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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玄坤异史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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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玄一望之下,只觉心弦震荡,说不出是何感受,步履狼狈地退出陵外。

    回到客栈,绛雪起身递来书信,原来岳将一殁,兵心溃散,边疆传言金人已攒蓄军马,将于六日内进攻中原。朝廷不得以向四方求助武林势力前去驻守兵危的北部险地嘉峪关。

    罗玄收讫书信,吩咐绛雪:“歇息吧,明早动身。”

    之后一路北上,父女二人仍是悬壶济世。山河混沌,荒崦冷峙,途中饿俘遍野,无限凄凉。行至嘉峪关内,只见郁郁佳城,古壁斜阳,兵屯三两稀疏,不成器侯,武林各大门派也不见理想人口进驻,临战之城,尽是一派萧条景象。

    兵中伤员经过连番战役,加之粮草短缺,药源匮乏,大多病入邙髓。罗玄将医馆内仅存二两丹参黑玉膏磨熬成汁,分给众人喝下,然而僧多粥少,他决定连夜去后山采集助疗的药草。

    出得城门时,守城官长长吆喝:“昆仑九公到。” 这场战役想必会惨烈异常,便连一向隐逸世外的昆仑山也全力以赴了。

    罗玄运起轻功,一株香降便抵达了后梁山涧中的一处平坦草地。采集齐备后,归途的林中,隐约闻得有人喧哗,走近一看,却是一名昆仑道人正抓住一位女童的衣颈,踢打咒骂声不绝于耳。

    那女童看去顶多八、九岁的年纪,神情却无比倔强,毫不示弱,被道人连煽两掌扑倒在地后,竟乘其不备,翻身突起,将他五指齐齐咬住。道人吃此一痛,大叫出声,几番摔脱不去,当下出得狠手,冲女童的天灵盖直直劈下!

    罗玄心里一惊,知那女孩若吃得此掌,必死无疑,见一堂堂武林大派竟对一介弱质女童下此毒手,当下心生憎恶,忙以飞叶传力打在道人的虎口,那道人吃痛,脚步一踉,女孩眼明手快,一纵身便跃入荆棘,隐了身形。

    那昆仑道人心知有人知情,不敢大声,只得忿忿压低了嗓门道:“冯今!你这小孽障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待回了昆仑山,你给我等着!”言罢,一行人等悻悻离去。

    罗玄穿过山溪,沿细微踏迹拨开深草,果不出所料,小女孩已倒卧其间,吐血不支,想是那道人掌风甚重,已伤及她肺腑。

    罗玄忙上前替女孩推了两把脉,稳固丹田,调顺气息,女童神智不清下又大喊起来: “别碰我!老秃驴,我才不要你做我师父,你根本不配做我师父!”

    罗玄一手将她扶正,轻声哄道:“小姑娘,没事了,醒醒。”

    只见月光朗照下,这女童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饱满天庭间隐隐透出一抹俊逸清狂,却被蓬头垢面所掩。

    此情此景,竟令罗玄莫名地感伤起来。

    女童醒来,见到罗玄一身灰袍道宗的模样,顿时惊慌道:“你也是我师父派来捉我回去的么?”

    “我不是昆仑山的人,只是见你不妥,替你出手。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一言既出,罗玄不由心下一顿,仿佛很久之前,这样一句话也曾对某个弱小的生命承诺过。

    小姑娘听他这番话音,渐渐放下心来,那防备犹豫的忐忑模样却已勾起了罗玄心底的久远往事。原来每个孩子在焦虑不安时,都是这般警戒神态,一如当年的聂小凤。

    他将女孩带至溪头清理一番,“那道士是你何人,你为何与他争执?”

