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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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唯患不均
确不是大庄子,李高地想:但能有百十亩地,在他们村,也是一等一的人家了。
不过,李高地转念一想:村里有这些地的人家,都是人丁兴旺的大户,满囤家人口少。哪里看顾得了这许多地。
李高地想了一刻又问:“满囤,你得了这些地,可想过怎么种吗?”
李满囤懂李高地的意思,但经历过上次的分家,要说李满囤对李满仓、李满园没一点想法,那就是骗人。即便后来李满囤建房,李满仓,李满园有过来帮忙,李满囤也不打算再让这两个弟弟染指自己的庄子。
兄弟归兄弟,建房归建房,庄子也归庄子,李满囤分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
一句话,以后李满仓,李满园,不拘谁建房,李满囤都会过去帮忙,但庄子的事,即便是他爹,李高地,他也不会让他沾手。
有些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李满囤笑了:“是啊,爹。开始,我也愁呢。”
“家里现这四亩地和一个山头,就够我和家里的,忙的了。”
“过去一个月,我不过盖了个房,这枸杞便就摘不出来,全烂在了地里。”
“所以,我这平白得了一百来亩地,可要怎么种?”
李高地想接话茬说让你兄弟帮忙,但张着嘴却说不出口。过去一个月,李满囤家一个山头的刺棘果全烂在地里,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就是族里也有人跟他说怪话,说李满囤护食,宁可果子烂在自家地里,也不愿让给兄弟和族人摘。
李高地也曾与于氏提过此事,当时于氏回说自家两个山头都还摘不完呢,而且满仓、满园已在帮满囤建房了,枸杞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反倒是贵林和贵银的媳妇帮着摘过几次,但她们也有自家的山头要摘,所以也是杯水车薪,有胜于无。
失去了插话的时机,李高地只能听李满囤继续往下说:“结果,我发现我压根不要操心。”
“这是城里谢家的庄子。庄子里的所有事都由先前谢家的管家分派得极其妥当。”
“不管是啥时候种啥,还是啥人干啥都分配得清清楚楚。”
“而且每季庄里出息,都有账可查。”
“所以,我竟是只要坐在家里,等出息送来就行。”
“你看,这几天,我在家打井,这庄里的人就自己寻过来给我送葡萄了。”
李满囤这番话一出,李高地更无话了。难道他能说满仓、满园比谢家的管家还能耐,还会派活吗?
“当然,”李满囤说:“我什么都不管,也不行。”
“我想等两天,家里井打好了,地里也收了,我便去庄子里看他们秋收。”
“乘机也学学活计的分派。”
“这样,慢慢的,我就能自己个儿把庄子管起来了。”
“自己个儿”四个字刺痛了李高地,但他不死心,依旧问道:“你就不怕你一人拿主意,万一错了,庄子亏了吗?”
“亏了,你要怎么办”
“爹,”李满囤诚恳地说:“您说亏,是有这可能。”
“但是,我不怕亏。”
说到这儿,李满囤忍不住自嘲道:“我家人口少啊。”
“只要这一百来亩地在,再亏,也饿不着我们。”
“最坏,也不过是把庄户卖了,地赁给人种而已。”
眼见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被李满囤给堵了回来,李高地把烟锅一收,自顾自地走了。
李春山瞧见,赶紧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李满囤瞧见他爹愤而离开的背影,也是满心无力:他爹的心果是偏的。明明他才是长子,明明他才挣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偏他爹夸都没夸他一句,满心里想的都是他两个弟弟的得益和机会。
李高地走的极快,李春山小跑了近百米,才追上了李高地。
“我说,”李春山喘着气扯着了李高地的衣裳:“兄弟,你走慢点,行不行后面又没狗撵你。”
“我宁可被狗撵!”李高地悲愤道:“哥,刚你都听到了,他都说了些啥?”
“自己个儿,自己个儿,”李高地愤怒之极:“他这么能,也不想想,没老子我,他能长这么大吗?”
李春山想了想道:“满囤也没说不孝敬你啊。”
“不说八月节的节礼,就是今儿他得了些葡萄,不也记得送你一篮子吗?”
“连带的,我和丰收也都沾了你的光。也都有葡萄。”
“咦,葡萄呢?拉下了”李春山扯着李高地往回走:“走,回去拿去。”
李高地为他哥这番胡搅搞得没脾气,无奈叫道:“哥,咱正经说话,行不行?”
