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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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着胡须笑容满面,“这次回京,三弟应该会升一升。”
升一升?沈微然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再升一级该是正二品了。别说大齐立国百年,就数上前朝那两百多年,有几个人能而立之年窜到那么高位子上?虽说三叔借了不少岳家光,但康郡王只是宗室,他所能倚仗只是宗室里那点人脉和别人尊重,要论政绩,那可是他实打实一点点做出来。
大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三叔高升对沈府当然大好,只是这样一来,她好不容易避开婆婆又要回来跟她住一起。一想到那个厉害老太太,大夫人就觉得浑身发毛,寒气从脚底板一气儿通到了后脑勺。
“从前母亲舍不得三弟,怕他年轻轻,郡主又接二连三怀孕没办法管理内宅,这才跟他们一同去了金陵任上。如今三弟回来,一半儿时间要住到康郡王府上,一半儿时间回沈家来住,母亲自然是要跟着咱们大房过。”一想到经年未见老母亲要回来,大老爷既开心又伤怀,眼中闪着泪光,一脸慕孺。
“母亲年岁大了,也经不得折腾,咱们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我想了,这几日你赶紧找人将慈安堂整理出来,粉刷干净,将库里收拾一下,母亲爱那套酸梨木折枝缠花桌椅和炕屏什么,统统拿出来洗晒了重油漆一遍。”大老爷兴奋地站起身,背着手房里乱转,“对了,此事也要跟二弟好好商量,母亲回来了,家里必要热闹热闹才好。”
看着丈夫一脸喜悦期待地出了房门,大夫人嘴里跟含了黄连一般苦。她苦熬了这些年,好容易暗地撺掇着心疼小儿子婆婆跟去了任上,上头没了婆婆管制,她萧氏沈宅里可谓呼风唤雨,一人独大。只是这好日子她还没过够瘾,这老不死婆婆就要回来了。
一想到婆婆回来,她又得开始立规矩,大夫人就觉得人生灰暗,真是太没劲了!
这些跟蕙如都无关。她跟着姐妹们去上女学,小心翼翼地装着跟女先生识字,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她特意将字写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没少受两府姐妹们奚落。倒是女先生对她进步叹为观止,以前呆傻女孩子,早过了启蒙佳年纪,然学字会这么,而且记得那么牢。字虽丑点,但错越来越少,学越来越,年过半百女先生以为自己得了个天才学生,激动之余没少向东主汇报。忙着迎接老母亲回家沈大老爷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接了个女儿回来……可这女儿长什么样?他然有点想不太起来了。
某一日,沈大老爷突然来了学堂,考较起女孩们功课来。看了蕙如写歪歪爬爬一手烂字,沈大老爷摸着胡须老怀甚慰。这个原本痴傻女儿然这么就识了这么多字,简直比他当年给儿子们启蒙时还要厉害。细细打量着蕙如那张七八分似了常姨娘细致脸,大老爷感慨着,其实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做那不识字蠢物就够了。像蕙如这样,正正好!果然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沈大老爷当夜宿了常姨娘房里,二人一同回忆起初见时情意,有了蕙如之后甜蜜,以及知道蕙如痴傻时伤心。
“那孩子眉眼像你,我就知道,她日后定是好。”之后,沈大老爷摸着宠妾那一身细腻柔滑美肌感慨着。
“多亏了老爷一直顾念着她,就算她傻着也没抛弃……”常姨娘哽咽着,看向大老爷一张俏脸上是满满柔情、感激与崇拜,“那孩子开了窍之后便十足十像老爷您,聪慧又识大体,将来定能为沈家出份子力。只求老爷念她外孤苦无依了这些年,宠着她些,莫要给她随便定了人家……妾当年仰慕老爷清正才学,只想着跟着老爷一生一世,便是为妾也心甘。只六小姐虽是庶出,看妾身心服侍老爷这么多年份上,莫要将她送与旁人为妾,总要当个正头娘子……”
“胡说些什么!”老爷揽了常姨娘香肩,“我沈浩然孩子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你放心,将来老爷我必为蕙如挑个好,出息,也好给岚哥儿添些助力。”
得了老爷准话,常姨娘身子全软了,腻他胸口,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你侬我侬又交缠了一处,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让值夜丫头去小厨房里要了热水来。
第二天一早,腰酸得起不来常姨娘自然推说身体不适没去给大夫人请安。
一向重规矩大夫人然没有发火,只因她现实无暇去搭兑这小妾,满脑子念头都是那老太太要回来了,老太太要回来了,她这日子可要怎么过!
