群岛上的王者-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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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雷纳的话语，人群愈发混乱。理查德皱起眉头，一声令下，上百长矛横列，锐利的矛尖直指着被包围的众人。

　　　　雷纳摆了摆手，走到理查德旁边：“该怎么处理的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你负责。”

　　　　——

　　　　卡塔纳城西—银隼据点

　　　　这座男爵府邸的后方，有一个挺大的庭院。其中摆放的花花草草，雕塑等等杂物已被全部搬走。庭院也成为了一块单纯的空地。毕竟府邸的房屋本身不算大，当需要银隼全员集合时，不得不用到这块空地。

　　　　为了避人耳目，男爵府邸两旁的房屋也被雷纳买了下来，而且还准备在空地处临时兴建一个木制大厅。

　　　　此时，不断有银隼成员入场，准备参加雷纳召集的第一次集体会议。

　　　　雷纳穿上了那套标志性的灰袍，端坐在空地一旁，等待人员到齐。

　　　　经过坦普尔一事，银隼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主要表达的意见是：“大家是收钱来干活的，不是收钱来卖命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雷纳明白，现在的银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连普通的佣兵组织都不如。至少佣兵们还知道钱是要靠流血来挣的。

　　　　无论什么团体，都需要一个共同的信念支撑。无论宗教也罢，对领袖的信任也罢，文化的相似也罢，这个信念必须存在。不然的话，组织便会分崩离析。

　　　　雷纳参考了些现代组织的信念，结果发现很多都是不能用的。比如现代企业，和佣兵组织差不了多少，说跳槽就跳槽，说逃跑就逃跑。放在现代社会安全的环境下，这种特点影响不大。但放在随时需要拼命的封建时代，这种信念真是糟的不能再糟。

　　　　就连漆黑之牙也用了个军团荣耀的信念呢，这让他们成为了一流的重装步兵佣兵团。不过自己没法照搬，毕竟雷纳查了查书籍，发现漆黑之牙自两百年前就存在了——荣耀来自于传承。

　　　　又比如一些跨国组织的信念，什么人类共同体啦，人道主义啦，环保啦……更是和自己八竿子都拉不上关系。

　　　　阿特丽斯教会的主神信仰倒是好用，不过自己可没哪个主神傍身。

　　　　民族主义的话……貌似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民族的概念。

　　　　经过层层筛选后，雷纳选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好，却适合当下情境的模式——集体主义。意即：深度的利益捆绑。其捆绑之深，甚至影响到了成员的亲族。在此模式下，个人自由会被扼杀，一切为了集体而战。当然，集体也会给予成员足够的回报。

　　　　作为一名现代人，雷纳对扼杀自由本是有些犹豫的，但……

　　　　“管他呢！就是从现代的垃圾堆里捡个体系出来，也比这个世界上的贵族—下民体系要好得多。”

第一百一十章　猎鹰与灰雀（）　
卡塔纳城西—银隼据点

　　　　人员填满了庭院内的空间，共一百四十四人，全部到齐。马修上前，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雷纳走上了准备好的高台。

　　　　他打量着台下的成员们。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望向雷纳，毫不掩饰地表露着疑惑、不安、不满、甚至是愤怒的情绪。雷纳早已有所准备，他拍了拍手，高声道：“抬上来。”

　　　　十八人从府邸出现，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前方前进。每六人抬着一具棺木，一共三具，昨日殒命的三名成员被安置于内。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很快，三具棺木被抬到了高台旁边。

　　　　待棺木安放妥当，雷纳高声道：“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沉睡着我们曾经的同伴……”

　　　　听见灰袍的发言，众人议论声再起，空气中飘荡着不满的气氛。

　　　　雷纳：“而我也知道，对于他们的去世，许多人心中都有怨气。现在，无论是谁有话要说的，都可以上前来，大大方方地讲。”

　　　　嘈杂声小了下去，这时，一人站了出来。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名青年，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

　　　　青年：“大人当初可没告诉我们，这工作有可能会丢命！”

　　　　雷纳：“我没说过会失去性命，但我说过会有暴力对抗。既然是暴力对抗，受伤以及生命危险是必然的。”

　　　　青年：“但我们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是寻常的打架而已……那些赖皮不好惹，动不动就拿刀子的……恳请大人，不要再让我们去找事了。”

　　　　台下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雷纳：“我给你每月多少银币？”

　　　　青年：“四……四十个。”

　　　　雷纳：“嗯，四十个银币，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个银币。这是什么概念？一户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是三四百银币，你们一个人顶人家一户啊。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中的一些，还拿着双倍佣金吧。”

　　　　台下一片沉默。

　　　　青年嗫嚅着：“可……这和丢性命这件事……”