李春山瞧瞧李高地,放开了手,点头道:“行”。
李高地取出烟锅,往地上一蹲,开始抽烟。李春山见状,也陪着蹲了下来。
李满囤家附近荒僻,入目都是人高的野草。李春山、李高地往地上这么一蹲,正适合私下说话。
“唉,”蹲下良久,李高地方长谈一声道:“哥,你说,满囤咋变成了这样?”
“这才发了几天财,便即就连兄弟都不认了!”
李春山看着自家的弟弟,无奈笑道:“那依你说,满囤要怎样做,才算认了兄弟?”
李高地觉得他哥语气不祥,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哥,”李高地说:“我也没想怎样。”
“我就觉着,满囤有了这么多地,家里日子过得好。”
“不妨就帮衬帮衬满仓和满园两个弟弟,把他们日子也过好才是。”
李春山看李高地依旧执迷不悟,禁不住反问道:“满囤地多,日子好过,是靠帮衬得的吗?”
李高地不服,反驳道:“是,满囤是比他两个弟弟有能耐。”
“一个吃食就能换一个庄子。”
“但,他是大哥啊,哥哥帮衬弟弟,还不是天经地义?”
“是,哥哥帮衬弟弟是天经地义。”李春山点头道:“兄弟,现我问你。”
“咱们两个人的大哥,也有能耐吧?”
李高地不知李春山为何提起过世多年的大哥,但还是点了点头,于是李春山接着说道:“那咱们兄弟分家的时候,大哥咋拿了七成,你我各只拿了一成半呢?”
“大哥咋没想着帮衬帮衬你我?”
“明明,你我两家的孩子,比大哥家都多。”
李高地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方说道:“他是大哥啊。”
“他比你我都大,家业都是他和爹一起挣的。”
李春山就等着李高地呢,当即反问道:“难道满囤不比满仓、满园大?家里的房子,地,不是满囤出力最多?”
李高地……
李春山摇头:“兄弟,刚你说,咱们大哥是大哥,七成家业是该得的。”
“那么,我问你,满仓、满园两个弟弟可有当满囤是大哥”
“他们拿他大哥的家业,就拿得那么心安理得”
“他们的手足情分呢?”
李春山越说越生气,他质问李高地道:“兄弟,你想过没有?”
“为什么你知道的道理,满仓、满园两个会不知道?”
李高地被李春山教训得慌了神,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公!”李春山痛心疾首。
“你的不公,养大了满仓、满园的心。”
“让他们以为夺哥哥家财,是天经地义。”
“他们在你这儿的根子,就歪了。”
“你看,满囤离了你,一下子就发了财。为啥?”
“因为先前他啥事都被你压着,只顾帮衬两个弟弟了。”
“帮衬得两个弟弟都儿女成群,独自己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现你又让满囤帮衬。”
“兄弟,你这是要让满仓、满园越长越歪呢,还是真心要让满囤绝后?”
李春山的话问得诛心,李高地
不能认,当下反驳道:“我也不是一味的让满囤帮满仓,满园。”
“这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满囤再能干,也少不了兄弟扶持。”
“我让满囤帮衬两个满仓、满园,其实,满仓、满园何尝不也是在帮衬满囤?”
“帮衬满囤?”李春山气极反笑:“谁帮衬满囤?”
“满仓还是满园?”
“满园是自己能种地啊,还是能管家啊?”
“分家都两月了,满园有自己一个人下田干过活吗?”
“至于管家,他连自己家的房子都没盖起来,还能管家?”
“你先让他把自己房子、地,该盖的盖起来,该种的种起来,再想着帮衬满囤吧!”
“至于满仓,”李春山道:“你让他先帮衬着满园把日子过起来再说。”
李高地被李春山说得满脸通红,只喏喏的反驳道:“满仓、满园,干活是不如满囤,但也还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李春山无奈地看着李高地:“兄弟哎,你竟然还觉得他两个没问题”
李春山摇头:“今儿,我去你家吃饭。”
“你看看你,家里都吃的啥?”
“啥?”李高地莫名其妙:“油渣烧白菜啊,咋了?”
“还问咋的了?”李春山摇头:“这个夏天,你家没摘枸杞,没赚钱吗?”
“你家两个山头,过去两月,少说也挣了五六十吊。”
“你剩这么多钱,过节就没舍得多买点菜?”