“咱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蕙如一脸平静,对几个贴身丫鬟说,“祖母年纪大了,经事多,特意去讨好她老人家未必看得上。”对着一屋子跟着主屋一起焦虑起来丫头,蕙如很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不焦虑呢?打小乡下养着,连老太太面也没见过,怎么可能像其他姐妹一样跟老太太有感情?除了一张脸生好看,写不出一手好字,做不出一手好针线,识不得多少字,琴棋画都提不上筷子,你让老太太凭什么喜欢她?
“三少爷来了。”竹香门外头喊了一声。
“请进来。”蕙如连忙下了暖炕穿了鞋。门帘一挑,俊秀少年身上挟裹着一阵寒气走了进来。
沈青岚今年九岁,眉目清俊,有三分像常姨娘,七分像沈浩然。常姨娘是靠着有了这个儿子才得以进了沈府门,因为怜惜她外受了几年没名份苦,又加上不能将痴女儿也带进府里,沈老爷半是心疼半是补偿地让庶子跟常姨娘身边养。
大夫人原本不乐意,庶子跟着姨娘,将来一定会跟她这个嫡母离心。但当时家里小叔子赶上要外放,大夫人全部心神都放如何把难伺候婆婆一起打包送走上,实也分不出精力再带一个孩子。想着那是一个外室,出身又不甚光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教养。庸碌庶子就算跟她一条心,也没有用。所以她乐得做了这个好人。
青岚渐渐长大,大夫人面前永远都是腼腆怯懦样子,大夫人心里加满意。大老爷对这个长相颇似自己儿子曾经寄予很大希望,但看他总是这么畏畏缩缩样子,心中失望得很,也渐渐不太爱抱这孩子了。
但蕙如不这么想。自她那日到了常姨娘房里,姨娘把青岚带到她面前,她就觉得这个弟弟不简单。
见礼时落落大方,态度不卑不亢,面带微笑,口齿清晰,言谈得当,小小年纪已是风姿翩翩。特别是那对眼睛,光华璀璨,明朗澄净,与她前世小弟简直一模一样。
蕙如藏袖子里手紧紧握着,指甲将手心戳得生疼。她神色自如,就像一般姐姐一样温言和语地与弟弟打招呼,询问日常起,没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了门。
兰溪扶着她,走出好远才低声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竟这么难看。”
“不是,就是心口有点儿闷。”蕙如捂着胸口,那里被锥子钻得疼,“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兰溪有些不解。上回常姨娘来绿漪院姑娘还表现得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怎么这忽儿见了三少爷就这么高兴了?
蕙如眼酸咽疼,与小弟极为相似一双眸子就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来。那是她心爱弟弟,从小看着他长大,从他摇摇晃晃地学走路,到他口齿不清地喊出第一声“姐姐”,调皮捣蛋被父亲训斥后躲到她身后,声音清朗地母亲面前背……她死时候,弟弟不过才七岁。
上天果然厚待她,送了个这样人给她当弟弟。
深吸了一口气,蕙如挺直了背脊对兰溪说:“走,咱们回去吧。昨儿还要上学,先生要考较功课,我还有几张字没写呢。”
常姨娘看着蕙如纤细背影消失院角,这才转过身问儿子:“你觉得她如何?”
沈青岚理着袖角,轻轻一笑:“是个好姐姐。”
“她脸上然一点惊异之色也没有,态度自然得体。”常姨娘拎着帕子唇边沾了沾,“果然是个沉得住气。”
“你就不怕她去跟母亲说?”青岚抬起头,“咱们父亲母亲前多年苦心可就白费了。”
“她不会去说。”常姨娘摇了摇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日后,她还指着你有大出息呢。”
“姨娘这会又说姐姐聪明了?”青岚脸上微嘲,“这么多年将人家抛外头,连见也不见一面,我若是姐姐,日后发达了也必不领姨娘情。”
“为人父母何曾想要子女回报什么。”常姨娘看着儿子,脸上带着由衷笑,“只要你们活着,过得好好儿,姨娘便什么都能忍,都会做。”
老祖宗()
年底时,沈家老太太以大夫人始料未及速度回来了,沈府顿时人仰马翻。大夫人没想到人回来能这么,该粉墙还没粉,该打床还没好,该理园子还没移盆,大老爷对此表示了极大不满,大夫人焦头烂额之下急起了满嘴燎泡。
“若是老大媳妇还就好了,也能帮衬着些。偏你要让她跟着青崴到任上去。”大夫人揉着额头看着泥水匠账本,只觉得脑袋突突疼。
“媳妇与青崴婚,你却要让他们夫妻分离,青崴到任上没人伺候热汤热饭你也能忍心?哪有这么当娘!”沈家大老爷端着自己泥金紫砂壶,喝着酽酽茶一脸不屑。
“父母皆,当媳妇自然应该留下服侍公婆。我特特挑了房里青黛和青鸾送去,难道只是看着当摆设?青崴自有她们照顾。”大夫人不服气地说。
一提起这事,沈大老爷就一肚子气,将手中紫砂小壶往桌上一放,指着大夫人就说开了:“你不提此事还好,那青黛和青鸾是怎么回事?哪有媳妇进门还不到一年就紧巴巴往儿子房里塞人?那两个丫头,娇娇娆娆一脸狐媚相,看着就不是个本份。你莫不是嫌家里太平,非要弄出点事端来才行?”