　　　　雷纳：“你是想说没关系？不，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想想看，在银隼成立以前，各位是不是饱受居民的欺压？”

　　　　台下响起微弱的赞同声。

　　　　雷纳：“那么现在呢？当坦普尔来找事时发生了什么？各位将他揍了回去。想想看，以后诸位再上街，还有人敢拦着吗？”

　　　　台下的赞同声热烈了一些。

　　　　雷纳：“那么中间发生了什么？什么让我们击败了坦普尔？”

　　　　青年：“因为您出现了？还是……”

　　　　雷纳：“错，因为集体，因为我们组成了一个集体。当我们分散成一个个时，我们是弱小的。但当我们组合在一起时，我们是强大的。银隼，会保护它旗下的所有成员，同样，各位成员也要学会为银隼付出。”

　　　　雷纳将手扬向高台旁，三具棺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而这三位同伴，为银隼献出了他们的生命，所以他们的家人将得到补偿。金额为：十枚金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十枚金币！一户人家在扣除生活用度后，每年能结余一枚金币已是万幸。十枚，几乎是十年才能攒下的钱财，买下一幢两层小楼都够了。

　　　　雷纳：“同样，各位被教会罚去的银币也由银隼代付。另外，各位也能得到银隼的承诺。假如在行动中不幸战死，各位同样能得到十枚金币的补偿。”

　　　　人群中再度传来一片惊叹，但没有太多兴奋。雷纳明白，高额补偿金的作用有限，只能扫除对家中无人的担心。毕竟，没人喜欢以死亡为前提考虑事情。

　　　　那么接下来，要给予大家生的喜悦。

　　　　雷纳：“接下来，银隼将进行改组。目前暂定分为两个军团。第一个，猎鹰军团。”说罢，雷纳朝马修挥了挥手。

　　　　马修离场，随后再度入场，身后跟着十名健硕的男子。十名男子排成横列，笔直地站立在众人前方。

　　　　雷纳：“这十人，是我请来的教官，对于剑、弓、矛等等都有涉猎。有意加入猎鹰军团的，到教官处参加训练。只要通过教官测验，诸位便能获得猎鹰军团新兵资格，每月佣金加至50枚银币。在战场上杀死两个敌人，可获得猎鹰军团正式士兵资格，每月佣金60枚银币。”

　　　　雷纳可以望见众人热切的眼神。每月60枚银币，几乎可以维持相对优渥的生活。要知道，这群人之前还处于赤贫状态，可想而知士兵资格的吸引力。

　　　　但是，依然有许多人担忧伤亡，犹豫不决。

　　　　雷纳：“得到正式士兵资格后，表现突出的，能得到军士资格。军士将有机会担任职务，比如小队长，中队长等等。顺带一提，小队长的佣金是每月一枚金币。此外，各位还可选择成为游猎者，走战斗专精路线，按人头算钱。”

　　　　热切的眼神变得愈发热切，犹豫不决的眼神依然犹豫不决。雷纳意识到，在有些人心中，对伤亡的恐惧是高过对金钱的渴望的。

　　　　雷纳叹了口气：“那么接下来，介绍第二个军团——灰雀军团。”

　　　　听到这个字眼，瑟雅上前几步，站到雷纳身旁。

　　　　雷纳：“她叫瑟雅，是灰雀军团将来的团长，主要负责银隼的后勤事务。想要加入灰雀军团，需要会识字以及算数。有兴趣的，可以到卡塔纳城内学院学习，然后找瑟雅报名。佣金方面比猎鹰军团稍低，不过可按职务增长。”

　　　　那些犹豫不决的目光变了，焕发出炽烈的光芒。

　　　　雷纳：“那大家先到马修那里登记，看看各自的想法。”

　　　　言毕，人群涌动起来，纷纷朝马修处聚集而去。这时，雷纳发现还有些人站着没动。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些人只想浑水摸鱼，得过且过。估计他们满足于现在的40银币佣金，不想做任何改变。

　　　　雷纳又加了一句：“假如没兴趣加入任何一个军团，在月末时可是要走人的。”

　　　　听见雷纳的发言，那些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满脸不情愿的走了上去。

　　　　雷纳走下高台，坐到庭院的角落处，静静地望着人群。猎鹰军团与灰雀军团，最简单的二分法，战斗—后勤构造，不知效果将会如何？

　　　　这时，瑟雅坐到了他的旁边。

　　　　瑟雅：“你确定……十枚金币的抚恤金合适？会不会太高了？这样的话，我们承受不起太大伤亡的。”

　　　　雷纳：“嗯，我确定。这十枚金币是集体信念中的重要一环，让他们不产生被抛弃感，而且也是对他们家人的负责。”

