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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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拍,”红枣赶紧阻止她爹:“你递个草给我。我把它扎起来。”
上一世,超市里阳澄湖的大螃蟹就是草扎着的。红枣觉得她也可以。
听红枣这么一说,李满囤也明白了––他小时候也没少玩八爪鳌。村里男孩子都喜欢抓八爪鳌,然后看它们打架。李满囤虽没人一起玩,但自己也会抓两只八爪鳌自娱自乐。
李满囤揪了根田埂上的杂草,对红枣说:“你松开手,看爹抓住它。”
红枣瞧她爹的锹丢在一边,放心的松开手,然后便见他爹极快地伸出左手,仅拇指和食指两只指头就捏住了螃蟹的背盖,然后捏着草的右手左缠右绕。眨眼,就把捆扎好的螃蟹递给了红枣。
“好好拿着,”李满囤说:“别给跑了。”
这是不给跑吗?红枣看着她爹递过来的螃蟹,禁不住心中咆哮:不想它跑,你倒是把螃蟹腿给扎起来啊,现你扎个螃蟹肚子,让我提花灯似的提着这个张鳌舞爪的货色,是闹那样
李满囤很快就给了红枣答案。
“爹再去抓一个,”李满囤兴致勃勃地说:“今儿我们回去,就让它们打架。”
“可好玩了!”
螃蟹,打架,好玩,红枣呆滞地看着她爹潇洒而去地背影,好容易消化完她爹的话,心头一千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自家都穷得屋子里只剩四堵墙了,她爹竟然还要看螃蟹打架!
果然,没一会儿,李满囤提着另一只螃蟹来了。
“看,”李满囤跟红枣炫耀:“我这只更大。”
“一会儿打架,我这只肯定赢。”
“然后,我这只就会把你那只给吃掉。”
吃掉–吃掉–,李满囤的话糟点太多––让六岁的女儿看蟹自相残杀不算,还要看它们吞吃同类,并以此为乐,这三观还能更歪一点吗?
红枣实在是无力吐糟。
“爹,”红枣直接问李满囤:“你吃过,八爪鳌吗?”
嗯李满囤愣住了,下意识地回道:“没有。”
待低头瞧见手里的螃蟹,又补充道:“这八爪鳌浑身都是壳,怎么吃”
“村里没人吃。”
果然没人吃。红枣眼珠一转,又道:“爹,你拿草给我把这两个八爪鳌的腿和鳌绑起来。”
虽然,不知道女儿的意思,李满囤还是依言拿了根草,把手里的螃蟹的腿鳌给绑了。
有打草鞋的经验在,草绑八爪鳌,对李满囤而言,实在是小意思––即便开始绑不好,但尝试几次,也就好了。
“这样”李满囤把捆成背壳形状的螃蟹递给红枣。
红枣点头,示意他放到她挎的篮子里,然后把手里的蟹递了过去。
“爹,这只一样捆了。”
等李满囤捆好了两只蟹,红枣问她爹:“爹,你还能再抓到八爪鳌吗?”
“能的话,再抓几只。”
“咱们回去煮着了吃。”
煮了吃这次轮到李满囤怔住了:“这八爪鳌能吃”
红枣:“当然。”
李满囤不信:“你咋知道能吃”
红枣奇怪:“爹,不是你说的吗?”
“两个八爪鳌打架,赢的那个就把输的那个,吃掉了。”
李满囤:这话确是自己说的。但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说不过红枣,李满囤只能老实去抓八爪鳌。
这世第一次吃螃蟹,红枣不知道自己吃蟹是否过敏,也不知她爹,她娘是否过敏,也没敢让她爹多抓,不过再抓了一个,便即就罢了。
李满囤见红枣不再闹他抓八爪鳌,不觉松了口气。他以为红枣的心血来潮过去了。
红枣回到家,便即把三只螃蟹倒到木盆里,舀上水,拿刷锅的竹刷刷了几下,刷去了螃蟹壳说的泥水。
差不多,是这样吧?