“这不是看媳妇肚子一直没动静……”大夫人垂下头,声音越来越低。她也知道这事自己做得不对,大儿媳妇是沈大老爷千求万求所得,林阁老经历三朝,位高而权重,虽已致仕,但朝中子弟门下众多,儿子得了这么个岳家,实是沈家烧了高香得来。难得是林家家规颇严,教出儿媳秀外慧中,优雅稳重,行事极有规矩,儿子对她又敬又爱。可就是因儿子成婚之后与媳妇这么如胶似漆着,大夫人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好似媳妇将养育了多年儿子抢走了一般,有意无意地总要挑点事出来。
“我呸,这才几个月,你就急成这样了?”沈大老爷吹胡子瞪眼,“这种事儿,还是青崴跪到我跟前我才知道,若真由着你胡来,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亲家?要知道,当初林家允亲,就是看咱们家家风正,内宅安宁好名声上才许,希望给女儿找个疼媳妇肯上进女婿。好儿媳妇是个懂事,没回娘家哭诉,不然青崴前程就要被你这败家娘们毁了。你知不知道,那德兴县上头是嘉定府,从府台大人到青州巡抚,全是林老大人门下。你若给儿媳妇气受,别不说,只消上头多一句话,青崴就得任上多留三年不得升迁。”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是妾身错,妾身眼皮子浅,这事上疏忽了。好老爷提醒得早,我们家青崴又是一个稳重重情义。这事儿过了之后,你没见他小俩口儿亲密了些吗?”
“只要崴儿争气,夫妻和睦,将来林家给他助力必不会小。嫡子早几年晚几年有都不急,只是千万别给我弄个庶长子出来,免得两家颜面难看。”
大夫人心头一紧,一时想到茵如恒国公府处境,心里又痛起来。
这一日,下了一夜大雪,雪住风停,头上碧空艳阳,园中披银挂霜。一早上,沈园仆人全都忙碌起来。沈家男人们早早去了码头接老祖宗,女人们聚集内宅里,或喜或忧地等着。
被禁了足菀如终于也被放了出来,自是细细打扮了不说,连一向喜欢素净芳如也难得地换了丹枫色遍地缠枝金桂小袄,下穿菡萏游锦鲤刻丝长裙,罩着天青色茜云纱,一脸喜色地坐了大夫人身边。
大夫人许是这些日子操劳累了,面色有些憔悴,细细地匀了层薄粉,倒也显得眉目清丽,戴了嵌翠镶琥珀金头面,高贵雅致,此刻正端坐座位上一边含着笑,一边跟二房来太太小姐们说着闲话。
二太太许氏年约三十五六,剑眉英目,笑声爽朗,心直口,一向得老太太喜欢。自从老太太随了小儿子去了金陵,二儿子分府出去住,原本斗得厉害妯娌俩感情反倒好了许多。二太太给二老爷生了两女一子,大女儿入了宫,身边大女儿是陪房姨娘生老四莲如,因一直她身边养着,与嫡女七小姐菡如好得跟亲姐妹一般,另有一个庶女芹如自小身子不好,极少出来见人。儿子青崖今年才十一岁,还族学跟着先生学着,另有两个庶子,一个六岁,一个还不满周岁,也都没带来。
房里有暖炕,又烧着地龙,大家等了足足三个时辰,突然听跟着大老爷亲随长贵喜兹兹地喊了一声:“老太太进府了!”