　　　　瑟雅：“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云雁（）　
卡塔纳城西—银隼据点

　　　　战斗—后勤构造解决了，但银隼体系中还有一个大缺口——钱。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金库中还保有九千余枚金币。看似消耗不大，但那是因为组织规模很小，连两百人都不够。当建制成型，大规模扩编时，必须要有充足的财政来源。

　　　　当雷纳向瑟雅提出这个问题时，瑟雅的回答很简单——自己想赚钱，那就先看看别人是怎么赚的。

　　　　瑟雅手拿一张地图，将其铺在雷纳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一张羊皮材质的地图，宽幅几乎达到了两米，由几张羊皮拼接而成。羊皮上绘制了特亚斯全境地图，十分详尽，连一些百来人的居民点也有标注。

　　　　雷纳朝瑟雅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开始。

　　　　瑟雅：“特亚斯十四座城邦，意味着有十四名大贵族，以及附庸在其下的许多小贵族。支撑他们富裕生活的，无非是从平民及商人身上抽的税金。换句话说，土地面积越大，出产越多，贵族越有钱。”

　　　　雷纳摇了摇头：“选择走扩张道路的话，银隼必然与特亚斯贵族发生冲突。在这种对抗中，阿特丽斯教会近四千教会军都难以打开局面，更何况新生的银隼呢。”

　　　　瑟雅嗯了一声：“在十四座城邦中，比较特殊的有两座——兰西尼与特贝普。首先介绍一下兰西尼，它由奎克公爵统治，是所有城邦中离比亚关隘最近的一座。当然，这成为了它得天独厚的优势。比亚关隘是穿越云雾山脉的唯一通道，奎克公爵随便设一个卡，便可收取大量关税。”

　　　　雷纳：“进占比亚关隘也不可能……对了，特亚斯境内有没有其他交通要道？”

　　　　瑟雅：“有，但大多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雷纳有些泄气：“那特贝普呢？”

　　　　瑟雅：“特贝普是商人总会所在。商会有三个重要的资金来源，一是特亚斯的对外贸易。二是盐业，特贝普拥有全境最大的晒盐场。第三个就很少人知道了——船舶。

　　　　雷纳：“船舶？”

　　　　瑟雅：“对。比亚关隘作为云雾山脉上不多的缺口之一，不单单被特亚斯人所看重。许多外国商人会坐船到特亚斯，然后经由比亚关隘进入安凡沙王国。自然，他们的船只是需要停泊点的，也需要补给。而拥有优良港口的特贝普就成了首选。”

　　　　雷纳：“我总不可能把特贝普占了吧……我强调一下，不能与特亚斯的势力发生冲突，目前我们没那实力。”

　　　　瑟雅停了下来，打量着雷纳。

　　　　雷纳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你在看什么？”

　　　　瑟雅：“特亚斯全境，可攫取的财富来源就那么多，而且都已有了主人。你想从他们的嘴里抢肉，必然会与他们发生冲突。你以为他们会点头哈腰，然后乖乖地把东西让给你吗？”

　　　　雷纳：“你说得是没错，但我们目前实力不足也是事实，强占是不可能的。”

　　　　瑟雅：“我知道，所以我的建议不是强占，而是……更微妙的手法。”

　　　　雷纳：“更微妙的……手法？”

　　　　瑟雅：“你看，拿特贝普举例，不是有许多船只进出那里吗？”

　　　　雷纳：“嗯。”

　　　　瑟雅：“在各种各样的舰船里面，有一种被叫做针式帆船，由其狭长的身形而得名。你看，它比大多数船都快，甚至连军舰也追不上它。而茫茫大海嘛……别人想抓你也是很难的。”

　　　　雷纳：“……”

　　　　瑟雅：“比亚关隘那边也有机会，云雾山脉上可都是幽深的山林，各种险要地形。你只需要挨着比亚关隘，选个好地方建基地。之后时不时的，派人下来看看有没有商队路过……”

　　　　雷纳：“合着你说的微妙手法……就是当强盗？海盗？”

　　　　瑟雅：“我不认为你有其他选择。当然，要按我喜欢的选择，我会找一个边境地的小贵族，和他合作操纵市集的价格，由此从平民的口袋里赚钱。相比占山为王之类，这种方法来钱快，也没什么危险。”

　　　　雷纳狐疑地打量着对方：“你确定……你不是哪个王国的通缉犯？”

　　　　瑟雅嗤笑了一声：“一丘之貉而已。国王与贵族们就是最大的强盗，只不过他们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了可以歪曲大家的认知，让大家以为他们是高贵的。同样，那些被人崇拜的大商人，也不过是做到了极致的骗子。你想从他们手里抢钱，这些基本的应该要懂。”

