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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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被吃掉的银子()
眼前的老僧象是从火堆灰烬中扒出来又长出新绿的一截枯木,看着实在骇人。
但四十多年前的宋哲却是位俊美优雅的翩翩少年,在第一次作为随员出使南召之时,仅凭着言谈行止得了不少推崇中原文化的王族重臣好感。再加之他事先准备功夫下得足,熟背了医典药理,新奇开阔的思路也顺利地赢得了国主莽腾的欣赏。
与常带着些许傲慢与戒备的中原来人不同,谦逊而又对南召蛊毒之学有兴趣的宋哲很快地融于当地。几次出使,都由莽腾指派的官员常带了他深入到了南召的各个村寨。
宋哲表示了自己作为中原文人,虽不通蛊毒,但对南召的历史和各类传说很是感兴趣,因此几次出使回到中原都带回了许多拓本和金莎纸。拓本拓自南召独有的高山崖画,而金莎纸则是南召古时未引入中原技法时用当地一种金莎草自制的纸品,多记录着南召先民象画图一样的文字记录。
令南召上下官员汗颜的是,许多先人文字和图画,他们都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相之文字传承相对薄弱的南召,在中原不仅官方而且有许多民间藏家会保留了更多的南召史料。宋哲向南召君臣许诺,他会在回到中原后,遍访各地,将散逸的南召旧事收集整理,“还”给南召。
在他担任正使的第四次出访南召时,就拿出了一本的《南召异闻实录》,谦逊表示这只是根据现能解读的资料编撰的草成之作,望得到南召国主与大臣们的指点。
通过相熟贵人递进南召王宫的书,立时让莽腾惊喜万分,精美的雕版套色印将在刻在高山石壁上看得困难的崖画纤毫毕现地复现,底下配解的文字虽然在他看来虽说用于制毒还不甚严谨,但却成功地勾起了他按着古法配出新蛊毒的**。
在按着书中记载试出三四样毒药之后,莽腾将目光放在了书中一段乍看并不起眼的描述上,文字内容写的是在被誉为南召神山大垣山峭壁上的几幅古图。
“古有神蛇,胎生异种,其食集世间万毒,终可生双翼,化为龙……凡人服之,可破虚空,逆转生死……”
千年以来,手握权柄的十之**都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在高位上做得越久越好,何况莽腾本身就是个喜好钻研的,见猎心喜,在亲自核实过大垣山的壁画,就很快就投入其中,开始琢磨。
“起先国主只是遍寻特殊的胎生蛇种,到后来在解读中有人提示他若是产卵的蛇无法胎生,是否可由人蛇相配孕育蛇种。莽腾认为可行,就按他的理解在南召国内开始广征少女开始孕蛇,起先是罪奴,再到平民女子……直到最后动到了他自己的子孙。”
徐讷的眼底暗燃着火焰,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徐羽瑟瑟发抖的双肩。
醉心制毒的莽腾简直是疯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坚信是因为孕蛇之人血统不纯影响了结果,甚至提出莽氏皇族应当为维护血统纯净性,亲亲相婚,儿孙越是引了星蛊的优秀潜质越是成为了他强令之下的牺牲品。
母亲是佘家之女的徐羽在出生之后,由佘家刻意保护着错过了种蛊,反倒逃过了一劫。而徐羽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死在各类试毒之中。
而现在曼云的命蛊银子就是当初在徐羽的异母妹身上养出来的。这一点,徐讷刻意略过,只字不提。
但一直在旁静听的周曼云却心知肚明,胸口一阵儿一阵儿地痛,在那里蜷成一团的银子也好象在痛苦地挣扎。
“我杀了你!”,徐羽奋然地弹身欲起,却被一根刺在他肩上的暗红细针阻住了势头。
“徐羽,你若是现在杀他却是便宜他了。中了燕草碧丝的痛苦,让他受着就好。”,徐讷看了看正闭目待死的老僧,淡然一笑道:“我也跟你讲过,读罢春秋无义战,国战伐谋,他们也不过是站了他们的立场。莽腾中计,信了妄言,自毁国本才是主因。”
不做王孙贵族的复国梦,再见故人也不过是想求证一下那毁了一国的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宋哲直陈那段文字描述根本没有典籍出处,只是他根据图画的自行演绎,听到这样能让亡者明白的解释也就足够了。
“南召圣星殿早在三十多年前为求真相,就派了人来中原查证,可惜都没问出结果。再然后,听说宋哲死了,南召又内乱频起,也就没再追查下去。”,徐讷看着闭着双眼稳坐如钟的老僧,凄凉一叹,若是当初能早知其人未死,可能南召国乱能少亡些人。
只可惜,世上毒的不是毒,而是人。擅毒的良善女子遇上心志坚定的狠辣之人,不仅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敏行!”,白发苍苍的周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讷,又看了眼宋哲,吞吞吐吐地问道:“你的娘亲应当是莽黛珠吧?”