红枣回想了一下前世海鲜自助餐厅里提供的下火锅大闸蟹的样貌,肯定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锅里舀上水,灶里添上柴,再点一把干草引火,烧灶小能手红枣很快的烧沸了水。
眼见红枣真的要煮八爪鳌,李满囤想上前阻止,被王氏拦住。
“你先别拦,”王氏劝李满囤:“你让她煮。”
“等她煮完,发现都是壳,不能吃。”
“也就不闹了。”
“不然,你越拦,她越干。”
李满囤想着女儿的脾气,摇摇头,只嘱咐王氏:“你看着她,别让她真吃。”
红枣见水开了,立把三只螃蟹丢了下去。
很好,红枣满意地想,现在就等熟了。
王氏看红枣敞着锅煮,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红枣,” 王氏提醒女儿:“你锅盖没盖。”
红枣想着王氏一向节俭,也不以为意,随即便盖上了锅盖。
火锅也是有盖子的,红枣想,火锅店上锅底的时候可不都盖着盖子吗?这样省火。
王氏瞧红枣烧了一顿饭的功夫,还没烧好,只得又提醒到:“红枣,你还要煮多久啊”
“娘等着锅,做晚饭呢。”
其实,红枣也在发愁,这螃蟹到底熟了没有
前世吃火锅,从来都是一群人一道吃,红枣压根没操心过生熟––每次都有那急性子,等不得熟,坐那儿不停地拿漏勺捞,然后等真的熟了,便会立刻大声报告:“熟了,可以吃了。”
唉,红枣怅然:好怀念前世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要不红枣想:也煮了好一会儿了,熟没熟,我先揭锅看看吧。
揭开锅盖,侯水蒸气散了散,红枣探头往锅里一瞧,瞧见螃蟹都变色成金红不算,两只母蟹的背壳也高高顶起,露出体内红色的蟹膏。
绝对熟了!红枣无比确认,因为她前世妈咪蒸出来的螃蟹就是这样。
王氏看红枣揭开锅盖,也伸头看了过来。头一眼,王氏看到螃蟹变色,也不以为意,只心说:这八爪鳌煮熟了到似虾一样,会变色。第二眼,王氏看到锅里的水面上竟然漂着红色的油花,禁不住“咦”了一声。
竟然有油!王氏心想:这有油就有肉,这八爪鳌,说不定还真能吃。
村里的地有限,而族人却越来越多––想他李氏一族,五十六年前来高庄村落户,全族不过八户,二十一个男丁,三十七口人。县里按一男丁十五亩水田,十亩旱田给地,李氏共得水田三百一十五亩,旱田二百一十亩。
现五十六年过去,李氏阖族有二十五户,六十八个男丁,一百一十九口人。而水田,却只得三百五十一亩,旱田三百二十二亩。
这多出来的地,除了少部分是买卖,其中,大多数,都是先人们披星戴月,开荒而得。
可如今,村里荒地已开垦精光,而族人却还在飞速增长––眼见下一代又到了婚嫁的年龄。
若再没得一个进项,李丰收每尝急得半宿不能合眼:可叫这些孩子怎么活
现在,好了,李丰收高兴地想,有了姜。姜可以种在林地。村里林地不少,族里的孩子,有活路了。
“好,好”李丰收捧着姜苗,端看良久,方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小叔哥,”李丰收高兴地说:“你,还有满囤,是我们李族的大功臣。”
“有了这个,咱们李氏一族的孩子有希望了!”
“嗯”李高地愣了,拿下了嘴里叼着的烟锅。他们族里的孩子咋了什么有希望了
看到李高地一脸的不明就里,李丰收笑道:“小叔哥。你就没觉得这两年咱族里的家务事多了吗?”
“你想想,咱族里,姑嫂婆媳吵吵的,是不是比我爹在时,厉害多了。”
“难道不是欺负你年轻”不大关心村里闲事的李高地还是不懂。
“小叔哥,”李丰收摇头:“你就没想过小辈们的事”
“怎么没想,”李高地越发不解道:“我天天都在想啊!”
看小叔哥真心不懂,李丰收笑道:“小叔哥,你信我,你是真没想过。”
“小叔哥,你想一下,当初我爷在的时候,分家,你得了几亩地”
水田十五亩,旱田十二亩。李高地在心里说。
“你分给满囤的,又是几亩”
李高地默然:两亩水田,两亩旱田。哎,自己,愧对祖宗啊。
想到满囤没儿子,有些敏感。李丰收便随口改了例子,斟酌道:“你现还有十三亩水田,十五亩旱田。”
“而你有四个孙子,马上,可能是五个,甚至,将来还可能是六个,七个。”
“小叔哥,你想过,他们一人将来有多少地吗?”
晴天霹雳,李高地恍然发现,即便以他现在四个孙子算,除了贵雨,其他三个孙子,水田,旱田加一块,每人都不够三亩地。
三亩地,一年产出,交了赋税,便只够三个人勉强吃饱。这也就是说他孙子,成了家,便即最多只能养一个儿子。若是生了两个,便即就要有人挨饿了。
孙子们这日子竟是越过越穷,比自己这辈还不如了。
不是说多子多福吗?怎么会这样?