李高地赶紧道:“枸杞钱,我都给满仓、满园自己收起来了。”
“我想着分家了,再收着满园的钱不合适,所以,干脆把满仓的也给他了。”
李春山一听就更怒了:“你把钱给他两个,他两个不该孝敬孝敬你吗?”
“八月节,他两个给你,或者家里买啥了?”
李高地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整个八月节,因为满仓买了牛,所以他的整个心思都在牛上,压根没注意满园给家里买了啥。不过,满园送他老丈人的礼,倒是于氏给置的。
当时于氏一气置了四份节礼,一份给他舅家,一份给她自己娘家,一份给郭氏娘家,一份给钱氏娘家。李满囤禁不住回想,他当时就在旁边,为什么竟然没觉出不对?
以前,于氏置礼,是因为没分家,家里的钱都由于氏收着。现在既分了家,虽然没分彻底,但满仓、满园今年都赚了大钱,满仓甚至都买了牛。结果,这送岳家的节礼竟然还要他娘置备。不该是他两个给他爹娘送节礼才对吗?
李春山瞧着李高地的脸色,冷笑道:“不会吧?难道两人一样东西都没往家里买?”
想了想,李春山又道:“满仓倒也罢了。中秋前,满仓给家里买牛,听说花了有十一吊。”
“这马上秋收了,满仓舍得掏钱买牛,也算是知事。”
“但我可听你满园岳家同村的人说了,满园送他岳家的节礼可是除了过往的鱼肉糖酒之外,还有两套衣裳的布。”
“整个礼加起来有一吊钱呢。”
李高地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是看着于氏给东西的––于氏根本没有给布。
“哼,”李春山不满地问李高地:“满园有钱孝敬岳家,却不孝敬你。”
“兄弟,你现还说满园不歪?”
李高地沉着脸道:“我这就回去问问这事。”
“嗯,”李春山点头:“记得仔细问问。”
“这是谁的主意?”
“是满园的还是他媳妇的?”
38。小错得大惩()
小错得大惩
李高地气呼呼地回家。一进家门,李高地就高声叫道:“满园; 满园呢?”
因中午都听说了大房得了个庄子的信; 故今儿一家人都没出去做活; 都在家等消息。
当下听到李高地进门; 众人都凝神听着。其中李满园听到李高地叫自己; 当下立跑了过来,笑道:“爹,您叫我?”
“你跟我来; ”李高地道:“把你媳妇; 也叫来。”
郭氏在房里听见公爹只叫三房的人; 心里气苦; 便即跟李满仓道:“爹回来就叫三房的人过去说话。”
“不会是说给大房过继的事吧?”
李满仓没好气道:“是不是,都跟咱们这房; 无关。”
“先前; 爹跟咱们说这事的时候; 你可把话都说死了。”
当时不是没想到大房能有庄子吗?郭氏恨恨地想:若早知如此; 她早把贵雨过继过去了。还有三房啥事?
可恨人没有前后眼,看不到前面的路。于是; 就一步错; 步步错。
李高地堂屋坐下; 方说道:“满园,我今儿听说你与你岳家的节礼; 竟有两套衣裳的布。”
“这事; 是不是真的?”
李满园以为李高地叫他是说庄子的事; 结果却不想李高地竟问他节礼的事,当下,就有点懵。
“爹,”李满园疑惑地问:“您咋想起问这个?”
“今夏,我不是卖枸杞赚了钱吗?所以,我送节礼时,就多给岳父岳母孝敬了两套衣裳。”
李高地看李满园一副我干得多好的表情,气得浑身哆嗦:满园,做了这样的事,竟没觉得自己有错!
咋会这样?满园,咋会变成这样?李高地愤懑之极:明明他对满园是和满囤、满仓一样教的。
于氏立在房门口,闻言也是一趔趄:满园竟然将自己与他岳家的礼给加了两套衣裳!
满园,怎会如此糊涂?
“满园,”于氏颤声喝道:“你还不给你爹跪下!”
李满园见他娘让他跪,终于感到了不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氏,见她也是一脸苍白,浑没了主意。只得老实跪下,叫娘:“娘,娘,我就给加了两套衣裳,这到底是咋的了?”
于氏一见李满园看钱氏,还有什么不明白,只觉全身无力,偏还要撑着教他。
钱氏还怀着孩子呢。她看在孙子的面上,也得把这件事给平了。
“满园,你糊涂啊!”说着话,于氏的眼泪落了下来。
“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给你岳家加衣裳?”