“是!娘亲嫁入佘氏,我的父亲是佘岩。”,徐讷高声应着,很是利索。
什么意思?周曼云的脑子糊成一锅浆糊,没等她搅和清楚,徐讷已一手一个拉上了她和徐羽退出了小屋,看似潇洒不顾,但总让曼云觉得有些惶惶之意。
只剩下两个老头儿相对而坐的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坐在禅床上的老僧才缓缓地向着周显双手合什,郑重地施了一礼。
“世荣兄!老衲原本不知你帮我了了这因果,写着信唤你来,原本是为了现在隔壁石室的悟缘。”,正身盘坐好的老僧,一脸祥和宁静。
“悟缘?”,周显拧着眉,轻声地倒了一句。
“嗯!永德十五年,有个叫周谷的抱着这孩子来了寺里,说是受孟太夫人所托。”
周显霍地一下站了身子……
“银子!银子……如果不是夜路难行又顾忌到自己和阿爷,师父多半会带着师兄立时走了吧?”,坐在一片黑暗中,曼云将头枕在交叠在一起的双臂上,鼻尖轻碰着银子的蛇信,轻声相问。
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沉淀,凭着积累两世的经验,曼云依稀弄懂了刚才那些语焉不详的对话。
“我觉得很伤心,银子!家国河山,是不是在大义面前,女子就是必须被牺牲的那一个?师祖母给他下毒的心情,我懂得……只是因为懂得才更难过!”,曼云自说着,豆大的泪珠如涟地顺着脸颊淌下。
她能自爱自强,但无法冷情冷性,世上能让她流泪的事与人很多。
银子将盘紧的身子松了松,昂起的蛇信舔在了曼云的脸上。
“银子……”,周曼云却哭得更凶了,含糊地说道:“也许正是你……正是你,带着我又历了这一世。”
师父徐讷从前曾笑言过,如果银子没有跟着曼云,大概可能强撑着再活个七八年,到时为了不暴殄天物,他会拿了银子炼丹。按着银子的先天药性,驱除寒毒还是够用的,当然因为镇日养着好赖有些感情,当然不会轻易去用。只等着徐讷自个儿活不下去了,才会看着情形给了有缘人。
那会儿,曼云就暗有怀疑,而在今日听到那些话时,不免就想得更多了些。
“破虚空,逆生死……也许那些看图演绎出的故事恰恰合了本意……也许,银子……前世我真是吃了你的。”
喃喃自语的曼云坐在桌旁轻轻地闭上了眼,银子细长的蛇身象是带着一声延绵亘古时空的长叹缓缓地顺着她的脖颈而下,重新地回到了她的体内。
寂寞空石屋,灰衣的老僧静坐禅床,盘膝结印。
此前,他唤了悟缘带了周显去休息。老友与小徒孙要如何再论祖孙情,老僧自觉已无力再干涉了。
人生饮啄,无法量估,因果循环,万法常圆。
“为何活着?”,少年才子老年僧,不禁地扪心叩问着内心深处的自己。
许多年前属于宋哲的理想高远而又执着,世人为棋,他自认凭着才智聪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弈者。就连随时能要人命的南召毒者,在扼住他咽喉之时,他也有能力死里逃生,反败为胜。
直到有一天,那个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女子在他的反算中开始了漫漫的逃亡路。
身体上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大小不一的伤痕让他痛苦不堪,接着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的困窘……那时的宋哲,满心充满了对那恶毒女子的痛恨。在接下来突然痊愈后的四五年中,他心心念念地不过是找到那个女人,然后,杀了她!
可是身体却在怨恨之中,突然如同自燃一样,一整夜无休无止的痛。
她死了,死于南召国主施予的烙刑。在他险死还生却毁了形容之后,终于接到确切的消息。接着,到了春暖花开时,一点点的绿色现在了他的肌肤之上。
在难捱的反复折磨中,他开始真正感受到一个死者遗留在世的情绪。她的埋骨之地方何时破开了新绿,细小的虫蚋是怎么样地一点点地啃咬着她残留的余烬……
那个在活着的时候从未被他真正看起过的蛮夷女子,在身死后让他开始正视。
天下众生,谁为刍狗?
黎明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按着惯例来到荒院之中照顾师祖的悟缘红着眼圈推开了木门。
不多时,小和尚悲怆的呼声响在了广善寺里,“师祖圆寂……圆寂了!”
