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意-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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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跪在那里,死活不走,一定要见您。说您如今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忍心见到落难之人不施援手……”翠鸳脸上露出一丝厌恶,“我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娇娇娆娆的,居然就跪在那里说见不到人就跪死在沈家门前。”
“这倒是麻烦。”菀如皱了皱眉头。
“姑娘,这要怎么打发?”翠鸳以前也没做过打发人的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主意,“要不要问一下孙姨娘该怎么处置?”
“问她做什么?”菀如手里数着佛珠,低头想了想说,“你把人带进来,我正好要去给祖母送抄好的经书,将人就带到那里去。”
“会惊动老夫人,这样好吗?”
菀如看着她微微一笑说:“你以为,我悄悄儿见了她,老夫人就不会知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她有话要说,说给我听或是说给祖母听都是一样的。”
拿了经书,菀如让翠鸳去带人,自己沿着小径向慈安堂走去。
前日乱军上门,沈老夫人硬撑了一夜,身子有些受不住,午睡的时候就睡得长了些,这时候才醒过来。
大少奶奶林氏还有两三个月才要生产,那肚子却已经鼓出老远,大夫说她肚子里是双胎,把个大夫人喜得,将这以前总看不顺眼的儿媳妇当成了菩萨一样供着。
不过林氏并不大领情,她更喜欢在老夫人的房里坐着,陪着老人聊天。
见菀如进来,林氏起身笑着说:“哟,咱们家的居士姑娘来了。”
菀如给她见了礼,走到老夫人身前,将放着经书的木匣子放下:“祖母今日身上可好些?”
老夫人笑着点头,让她坐下:“你们都念着我,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子孙,老太婆也不好意思再躺在床上装病了。”
林氏笑起来:“祖母您惯会说笑话。”
“这是《清心普善咒》,一会儿孙女帮您在佛堂前供上。”菀如将匣子打开,把里头的黄绢经册子递过去,“还有一事要劳烦祖母。孙女如今是修行之人,不问俗务。不过刚刚有位陆家的女子找上门来,非要与孙女说话。想来想去,到底是外人家的,孙女不好私下自见。于是我让人将她领到这里来,求祖母帮忙问询。累着祖母,是孙女的不是。”
老夫人点了点头,菀如到底是长大了,行事知道先动脑子。
不管外头来人是指明要找谁的,她一个未嫁女子,私底下去见外人家来历不明的人,总是不妥当的。
“你说的陆家,是哪个陆家?”
“应该是云麾将军家里的。”菀如不动声色,脸上只带着微微的笑意,并不见有惊讶或是羞涩的表情。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陆琅家里来的人,为什么要求私下见菀如?
林氏看看了二人,笑着起身说:“祖母和妹妹忙着,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就不能陪着你们了。”
这个时辰了,哪用得着她去请安,不过是避开来的一个托辞。
老夫人点头说:“你身子重,可要小心着些。今日就算了,往后可不要再跑来我这里,你再这样不知轻重拖着身子跑来跑去的,小心我拿戒尺子抽你。”
林氏掩着唇笑:“到底是孙女比孙媳妇好,五姑娘一来,您就嫌弃孙媳妇了。”
老夫人作势要打,林氏早笑着躲了出去。
不过一会工夫,翠鸳果然领了一个女子进了屋。
这女子身材高挑,体态婀娜,挽着妇人髻,头上只簪着一根桃木簪,脸上也未施粉黛。
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人,鼻尖唇红,虽然没有一点修饰,却是天生一段的风流娇媚。老夫人看着,便不由得暗暗蹙起了眉尖。
文秋并没想到下人居然会将她带到老夫人的面前,当下便是一怔。
沈老夫人穿着一身赭色的团福纹褂衫,百寿连纹长裙坐在正位上,下手边坐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青色的缁衣,一头乌发笼在圆帽里,下巴尖尖,皮肤细白,也是不施脂粉的样子,目光澄透地正看着自己。
心知这位必定就是沈家五小姐了。
忙跪下来给老夫人和五小姐见礼。
“你是陆家的人?”五小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过听着没什么感情。文秋悄悄瞥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正拈着一串佛珠。早就听说这位五小姐是奉旨修行,本来以为这不过就是在家里随便应个景,没想到瞧着打扮举止和脸上的神情,这位小姐像是真的在修佛。
不觉心中大定。
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奴婢是陆将军的房里人,名叫文秋。”
房里人,也就是陆琅的妾室。应当就是为陆琅生下了庶长子,深受他宠爱的那个姬妾了。
老夫人面色微沉道:“你既是陆家人,不好好在陆家服侍,找到我们沈家来作甚?”