    “他是我的师父,可他看我不起!因他对我不好,师兄弟便都欺负我,我是昆仑山上唯一的女弟子,今晚我师父的儿子和那些混蛋将我骗出城来,想要糟蹋我,我一个人拼死抗拒,说要告发他们,师父来了,谁知他问清原委,非但不帮我,反而往死里打我!我不服!难道我姓冯的就不是人?外人都说我爹甘愿在蒙古为臣,不是好人,依我看,这些汉人才不是好人!”少女神色郁懑,字字铿锵。

    罗玄当下也觉惭愧,但顾虑到毕竟是她一面之词,便本能地敷衍道: “你师父对你严厉,自是为了你好。”

    “他要杀我,也是为了我好么?若你真觉他为我好,刚才为何出手救我?”女孩反唇相讥,罗玄一时哑口无言。

    罗玄将女孩带回城中,同绛雪相处了几日,原来这女童叫作冯今,是当年南宋朝廷派往蒙古和商的节度使冯渊的独生女,后冯渊甘愿永留北朝蒙古为郡公,撇下了留守中原的妻儿。

    冯渊之妻本是峨嵋老祖最宠爱的女弟子,遭丈夫叛国遗弃后,她独自忍受着巨大屈辱抚养冯今,更为让冯今摆脱父族的耻辱,几次恳请中原第一大派昆仑山收养自己的女儿为徒,之后便因积忧成疾,撒手尘寰。

    昆仑大派,树高根深,又与南宋朝廷颇有渊源,本不愿接受冯今这名叛臣之女,却碍于峨嵋老祖的情面接收下来,才发生了后来这许多事端。

    少女冯今的这般跌宕身世,又令罗玄想起了当年从觉生手中接下聂小凤的光景。

    半月后攻城警报解除,原来此乃金兵声东击西之计,放话攻嘉峪,实则将主力调去围困西林。各方闻讯后纷纷赶去内陆助战。

    昆仑九公临行前,罗玄亲自将冯今送还给九公之首,道明原委。九位道公大怒,当众罢黜了冯今的师父,将夜袭女童的一干弟子统统废去武功,驱逐出了门派。

    如此一来,昆仑山上却也无人愿意再纳冯今为徒,恰逢峨嵋老祖仙逝,诺大峨眉山上也无人再顾及冯今母女。眼看冯今即将无家可归,绛雪正自高兴,昆仑九公中却缓缓步出一人,牵起女童冯今之手,当众承诺收她为徒。

    少女冯今的麻烦总算告一段落。唯一出乎罗玄预料的却是绛雪对冯今的感情,她对这名女童爱护有加,即使知道她此去已无后顾之忧,仍是对二人的分别依依不舍。

    罗玄父女站在栈道旁,目送冯今与她的新师父,昆仑九公中最年轻的壬华公秦桐双双乘坐马车离去。那天,昆仑车队的路铃声在山道中叮当回响,绛雪失魂落魄地在冯今的马车后面跟了很远。

    女儿的模样令罗玄不由感叹起命运的无常想来当年,绛雪若保下了与方兆南的胎儿,如今也该是个含饴弄儿的妇人。而现在玄霜与兆南已成亲并诞下了双胞胎,如珠似宝地养在江南方家,一切已成定局。

    命运无稽,轮回无常。偶尔会觉得不可思议。聂小凤与他一生纠缠,桀骜争取,却原来她要的,命中早给,非他能拒。

    命脉,血缘,天地间抹不去的明证。时光俯首,他与她,早已血肉相融,生生世世。

    …

    之后十年,罗玄带绛雪走遍云番塞外,海角天涯,医人无数,口碑遐迩。

    暮暮朝朝,千篇一律,病人治愈后的安然,家人感恩戴德的笑黡,还有女儿寂寞的箫声,不知不觉编织成了一张网,笼罩下了罗玄的整个生命,他感到自己愈发地贴近灵魂,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

    每每夜深人静,他掩被沉思,不由心生探问,人生有无第二种可能。绛雪年方而立,继多年前与方兆南的一番苦恋无果后,决定放弃终生姻缘,伴父亲归老。

    自己虽已多番明说暗导,可怎生宽解,都不及一颗惘然心。绛雪有时候真的很像她娘,形似,却不神似。

    她娘比她多出了百倍野心,百倍勇气,也因此承受了世人予她多出百倍的诘难,而其中最深重的惩罚,源于他罗玄。方兆南于绛雪的伤害,终归不及他当年给予小凤的那般彻骨。

    若说罪孽之首,他罗玄,魔枭聂小凤之师,冥岳主双女之父,可谓当之无愧;若说坎坷也是一种荣耀,则他不得不承认,他那早已撒手尘寰的孽徒聂小凤,坚强得令人汗颜,骄傲得天下无双。