“你加衣裳,为什么不先和我、和你哥,商量商量。”
“现,只你与你岳家加了衣裳。”
“你这样做,可有想过你舅知道这事后,会要怎么想我和你爹?又怎么想你?”
“你哥岳家又将怎么想我和你爹?怎么想你哥?”
“满园,你这是踩你爹娘和你哥的脸,给你岳家挣面子呢!”
于氏是真的伤了心。满园八月节想到了孝敬岳家,却是忘了自己爹娘。
她这儿子,可是替岳家养了。
听了于氏的这顿哭骂,李满园终知自己闯了大祸––他抬岳家高过了舅家,这就是不孝。
“爹,娘,”李满园吓得给李高地和于氏磕头:“我添衣裳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
“我以为这是件小事。”
“我真没有抬岳家盖过舅家的意思。”
“爹,娘,儿子,干啥,都不敢不孝!”
看李满园依旧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敢不孝,李高地都气笑了。
“看看,刚你说了些什么?”李高地冲于氏叫道:“他这只是抬岳家盖舅家的错吗?”
“他是抬岳家灭父母!”
“娶了媳妇忘了娘!”
“他一切都谁给的?田地、银钱,都谁给的?”
“结果呢,我们前脚给,他后脚就送到了岳家!”
“没有,我没有,”李满园慌乱地为自己争辩:“爹,娘,你们相信我,我真没……”
“没什么?”李高地悲愤地打断李满园地话:“你没什么?”
“你没在剩了钱后想着孝敬你爹娘!”
“你有了钱,知道孝敬你岳家衣裳,咋没想着给我和你娘一块布头?”
李高地的一针见血让李满园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当即头磕在地上再不敢抬,悔恨道:“爹,儿子不孝。”
李高地眼见李满园终于知道了他的不孝,也是心力交瘁。喘息一刻,李高地方叫二儿子:“满仓,你来一下。”
上房动静很大,李满仓和郭氏将李高地发作李满园的经过听得清清楚楚。
现李满仓听李高地叫他,便即就知道李满园要糟,但他又不能不应,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堂屋,低声问道:“爹,您叫我?”
“嗯,”李高地点头。李高地本想叫李满仓去叫李满囤,但想起李满囤在家挖井,走不开,便即说道:“你领着满园,去见族长,让族长教教他族规里都写了啥?”
李满仓心知这事经了族长,李满园一准的挨板子,便即试探开口道:“爹,……”
“怎么?”李高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满仓的下面的求情,只问道:“你也想不孝?”
李满仓吓住了,不敢再开口。
于氏眼见李高地要动真格的,再站不住,当即哭诉道:“当家的,满园不懂事,你教他就好。”
“这俗话说的好,‘胳膊断了得折在袖子里’!”
“这要是经过了族里,给小辈们知道了,你叫满园以后可咋做人啊?”
李高地眼见满园都捅下这么大篓子了,于氏却还只想着替满园隐瞒,当即就气不打一出来,连于氏都骂上了。
“我说满园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知道理?原来根源都在你这蠢妇身上!”
“刚你说啥?说胳膊折了得藏在袖子里?”
“可这得满园他有个袖子啊!”
“满园岳家的事都过三个村子传回咱们村了,你以为咱族里人会不知道?”
“族里既知道了,却见咱们还装聋作哑,作不知道。”
“你觉得咱家在族里还有脸?”
“到时不说满园的脸,就是我的脸都丢光了!”
在丢满园的脸和自己的脸之间,李高地果断地选择保全自己地脸。
李高地越想越气,气得上前啐了于氏一口,方接茬骂道:“呸,搅家星,长舌妇!”
“放着亲生的儿子不好好教,一天到晚只知道搬弄是非。”
“这几天没少跟人说满囤不敬你这个后娘,节礼只肯送一套衣裳的布吧!”
“现到了满园,你亲儿子这儿,他过节连块布头都不肯给你,你咋就不肯跟人说了?”
于氏为李高地骂得无地自容,当下气血上头,嘴里叫道:“天啊,我活不了了!”低头便即向桌子角撞去。
李满仓正站在桌前,见状,立抢过去抱住了于氏的腰,哭叫道:“娘,你不能啊。”
“您这样,可是要叫爹和我们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