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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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坊,顾名思义,非富贵者不能居之。这处私宅最起码也要占地十几亩,在寸土寸金的富贵坊中可谓是天大的手笔。整座府邸是典型的江南建筑,白墙黑瓦,构思巧妙,环环相扣,走过一道又一道的月亮门后,有一条曲径通幽,其尽头处是一座向阳暖阁,整座暖阁以大料檀木所建,不掺半点其他材料,巧夺天工,同时也价值连城。
这座暖阁的名字直白明了,就叫檀阁,大小适中,角落里并未像寻常暖阁那样设置暖炉,而是摆放着一株孤品兰蕙,四面墙壁各有不同,一面是书架,堆砌书籍,不乏珍本孤本,一面是多宝槅子,摆放着各类奇巧物品和珍惜古玩,既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之称的钧窑青花大碗,也有远渡重洋而来的铜鎏金自鸣座钟,堪称包罗万象。朝阳一面的墙壁上开门,正对门的一面则是靠墙摆放着大料檀香紫檀福贵榻和一条降香黄檀顶横案台,横案后有椅,案上有一架清雅古琴,榻上有精巧小桌,桌上茶碗中泡着江都东湖的清明雨前茶。
此情此景,真真是将江南的雅致发挥到了极致,不见红尘俗气,只闻幽幽雅气。当然,还有隐藏在雅气下面,平民百姓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贵气。
此时的阁内已经有两位绝世佳人,均是身着白衣,一人坐在福贵榻的右侧,捧茶轻啜,另外一人则是坐在横案后面,拨弄琴弦,虽是信手而为,但仍旧可见其中的大家风范。
当年的大郑东都有四大家,分别是秦穆绵的瑶琴,袁世卿的唱腔,苏若是的舞姿,李白奴的琵琶。只是其他三位大家都已经陆续故去,唯有秦穆绵仍是青春常驻,一如当年。
正在低头抚琴的女子正是此地主人秦穆绵。
唐圣月放下手中清茶,轻声道:“还是你这地方好。”
秦穆绵头也不抬道:“比不上你家。”
唐圣月故意嗅了嗅鼻子,打趣道:“好大的怨气,难道是在后建受委屈了?”
秦穆绵轻哼道:“是啊,我受了好大委屈,你给我出头去?”
唐圣月摇头笑道:“我可没那个本事,你找萧煜去。”
秦穆绵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没好气道:“明天我就去梅山给萧煜烧香,求他赶紧显灵,一剑劈死这帮欺负人的王八蛋。”
“怕了你了,还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唐圣月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真要去梅山烧香,怕是等不到萧煜显灵,林银屏就要先一步显灵了。”
秦穆绵挑了下眉头,“彼此彼此。”
张雪瑶走进檀阁,径直坐到唐圣月左手边的位置上,然后自顾自地倒满一杯新茶,这才开口道:“死者为大,你俩多少积点口德吧。”
“当年的天下第一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秦穆绵冷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半分也不信,萧煜八成是躲起来求长生呢。对待这样的人,还留什么口德。”
唐圣月轻声道:“当年萧煜大殓时,只有蓝玉和魏禁等人在场,秋叶、萧瑾、完颜北月等人通通被拒之门外,所以萧煜到底死没死,谁也说不清楚,诈死脱身玩一出金蝉脱壳也不是不可能。”
秦穆绵眯眼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这几年的朝堂变化觉得有些奇怪,萧玄在朝堂未稳的情形下又去招惹道门,他哪里来的底气?怎么也说不通,可如果有他老子在身后给他撑腰,这就说得通了。”
张雪瑶习惯了两位好友对萧煜的各种揣度以及口无遮拦,早就不以为意,道:“就算萧煜还活着,既然他当年选择辞世不出,那么大概此生是无缘再见了,你们都赶紧收了心思,着眼当下才是正事。”
秦穆绵又是轻拨几下琴弦,平复心境,道:“既然说当下,要不今天就说说那个年轻人,徐北游。”
唐圣月点头赞同道:“前几日张雪瑶铁了心要将位子让给这年轻人,我怎么也劝不了,正好你回来了,你给她说。”
秦穆绵望向张雪瑶,又是拨弄几下琴弦,隐约有杀伐之意。
张雪瑶见两人大有要联手质问自己的意思,不由无奈笑道:“说好了过几天一起玩马吊牌,今日就要跟我翻脸?”
