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侠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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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一辆黑色小车停在小店门口，然后，诗瑶和圣明便上车走了，一切都很低调，没惊动村里人。
上车前，圣明跟刘燕保证，自己只是去认认门，认认人，会很快回来的，不会在那里做电灯泡。村里的空气好，温度低，他才不会在城里去受苦呢。只是担心没生活费给强伯伯，会不会被撵出来。
车到市委大院里的某栋别墅门前，正是下班的时候。诗瑶两人下车后，司机便调头去接他老板罗副市长，而诗瑶却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别墅不大，没有花园也没有游泳池什么的，叫别墅还不如叫独院小楼更恰当。上下两层，楼上三房一厅两卫：一主卧带有内卫；还有一间卧室看样子是给圣明住的；另一间是书房，内有一张简易折叠床；另有一公共卫生间；三房一厕都连通着客厅，客厅通往楼梯。
楼下的客厅就大多了。另有两间客房，一公卫一厨房。家里没请保姆，两间客房都是空着的。
圣明从楼上下来，正看到罗世忠进门。老罗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一点，但也是一个标准的中年大叔，而诗瑶看上去才二十七八，两人外表至少相差十岁。他没谢顶也没啤酒肚，身材还是学生时代那身材，相貌也没怎么变，只是老了。
诗瑶对两人分别作了介绍，圣明恭敬的叫了声“罗叔叔好！”。幸亏只有子瑾的记忆没有他的灵魂和情感，否则，那该多难受啊：自己的老婆跟了别人，还要叫他叔叔。现在，他却叫得很轻松很理所当然——后爸当然叫叔叔了。
其实叫爸也行，妞妞就是叫宋强老爸，而且很自然很亲切。不过圣明从小没叫过爸，感觉很别扭。而村里的叔叔太多了，圣明是从小叫到大，所以叫起来很自然。
坐下来寒喧了几句，就有人送了饭菜过来。三人一起坐着吃饭，气氛很平淡。初次见面，彼此都不放肆。不过，罗世忠还是很亲切很和蔼的，还给圣明夹了菜。
饭后，休息了一阵，罗市长就去上班了。圣明睡了一觉起来，见母亲还在睡，便准备出去逛逛。他手里有一千块钱，是查分后上山前，母亲给的，说是奖励。在山里根本没地方花钱，再说他也睡了三天，没时间花，一千块还没动一分。
拿起钱包揣到裤袋里，感觉不太舒服。夏天的衣服少，且料子薄，袋里鼓鼓很显眼，且荡来荡去的。他从钱包里拿了三百块，想了想再拿了一张，一起揣到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放下钱包，便出了门。
由于村子不大，小店的收入也只是混了生活略有剩余，发不了财。而这几年读书花了不少钱，所以，圣明一直很简朴，穿的都是地摊货，而且没几套。
他随意的逛着，几个小时后，来到了一片商业街。这不是王府井之类的商业街，而是地摊货、小吃店、夜宵摊等为主的平民商业街。
看看时间，却是快六点了。圣明打电话告诉母亲自己在夜市这边，就不回去吃饭了，在这边随便吃点，再顺便逛逛夜市。
七点半左右，圣明来到了一处公园。这是一个没要门票的公园，他就这样走进来了。也许现在的公园都不要门票了吧，记得八十年代还是要门票的。
有几个看棋的老头在孙子叫吃饭的声音里笑着离去，边走边争论着棋局，最后那老头正在孙儿的帮助下把棋子装入一个手提袋里。
圣明找到一处林子边的石凳坐了下来，把手中的一个购物袋放在身旁。那袋子里放的正是他出门时穿在身上的衣服和运动鞋，还有给妞妞买的一套泳衣。
泳衣是从一个叫什么‘青青情侣’的小店里买的。从摆的样品看，是一件连体的，不是三点式。本来他走进那情侣店是要给妞妞买一件小礼物的，结果看上了这套泳衣。
有了它，他就可以和妞妞一起下水了，因为店里的那位大姐姐说，里面还有一条男式的，这叫情侣装，包在一起，成套出售。
板鞋在袋子里，新买的皮鞋在脚上。这是他第一次穿皮鞋，心中有点小激动，买了就换上了，没再舍得脱下来，一路走来，还总是低头看着，哼哼，我也是城里人了。可怜我活了百世，竟然没穿过皮鞋，真是悲哀啊！
比起皮鞋，身上的这套叫什么‘休闲装’的t恤和裤子就让人淡定的多了。不过，对于长期穿运动服或校服的圣明来说，虽然母亲也给他买过和这差不多的衣服，但毕竟很少不是。前世富贵时穿过很多在当时还算高级的衣服，但毕竟是在前世。所以，他也在试穿后没换回去了。
嗯，虽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像个城里人，但从头到尾只花了三百二十元，还包括那碗五块钱的炒米粉。看来城里的物价也不是很贵麻，这还是我不会还价，要不然可能花得更少，圣明这样想着。