第112章 南来北往客()
广善寺对僧人的圆寂自有规矩,灰衣老僧的遗蜕和着秘药与木炭装瓮七日后,才由预留的孔洞填火焚之。
开瓮之后,寺中的僧人居然在瓮中拣出十八颗碧绿沁心的舍利子,大的如同成人拇指,小的则如米粒。接着佛钟声响,广善寺的信众四处奔走相告,蓟溪县也似乎跟着沸腾起来。广善寺上位结了舍利的高僧已是百年前的故事了。
无论是飘渺的神迹还是世俗的热闹都与已收拾好行装的周家祖孙无关。周显婉拒了寺中主持亲留参加法会的邀请,带着众人重回到了杨泾渡。
杨泾渡上来送别远客的不过两僧,一高一矮。大约四十来岁长着一对浓密耷八字眉的中年僧人名叫贤秀,是跟在他身边小和尚悟缘的师父。
周显遗憾地将枯痩的老手搁在了悟缘的肩上,目光中尽显唏嘘。对于自己周家孙的身份,悟缘的回应是师祖所说他自然相信,但已身许佛门,无意再染凡尘。
“若是将来有事,可以来找阿姐!”,曼云咬了咬嘴唇,扯下了贴身的一块玉珏塞进了悟缘的手里。毫无瑕疵的白玉上镂着在曼云的私物上常用的云纹暗记。
小和尚为难地抬手推挡了下,轻声道:“施主好意,悟缘心领……”
“悟缘,你且收下吧!”,贤秀温言说着,摸了摸小徒弟的光脑袋。贤秀与师父一样都是成年出家,对人间世故看得比小孩子要明白些。眼前小姑娘带着的浅忧。他看得分明。
周曼云感激地向着象是永远无法展眉而笑的贤秀恭敬施了一礼。
悟缘选择留在广善寺,阿爷说是他身具佛缘,但曼云却会想到自己曾跟高氏在家庵之中读经念佛的前世,孩子的心纯更接近经义的本真,但幼年时因为亲长之故而未见浮世的澄净,在长大能一直保留是幸运,但若崩溃,后果无法估量。
眼前的小和尚如真能单纯地做个佛门弟子未必是坏事。但曼云要给自家的堂弟齐哥儿多留一条俗世求生的路子。
“小僧会在寺中为各位施主善信虔心祈福……”,客船缓缓离岸,悟缘立在岸边双手合什,嘴里喃喃,掩盖着心底淡淡的惶恐。该怎么样象个孩子一样面对着这些俗世的亲人,他不懂,只能用着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应对。
“算了吧!”,立在船甲上的周显一声长叹,由曼云扶着向着船舱走去。
在南北消息无法畅达的永德十五年。已逝的老母孟太夫人唯恐着入狱的子孙可能会牵连家族,提前择了最小的齐哥儿秘密托孤,与寺中约是待等周显或是送人来的周谷亲接。广善寺里的僧人守了诺。而送齐哥儿到了信州的周谷莫名地死在了在霍城北面的润州。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船舱的帘子一挑,周显与曼云就看到了齐齐跪在舱室正中的徐讷与徐羽。
“敏行?你也要走了么?”,周显的眼中更带上了几分凄凉,被曼云扶坐在椅上的身子轻轻地抖着。
徐讷不语,只带着徐羽砰砰地在木板上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将所有事情联系想着。也许早在他对杜氏用金鸦暖时,当年曾帮着宋哲假死发丧的周显就已猜到些内情了,也许义父子之间有过相互的试探和隐瞒,但相处几年的情谊并不作伪。
此番将离,徐讷反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午时船到衡春。你们爷俩下船吧。不必再绕路糊弄老头子要往全州去,只要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就好。”。两行浊泪滑下了周显的双腮,他用力地握住了徐讷的手道:“敏行,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好!”
一场离别再叠了另一场,总会让人心伤不已,何况周显已是近古稀的老者了。所以,当船泊衡春时,老头子哼哼着躺在铺上,面着壁,对悄悄离船的徐氏父子不再理会。
只有曼云送了师父与师兄上岸。
听完两个大男人絮絮叨叨反复交代照顾好这个,管好那个的唠叨。周曼云抿嘴一笑,扬着小脸交待徐讷道:“师父遇事且退自有云儿养你老,别做了自寻死路的懦夫就得了。”
“好!”,徐讷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出声,驱散了一脸霜。
“说话算话,击掌为誓!”,一只稚嫩秀气的小手不依不饶地竖了起来。
双掌对击的一记脆响后,曼云的小手反抽到了徐羽突然凑过来的手背上,冷声哼着,“你也老实地活好点!”
