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重生之杀伐-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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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孝昌帝能用作考虑的时间并不多,一来各地军情紧急,地方糜烂,许多遭了兵灾的地方已经是十室九空,田地荒芜。短时间内,京城周围都围聚了上万灾民,可见地方上的情势到了何等危机关头。
此时此刻,拖延是死,唯有当机立断,消弭兵灾,方能有机会拨乱反正,使大周能够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孝昌帝被兵灾逼得一日三颤,恍恍惚惚的来到了清宁宫。等到林月音站在他的面前请安的时候,孝昌帝才真正清醒过来。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有些动情的说道,“皇后,朕该如何抉择?”
林月音引着孝昌帝来到偏殿坐下,摆上棋盘,又命人奉上香茗,然后才说道:“陛下,地方情势紧急,就连
紧急,就连臣妾也听说整个河东道河南道都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若不当机立断派兵剿匪,情势只会越发不可收拾。”
孝昌帝愣愣地听着。
林月音在棋盘上落下第一颗棋子,“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朝臣们不顶用,陛下身为天子,就该担负起重任,有力挽狂澜之决心,以大无畏的精神行非常之事。”
“非常之事?”孝昌帝反问。
林月音点头,“正是。陛下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节度使会反噬朝堂。可是比起地方上的糜烂之势,节度使的反噬未必会发生,就算发生那也是消弭了兵灾之后的事情。如今要紧的是平息地方叛乱,此乃重中之重。为了重中之重,其余事情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孝昌帝眉头紧皱,“万一……”
“陛下,咱们要防备万一,却也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那一点点万一,就将大好的江山丢给流寇反贼。”林月音掷地有声的说道。
孝昌帝顿时眉眼舒展,“皇后说的对,朕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节度使跋扈,就不派他们打仗。就算有万一的情况发生,京营还有一战之力。以逸待劳,未必就没有胜算。”
“正是如此。”
孝昌帝哈哈大笑一声,“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朕这就去布置。”孝昌帝起身离去,脚步生风,显得极为迫切。
林月音嘴角含笑,神情似悲似喜,让人看不明白。挥挥手,所有宫人都退出偏殿,独留杜安在身旁伺候。林月音面对杜安,眼神阴冷,声音也冷冰冰的,“你去告诉裴颜卿,他委托本宫的事情,本宫已经完成。你叫他好自为之。”
“奴才遵旨!”顿了顿,又说道:“裴太傅会感激娘娘的。”若非林月音最后有力说服孝昌帝,要让孝昌帝下定决心派节度使平乱,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间。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不稀罕他的感激。本宫只希望,在他的野心实现之时,好歹给本宫留一块干净点的地方。本宫见不得血腥,更见不得脏污。”
“娘娘多虑了。事情未必有娘娘想的那么坏。节度使们听调不听宣,却未必真有反意。”杜安小声说道。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安,“这话你相信?”
杜安愣住。
林月音又笑问:“去年裴颜卿借范阳节度使之名,出使地方节度使。你以为他真的是去睦邻友好的?这话说给三岁小孩听,或许有人相信。说给本宫听,是将本宫当成傻子吗?他裴颜卿同节度使之间若是没有达成协议,本宫将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娘娘息怒。”杜安战战兢兢,没想到林月音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林月音冷冷一笑,表情有些不屑。她冷冰冰的说道:“本宫没怒,本宫只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做点什么事情都要将女人牵扯进去。恶心,无耻。”
杜安头冒冷汗,“娘娘既然不耻裴太傅,为何又要帮助裴太傅。”
林月音面露痛苦之色,大势不可违。裴颜卿手中已经有势,她若是反对,无疑是以卵击石。何不顺水推舟,将合作进行到底。
第97章 耍无赖()
话虽这么说,林月音终究是觉着难受,觉着自己做了一件太过愚蠢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自掘坟墓。她没有足够的消息,无法判断情势会往什么方向的发展。她唯独能够确认的是,裴颜卿将这个天下都当做了棋盘,而他本人则是执棋的棋手。
他玩弄天下,玩弄人心,玩弄天子。这天底下,就没他不敢玩弄的。如此胆色,如此人才,说是枭雄,都算是客气的。
林月音甚至可以确定,裴颜卿私下里还藏了一支敢战之兵。有了兵力相助,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借势一起,要取这天下便又多了三分胜算。呵呵,或许真有那么一天,这个天下要改姓裴,至于姓刘的,到时候差不多也该死绝了吧。
林月音胡思乱想之际,太子刘湛来到了她的身边,“娘娘也在为流寇反贼一事烦恼吗?”