抬头看去，路的对面是一个百多亩的水塘，哦，城里人叫它‘湖’。其实，湖怎么会这么小，这都是现代人偷懒，为了省事，把塘和湖的区别模糊了。湖水很清，与传说中的城里到处是污染有点不相符。
湖的这边有几座小亭子伸进湖面，刚才下棋的老人就是在亭子里。湖的对岸很多别墅，像是个别墅小区。
再远处便是高楼，虽然天还没黑，可五彩缤纷的霓红灯迫不及待的闪亮着。圣明有种到湖里玩水的冲动，要是在老家，现在正是大人孩子在河里玩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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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巧法救人（）
公园里静悄悄地，人都走光了。圣明提着袋子站起来，准备回去。
忽然，他隐约听到身后远处传来呼救声。肯定是有人落水了，还正想着城里没人游泳呢，原来是在那边。唉，城里人都不会游泳，只能套个圈儿在浅水中扑腾，有人溺水也只能干瞪眼的呼救。
圣明身后是一片小树林，声音从小树林的那些边传过来的，凭他远超常人的听力都只能隐约听到，只怕至少有三百多米。喊声只有一个，可是围观者不多，或者只有一人。这些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圣明根本就来不及仔细考虑，骨子里的那种遗传的基因让他毫不犹豫的转身钻入了树林。
树林里没有路，或许有路但不在这里。这里是齐腰深的灌木和荆棘，不断的撕扯着圣明刚买的新衣服，不时听到‘噗、滋’的声音。首先比较稀疏时，他还能一跃而过，后来密到没空地了，他只能强行在里面冲。
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圣明跑得更快了，不到一分钟，便出了树林。眼前是一圈围墙，高两米左右，墙顶有仿琉璃瓦的檐子。既然没有玻璃渣或铁蒺藜之类的东西，两米高的围墙对圣明来说便简单了。
借着刚才奔跑之势，圣明轻松跃上墙头，这才看清现在的情况。
围墙外是一条十多米宽的臭水沟，沟的对面有一条破烂的水泥路，路的那边是用蓝色铁皮围起来的一片荒地。路这边，一个九岁左右的女孩正在呼喊着救命，不时的看看路的两头，不时看看沟里。
沟的这边与围墙间长满了灌木荆棘，沟的那一边是用六边形的水泥板做的护坡，坡度很大，路边与沟坡之间没有栏杆。
此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陷在离对岸三米远的地方，臭水淹到了脖子，使她拼命的仰着头，把嘴和鼻孔露在水面。一个**岁左右的男孩在离岸一米多的地方向女孩伸着手，慢慢的移动着。
水深只有十多公分，而水下却是不知多深的淤泥，泥水已经到了男孩的腋下。不见他移动多少，到是见他慢慢地往下陷。而女孩因为是斜躺着，又没挣扎，反而沉得较慢。
圣明猜想肯定是女孩从坡上面滚下来，借着下冲之势滚到了离岸一米多两米的地方，然后因为没方向的扑腾导致越划离岸越远。也正是因为是横躺着而不是立着的，加上后来没挣扎了，所以才沉得慢，要不早就没顶了。
但现在随着男孩的靠近而带起的波动起伏，必将让她沉得更快。到时两人都有危险，情况万分危急！
圣明只用了不到五秒就看清了这一切，也闪过了以上的那些分析。而百世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不能慌，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在淤泥中救人可不比水中，必须首先要保证自己不会陷进去，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多增一个枉死鬼。
即使是站在墙头，比水面高了近四米，圣明也没把握跃过十多米的水沟到对岸的护坡上，何况沟这边坡度较缓，水平距离约有三米多。如果跃过这三米多的荆棘落入泥中，那马上就会陷进淤泥，别想动了，只能等别人来救自己。
圣明飞快的往四周扫了一眼，硬是凭借他非凡的眼力，发现了墙外荆棘丛里的一块木板。这块木板宽约三十公分，长两米左右，应该是做围墙时，浇灌水泥地基时的模板。也不知放了多少年了，腐朽了没有。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圣明跳下围墙，来到木板前，从荆棘中拿住木板，用力往上一掀。还好，没断，说明还没朽到不堪。只见密密的荆棘向两边分开，木板的一头便升到了荆棘上面，再向外一抽，就全出来了。
圣明举着木板，在荆棘中穿行几步，来到沟边，把木板抱在胸前，向水中倒去。在快要接触到水面时，两腿用力一蹬，身子便像箭一般向对岸冲去。接着，木板便落到了水上，却没有往下沉，而是在水面上滑行着。
