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蒲苇如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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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说,这是自然。”濮雒和池氏忙连声答应,头一条退还嫁妆,既是决不可免,也是预料之内,第二条也不算意外,就算是白给也得给,更何况如姒还愿意拿钱买走月露居上下的丫鬟,便更是合算。
如姒微微一笑:“最后,我要老爷一纸文书,将来我的婚嫁之事,老爷太太皆不能插手。我既不用老爷太太为我谋划,更不用再加添妆。无论我有无良缘,或是自立女户,老爷太太皆不能干涉。”
“这个,”濮雒不由看了一眼燕衡夫妇,“将来你的婚事,由三将军三夫人周全,自然是好的。”
如姒也不解释太多,只扬眉一笑:“姻缘之事,人各有命。我只要老爷这一纸文书,想来当着衡舅父立下的字据,将来您是不会反悔的。”
被如姒当着燕衡等人这样说,濮雒并不像池氏一样习惯了打脸日常,还是脸上微微热了热,但也不敢发脾气,只得干咳了几声掩掩羞恼和尴尬:“咳咳,咳咳,这个,自然。”
“老爷都答应了?太太?”如姒看了一眼濮雒,又望了望池氏。
池氏看着濮雒手里捏着的那张供状清单,眼光不由在如姒手上那份又转了转:“大姑娘,您说的自然都使得,只是这单子”
如姒闻言不由笑了:“太太,我信得过老爷为了官声门楣不会不认字据,却信不过太太的后宅手段。将来您若一时想起没有银子给如妍如姝十里红妆,一碗汤药下去要我的命,那即便不劳烦舅父表兄过来,咱们也能说道说道。”
便是燕衡和蔺澄月夫妻皆是经历风云生死无数,听如姒这样谈笑间自然流露出的破釜沉舟之意,也不由微微动容。
燕萧心里却是暗暗叫好,这位如姒表妹果然是人才。世间之事,除了那些蠢笨到连轻重南北也分不清的人是难以利害挟制之外,绝大多数人,越是自以为聪明,越有制衡胁迫的余地。
如姒现在显出随时都可以鱼死网破的决心,才会让池氏不敢轻举妄动。既然如姒并无意离开濮家、到旁处寄居,那么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份京兆衙门的供状,便是如姒护身的利器。
毕竟有些事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如姒拿住了这份供状并这些濮雒的字据,再加上以往那份有关池朱圭兽行的诉状,以后便是没有燕家的撑腰,池氏也再不敢碰她分毫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濮雒与池氏皆没什么再讨价还价的余地,如姒便拿出了早已拟好的文书,一式三份。濮雒签字画押,燕衡亲自作保。
这场以燕微嫁妆为核心的大型撕逼连续剧,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算是小小地告一段落。
濮雒和池氏虽然垂头丧气,却也不是没有庆幸的。到底池氏不用被休,濮家的名声暂时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送走了燕家人的如姒,则兴致勃勃地在月露居里开始策划穿越人生的下一阶段:“采菀,陪我去买布!”
第40章 四十()
吉祥布庄离百福巷不过一里有余,店面不大,除了十几种不同材质和颜色花样的布匹之外也兼售成衣,主要的客人应当就是在百福巷那一片的寻常百姓。
如姒随手翻了翻,店里最好的大约便是她身上所穿绿裙的松江细布,余下的便是青色灰色褐色之类更适合男子的粗布细布,不一而足。
采菀跟在如姒身后,也附和着翻了翻,自然是完全心不在焉的。然而眼睛朝柜台扫了又扫,却并没有看见有学徒的样子。
这家布庄实在不大,如姒几乎将所有料子都看了一回,仍没有见到陈润的影子,索性便去问掌柜:“老板,你们店里可以定做衣裳么?若是买的多些,有没有学徒能将料子送到我家里?”
那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容貌倒是平常,行动言语之间十分剪断利落,精明外露的很。闻言立刻满脸都是笑容:“当然是能送的,姑娘要多少料子?成衣也是能做的,姑娘要做什么衣裳?”
“衣裳,是给家人穿的。尺寸容我再问问,”如姒信口回应,“料子,还有这种浅绿色的吗?另外——”新手又指了几个其他的深色细布,“每样两匹吧。如果总共是十匹布,今天能送过去吗?”
“十匹啊,”那妇人笑容越发灿烂,却也有两分着急,“这个,我那个外甥今天病了,明日便给姑娘送去行不行?”
“病了?”如姒随口应付道:“哦,那也可以罢。这料子多少钱一匹?”