徐羽刚应声,眼前的曼云就一个飞跃闪开到岸边,解缆,归船,动作一气呵成,仿若半点不给岸上两个男人反悔的机会。
“小丫头片子倒是洒脱!”,徐羽不满地撇了撇嘴,抬袖遮了自己红透的眼眶。
一前一后离了江岸老远,徐讷才轻轻地问出声道:“徐羽,你不怕将来后悔?”
“后悔!我现在就后悔……但摊上你这么一个离谱的爹,我能如何?没得女人肯嫁你,收个弟子将来也是要嫁的,我不守你身边,谁管你死活呀?”,徐羽的碎嘴一如往昔,没完没了。
打了个轻转的客船悠悠地停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之上,远眺着熟悉的两个背影渐走渐远,消失不见。曼云收回了撑扶着船壁的纤纤细手,扬声对掌舵的船老大唤道:“我们回霍城!”
浆声轻击着水面,较之来时轻了两人重量的小船沿着来时路逆流而上。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少女稚雅而又软柔的歌声清越地飘扬在了水面之上,不过一会儿,船舱内响起了拐杖击敲应和之声,老爷子苍老沙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谁已往,谁又来?破浪击水的轻舟轻快地向前驶去。
因为广善寺老僧的身后事,周家祖孙已比预计的七八天要多耗了几日,再送了远去的徐家爷俩,更归心似箭地想要赶回霍城。
霍城溪南小周府的大门口,周恪也正对着一队将要离去的骑队拱手为礼,谦和地道着抱歉,“家祖父外出,子诚实不知归期……”
场面话是这么说着,看着面前板着黑脸的张绍雄,周恪暗自叫苦不迭,指望着阿爷能再晚些回来,即使到了桃花渡也能被等在那里的周忱拦住。周恪明白,祖父周显十分厌恶张绍雄,即便现而今姓张的手里已捏稳了和州的军政大权,可依着阿爷的脾气见到其人,估计还是会不屑相待。
坐在马上的张绍雄居高临下,倨傲地瞥了下立在马前的周恪,突然地哈哈一笑,冲着马身狠狠一鞭。
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恪被站在他身后的一名褐色健仆猛地一拉,险险地避开了擦身而过的马匹。咽了口口水,在仆人的搀扶下站好,周恪苍白的脸上才显出了后怕的惶恐。
由张绍雄带着的几骑飞快地掠过了霍城芳溪南岸的几条街巷,马蹄踏到文德桥的南端,才渐缓下了速度。
“那是什么地方,薛二?”,张绍雄举起马鞭指向了对岸可见的一大片空地。
此前在长兄薛进均家中住过几日,也细看过霍城的薛进益眯了下眼,胖圆的脸上挤了一抹笑道:“禀大人,那是溪北大周府的门前。周家人在那边的河堤上弄了块‘且系舟’的石碑子,就硬是不让霍城全城的人在那块儿呆着,经过的车马还都得让着。”
张绍雄冷声一哼,道:“周家人也太霸道了吧!”
围在他身边的附合声立时四起。
“和州是大人治下,且待小人去把那碑给砸了!”,有满脸横肉的粗汉子已捋起袖子,催马欲动。
一条马鞭止了几人的面前,张绍雄的大眼一横,那些个嚷嚷的立时就消了音。
“正月里军中刺探匪情的两个军士在霍城遇了险。说起来,这小地方也不太平,那些匪来无影去无踪的必定与地方上有着关联。某受皇命管着和州,自当要绥靖安民,绝了匪患。地方上的良民自是要安抚的,但若是欺压百姓的豪强街霸该打压还是要打压的……”
执鞭四下指点的张绍雄边言边叹,威仪端正,气势十足。
由文德桥从对岸走过来的一群年轻学子经过骑队身边,听到些铿锵激昂的尾音,不由地侧目相看。有几个年长的认出了这队人身着官家服饰,还恭敬地对着张绍雄作揖施礼,才缓缓离开。另一些还未束发的童子,却根本没在意,笑着闹着就过了桥,身上背着各式书袋晃着,拍在小身子板上发出了一阵阵扑簌的声响。
张绍雄坐稳马背,轻轻颔首,显是对学子们的礼仪气度很是赞赏。
“传芳书院的学生,我倒是认得出。”,传芳书院统一的青衫很是好认,张绍雄拉马靠近薛进益,鞭梢指向了远远跑去的几个孩子,问道:“那几个小崽子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那都是在周氏族学里开蒙的学生。霍城周氏自诩是书香世家,说是从幼时起就要要求小儿立俭德,恤民力,不论族人贫富都不许孩子华服车马。但实则也是这小地方小,来回走着方便,周氏才敢如此,说来不过是群井底之蛙的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