离对岸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慢，圣明估计着将会停在男孩与女孩之间，离岸一米多处。如果只是为了渡过这条沟，那到时圣明双手往后一撑，脚步一蹬，一个筋斗便能上岸。
可现在是救人啊，停下后，头在男孩那边，用脚怎能把女孩救上来？而且经过女孩身边时，木板荡起的泥水必将扑上女孩的面部。
不容多想，圣明腰一拧，将头和双手移出了木板，随木板的移动，到了女孩的身边。左手伸向她的脖子下，迅速地把她头部托起来，同时，右手伸入泥浆中，摸到女孩腹部的衣服。感觉无法用力，右手再往下移了一点，摸到裤头，便迅速地隔着上衣抓住了裤头，用力往上一提。
由于女孩是头向男孩方向斜着陷入泥中，陷得并不是很深，否则也就抓不到她的的裤头了。也正因为斜躺着，所以，随着木板的滑动和圣明的上提，她的身体便从淤泥中出来了，滑到了圣明头顶的那截木板上。
然而，由于她的反向牵引力，木板却是停了下来，此处离岸还有两米多。
为了能弯曲双腿蹬地，圣明在抱木板时，木板的下端只到膝盖上方。虽然人往前的冲力和泥水对木板的阻力，让圣明在木板上向前滑了一点距离，却还是没能全滑到木板上。此时停下来，木板就开始慢慢的下沉，前方却往上翘。要不是那小女孩被圣明提到了木板前方，压下了一点，只怕会下沉得更快。
木板上的两人不敢动，按这个下沉速度，能坚持五分钟以上，到时肯定有人来了。只要从岸上伸一根竹杆之类的东西，他抓紧这头就能把木板带人一起拖到岸边。
可那男孩只怕坚持不了五分钟。虽然从发现圣明扑入水中起他就没再往前，并开始将头和上身向后仰。可是他是直着走入淤泥中的，齐胸的淤泥压迫着，让他的脸慢慢变红，呼吸也在逐渐加快。
幸亏他离岸不远，一米多的距离，只需要几步就能退回去。
“你的脚踩在硬土上没有？”圣明问道。
男孩艰难的点了下头。
“那就好！别慌！如果脚还有知觉，试着慢慢的往后退，一步只移一寸都行，越往后就越露出的多，就越安全！”
男孩再次轻轻点了下头。
“这女孩现在没问题了，而你的危险就是淤泥的压力。所以，你没时间等别人来救，只能自救！坚持，不能放弃！”圣明大声的跟男孩说着，别让他昏过去，同时也是激发他在求生时所能爆发的极限潜力！
或许是对生的渴望剌激着，男孩正缓缓的往后移动。一分多钟后，男孩向后移了近三十公分，肚脐都快露了出来，脸上的红色也消退了不少。
圣明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就算没丝毫力气了，也能等到救援人员的到来。他便放心下来，同时，感到一阵后怕，多危险啊！
要不是自己恰好听到呼救，要不是公园里很安静，要不是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两个花季少年！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开始他们精彩的人生征程。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不久，便有人从烂水泥路的两头往这边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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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行为艺术（）
上了岸，圣明郁闷地看着自己的这一身。
新皮鞋只有一只在脚上，而且全是污泥，看不出鞋子的存在。另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掉的，灰白色的袜子染成黑色的还在脚上。
而裤子除了污渍之外，左裤脚自膝以下成了锯齿状，右裤脚更甚，不但成锯齿，还从大腿处撕裂了开来，像旗袍一般。
短袖t恤到没那么夸张，袖子完好。只不过在左右肩膀上，各开了一条口子，蛮对称的，很像是女孩子的某种时装。
刚买的呀！三百二呀！唉，报废了！如果电影公司要拍“济公传”之类的，我到可以卖给他们做道具，说不定还能卖个高价。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们。
不过，看到地上那两个得救的小孩，他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两条生命和三百二，这是没法比的！
看了看围墙，想到先前所在位置的公园大门的方向，圣明便转身沿着沟边的烂路，悄悄的离开。并不是刻意的做什么无名英雄，施恩不望报什么的，只是这形象也太影响市容了，还是别让人家看清面目的好。