文秋嘴唇抿了抿,眼中似有盈盈泪光:“老夫人,奴婢只是想来见一见五小姐。”
菀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转动着佛珠,好像文秋说的话跟她无一丝关系。
老夫人却是笑了起来:“我家姑娘跟你素不相识,你来见她做什么?”
“奴婢、奴婢……”文秋拿眼偷偷去瞧菀如,见她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一些也没有什么好奇或是意外的情绪。
“奴婢知道小姐现在是奉旨修行,三年期满之后是可以嫁人的。”
老夫人眉头一紧,忍着不舒服听她说下去。
“我家将军一直倾心于五小姐,奴婢见他心心念念,辗转反侧,便想着,能将将军的心意告诉小姐,也免得他日夜苦思……”
“放肆!”老夫人终于忍不住,用力拍打着桌面,“我家好好儿的姑娘,也是谁都能苦思的吗?”
“是是是,是奴婢不会说话……”文秋心里暗暗叫苦,她这话若只是私下去对五小姐说,说不定可以打动姑娘的思春之心,却忘了正坐上是沈老夫人。这种书香世家最是看重名节闺誉,她这样说,已是对家里姑娘的亵渎。
“奴婢是想,见见五小姐的样子。”她解释着,“您是知道的,将军膝下有一子,年纪还幼小。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将军心爱的孩子。奴婢是想看看未来的少夫人。五小姐是修行之人,必定心慈,一定会善待小少爷,奴婢这样也可以安心求去,不阻挡将军和少夫人的婚事。”说着,眼圈一红,嘤嘤地哭起来。
老夫人胸肺都要气炸了。
这女人是脑子坏了不成?居然会跑到沈家来,口口声声要向菀如托付陆琅的庶长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脸面!
沈家何时应过陆家的亲?
哪怕就是订了亲事,来提庶子事的,也应该是陆夫人而非她这么一个妾室。
这分明就是上门来打沈家人的脸的。
老夫人站起身,吩咐了一句:“来人!”
妙言和妙音两个立刻从门外走进来。
“去,”老夫人指着下头还跪着说话的文秋,“将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给我拖出去,丢到门外头。我们沈家不许这样的女子上门。”
文秋吓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会让沈老夫人气成这样。
她是知道菀如落水的事的,也知道陆琅碰过她的身子,更知道京中以前关于沈五小姐的种种传言。
所以陆母一直不肯为陆琅上门求娶。
如今京中平叛,陆琅又居了大功,陆母只怕更加看不上这个庶出的五小姐。
姜珩派人将陆母和陆阡陌接入宫中时,文秋已经嗅出了危机,是以当街上一乱,她当即就收拾了细软想要逃出京城去寻陆琅。
可是城门紧闭着,满街上都是兵马,她出不去,只能寻机躲起来,一直等到街上安宁。
再回陆府?
她要怎么向归来的陆母解释这一天一夜自己为何不在府中?
就算说了她是想寻机去找陆琅也不会有人信。
找陆琅为何还要带上府中的钱财细软?城门一关就该回来,为什么还会在外头宿了一夜?
文秋觉得自己就算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没办法解释得清。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到了沈家。
她可以说是来沈家见五小姐,为陆琅说情,或是求五小姐找人能进宫将她们祖孙接出来。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所以文秋才会在角门那里苦苦哀求,务必要见菀如一面。
她是修行的,佛祖讲慈悲为怀。她一定会救自己,将来嫁进了陆家,她也会好好地守着本份,只要五小姐不将她和阡陌分开。
只是还没等她要将这些话说出来,沈老夫人就怒气冲冲地叫人将她拖出去。
文秋死死拽着门框,对着菀如大叫:“五小姐,救我,救我!”
菀如抬起眼,看着她,轻声说道:“人欲得救,必先自救。我与陆将军并非良配,你回去吧。”
不可能!沈五小姐名声早就毁了,她不嫁给陆琅还能嫁给谁?
文秋挣扎着叫道:“五小姐,求您体恤奴婢,将来您进了陆府,奴婢给您当牛做马!”