那妇人不动声色地再打量如姒两眼:“这料子可轻软的很,只要一两银子一匹,姑娘要十匹,便是十两整。我再送姑娘两轴绣线可好?”
“这样的料子哪里要一两银子,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吗!”采菀忽然反驳道,语气里竟是很带了些怒气。
如姒不由诧异地看了看采菀,便是这价格有水分,却也不值得这样生气,采菀并不是这样暴躁的脾气啊?
那妇人眼珠一转:“哎呦这位姑娘脾气还真是急啊,这料子是上好的松江细布啊,不信打听打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胡二娘是最公道的了。姑娘若是嫌贵,既然要这样多,那再减五百钱也使得。”
采菀拉了拉如姒的袖子:“姑娘,咱们走罢。”
如姒心知有异,便向那胡二娘敷衍了一句:“那我们再看看,若要便明日再来。”
胡二娘冷了脸:“嘁,买不起还大开口。不买拉倒!”
采菀瞪了那胡二娘一眼:“我们姑娘有钱的很,谁要买你家的破布!哼!”拉着如姒就走。
出了店门又走了半晌,如姒见采菀气平了些,才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她不是陈润的姨母么?”
采菀垂了眼皮:“好像只是同乡同族罢了。他以前说过,在到辜掌柜的绸缎庄子之前,曾经帮衬过一个远亲。只是那亲戚待他很不好,又累又苦,还又打又骂。他他手上有块疤,便是叫那亲戚用簪子扎的。这些事情太久了,我起初并没想起来。刚才听她说了一句外甥,才”
如姒这才明白,心里算一算时间,第一世的如姒是十六岁出阁,大概十七岁的那年采菀与陈润初相识。那么现在就是倒回来三年的时光,所以陈润还在跟着亲戚而非老实厚道的辜掌柜。
但这也不难解决,学徒又不是卖身,大不了直接将陈润雇佣过来。反正如今燕微嫁妆归还回来之后,如姒的下一步打算也是开铺子做生意,陈润正是个得用的人才。而今日出来除了买布,还有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上次没能见到的素三娘子。
按着第一世的记忆,并没有近亲在京的陈润在断腿重伤之后是由邻舍们照顾的,当中也有素三娘子。那么如今素三娘子或许也已经认识陈润了呢?
如姒又宽慰了采菀两句,便带着她往百福巷的方向直接走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街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骚乱脚步以及惊呼之声。
如姒和采菀自然也驻足望过去,便见自大街的西端,有人狂奔而来,两旁的摊贩赶忙尽力收拾东西向路边后退,而行人也纷纷闪避。
在其后不远处还有数人追赶:“站住!”
如姒和采菀虽然退到了路边,心里却也好奇的很,不由探头张望过去,心想难道这又是一个燕荣式私奔么?
眼看奔逃之人渐渐靠近,便能看清他身材很是高大魁梧,手上还持着染着血迹的单刀,一脸凶神恶煞。
而后头追赶的大约有五六人,大都是衙门公差,在狂奔之中速度有快有慢,而最接近的一人,赫然便是陈濯!
如姒看清了陈濯的脸不由一惊——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人品啊!
不过就是上街买个布,居然就能现场围观警草抓贼!
然而这个兴奋和刺激的感觉下一秒就变质了,因为那在前奔逃的大个子见陈濯愈发逼近,竟向如姒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这——这是要抓人质吗?
这时候该怎么办!
转身逃跑?
立刻爬树?
还是大叫一声你看不见我!?
如姒呆了一瞬之后,竟然在对方要到面前时顺从了自己膝盖与地球引力的本能——抱头猛地一蹲!
那人已经伸手要去抓如姒了,这一蹲刚好叫他扑空!
只是那人反应也快的很,转了个身便要去拉采菀。
这时便听“嗖啪!——哗啦啦”,劲风呼啸,一条银光闪耀的九节鞭竟从另一个方向攻向那大个子!
如姒和采菀愕然望过去,银光闪耀,英姿飒飒,然而并不是燕萱,而是一个从没见过的英气少女。
这一缓之间,陈濯已经赶到,见那少女与那人缠斗,竟怔了一瞬:“音儿?”
捏?
认识的?
如姒不由皱起眉头,陈大警草,你每次都是跟美女一起联手抓人哦!