圣明没注意的是，在人群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姑娘，正拿着她那用了两年以上的手机，拍下了两张照片和一段视频。视频是三个孩子相互补充所描述的救人场景，照片呢，一张是在沟中，一张是转身后的那个背影。
“唉，可惜没拍到他的脸，”女孩想着。先前是人们跑来跑去，挡住了视线，那张照片都是好不容易才抢拍的，可惜只有头顶。
等人们围着小孩而让开视线后，她再去找他时，却只有背影了。拍了这张背影后，她立即开启摄像功能，录下三个小孩讲述的内容。
圣明一边跛脚走着，一边在路的两边搜索着，希望看到一双别人丢弃的鞋子。这夏天的水泥地太热，赤脚可不好受。
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大约百多米，终于让他发现了一双破拖鞋。一只的脚后跟位置磨得只剩边边儿，一只的鞋面正中间裂开了三分之二。唉，这人该有多穷啊，一双拖鞋穿成这样才丢掉。
圣明从铁皮围栏边找到一小截铁丝，把那裂开处缠在一起。看了看，嗯，应该能坚持到公园里了。刚才那包儿是什么时候扔掉的？圣明回忆着，好像跑了没几步，嗯，大约有十多米的样子吧。但愿还在那儿，现在公园里没人，有人也不会去那里面。
圣明脱下那只皮鞋和两只袜子，一起扔进臭水沟里，穿上了这双破拖鞋。低头看看，真真正正一副流浪汉的行头。触景生情，脑海里出现了某一世当流浪汉的记忆来，可惜只有一点点。
也不知脸上的泥多不多，可别让人看出真面目来了。我本人到无所谓，可老娘和那便宜老爸还要在这里混呢。如果让人知道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弄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掉一地的眼珠子！
理解的会想，这是“行为艺术”，不理解的，还不知会在背后怎样编排呢！
正这样想着，圣明便看到了一副墨镜。哈哈，这也太巧了吧！莫非是老天看在我今天救人的份上，以“心想事成”作为奖励？不用说，墨镜肯定是最好的伪装了。
这是一副不超过十块钱的塑料眼镜，一块镜片已经有了像蜘蛛网一般的白色裂纹，一条腿的销子没了，用一根很细的铝丝插入销子孔里，两头再缠着打了个结。哎，又是一个穷鬼不得不丢弃的东西。
带上眼镜，圣明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这里扔的都是穷人的东西？而且还是用得实在不能用了的东西。就没有什么高档点的，只是不合时才扔掉的衣服吗？我的三百二呀！
可能那铁皮围栏里围的就是贫民区，现在拆迁走了。走时就扔了些不用的东西。稍有点用的，不是主家卖给旧贷市场，就是扔了后被拾荒捡走了。剩下的是连拾荒者都看不上的东西了。
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柄芭叶扇，外圈还用蓝布条儿缠着呢。现在，除了乡下的老一辈人，谁还用这东西？乡下的年轻人都是用电风扇了，条件好的连空调都用起来了。
圣明捡起这芭叶扇，可令人无语的是，因为风吹雨打，浸泡加曝晒，扇子早已不是看到的那样子。拿到手里时，那个竹圈儿连着布条一起掉了，扇叶也掉了很多，看上去和电视里济公和尚的破扇一样。
更加郁闷的是，扇柄还是断了的，只是连在了一起，软软的毫不着力。圣明玩心大起：这下，扮济公的道具基本上是齐了。
不久，圣明就出了这条小路，眼前的正是公园前面的那条马路。辨了下方向，他转身沿着马路往公园门口的方向漫步而去。
只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堵塞了这条不宽的马路。圣明来到这人群后面，没叫他们“让让”，而是唱起了那首主题歌：“鞋儿破”
他想，只要他们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便会主动让出一条路来的。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有一阵子了，天色昏暗，但还没完全黑。至于月亮，按昨晚来看，只怕要到十一点多才会出来。
“鞋儿破，扇儿破，身上衣服破，你笑我，他笑我，一副眼镜儿破！他们在看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哎———你说，你说！”
听到身后奇怪的歌声，大家纷纷回头看。接着，果然让开了一条很宽的路。毕竟谁都不想粘一身臭泥。歌没唱完，圣明已经到了从群中，只见有六七多个人围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狂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