    而这一切,权因他当年的一句“有违伦常正道,于理不合,于理不容”。当年,他并不知道自己否定了多少今日可享的安满平祥,直到孤高年事经岁月一一淘尽,方知生命予人最大的惩罚,便是孤独。

    …

    弹指一挥间,江湖风起云涌,金人攻原的呼声尚未偃旗息鼓,蒙古族大举进犯的号角又吹醒了中原的悠悠厚土。

    他厢却有噩耗传来:方兆南身殁,玄霜新寡。

    绛雪同罗玄无能坐视,连夜赶至临安。玄霜见爹爹与姐姐二人前来,在一番昏厥醒来后,终于抽噎着道出了实情。

    原来半月前的一夜,蒙古皇子寒屠伊闯入江南河阳镖局,要挟了她和一双儿女,勒令武林新侠方兆南为蒙古破坏斌州的英雄大会之举做内应。方兆南被寒屠依的毒钉所害,一夜刑逼,誓死不从,于破晓时咽了气。

    一切偷袭太过突然,玄霜不及相信,已与夫君人鬼疏途。绛雪闻此噩耗,顿时心神大溃,哀恸之情丝毫不亚于玄霜。

    罗玄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妹二人,痛惜之余,亦隐隐感于天道玄机,密不可当,若当年绛雪与玄霜两人都嫁给了方兆南,如今的新寡遗妇便为两人。

    原来她当年失去他,是为今日不必再度失去。

    事关家仇,这回如何也要去斌州的英雄宴一看究竟。

    家仇。这个概念突然无措地攻陷心灵。曾几何时,他在何处失去?曾几何时,他又不觉拾起。

    罗玄闭上敛房的厢门,将悲恸欲绝的二女留在其中,一人独步入院,在月下静静立住了。

    他仰首望天,弯弯的下弦月突然变作了聂小凤惨兮兮的眉眼。

    小凤,令我得以重拾“家”之恩仇冷暖的那个人,是你。遇见我之前的岁月,你不明白,遇见你之后的岁月,我不明白。

    夜风初凉,罗玄摇摇头,似要撇开什么,转身离开了庭院。

第11章。 昆仑壬华(上)() 
闻得神医丹士罗玄前来助阵,武林盟主卫靖、羽鸿珊夫妇早就守在襄阳城外三里处,率众倒履相迎。

    当夜下榻时,又闻罗玄的乘龙快婿方兆南七七未满,他夫妇二人又特意为其在斌城内另设了一所灵堂,亲自吊唁,礼仪丰甚。

    古城盛宴,罗玄应卫靖夫妇所托,暗观全局,特命绛雪同他隐于众人,静坐寡言。

    果不出原先所料,英雄宴上险象环生。蒙古国师左轮王率领了一众蒙古高手大闹三宝,连续重伤少林、武当、崆峒、峨嵋派诸位掌门,盟主夫人羽鸿珊见情况危急,忙向中原三帮四派及昆仑山发出求援信鸽,自己则与夫君卫靖联手,打算负隅一搏。

    罗玄见蒙人嚣张,刚欲现身,被卫靖藏在身后的手势所止。

    武林盟主夫妇亲自出阵,与左轮王纠缠了半日,竟显不支,绛雪心慌,向父亲问道:

    "爹爹,卫盟主和羽夫人都是当世武林间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何这左轮王却能独战二人,且愈战愈勇,始终不知疲惫?"

    "中原武学崇尚身法自然,顺以天道,故而卫靖夫妇的武功都是厚积薄发,但这左轮王走的却不是正经套路,他不知疲惫,日夜连轴,想是临时摄用了大量剧毒巨补之物,将内力暂时提高了数倍。此举专为击败盟主夫妇而来,若我所料不差,左轮王之后,必有操纵全盘之人。"罗玄目光一扫全场,低声应去。

    却闻空中传来女子的朗声娇笑:"罗爷爷好眼力!这名操纵全盘之人久不现身,必也是怕了罗爷爷的火眼金睛罢?"