“濯哥哥!”那少女显然对武功很有自信,身形翻飞便如花蝴蝶一般,缠斗之中还带着笑音叫了一声。
陈濯那发怔也不过一瞬之间,几乎是话音出口的同时便加入战团。
于是三生有幸的如姒带着非常不同的心情再次围观了一场大盛警匪现场格斗戏。
只不过这次,她一点也没觉得这场打戏精彩。目光几乎一直跟着那少女,看年纪大概十五六?肤色白里透红,身段健美修长,一看便是常年运动身体好的妹子。柳叶眉,圆圆脸,虽然算不得什么绝色丽人,却也是青春风华美少女一枚。
为什么会武功的妹子看起来这么酷炫!
为什么似乎跟陈濯很熟又很配的样子!
又看了两眼陈濯,几日不见,难道这家伙又变帅了么?
不是之前见过几次的海青公差服色,而是一袭蟹青色细布长衫。也没戴官帽,而是简单的男子发冠,却显得愈发鬓若刀裁,剑眉星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衬衫理论,浅色衣服检验男神么?
如姒正在这边胡思乱想,适才那些落后几步的公差捕快们终于赶到了。而那人已经被陈濯和那少女一同制服,余下的公差便上前给那人带镣铐枷锁,又向陈濯道谢:“陈捕头,今日不当班也劳你抓人,多谢了!”
陈濯微微颔首,带了些笑容便更显得俊美无俦,向自己身旁那少女指了指:“多谢柳小姐才是。”
有捕快闻言便认出来:“哦,这位是刑部柳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多谢柳小姐。柳小姐果然好身手!”
那姓柳的少女抿嘴笑道:“我的身手哪里比得上濯师兄。你们太客气了。”
居然还是师兄师妹?
眼看着这个警匪动作片有转向港式警匪桥段的意思,早已经扶着采菀站起来的如姒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撇了撇嘴,转身便走。
走出去十几步,一阵清风拂过,如姒因着刚才被吓出了不少冷汗,额上和背上就都有些凉津津的。想拿帕子擦擦,一摸却发现找不到。估摸着是刚才掉了,用手背蹭了蹭额角便想转身去找。
“是在找这个?”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竟然就在三步开外,修长掌中赫然便托着那一方绣了蒲苇纹样的丝帕。
如姒一抬头,对上陈濯那张有点帅出新高度的英俊脸孔,心里先是一跳,随即余光便扫见陈濯身后不远处的柳氏英气美少女,眸子里又黯淡下来。
如姒垂了眼皮,伸手将自己的帕子拿回来:“多谢陈捕头。”
陈濯见她脸色一时一变,此刻显然又不高兴了,心里便微微一紧,和声探询:“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家里的事情还是不顺利么?”
如姒一怔,复又抬眼去看他,瞬间就有点发呆。
砰砰,砰砰,砰砰,如姒觉得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跳了。
该死的,这家伙为毛说话和眼神都这么温柔啊!
“咳咳,师兄,这位是?”
如姒也不知道柳氏美少女这个时候的插话是不是好时机,她赶紧低了头,让自己好像有点发烫的脸庞缓一缓。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里那点莫名的复杂情绪好像融掉了。
“这位,”陈濯顿了顿,“是家母的朋友,濮姑娘。濮姑娘,这是刑部副捕头柳大人的千金,柳小姐。”
“我叫柳澄音,”美少女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濮小姐好。这是来买东西的?”
如姒缓了缓情绪,重新抬头望过去,露出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柳小姐好。我是要去探望陈夫人的。”
刺啦啦,刺啦啦。
如姒感觉她跟柳澄音的这一个微笑照面之中,好像都能听见电流声了。
“这么巧?”柳澄音扬眉一笑,“我也是呢,那濮小姐刚好跟‘我们’一路。”
我们?
如姒笑容不变,看了一眼陈濯。
陈濯唇角浮起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目光温厚依旧:“可坐了马车?走过去会不会太累?”
如姒摇摇头:“不妨事。”这次的笑容里,却又不同了。
一路走过去的气氛很奇异,柳澄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如姒问东问西,在采菀听起来实在是厉害的很,刑部副总捕头的女儿果然是幼承廷教,很会旁敲侧击地探问祖宗十八代。
然而看了无数古今中外罪案剧的如姒哪里会怕这个小丫头!
十五六的少女啊,那就是高一啊,还能聪明过工藤新一?