两个丫鬟拖不动文秋,守着院子的婆子们上前,将文秋从门框上撕下来,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地就这样将她丢到了门外。
文秋坐在地上,正要放声大哭,却见街上的人渐渐围过来,里头有几个年轻的闲汉正对她挤眉弄眼,吓得她一时之间连哭也不敢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文秋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陆琅一身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拧着浓黑的眉,一脸阴郁地看着她。
完了……
当时文秋心底闪过的,便只有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解释一下,文秋当时是想出城找陆琅,但她也是做好了找不到陆琅就要跑路的打算的。只是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然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将金银细软都带在身上。也不会天黑了封城了还在外头不敢回陆府。
她以为自己很爱陆琅,其实在她心底,最爱的人始终是她自己。
第173章 自寻死路()
173 自寻死路
陆琅看着地上花容失色的文秋;又瞧了瞧紧紧闭上的沈家后门,眸光闪了闪。
在他身后,跟着一辆青帏油篷马车;从里头传来陆母的声音:“怎么不走了?”
然后就听见一个软糯的童声隔着车帘透出来:“陌儿要吃霜红果子;快点走,快点走;姨娘有红果子!”
文秋的面色一变;她没想到陆母和儿子居然会这么晚才从宫里接出来。
听见陆阡陌的声音,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挣扎着爬起来,冲着车里就喊:“小少爷;小少爷;文姨娘在这里,文姨娘来接你了!”
帘子一挑,从里面露出一张粉团可爱的小脸,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姨娘!抱抱!”陆阡陌伸着两只短胖的小手,拼命对着文秋摇晃。
文秋忍了多时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正要冲过去,爬上那辆车,面前突然伸出来的黑黢黢的剑鞘却让她生生停下步伐。
“爷……”文秋抬起头,马上的陆琅表情隐于阴暗之中,看不出丝毫的喜怒。这与她熟悉的陆琅有些许的不同。文秋心如鼓槌,怦怦乱跳个不停。
“地方不够大,你跟着走回去吧。”陆琅淡淡地说。
那么大的一架车子,里头只坐了陆夫人和三岁大的陆阡陌,怎么会没有地方?
陆琅的意思只是她没有名份,不够资格与夫人和小少爷同乘。
若是换了以前,文秋一定会心里发堵,可是现在,她却如释重负一般。
能让她跟着回去,陆琅便是不打算追究她私自出府来找沈五小姐的事。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将阡陌抱着,再使出种种手段来,让陆琅原谅她的孟浪。有阡陌在,看着儿子的面上,就算陆琅心里不高兴,也应该不至于会对她如何。
在心里再三给自己安定心神,文秋跟着陆家的马车走了。
老夫人听下人来这样回报,心里还想着要安慰菀如几句,却没想到她就像个无事人一般,笑着跟她说起佛经来。
看这样子,是当真没有将陆琅放在心间。
这样也好……虽是这样想,但看着菀如那张稚气尚存却是古井无波的脸,老夫人不觉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陆琅进了陆府,文秋已自动自发地去抱在车中已熟睡的陆阡陌。
陆夫人下车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浑身发毛,只能抱紧了儿子,低着头跟进屋里。
陆琅叫过奶娘,让她将孩子抱回屋里去睡。
文秋却不肯松手,只哀声对陆琅说:“爷,让妾抱着他吧。两日没见到他,妾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慌得紧。”
陆母坐下来,家里的丫鬟忙泡了茶送上来。
“文姨娘,你让奶娘把陌儿抱回去吧,你这样抱着他,他也睡不踏实。”
听着陆母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平和口吻,文秋后背一阵阵发凉。夫人既然已经发了话,她再也没办法强留下儿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娘将陆阡陌抱走。
陆母挥退了下人,将手中的茶盏往案上一搁,冷眼看着她。
“文姨娘怎么会出现在街上?”
文秋吓得浑身发颤,连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我可是听家里的下人说了,我们娘儿俩进宫的当夜,文姨娘就离开了府里不知去向。”陆母冷笑了一声,看着默不作声的儿子,“你找的好女人!”
外头那样乱糟糟的,文秋居然还敢跑出去,这一日二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谁会知道?