秦穆绵往下一按琴弦,道:“前不久我见过那小子,正与萧家丫头厮混在一起,大智大勇没看出来,倒是有些小聪明。”
唐圣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徐北游,及冠之年,师父是公孙仲谋,还有个养父韩瑄,如今与萧知南走得很近,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家伙,看这情形他是打算上朝廷的大船了。”
张雪瑶微笑道:“如今世间能与道门相抗衡者,唯有朝廷而已,他的选择不算错。”
唐圣月稍稍加重了语气,道:“你别忘了,张家和卫国是毁在谁的手里!”
张雪瑶平静道:“毁去卫国和张家的是萧瑾,若真要追根究底,那也是萧煜所下旨意。”
被反将一军的唐圣月面露霁色,秦穆绵接过话头道:“那好,先不去说萧氏兄弟二人如何,我们只说徐北游,他一个毛头小子在如今这个强敌环伺的时候,凭什么接班上位?”
“如果事事都要问个凭什么,这事情也就没法做了。”仍是一身丧服的张雪瑶捧起茶,轻啜慢品。
秦穆绵毫不松口道:“平常时节也许无妨,非常之时却必须如此。”
开始还算其乐融融意味的三个女人此时已经是有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
“论心机程度,萧玄比起他爹萧煜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是徐北游去了萧玄的手底下,还不得连整个剑宗都一起赔进去?可怜公孙仲谋操劳大半辈子攒下的这点家底,怕是要为他人做了嫁衣。”唐圣月冷笑道,有意无意地瞥了张雪瑶一眼。
“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帝都那边传来消息,萧家丫头因为婚事的缘故,与萧玄的关系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和睦,若此事为真,则大有文章可做。”张雪瑶放下手中茶碗道。
秦穆绵眼神一凝,“我早就听说萧家丫头肖似林银屏,如此看来倒还真有点意思。”
张雪瑶轻声道:“林银屏临死前把牡丹留给了嫡亲孙女,说不定就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毕竟知子莫若母。”
唐圣月难得认同了张雪瑶一次,“这倒像是林银屏的行事风格。”
也许是提起林银屏的缘故,秦穆绵有些腻歪,中断这个话题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照咱们三个这么个唱法,这台戏唱到明天也唱不完。依我看不如把徐北游叫到眼前来,到时候再作决断。”
既然秦穆绵让步,张雪瑶也退了一步,道:“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只要你们别太过苛求,那我也不会出手偏帮,全看他个人能耐如何。”
“好。”秦穆绵一锤定音,“那就定在六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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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粉墨登台独角戏()
最近几日,江都城内最大的戏园子被人包下了,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一律不得入内,这可是江都多少年都见不着的新鲜事。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戏园子里的德寿班,无论是名角还是红角,也都被一股脑地赶了出来,只剩下一套锣鼓班子还留在里面。
这可真是奇了,难不成包场的人要自己开唱不成?
事实的确如此。
偌大一个戏园子里空空荡荡,台上只有寥寥几人,均是作戏子装扮,不过却不是这戏园子里原有的戏子,只有两侧的锣鼓班子还是正宗的德寿班人马。
细密的锣鼓点声响起,若是有喜欢听戏之人就会发现这是鼎鼎有名的《牡丹亭》闹学一折,不多时,一道作闺门旦打扮的身影从幕后走出,摇曳生姿,手持折扇半遮脸庞,恰如那犹抱琵琶半遮面,再配上那细心描画的妆容,真是好一个惊为天人。
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那人轻启朱唇,发皓齿,开始轻声慢唱,初时不觉如何,可片刻之后就仿佛进入不可以言说的妙境之中,其声好似登山,壁立千仞,本以为已经是绝顶,可翻山之后却发现山外还有一山,一山叠一山,一叠又一叠,仿佛要攀到九天之上。
登天之后,骤而下落,好似银河落九天,未等触底,继而又似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复咚咚叮叮,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婉转曲折,这等唱功,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折扇合拢,显露出本来面容,丹凤眉眼,胭脂嘴唇,眉心一点朱砂红。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人不单单唱了旦角,就连生角也是他一人独唱,脸上妆容和身上衣着比蜀州的变脸绝技还要让人惊奇,几乎一转身便是一副新妆容。
能有幸目睹这一幕的只有台上数人以及这一套锣鼓班子而已,就这般从闹学唱到游园,再到惊梦、寻梦、写真、离魂、拾画叫画。
当唱到冥判一折时,一名披着黑纱的女子凭空出现在台下,施了一礼后轻声道:“主人。”
台上之人缓缓停下动作,挥了挥手,台上的戏子向后散去,分立戏台四周,两旁的锣鼓班子则是缓缓退至幕后,然后他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淡淡问道:“何事?”