　　　　雷纳无言以对。愣了一会儿后，雷纳道：“海盗的话，暂时行不通，因为我没有船只与足够的水手。占山为王的话……目前我手里没有像样的军力，猎鹰军团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只有两人取得了新兵资格。”

　　　　瑟雅：“这么说你选择操纵市场？”

　　　　雷纳干笑了一声：“特亚斯贵族们与我的关系糟的不能再糟，恐怕这条路也行不通。”

　　　　瑟雅皱了皱眉：“三条路都不行，那你想怎样？难道你有第四条路？”

　　　　雷纳：“对，我倒真有第四条路。”

　　　　瑟雅：“……哦？那你说说看。”

　　　　雷纳：“赫蒂。”

　　　　赫蒂一直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她不喜欢瑟雅与雷纳间的高谈阔论。要不是雷纳坚持，她才不会待在这儿。

　　　　赫蒂：“干啥？”

　　　　雷纳：“之前我们不是谈好了么？把我和你谈的内容和她说说。”

　　　　赫蒂：“你说吧，我好累，只想去天上逛一圈。”

　　　　雷纳：“……好吧。”他转向瑟雅：“这涉及到银隼的第三个军团——云雁。”

　　　　瑟雅：“第三个？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雷纳：“我也是与赫蒂谈过后才决定的。赫蒂是血精灵。照她的说法，血精灵们的寿命极长，而生活却古板得要死，像她这样想外出闯荡的血精灵不在少数。但因为语言不通，对人类国度也十分陌生，大多数血精灵并没有踏出那一步。而赫蒂算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瑟雅：“听你的意思……你想帮他们外出接触世界？可这对银隼有什么好处？”

　　　　雷纳：“血精灵……是天生的御风使，而且平均能力强过人类御风使一截。这意味着，你在中心广场见过的东西可以成规模地装备。”

　　　　瑟雅：“那个……叫飞机的东西？”

　　　　雷纳笑了起来：“对。飞机。特亚斯与安凡沙正处于战争，比亚关隘禁止通行。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重量不重，十分值钱，又因为战争滞留在特亚斯境内的？”

　　　　瑟雅明白了过来——雷纳想用飞机运输。的确……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明确地回答道：

　　　　“香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机群（）　
卡塔纳城—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消失了，教会军的士兵守在四周，禁止着无关人员出入。赫蒂掀开盖在新飞机上的防雨油布，坐了上去。赫蒂为这架飞机取名——“长翼”号。因为与之前那架飞机相比，新飞机的机翼显得惊人的长。

　　　　雷纳站在广场的边角。他看着长翼号移动到广场中心，机头转向，烈风骤起，而后飞机悠悠地离开了地面。和现代飞机不同，赫蒂的飞机不需要太高的起飞速度。作为御风神使，她不是通过极高的初速，而是直接在机翼处制造空气流动，从而让飞机起飞。

　　　　赫蒂此行的方向是西北方。她将跨越高耸的云雾山脉，飞跃横贯于其西方的大沼泽，进入塔伦丘陵处的黑森林——血精灵的居住地。

　　　　按赫蒂所言，从特亚斯到塔伦森林，单程需要近两天的时间。雷纳知道她飞机的速度，假如要花两天的话，单程距离恐怕超过了两千公里。

　　　　每一趟，赫蒂将载着五名血精灵过来。预计花费大半个月，带来总共三十名血精灵。三十名血精灵等同于三十名飞行员，雷纳可以靠他们组建一个机群。

　　　　机群也正在建立当中，城内的木头工坊正全速运转，按赫蒂留下的图纸生产飞机。量产型飞机外观与长翼号相似，只是整体上小一些。毕竟血精灵们是御风好手，但没全部达到御风神使的水平。

　　　　长翼号从视野中消失后，雷纳走到了卡塔纳的东南角。在这片挨近港口的空地上，安置着几十座整齐的木料堆，一幢建筑的轮廓也已显现出来。这幢建筑不是别的，正是现代名为机库的设施。

　　　　大批的教会士兵正在干活。没错，是士兵而不是工匠。当初做规划时雷纳觉得，机库不用太大，但三十架量产型长翼号要装得下吧。但瑟雅将数值算出来后，雷纳却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塞三十架飞机的机库，占地三亩……

　　　　即便机库采取了最简洁的仓库设计，只能遮风挡雨，依然需要两百人干上大半个月。卡塔纳的工匠都被调去造飞机了，银隼成员大多处于训练之中。无奈，雷纳只好征调了教会军士兵，让他们在少数工匠的指挥下干活。

　　　　另一边，一群士兵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