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种-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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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极为美妙,让他有一种徜徉在灵气之海中的感觉。
横骨已经炼化,身上的灵气融会贯通,与天地间的灵气遥相呼应。
在慧清等人的眼中,那一座已经建了一层地基的灵室之中,一只金色的蛇昂头看着天空,上空则是一片白雾。金蛇一动不动地抬着头,仿佛在思索、沉寂。
许久之后,金色的蛇身鳞甲突然自头裂开,自金色鳞甲之中挣扎着钻出一个小人来,先是头,眼睛,鼻子,接着是脖子,身体,手,脚,一样一样自鳞甲之中钻了出来。
这人极小,闭着眼睛,最多不过手指大小,浑身血淋淋,在钻出来后,似乎累极了,歇了一会儿后,突然朝虚空吸一口气,一团青气将他笼罩。青气缓缓地缩小笼罩范围,最终竟是凝结在小人身上,形成一件青色的衣服。
而那小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极为灵动,只是身体太小,让人看着分外怪异。只见他突然朝虚空中一跃,凭空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慧清等人的面前,抬手行礼,口中说道:“见过诸位师兄。”
慧清看着面前小人,含笑道:“你的化形方法倒是独特,不知从何学来的。”
“我观人间人类出生,也是如此。在很早以前,我就在想如果化形的话,也就是相当于一次脱胎。这次横骨练化,心中想到了化形,自然就以这种方式了。”
他自然就是金象缔,说话的声音很细很嫩,但是姿态却一点也不嫩,悬浮在空中,若是被凡人看到了,一定会说他是草木精灵的。
“都言妖灵化形之法常有玄奇,今天见你化形才真正地体会到。以肉身为母体,体天心,结灵胎,天下间难见。幸好你是在方寸山化形,要是在外面的话,一定会被鬼魅妖灵窥视的,因为你化形而出的肉身太纯静了。”慧清有些感叹地说道。
金象缔心中微惊,又听慧清说道:“以后你在天地间行走时也要小心,你的这身体相当于天材地宝。小心被一些邪修祭了法宝,或被一些鬼魅恶灵占据了身体。”
金象缔连连多谢慧清的提醒,又分别朝另外几位师兄行礼,多谢他们前来护法。
“你再静养一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就可以去听师父讲道了。这对你修行有好处。”
金象缔应着,他自然是早就想去听道的了。慧清等人离去之后,金象缔再次重新坐回去,静坐,观想灵台,灵台之中的雪山已经不再是那种清晰凝实的状态,而是一片虚幻的影象,而影象上仍然有两张符贴在上面。一张是慧言的星空符,另一张是魔猿符。
那片影象可以说就是以后的法象了,金象缔不禁想:“难道以后与人战斗,用山去战斗吗?这法象以后怎么用?”他心中想着这些,再次观想起来。
感受周身灵气在身体内流淌,体会着灵气之中不同的气息。耳中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师弟,如晦师弟。”
金象缔惊醒,一步踏出白雾。如微正站在外面,只听他说道:“今天是师父登坛讲道的日子,我们去听道吧。”
金象缔微微有些意外,立即意识到一定已经过去了许多天。意识到这些的同时,又想到当年自己在理解《太上微言》时一下子没有注意到时间,再回到那村中时,老夫子已经逝去。
突然,他有些害怕起来,害怕哪天打坐观想,一坐醒来之后已经天地变迁,自己所认识所在意的人都死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一路跟在如微身后,如微并不说话。金象缔也话不多,一路沉默到那灵台殿中。已经有不少师兄到了,他们回头看着金象缔,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金象缔化形之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金象缔自己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灵气,都在成长。他朝众位师兄行礼,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那种感觉,从慧清、如微身上明显地感受到了关爱。