文秋额上生出了汗,只能以极细微的声音回道:“夫人,奴婢,奴婢是想着要去找少爷回来,谁知道城门关了,出不去。”
“出不去怎么还会在外头那么久?”陆母厉声喝问,“家里什么人没有?得力的小子,丫头,哪个不能出城去找少爷?你一个后宅里的女人怎么可以趁夜抛头露面去闯军营?你是怀风房里的女人啊!这样出门,身边连一个丫头一个小子也没带着,黑街暗巷里但凡出了一点什么事,你还让怀风以后有什么脸面见人?”
说得气极,她抓着茶盏就劈头砸了过去。
文秋哪里敢躲,只能硬生生受了。额角上立刻被碎瓷划了条口子,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婢妾错了,婢妾当时只是慌了神,想着快些找到少爷能将夫人和小少爷救出来。”文秋一边哭一边拼命磕头。雪白的额头很快就变得又青又肿,“当时街上好乱,婢妾一个人分不清楚方向,只能找了户空房子躲了起来。夫人您要信婢妾,婢妾虽然在外头,但一点有辱少爷有辱陆家门风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真的、真的!”
陆母见她磕头磕得都快要出血,心里虽然有气,但也不再发作,只闷闷地坐着不出声。
在一旁看着的陆琅终于开了口。
“你为何会在沈家门口出现?你去沈家做什么?”
陆母面色一僵。
文秋果然有些懦懦的模样,口中支吾起来。
“沈家?哪个沈家?”陆母还想着,会不会是别的沈家,没想到会从儿子口中听到确实的答案。
“沈大人如今还在宫中,你与沈家并不相识,为何会出现在沈家的角门?你是去见了谁?说了什么?”
沈家!是儿子一心想要求娶的沈菀如的家!
陆母胸中顿时憋闷起来。
好不容易等皇上开了金口,让那位五小姐在家里带发修行才断了儿子的念想。
文秋这贱婢怎么又会找到人家门上去?
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沈家人误会,又巴巴要将女儿嫁到陆家来可怎么得了?!
如今陆琅平叛有功,等皇上回京定会有封赏。就算陆琅不能娶个公主回来,那郡主、县主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若是此事因为文秋而生了变故,那她就要将这贱婢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陆母恶狠狠地看着文秋,就怕从她口中听到半点不利的消息。
文秋哭了起来。
“婢妾只听过沈大人的名字,又想着五小姐将来说不定会嫁进来成为婢妾的主母。所以婢妾就想着去沈家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少爷和夫人还有小少爷如今可安全了?又,又想着能瞧一眼五小姐,想求着她将来可以善待小少爷……”
她悄悄地抬头看了看那母子二人的神情。
见陆母一脸狰狞像是要吃了她的模样,陆琅面如寒霜并不透露出半点情绪。
她心念电转,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怎么说。
“不过婢妾被沈家老夫人给轰了出来。”她抹着眼泪,哽咽着说,“老夫人说了,五小姐断断不会嫁到陆家来。”
果然,她这样一说,陆母脸上的戾色散去,像是绷紧了的弦放松了,可是随后她又升起了怒气。
“她为何要这样说?”
文秋又偷偷看了一眼陆琅,嗫嚅道:“五小姐说,她与少爷并非良配……老夫人的意思只怕是,怕是觉得少爷配不上沈家姑娘。”
陆母安心于沈家并没有想要与陆家结亲的念头,却又因觉得沈家瞧不上陆家而大为光火。
一个庶出的丫头,还有那样不好的名声!
能进陆家当个妾都是抬举了她,居然还会嫌弃怀风?
陆母气得大骂,一时也忘了继续教训文秋。
文秋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见陆琅一双看不见底的眸子正凉凉地看着她。
心里就是一颤。
陆琅好哄,但绝对不是个蠢笨的男人。
他好哄,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在后宅里浪费精神。
有时候,他明知道是被哄着,也都装作自己被哄得软伏了,哄得高兴了……
她这样的说辞可以将陆母的注意引开,却并不能将陆琅瞒过去。
到底他们在一起这么些年,她对陆琅有多了解,陆琅对她也就有多了解。
陆琅站起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从她腰间拽下一个小包来。
里头是她这么些年经手攒下来的银票,还有从首饰上拆下来的价值不斐的宝石。
陆琅抖了抖手,脸上居然扬起一丝笑意:“这是要送去沈家的礼钱吗?”
文秋的脸白了。
“你出府的时候,带上了这些。”陆琅从包里拈出一颗拇指肚大小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