    这声音突如其来,场中一时纷乱不止,随着众人目光,却见一名白衣少女从厅外径直飞入,她旋转而落,蝶足轻点,正立在大殿正中的铜花宝鼎上,雪白的裙裾圆展飘扬开去,仿若霜神天降。

    那少女立在高处俯瞰众人,她容颜胜绝画,肌肤如皎雪,一身白衣衬得她面色分外红润嫣然,众人一时哑然,皆是为她天人之容倾倒。

    少女却已出招,只见她腰身一曳,乌云秀发中飞出百余枚雪色长针,向蒙古众高手劈头盖去。

    左轮王顿时大惊失色,随同蒙古众人齐刷刷地挡在人群中一名极不起眼的担夫身前,大部分高手身上已中了数枚雪针,当即滚倒在地,嚎叫不止。

    左轮王挥起手中两枚弯月金镰将射来的雪针一一弹开,怒道:"堂堂中原武林,竟以暗器伤人,真不要颜面!"

    少女灿然一笑,单足落下地面,向左轮王身后的担夫道:"堂堂蒙古皇子,却甘装担夫,羞于示人,真有辱国体!"

    那担夫除去徽衣,露出锦帛勾镂的世子袍,拨开众人,上前一揖道:"姑娘好计策!在下正是蒙古朝第四皇子寒屠伊,敢问姑娘尊姓芳名?"

    少女歪一歪脑袋,调皮道:"你们这等番邦蛮族,我本是不屑告诉你名讳的,不过我师父说过,待人须礼尚往来,高尊低就。看在你等蛮人又低又就,我便勉为其难告诉你了,听着!本姑娘姓冯名今,乃昆仑掌门秦桐的关门弟子,我师父早就算出英雄宴上必有大乱,不等盟主夫人的信鸽入山便遣我前来助阵了!"

    罗玄与绛雪双双一愕,原来这姑娘正是十年前被他们在嘉峪关救下的那名蓬头垢面、险遭欺凌的冯氏少女,想不到十年不见,当初那桀骜不驯的小泥猴竟长成了眼前这幅风华正茂的美人胚,想来自从跟了新师秦桐后,她在昆仑山的这些年应是过得极好的。

    见冯今开口闭口番邦蛮族,高高低低,对寒屠伊的语气极为侮辱,左轮王肝火大动,十指勾弓向冯今迎头扣来,口中怒道:"小蛮妮!洒家今日便裹了你的尸身交给你师父,让他瞧瞧纵徒不逊的下场!"

    冯今滑步后退,正要出招,身前已窜出一人,凭空里碧光一闪替她挡住了左轮王的攻势,"快走,去我爹那里!"绛雪回头对少女道。

    冯今初是一愣,随即咯咯一笑,冲她甜甜唤道:"绛雪姨,我才不怕这个破轮子呢,我师父已经到啦!"

    话语间,平地里惊华一动,一脉飘香道袍冉冉落入场中,隔住左轮王。

    来人白袍为底,道冕高肃,袖摆与腰带间绣有黑蝉金丝,饰以太极、阴阳图腾。他容貌清俊,风尘静止,目色渊然,轻描淡写地挡住了左轮王的前路。

    卫靖、羽鸿珊顿时惊喜,同呼道:"秦掌门!"

    群雄中炸开了锅,如释重负的议论声纷纷扬起:

    "是昆仑掌门秦桐!这下中原有救了!"

    "壬华公秦桐?便是那昆仑史上最年轻的掌门公?"

    "正是!相传秦掌门的曲中造诣神秘莫测,可通天地,当年他师从昆仑九公时,曾以一曲擎天问打动昆仑古神,倾泄东海吞没了大军压境的千万金兵,至今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么神?"