“人啊,都盼着后辈的日子比自己好,结果,”李丰收叹气:“孩子们,每人能得的地却越来越少。”
“这家里穷了,媳妇们可不就要吵吵吗”
“谁都想给自己的孩子争一口。”
“不争,活不下去啊。”
“仓廪实而知礼仪啊。圣人的话,没错的。”
“还好,现在有了这个。”李丰收指着姜苗道:“孩子们,可以种姜。”
“即便将来姜便宜了,和红薯一样,一斤一文。孩子们也是有了生计。”
“咱村,林地,和旱田,一样都是三千亩。”
“咱爹,他们一辈,重水田,所以咱们李氏水田多。”
“村里一千五百亩水田,咱们占了五分之一还多。”
“但旱田,我们却吃了亏。三千亩,只得了十分之一。”
“现在,这村里的林地,”李丰收告诉李高地:“大片的,五十亩上的都做了祖地,这里面,大概有两千亩。”
“说起来,还是咱爷气魄大啊,当初直接就占了片三百亩的林地做祖地。”
“现在可是泽被后人了!”
“空着的林地,大概还有一千亩。但都是十亩以下的山头。这么算,村里,约摸还有一百来个山头可以买。”
“具体得,还得问里正。”
“不过,我琢磨着我们李氏一族能买的数,也就二十吧。”
“现在不比从前,其他氏族,人也多了。”
“我听说,还有人去别村佃田扛活的。”
“总之,这地是做不到户户都有了。”
听到不能户户都有,李高地心里一咯噔,立刻知道涉及各族子孙后代,村内这番争斗必不会小。
“小叔哥,”李丰收想了一刻,诚恳道:“一会儿,我就去找里正。”
“这事若得公开,山头价必定重议。”
“你若有看中的山头,不如趁机赶紧买下。”
“赶明儿,我们趁给你办分家文书的时候,就把地契给办了。”
83。回娘家()
此为防盗章 这家什; 王氏试探地摸了把椅子背; 漆面竟较族长家嫁女儿的陪嫁还好,光滑不说; 还特别厚实,比她此生见过的所有家什的漆面都厚实。
“这,这得多少钱啊?”王氏自言自语地出了声。
李满囤闻声进来,正听到; 便答道:“这一堂家什; 长案加桌椅; 正好六两。”
六两; 王氏直觉自己听错了; 便即又问一遍:“这多少钱?”
“六两,”李满囤理解王氏的心情,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花二十来两买了家什,便耐心解释道:“长案加下面的柜子; 一套3两,桌椅一套,3两。”
“这堂屋两样加起来六两。”
真是六两!王氏觉得头晕; 半晌才问道:“咱家哪来钱买这家什?”
“你来; 我告诉你。”李满囤叫王氏进了房; 把红枣卖猪油熬八爪鳌十两一坛的事; 说了一遍。然后又拿出剩下的六锭雪花银交王氏收着。
想想; 李满囤又嘱咐道:“家里的; 咱们庄户人难得能存下银子。这银子; 咱家先存着,不要用。”
六十两银子,半天就使了一半,现倒来嘱咐我?王氏心中好笑,嘴上只管答应。
收好银子,王氏又一样样细瞧过堆了半炕的棉胎、布匹,方去红枣房里看家什。
有了李满囤的话做基础,王氏再看红枣房里足花了十七两,比建现在这所宅子都贵的家什,便即只有骄傲。
还是自家闺女有出息,王氏骄傲地想:小小年纪便即就把自己的嫁妆都挣出来了。
不像自己,没本事,出门只一个马桶和一个包袱,为婆婆和妯娌看低嫌弃。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明里暗里的气,王氏啐了一口。
呸,一个个养了儿子又如何?现还不都指着自己闺女的主意赚钱。她一个闺女便胜她们儿女全部。
可惜,王氏的这一番心思,无人能诉,只能自己腹诽一番。
回到房间,王氏把从樟木箱里拿出两锭银子,然后放入另一个箱子收着。王氏决定从现在起就给女儿存嫁妆,她得让女儿体体面面地出门,比村里所有女孩儿都体面。
王氏的心思,红枣不知道,她正吭哧吭哧地拿刷子刷竹席。
这没自来水和浴缸就是不方便啊,红枣边刷边抱怨,这水,都是她爹辛苦挑回来的,她得省着用,但席子不刷干净,怎么行?不行。红枣丢下刷子,跑去拦住拎着竹筐正准备出门抓八爪鳌的李满囤。
“爹,”红枣道:“咱家还是打口井吧?这水用起来实在不方便。”
“成!”这次李满囤同意了:“等过了中秋,咱家打地窖准备秋收,就请师傅一起打口井。”
他家人口少,有挑水的劳力,不如去抓八爪鳌––这八爪鳌过了九月,就很难见到了。