一众女眷忙不叠地起身,互相搀挽着出了房门,一直来到二门前候着。
蕙如被挤女人们后面,踮起脚尖,隐隐约约看到门外青帏大车上下来几个妇人,想来就是素未谋面沈家老太太和昌平郡主以及三叔父几个女儿了。
前头又是哭又是笑好一通喧闹,蕙如站人群后面,慢慢跟着人溜子进了屋。还没站稳,就听见上头一个宏亮声音响起来:“那后头站着是谁家闺女,好似以前未见过,倒是水葱儿一般水灵秀气,上来与我细细瞧瞧。”
蕙如怔了怔,直到身边人推她,她才省过神来,原来老太太指是她。
忙低着头从人群里走出来,耳边嗡嗡人声渐渐消失,蕙如低垂着眉眼,两手相叠放于右侧,微微福了福身:“孙女蕙如,请老祖宗万安。”
环顾着一屋子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女孩子,沈老太太后将目光定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
比下去了!身着浅碧色暗绣玉兰花对襟小袄,系着豆绿色湘云长裙,挽了简单单螺髻,鸦羽一般浓厚黑发上,只簪了只玉蝶簪,再以碎珍珠串流苏链子绕了两道。白玉一样小脸上未涂脂粉,嫩生生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得破。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那周身气度和风姿这里没一个人能比得上。
很久没见过这么有特色,让人耳目一清孩子了。
沈老太太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和声说:“好孩子,把头抬起来。”
蕙如抬起了头,正对上沈老太太视线,她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四周没有人说话,连裙摆擦动声音也听不见,过了很久,沈老太太才抬起了手,对她招了招:“来,到我跟前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大夫人此时投向蕙如目光中多了一丝警惕,同时,也有多嫉妒,忿忿,困惑目光胶着了这个平素不声不响女子身上。这么一个周身打扮寒酸没有半分贵气,默默无闻藏于众人身后庶女,凭什么一来就会得到老太太注意?这让她们摸着黑就起来精心梳洗,用贵重衣裳首饰妆扮起来小姐太太们情何以堪?!
“真像!真是像!”老夫人全然没理会此时屋中交错着饱含着各种情感视线交锋,她握着女孩儿细腻滑润手,一脸伤感,“真像,真是像。”
“老祖宗觉得这孩子是像哪位?”二夫人凑她身边,随着老夫人视线上下打量着这个她从未注意过女孩子,心中诧异,这么漂亮孩子,自己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老二媳妇,我是觉得这孩子真是像极了我那个没福份四丫头啊。”老太太眼眶发红,捏着蕙如小手不想松开,“你是老大家六丫头吧,好孩子,你这对眼睛,真真儿是像极了你姑姑。”
老太太口中姑姑,蕙如也曾经听人说起过,那是沈老太太心爱小女儿,十七岁上许了福宁长公主二儿子为妻,但人还没嫁过去就生了一场大病没了。老太太为此也大病了一场,差点追着女儿走了。因为怕勾起老太太伤心事,府中极少有人提起这位四小姐。蕙如本以为自己长相随了常姨娘,却没想到原来自己长得会像那位红颜薄命四姑姑……
只是这时候自己不好接话,蕙如只能低下了头,有些怯怯地看着自己衣角。
如弱柳扶风一般身姿,可那眉眼中隐隐有一丝极难察觉刚强,看着柔弱无害,惹人怜爱,但其实内心有如浇了铁汁一样硬壳,谁也敲不破。老太太鼻子发酸,就是这点,跟她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女儿,一模一样!
曾听说是个痴傻,可现看看,哪里有半分傻,这满屋子姑娘里,只怕没有几个能如这个孩子一样机敏聪慧。老太太甚至想,若大儿子没有骗自己,这个孙子之前确是个痴儿,那说不定之前只是个空壳子,这会子里头不知道装了谁魂灵儿……
“身子骨儿看着有点弱,平日可吃什么药没?我这儿还有不少阿胶参茸,回头拿些与你吃。”沈老太太拍着蕙如手问。
“谢老祖宗关心,孙女身体还好,只是偶尔会手足凉些。母亲常送些燕窝来,日常也吃着参枣茶,已经好多了。”所以那些阿胶参茸什么,老祖宗您还是自己留下吧!蕙如抬起头,看着老太太眼睛,无声地请求。
她还想沈府里低调地自几年,这么早就被人恨上可不是好事儿。
昌平郡主()
还好是个懂事。大夫人满意地勾起嘴角,喝了口手边茶。二夫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嫂子,又看了看满脸慈祥老太太。菀如衣带她手指头上已经绕了十几二十个圈儿,勒她指腹发红可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垂头站老太太跟前儿蕙如。
老太太才说了一声:“好孩子……”外面帘子一跳,人未进来声儿先到。
“来迟了来迟了,两位嫂子千万担待些。”声如空谷黄鹂,娇媚中带着华丽,听着随意却又有股子贵气。所有人回头,正看见一位二十七八岁华丽美人儿迈步走进来。
肤色如玉,晶莹白皙。一双丹凤眼,细长柳叶眉斜飞入鬓,直鼻樱唇,身材高挑纤细,一点儿看不出是个已经生养了四个孩子妇人。她身穿鸭青色绣团花五福纹斜襟长袍,领口袖口镶了一圈银狐毛,系了一条湖蓝色飞鸟流云刻丝长裙,薄施粉黛,宫髻上斜插五尾攒珠大赤金衔珊瑚珠凤钗随着她动作颤着双翅,仿佛下一刻就会振翅飞起,端是流光溢彩,雍容华贵,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