    。。。。。。

    左轮王被周围沸腾的议论声所慑,脚步微微后挪。

    秦桐挽着一樽巨大的焦尾古琴缓缓转身,正色道:"小徒言语不恭,确属秦某管教无方,还望国师海涵。倘若左王就此班师返故,鄙公定当携同小徒择日登门,造访赔礼。"

    罗玄心中暗暗称奇,这壬华公果非常人,三言两语,实是给足了双方礼面,使那左轮王即便就此率众离去,也不难看。

    一旁的绛雪却在乍听得寒屠伊三字之后,手中的灵蛇剑便已抬起了头来。便是这蒙古四皇子寒屠伊,深夜率众潜入她亲胞妹玄霜的府邸,杀死她曾经的情郎、如今的妹夫方兆南,使她的亲胞妹和一双外甥一夜间成为孤儿寡母。

    她曾答应过玄霜,不记一切为她报仇,自从与妹妹重聚以来,她一直在查询关于蒙古皇子寒屠伊的各种行踪,如今仇人便在眼前,此冤此恨,让她如何能错过?

    趁左轮王不备,灵蛇剑猝然出动,直取寒屠伊的项上人头。两旁蒙将忠心护主,前仆后继以身来挡,却难敌曾经连冥岳岳主聂小凤都惨败其下的中原圣器灵蛇剑。长剑一路贯穿众人心脉,凶狠挺向蒙古皇子寒屠伊,左轮王怪叫一声,掌中两尾镰月弯刀接连飞出,向绛雪攻去。

    罗玄刚要起身,却见冯今从袖中抽出一柄绵软长剑,追上前为绛雪挡住弯刀,绛雪在她掩护下,灵蛇剑眼看要贴上寒屠伊的颈项,左轮王纵身跳来,两手分别拽住冯今与绛雪的脚踝。

    罗玄一惊,忙飞入阵中单掌制向左轮王。眼见半途里又杀出一位绝世高手,左轮王雷霆大怒,真气大涨成蛹,一时将罗玄、绛雪、冯今三人牢牢围困在气障内,他仰天狂笑,气障在半空中越收越小,将气蛹中的所有人等活活并作一团。

    “不好!这不是塞北第一邪功,众星拱月大法么?”卫靖的夫人羽鸿珊曾任四海帮总舵主,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左轮王这等奇功的套路。

    她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卫靖大急,追问道:“众星拱月?岂不是那以内力将人磨成齑粉,再活活纳入腹中以增修为的至邪之功么?”

    羽鸿珊点头,群雄吓得连连后退,卫靖同羽鸿珊对视一眼,二人合掌并力向空中的气障双双拍去,气障轰鸣巨响,将两人掀开甚远。

    卫靖翻身而起,扶住一旁的夫人,羽鸿珊口吐鲜血,喘气道:“不行!左轮王不知吃了什么大补之物,是以周身精血用之不竭,使这众星拱月大法坚不可摧,无论外界投入多少内力,都会被它白白吸收了去,罗大侠他们很危险!”

    “这可如何是好?”卫靖急得声音都变了。

    只见秦桐的道袍翩跹而起,飞越众人,高悬在众星拱月阵前,他将手中巨琴竖立,长袖一挥,十指如潮,于九枚焦黑的琴弦上疾疾弹奏起来。

    弦音朗朗,时而细水入盅,时而十海奔腾,时而旖旎情话,时而铿锵激越如天战。忽然间,秦桐闭目高悬,九弦琴的琴弦纷纷脱离琴身,在空中大张开去,交织成一张铺天弦网,秦桐置身网后,双手巧夺天公,不断拨弹,他弹出的音符纷纷化作有形的百般光器,朝众星拱月阵射去。

    琴音如潮,左轮王坚持不足一炷香便在阵中嘶吼起来,他身周的气障迅速褪形而去,罗玄、绛雪、冯今三人纷纷降下地面。

    九弦已止,却见左轮王仍捂着双耳,皮肤上冒出一个一个小疙瘩,在他全身上下川流不息,这些小疙瘩纷纷涌上左轮王的脑袋,从他口、鼻、耳、眼中爬出无数条色彩狰狞鲜艳的蛆虫,噗噗噗地掉上地面,朝人群中袭来!

    见此异状,中原群雄和蒙古族人同时惊呼,运气飞上大殿横梁。罗玄一左一右提起绛雪和冯今腾空而上,右臂中忽感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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