来到蒲团之上坐下后不久,祖师就来了。他仍然与金象缔初进方寸山时一模一样,就连装束都没有一丝变化。他径直来到玉石台上,盘坐而下,眼睛看着众弟子,说道:“这次讲静诀中的动功。”
第四十三章 明己明时守真静()
金象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老仙人的名字,他也还没有机会问其他的师兄。看着这个为自己起名叫如晦的师父,与心中的形象慢慢重叠,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没有入这方寸山时,他通过慧言来想象着这灵台宗的祖师一定是个和光同尘的仙人,是他心中完美的仙人形象。
后来遇上了智通,又通过智通想象着灵台宗祖师,想象着他一定是一个心中有着任侠之气的仙人。
而今亲眼所见,却只觉得他就像是一团气,一团有生命的气,又或者是一座山,静立不动,任风雨漂泊。
最终三者合一,成为模糊一团,神神秘秘,飘飘渺渺,看不清楚。
“万般心念,皆由心起,若想行远,须得沉得下气。”
老仙开口第一句话说道,金象缔还以为会是第一次那样,讲那种听不真切只能感受到的东西。所以听到老仙人的话,颇觉得意外。
老仙人低眉,垂目,金象缔却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只听他说道:“这气不是五行灵气,不是地府阴气,不是紫府丹气,而是心气。”
“若想长生,首先得沉一沉这纵跃而起的飞腾心气。”
老仙不紧不慢地说道,底下的人静静听着,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我为你们讲一个故事,在人间,有一位刻书匠,年纪轻轻却刻得一手看上去很有韵味的字,在刻书坊中颇有名气,时受同辈赞溢。有一天东家对他说只要他将手头上那一册百万字的《祭神传记》刻完,便给他十倍于现在的月钱。此时刻书匠那册《祭神传记》已经刻到了七十万,刻书匠很高兴,因为这个月钱是他入刻书行前想都没有想到的。在回去之后,他讲给父母妻儿听,父母妻儿同样很高兴。按照他刻字的速度,数月之后便能够有着十倍于现在的收入,只要再忍受数月清寒就行了。”
金象缔静静听着,想从中听出什么寓意来。
老仙人继续说道:“然而,有一天一家新开的刻书坊有人来找他,说要请他去做主刀刻字先生,刻书匠问对方能开价几何,对方给出的月钱比之现东家给的还要多。刻书匠心动,嘴上只说月钱低了,若想我去你那得再加。对方说回去请示再回复。刻书匠回到家中再与父母说有人请他的事,父母同样的心动。说可以答应他。”
“刻书匠却说对方是新开的书坊,去那里风险太大,不如在这边稳当,而且东家很不错,心中拿不定主意。又有得知消息的亲朋,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发表着意见。主要的说法就是:你现在拿的仍然很低,几个月后东家未必真的会给你,与其等待那个虚无的承诺,不如拿这手边的东西,只有拿到手的月钱才是钱。而且,在哪里干活都是一样的。”
“刻书匠的心开始动,又想到那个做出的种种承诺新书坊,心想只要他能答应价格而老东家又不留我,我就去他那里。几天后,对方答应了,只是要签一份三年契约。刻书匠对此颇为抵触,暗想我去你那里自然尽心帮你做事,何必还要签这个东西。然后他又去同东家说,心想只要东家挽留就拒绝他。可最终东家并没以什么方式挽留,然后,刻书匠便与那人签下了契约。”
“签下契约之后,他才想起,这是一家新开的书坊,自己刻的书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被人看到。这一等就是一年书坊才开张,虽然开张,刻书匠在中间得到了高出当时身份的钱,此时却已泯灭如众人,而原东家所在的书坊中却有不少人扬名。一个个之前并没有名气的人,都已经名气大过他。”
“刻书先生有一天仰天叹道:我天赋不在任何人之下,我同样的努力,丝毫不懈怠,奈何时不利兮。”
老仙人双眼看过众弟子,最终将目光落在金象缔身上,说道:“你第二次听我讲道,你说说你听到了什么。”
金象缔即使是站起来只不过一尺不到,他行一礼后,缓缓说道:“弟子听出了局限与人心。”
“说说看。”老仙人闭上眼睛说道。
“那刻书匠的天赋在于刻书,并没有认清时局的眼光,至少当时做出选择时没有,他所生长的环境,影响着他的选择,这就是局限。在做出选择之时,众多人劝说,他们眼中只看到了眼下的金钱,而他那些亲朋一个个心中充满了珠黄色,这说明人心本贪。”
“嗯!”老仙人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谁听到了什么?”