每一个问题在如姒看来都是清澈见底,说来说去都可以翻译总结成一句话: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狐狸精跟我亲爱的师兄濯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此如姒只有一个万能回答:呵呵。
第41章 四十一()
其实这一路过去百福巷并不是很远,但陈濯似乎有意压慢了些步子,如姒这么娇弱的身体倒也没觉得特别累。
将要到时经过那棵转角处的大槐树,如姒不由想起前番的“伪壁咚”,和陈濯几乎是同时看了一眼那棵树,又同时转头装成自己没看见对方也在看。
当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一路闲谈问话不断失败的柳澄音脸色就更微妙了。
很快到了陈家小院,素三娘子仍旧是风格淡然,并没有因为如姒和柳澄音的同时到访有什么稀奇或者意外的反应。宾主落座,送礼客套,几句场面话说完,活泼美少女柳澄音便有意亲亲热热地与素三娘子多说笑几句。
如姒看着只觉得有几分好笑,索性便捧着茶碗看她卖萌。听柳澄音跟素三娘子以及陈濯说话的态度,似乎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还跟陈濯一同练过几天刀法。但彼此之间这句师兄师妹的成功,似乎是客气的成分更多,而不是真正的师出同门。
一碗茶喝完,如姒便想插话打听一下陈润的事情。刚要开口,便听外头有人敲门:“素婶婶,您可在家吗?”
如姒还没反应过来,采菀的脸色先变了。
陈濯坐在如姒对面一直也没有怎么说话,闻声便出去应门。因为陈家甚小,堂屋里的如姒和采菀便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外头的交谈。
“小润?你的脸怎么了?”
“濯大哥,”少年清朗温和的声音一如其名,“没什么事了。这是前些天素婶婶给我送汤的瓦罐,我洗好了还给婶婶。”
许是顾忌着堂屋有女客,陈濯并没有让陈润进门的意思。
“咳咳,”如姒当机立断,“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办。陈夫人,柳小姐慢聊,我和采菀先告辞了。”言罢立刻起身向素三娘子微微欠身,便转身出门。
秋日午后的阳光和暖融融,叫万物都染上了柔和的光辉。
隔着小小的院子,采菀一眼望过去,便瞬间红了眼眶。
陈家院子的简陋木门之外,刚刚十六岁的少年陈润身穿粗布短裳,自肩头到膝盖,处处皆是补丁。五官清秀的面孔上一块显眼的乌青,眼角也还有些红肿未曾全消。若不是破旧的衣衫浆洗得十分干净,便像一位丐帮少侠了。
如姒心里明白这隔世之人的五味杂陈,但因着此刻方寸之地,几人面面相觑,也不方便跟采菀多说。只带了些笑意开口:“陈捕头,这位是?”
陈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的邻居,陈润。”向着陈润也微微侧身:“这是家母的朋友,濮姑娘。”
如姒前世记忆中的陈润是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言谈做派皆是十分爽利大方。而此时的陈润显然还是青涩少年,面对如姒和采菀竟有些不敢抬头,拱了拱手:“两位姑娘好。”
陈濯从陈润手里接了瓦罐:“小润,还有别的事么?”
陈润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如姒和采菀,又看看陈濯的脸色,觉得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刚要告辞,便听如姒又追问:“陈小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是来求陈捕头给你做主的?”
这话算是歪打正着,陈润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不过濯大哥既然家里有客人,我改天再来。”
“报案这事情才是要紧的,你先说吧。”如姒这句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着急了,而且立场也点不太对。人家是来找陈濯的,自己只是那个家里的客人,这样说是有点反客为主了。忙看了一眼陈濯,带了点讨好的笑容:“正义比较重要,对吧陈捕头?”
因为院子太小,如姒又急着过来跟陈润说话,此时跟陈濯距离便只有二尺左右。
陈濯低头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八卦之意欲盖弥彰,明亮的眸子里星光流离,秀丽的脸孔宜嗔宜喜,一瞬之间竟然颇有些恍惚,几乎过了一秒才定了定神:“恩,恩。”
随即也干咳了两声掩了掩自己的情绪,转向陈润:“咳咳,没关系,小润你进来说。”
因着柳澄音还跟在堂屋跟素三娘子说话,陈濯便领了陈润到上次如姒做笔录写状子的那那间屋子去问。
如姒一方面是惦记着采菀的终身,但另一方面也是八卦之心大过天,便厚着脸皮跟过去旁听。
谁知陈润所讲之事中涉及的人,竟全是如姒的旧相识。
简单说起来,便是三天前陈润去送布给一个开成衣铺子的老客人,正逢人家店里出了些事故,一群人正在店里吵吵嚷嚷。
陈润不只是要送料子,也要收料子钱的尾款,只好等上一等。这一等,便见那吵架很快升级成打架,来闹事的人分明是有备而来,那成衣铺子的隋掌柜被打得头破血流。
因是熟客,陈润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