林月音猛地回过神来,先狠狠的瞪了眼一旁的张永,也不知道提醒她一声。张永委屈极了,他事先禀报过,得了林月音的首肯,才敢将太子刘湛请进来。哪想到,那会林月音正在神游天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林月音含笑面对太子刘湛,“太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担心娘娘,所以过来看望。娘娘不欢迎孤吗?”
林月音笑着摇头,“太子说笑了,太子能来,本宫顿觉心喜。”
太子刘湛终于笑出声来。这两年太子刘湛成长得很快,身量拔高,比孝昌帝还冒了半个头。身材虽然还略显瘦削,不似成年人那般健壮,但是任谁都不能再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有了自己的想法,绝非当年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操控的小屁孩。
太子刘湛笑道:“娘娘既然欢喜,不如就留孤在清宁宫用饭。”
林月音愣了下,自始至终,她还是不习惯太子刘湛的亲近。在林月音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彼此心知肚明,有困难时一起解决,没困难时便也不来往。可是太子刘湛却一反常态的想要同她亲近,还要留下来用饭,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不符合林月音的设想。
林月音笑问太子刘湛,“太子不忙吗?朝政大事纷纷扰扰,本宫瞧着陛下都瘦了一圈。”
太子刘湛有些委屈的说道:“孤只能观政,尚无权参政议政。不如皇后同父皇说说,孤已经长大了,也可以替父皇分忧。”
林月音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行。太子有孝心,本宫自然要成全。”
太子刘湛躬身行了个大礼,“孤多谢娘娘厚爱。”
“无需如此,本宫也希望你能早日参政议政。唯有如此,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多谢娘娘体谅。不过孤还是要留下来用饭。”
林月音抿唇一笑,“太子要留下来,本宫求之不得。来人,命厨房做几样太子爱吃的小菜,今儿咱们乐呵乐呵。”
太子刘湛盯着林月音的笑脸瞧,耳朵尖有些发红,心跳也明显加快。他很羞愧这种感觉,却又享受这种隐秘的情感。他想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林月音身边。犹如孝昌帝那般,可以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情。
此刻,他却要克制着自己的言行,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要是引来林月音的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几日不见,娘娘似乎清减了。”
林月音轻抚自己的脸颊,笑了笑,“是吗?本宫向来苦夏,有所清减,也是难免。”
“孤倒是知道几个养身的方子,一会就命人送来。”太子刘湛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一笑,“太子有心了。苦夏并不是什么大毛病,等到冬日,本宫就能养回来。”
“总归还是要注重养身。娘娘乃是后宫定海神针,有娘娘在,后宫就掀不起风浪来。故请娘娘保重身体。”太子刘湛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月音有些看不明白,半大小子的心思果然让人难以理解。她试着转移话题,“贾家如今怎么样?本宫许久没见到贾夫人,就算见到了,也没机会说上两句私房话。”
太子刘湛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笑道:“贾家甚好。这些年安分守己,不敢再如过往一般行事。”
“如此倒是给太子减轻了不少负担。”林月音呵呵一笑,“贾家守规矩,旁人都要说太子殿下约束有方。若是贾家行差踏错,就算太子事先不知情,旁人也要说一句太子无能,不能约束外戚。如今贾家知道收敛,可见他们是真的吸取了教训。”
“娘娘说的极是。孤也时常提醒舅父他们,莫要将陛下的恩宠当做理所当然。皇室不欠贾家的,有朝一日贾家犯事,陛下自然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林月音很高兴太子刘湛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这些年他还是长进了不少。林月音问道:“听闻武士信是太子身边第一得用的人,他很好,本宫很欣慰。”