其中有一个弟子起身行礼说道:“弟子听到了,时机与选择。”
老仙人点头,闭上眼睛。
那弟子继续说道:“七情六欲即使是每天静心打坐的仙人也无法根除,更何况是物欲之中游淌的尘世之人。贪心并没有错,错在他没有选择对的时机,所以他只贪得一时钱财,而无法贪得一世富贵。”
老仙人睁开眼睛,点头,又问道:“还有谁听到了什么?”
立即又有一个弟子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弟子听到了虚浮与本我。”
“嗯。”老仙人重新闭上眼睛。
那弟子说道:“那刻书匠本是勤恳刻书的人,并没有多大的贪心,所以他能在原本的书坊中出名,可是后来却慢慢贪心了,这必定是因为他的心开始膨胀。这些主要是因为填充了太多的溢美之词,那些溢美之词是虚浮的,随风而来,随风走。他在溢美词中失去了本我定位,虽然他仍然努力,却上错了船。”
老人仙再次睁开眼睛,说道:“那刻书匠自发出感慨后几天,突然,又对人说道:我之前在选择时没有人敢说选择会是对或错,因为没有人能占卜出一个清晰的未来,佛祖也不能。许多事情我无法把握,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我刀下的字,我知道我自己的字比以前好了许多,不管在别人眼中这些字价值几何,我都以千金之价在刻。有一天,我将以刀刻之字,冲破壁垒束缚,自由翱翔。”
金象缔听着老仙人的话,思索着,老仙人又说道:“静气沉心,才能不失方寸。欲腾飞,必先蓄破风雨之力。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根本,若是失了*,千般大道,无穷妙法,也不过是遮眼浮云,迷心黄白。欲望如狂风,如骇浪,随时随地都能将平静的心打破,所以,静心还不够,还得沉得下来,当静如磐石如山川之时,骤雨狂风不过徒增其静态而已。一切都将浑然一体,浑圆如意,演化方寸天地。”
众弟子听着,各个若有所思。
老仙人讲道从来不讲同样的东西,所讲的内容天马行空,却都紧扣修行之道。
金象缔知道那建灵室就是在修*,练气不过是次要的。他不但想到了这些,心中还认为这是祖师在告诉自己,在没有修行大神通之前,不要去找灵山救智通师兄。如果沉不住气去了的话,只会折了自己。
随之老仙人开始讲道:“*是我灵台宗的根本,然而此静并非只是静坐存想,岁月枯坐。关键在于一个‘明’字。明白自身的一切,包括心中欲望。明己不过是*中的一部分,明己之后,就要明时,这时可以是天时,也可以说是局势。静坐存想,持咒念诵是静,明己明时势是让自己沉下来。唯有能沉定之静,方是真静。”
金象缔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地间那么多修行之人会在天地间行走了。也算了解了修行道的艰难,拜入仙门,学得练气法门并不意味着就能法象缔结。
他不由得想到慧言,想到了智通,想到了华清阳。同时为慧言与智通深深地不值,在他看来,即使是玄天门举派全灭又如何,根本就换不回他们。
突然,老仙人的语调一变,变成了那种苍茫之音。
在金象缔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苍茫天地,看不清楚,模糊一片。天地依然是天地,却没有七彩之色,唯有黑白。思绪、意念在那黑白的天地间自由的腾飞,他笔直朝九天之上飞去,想看看天外是什么,仿佛飞了亿万年,仍然没有飞出去,眼前仍然是一片苍茫。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一直飞,他想看看天边在哪里,又是亿万年,仍然没能看到。
终于停下来,落在一座高山上,看着天下,没有生命,没有颜色。一切的一切,都似在看着他,看着他飞腾,而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他突然想到了老仙人所说的沉静,眼前的一切不都昭显着沉静两个字吗,而自己就像是飞腾的欲望。
突然,他醒了。
一切依然,旁边是如微师兄,静坐闭眼。云床上老仙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众弟子,说道:“你们所见到的一切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灵台一念,方寸之间,念大可成天地,包融万物,念小化为微末,不显于阴阳。”
第四十四章 通法显心悲传道()
老仙人三个月讲一次道,每一次讲道的时间长短都不一样,所讲的内容也从来不相同。这是金象缔第二次听道,却也可以说是第一次,上一次他迷迷糊糊,只看到那些东西,然后众位师兄就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而这一次,金象缔则是实实在在地听了一回,无比的清晰,听在耳里,印在心中。而后感受到的那一片苍茫,回味着最后老仙人说的那句念大可成天地,包融万物,念小成微末,自成世界。不由得抬头看这灵台殿的层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的,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方寸山或许就是化为微末,不显阴阳,自成世界。
想着灵台,想着建的灵室,这一切不都等于在自建天地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由得会心笑起来。