红枣算了算,今儿八月初五,离中秋十五,也就十天了。她等得及。
家里买了好几匹布,晚上,王氏准备做活。她想先把红枣的帐子给做出来。结果,布摊开了,王氏才想起没有剪子––她的剪子被红枣拿堂屋剪螃蟹去了。
帐子做不成了,王氏便即也到堂屋帮忙剥蟹。瞧见王氏回来,李满囤觉得奇怪,顺口问了一句,王氏便说了剪刀的事。
李满囤想了想,便即说道:“既这样,我明天再去城里一趟。买剪刀,再顺便把八月节给舅舅和你娘家的礼托驿站给送过去。”
八月节,李满囤得给他爹、族长、二伯、他舅家和王氏娘家送礼。他爹、族长、二伯好说,就在村里,啥时候送都来得及。他舅家则在六十里外的青苇村,王氏的娘家则在八十里外的大山里。给这两家的东西,得折成钱,托驿站送过去。
昨儿原说办这事,结果买东西给买忘了。
原先未成家时,李高地都是参照与于氏娘家一坛酒、两条鱼、一块腊肉和一包白糖的礼物给他礼金300文送舅家节礼,而他因要付驿站费用50文,故每次只能送250文。
后来,他亲妹桃花许了舅家的表弟,于氏便即说自家要送满囤舅家的礼,而桃花又要送娘家的礼,两个礼一来一往,白便宜了驿站,倒不如两家省事的好。所以,竟是再不给李满囤礼钱。
李满囤没钱送礼,他舅舅也不计较,每年大年初二都使他表弟同桃花回来瞧他,倒送他几串钱零花。
后来,李满囤成了家,于氏许儿子们留私房零花,李满囤打零工赚了钱,除了上交,一年也能剩一吊多钱。李满囤手里有了钱,便即立复了与他舅的节礼。至于王氏娘家,则是由公中的给,与先前一样都是交50文驿费,250文礼钱。
今年,李满囤准备一家就按300文送,驿站费,他另出。同时还打算各稍一封信,说明他制干枸杞得钱的事。
干枸杞已经是全村,包括外姓皆知,李满囤以为没必要再瞒着舅家和王氏娘家。
至于分家,李满囤则一字没提,横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说了,没得叫他们悬心。
分家出来,照规矩,李满囤还得给他爹李高地送孝亲钱。李满囤准备参照他家与岳家礼300钱的标准加倍给。李满囤准备给他爹一坛酒、两条鱼、三斤肉、一包白糖,然后再外加一块做一身衣裳的粗布,就他买的那匹灰褐色粗布,和3串钱。这些,差不多900文,在村里也算是顶尖的了。
此外,族长、二伯是至亲,也得有节礼来往。这两家,李满囤也准备参照岳家的给。然后,今夏建房期间,族人多有出力,虽说族人们帮忙是该的,但该有的谢礼还是不能少。对于族人,李满囤准备一家送两包点心。
早起,李满囤又进了城,这次,红枣没跟着来。红枣得在家剥螃蟹,昨儿布匹和家什的物价使红枣明白,她家的家底离进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得继续为进城而奋斗。
李满囤进城后,先去杂货店,买了剪刀、白糖后便即在街头寻到一个代写书信的书生,与了他二十文钱后借了他的笔墨写了两封信。
写完信,李满囤把笔墨还给书生后拿着两封信正欲吹干,却不想前方突突跑来一个人,一直跑到近前,方喘气说:“客官,我们掌柜的,请您过去说话。”
李满囤细瞧来人,见是昨儿四海楼里顶和气的那个伙计,便即问道:“可是许掌柜?”
“是,是我们掌柜。”
李满囤奇怪了,钱货两讫,还能有啥事?
“知道什么事吗?”李满囤不解地问。
小伙计摇头:“不知道。”
李满囤想了想,决定跟伙计走一趟,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
依旧是昨日的厢房,许掌柜一见李满囤进来,立站起来迎道:“客官,你那黄金酱,还有吗?”
还要?李满囤颇为吃惊:“许掌柜,昨儿,四坛酱,您都卖了?”
“卖了!”许掌柜点头。
“您生意兴隆。”李满囤拱手恭贺。
一碗面一两酱,二十斤酱,便是两百碗。李满囤心说:这城里人可真有钱,竟有这么多人舍得花200文吃碗面。200文,买近七斤肉,都够全家吃好几天了。
许掌柜闻言拱手回礼道:“彼此,彼此。”
李满囤想了想说:“掌柜的,不瞒你说,这酱,我还有,但不多。”
“多少,我都要。”许掌柜说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