太子刘湛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泛红,“孤改日让武士信来给娘娘请安。”
“无需如此。他身为臣子,能用心辅助太子,本宫很满意。若是太子身边这样的人能多几个,本宫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
太子刘湛呵呵一笑,顺口提起一件事情,“娘娘,父皇真的要派节度使出战吗?”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盯着太子刘湛,笑问,“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本宫支持你到陛下跟前畅怀胸臆。”
“孤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孤是听闻节度使不服朝廷管束,怕到最后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太子刘湛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面容严肃的说道:“此乃军国大事,本宫不好干涉。太子心系国事,不如去寻陛下,将你一番担心说出来。无论陛下会不会采用,至少你在陛下面前表现了自己,让陛下知道你已经长大,对国事已经有了独立的见解。别小看这点观感,这对于你将来参政议政有很大的帮助。”
“多谢娘娘提点,孤谨记在心。寻了机会,就去找父皇。”
林月音陪着太子刘湛吃了一餐饭,吃得没滋没味的。饭后,林月音借口疲乏,总算将太子刘湛给打发走了。
寝宫内点着香炉,有安神作用。林月音歪躺在床榻上,似睡非睡。张永站在一旁,小声禀报,“启禀娘娘,陛下离开清宁宫之后,就召见了几位重臣,商议节度使出兵一事。这会已经下了旨意,定了策略。”
“嗯!”林月音依旧闭着眼睛,“陛下总算下定了决心。早点解决了流寇反贼,说不定还来得及补种一季庄稼,不至于到了冬天连颗粮食都没有。”
“娘娘仁慈。”张永恭维道。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算什么仁慈。本宫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地方不稳,朝廷就不稳。朝廷不稳,陛下情绪就不稳。连带着咱们后宫都得受到牵连。尤其是本宫,身为皇后,首当其冲承受陛下的怒火。那日子可不美好。所以从本宫的利益来说,还是天下太平最好。”
“娘娘说的是,希望能早日天下太平。”
林月音自嘲一笑,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容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裴颜卿算计了这么多年,一朝发难,不达到目的他是不会罢手的。为了达到目的,流血砍头自然是避免不了的。那些流寇反贼,统统都成了裴颜卿的马前卒。成为试探朝堂,放出节度使的炮灰。
林月音暗自叹了一声,想说一句罪孽深重啊。
张永见林月音的脸色蓦地变得阴沉,有些惴惴不安。心道自己并没有说错话,那为何娘娘脸色都变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可是忧心朝堂上的事情。”
林月音摇头,她哪里是忧心朝堂上的事情,她分明是忧心那些节度使,忧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周朝赫赫扬扬数百年,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已经是千疮百孔,随便戳一下,就能戳破一个洞。裴颜卿算是看透了大周朝的虚实,所以才敢行险,玩弄计谋,将天下人当棋子一般耍弄。
只是这番话不好对张永说明。林月音摆摆手,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说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莫非转了性子?”
“奴才以为太子是有心亲近娘娘。”
林月音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小的时候没见他来亲近本宫,如今长大了,羽翼渐渐丰满,偏生这个时候来亲近本宫,这话你真信?”