“如晦,你何故发笑?”老仙人突然问道。
金象缔站起身来行礼道:“弟子听到了方寸灵台根本,听到了万法的终极。”
“呵呵,你倒一点也不谦虚,那你说说我灵台宗根本是什么,万法的终极又在何处。”老仙人说道。
金象缔张口便要说,却在话即将出口时觉得没有什么说的,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仙人看着金象缔的样子,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他开口说出来,便说道:“你师兄慧言是在真人境才通法性,可惜,他直到死也没能会得了根源,要不然的话,即使是玄天一门祖徒三代尽出,又有何人能拦得住他。”
老仙人的话音之中依然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但是金象缔却不知怎么感受到了深藏在内心极深处的痛心,似乎在痛心慧言没能好好修行,又似乎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在内。
“建灵台,通法性,会根源,注神体,这是我方寸山四种境界,再之上也就不用我教了,可叹我授徒无数,却没有一个能够出师,没有一个能够开宗立派传道天下。”
老仙人双眼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化为两点苍茫,看透虚空,看遍九天十地。
金象缔看着老仙人,突然发现他其他并不是坐于云端,而是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血肉清晰。金象缔再回头看其他的师兄,只见他们也是一个个抬头看着,他再转过头来看老仙人时,老仙人已经消失。
一众师兄弟久久无人起身,许久后,终于有一人站了起来,看年纪竟是比老仙人还要苍老的多,一身灰布道袍,灰白的头发。
只听他叹道:“只怪我们资质愚钝,哎,可惜智通师弟被灵山渡走,慧言师弟又受难于玄天华清阳剑下。哎……”
他说这话并无一人回答,看上去都认同。
那老人看向金象缔说道:“当年智通师弟在第一次听师父讲*时,曾突然开口说自己听到了灵台的根本,听到了万法的终极。不过,后来师父问,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虽是如此,智通师弟的进境比我们要快得多。而后来的慧言师弟在听*时,脸上微笑,师父问他笑什么,他只是不答,后来他的进境,也比我们同辈的师弟们快许多。”
金象缔没有想到智通与慧言居然也都被问了,细一思量,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居然是他们两人的表现,有着慧言的会心静笑,被问起时,又有智通的那种直爽无畏。
“师父对智通师弟与慧言师弟期望很高的。慧言师弟曾在离山时说过要建宗门,代师传道。可惜,可惜……”
这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居然叫智通为师弟,显然在山门之中很多年。
其他的人沉默着,最终一个个离去。
对于今天金象缔来说,老仙人的形象从朦胧一下子清晰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师父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只不过以前都隐得太深,就像是苍茫大海深处的一只玄龟,万年不动,动也难觉。不过虽然隐得深,终究还是有。
金象缔立在蒲团上,身不过尺许,他低头沉思着。
“如晦师弟,我们走吧。”
金象缔惊醒,抬头看原来是如微,连忙说道:“好。”
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去,就只有如微与金象缔。金象缔跟在如微的身后,因为身形小,脚短,所以如微走一步能抵金象缔好几多步。可是此时的金象缔一点凌乱的感觉也没有。如微走一步,他也走一步,一步跨出,身形居然像是能在空中飘浮滑翔一下。每一步都与如微同步,不但不局促,反而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金象缔他自己觉得很正常,很轻松,一切都似水到渠成。或许哪天突然一步就能跨上天空,而且会觉得很自然。
“慧清师兄说,这都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显露出自己的心意来。”如微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让金象缔有些意外,如果说是如微第一次见到不奇怪,但是慧清都是第一次见到,却让金象缔感觉意外了。
如微继续说道:“其实按说也并不是只这一次的,在智通师兄将那颗影珠传回来后,师父登坛讲了三月灵山法术的破法,也算是显露心意了。”
金象缔心中突然一动,说道:“如微师兄,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从来不离山吗?”
如微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金象缔继续说道:“我听慧言和智通师兄说师父是不属于这世间的人,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