“这?”张永语塞,“或许是殿下有求于娘娘。”
林月音摇头,有些拿不准,“不像。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几次本宫都能感受到他在刻意亲近。本宫同他名义上是母子,实则不过是利益共同体。这样的关系离得近了反而不美。这个道理,就算本宫没说过,他身边的武士信不可能不提醒他。而且他也不是笨蛋,小时候不懂,难道长大了也不懂。”
林月音揉揉眉心,真是心烦意乱。如今要她操心的事情多得很,偏生太子刘湛还来凑热闹,更是让林月音烦不胜烦。
“或许是太子开窍了,想通了。知道娘娘的重要性,想要弥补同娘娘之间的关系。”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表情很是不屑,“他是太子,是国本,是这个国家的储君,生来就要学帝王之术,学平衡之道。不是民间没见识的半大小子。就算他是个笨蛋,十几年的学习,也足够让一个笨蛋有了基本的诡诈心思。罢了,同你说这些说不明白。”
“奴才愚钝,请娘娘责罚。”张永赶紧请罪。
林月音挥挥手,“行了,行了,让人盯着东宫。若是东宫要行夸张之事,记得第一时间禀报本宫。”
“遵命。”
太子刘湛怀揣着隐秘心思,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只有等到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才会行险,到林月音跟前表达亲近之意。虽只是闲聊,没有丝毫接触,却足以宽慰太子,让他焦躁不安的心迅速平复下来。
太子刘湛自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身边也有聪明人。宫女姚安在东宫服侍多年,直到前年才有幸被提拔到太子身边近身伺候。她做事本分,为人谨慎,更擅观察。在太子身边时日一长,就让她发现了一个说不得的秘密。没隔一段时间,太子的情绪就会变得急躁,虽然不曾爆发出来,但是同平常相比,明显是在克制压抑。每当这个时候,太子就会前往清宁宫陪林皇后说话,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效果却极为明显。
只要同林皇后说了话,焦躁不安的太子很快就会冷静下来,情绪平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凑巧,三次四次甚至七八次之后,由不得姚安多想。她不动神色的观察,甚至花
察,甚至花钱争取到陪同太子前往清宁宫的机会,留心太子在面对林皇后的时候的一言一行,连眉梢眼角的动作都尽可能不要错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姚安查到一个要人命的结果。太子殿下竟然对林皇后怀有不正常的感情。姚安被自己得出的结果吓坏了,为此昏睡了两天。最后姚安决定对谁都不能说,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反正太子殿下只是非分之想,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当的事情。而她会继续在太子身边伺候,以防太子有一天走火入魔,行差踏错,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够劝解安慰的人。
姚安一番心思不足外人道,从那以后,她伺候太子越发用心,倒是让太子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来二去,姚安成了太子身边的女官,深得太子信任。到最后,太子出人意料的竟然临幸了姚安。只需一晚,姚安就成为太子身边的女人。虽说要等太子妃进门后,才会最终确定名分,不过东宫上下都将姚安当做半个主子对待。
这女人身份一变,心思自然也跟着产生了变化。姚安做了太子的女人,再难以用平常心来看待一切,尤其是太子对林皇后的不正常感情。那就是一个火药包,说不定哪天就炸了,将所有人炸个粉身碎骨。届时所有的一切都便宜了二皇子。
这日,姚安得知太子又去了清宁宫,就知道太子的老毛病犯了。她心里头又烦又燥,只恨自己手上事情太多,竟然没有亲自跟在太子身边。又担心太子控制不住,在林皇后面前露出痕迹。更担心太子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满心焦躁,无心理事。等到太子平安回到东宫后,姚安那颗焦躁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她急匆匆去见太子刘湛,见太子刘湛情绪平复,眼神清澈,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失望和庆幸。失望林皇后对太子的影响如此之大,庆幸太子还算克制,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
她轻叹一声,来到太子身边,伺候太子更衣洗漱,装似关切的问道:“殿下,娘娘还好吧。”
“娘娘很好,就是有些苦夏。一会你将孤搜集的养身方子给娘娘送去,就是是孤孝敬娘娘的。”太子随口吩咐道。
姚安心里头有些酸涩,心道林皇后又不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哪需如此孝敬关切,此举着实没必要。心里面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姚安躬身领命,“奴婢遵命。一会就给娘娘送去。”顿了顿,又道:“天气热,陛下还是尽量少出门。若是中暑了,可怎么得了。”
太子刘湛不甚在意的说道:“这点路算得了什么。还比不上武师傅半个时辰的训练量。”
姚安更觉苦涩,想了想,鼓足勇气,大着胆子说道:“殿下大了,同娘娘之间名为母子,实则年龄相差无几。奴婢以为,殿下同娘娘之间该有所忌讳。”
太子刘湛回头盯着姚安,目光太过森冷,让姚安忍不住哆嗦。姚安急忙低头,“这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见,若是有不恰当的地方,还请陛下责罚。”
太子刘湛语气冰冷,“孤同娘娘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置啄。以后孤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明白吗?”
“奴婢明白。”姚安觉着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落下来。
太子刘湛冷哼一声,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你只需伺候好孤,旁的事情不准干涉。否则别怪孤不念旧情。”
“奴婢遵命。”姚安深深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深埋地底,更想要收回之前所说过的话。太子的心思那般隐秘,又一直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