女子回禀道:“秦穆绵那边有动静了,她已经派人去见徐北游。”
台上之人嗯了一声,举起右手在眼前轻轻捻起一个兰花指,道:“偌大一个江都城,也就这三人齐心合力还能与本座一战,少一个都不成。听说她们三人甚是喜欢玩马吊牌,正好三缺一人,那我便去凑个数,做个大小通吃的庄家。”
慕容玄阴张开双手,周围侍立的戏子立刻上前为他脱下戏服,平淡道:“你去给张雪瑶传个话,就说看在公孙仲谋的面子上,她若是肯服软,我放她一马,这江都也仍有她的一席之地。”
女子应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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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园,萧知南五大贴身侍女之一的秋光领着一名中年女子来到徐北游的房外,这名中年女子身着素雅宫装,整个人瞧着端庄典雅,气态不凡,不似寻常人物。
然后中年女子在房门外止步不前,秋光上前通传道:“徐公子,有客来访。”
内室中正在入定的徐北游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来到正厅,道:“请进。”
两女走进正厅后,秋光走近徐北游,轻动嘴唇,吐露出几个刚刚能让徐北游听清的字节。
秦穆绵信使。
徐北游微微一怔。
秋光低下头去,退出屋外。
片刻后,她去而复返,送回一壶热茶和两只茶杯,然后才是彻底离开,使这屋里只剩下徐北游和那中年女子两人。
徐北游脸色有些凝重,从他以剑宗少主身份赶赴江南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天,虽然对此早有准备,甚至已经打算主动找上门去,但没想到秦穆绵那边的动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快一些。
瞧这女子的气派,不会是个寻常的小角色,想来即便是在江都,也是不容小觑的角色,足以显示秦穆绵的重视和诚意。
这名中年女子的真实名姓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江都城中的各路人马多是称呼她为罗夫人,长年为秦穆绵打理江都城中的大小产业,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三教九流,都有几分交情,人脉广大。不过她绝不仅仅是个左右逢源的羸弱女子,早些年时候也是双手染血的角色,甚至还有一个罗刹女的诨号。
在各路权贵的代言人中,她与江北的玉观音齐名,算是黑道上罕见的女子大枭式人物。
罗夫人进屋之后,先是不着痕迹地稍稍打量徐北游,然后便低垂下眼帘,不见平日里半分威风,恭恭敬敬道:“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拜会徐公子,至于我家主人的身份,想必徐公子已经知晓。”
徐北游点点头,自己坐到主位上,伸手示意道:“请坐。”
罗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徐北游的左侧下手位置。
女子心思暗转,她跟随秦穆绵多年,最是熟悉自家主人的性子,那绝对是眼高于顶,眼前这年轻人能被主人重视,自然是有不凡之处,而且他还是住在谢家的园子里,谢家的底蕴非同小可,就是主人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人能被谢家以礼相待,难道是从帝都那边过来的顶级世家子?
更让她暗自心惊的是,这次不单单是主人要见他,还有另外两位可以与主人并肩的大人物,这让她越发摸不透眼前之人的底细,甚至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忌惮。
徐北游伸手帮她斟满一杯茶。
罗夫人有些受宠若惊,谢过之后没有急着端起茶杯,而是正了正神色,缓缓说道:“我家主人想见公子。”
徐北游没做犹豫思量,直接点头道:“可以,时间和地点。”
罗夫人一怔,似乎没想到徐北游会如此爽快干脆,不过那抹惊讶神色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平声静气道:“时间定在六月初六,地点是东湖别院,介时主人与另外两位都会在此等候,还望徐公子万勿失约。”
徐北游举起茶杯,郑重点头道:“一定。”
罗夫人随之起身,向打算起身相送的徐北游蹲了一个万福之礼,“妾身告退,不劳徐公子相送。”
徐北游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托大,还是将女子送到了门外。
罗夫人走远之后,徐北游返回房内,掩好门。
然后他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端起那杯用来送客的热茶。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辽王府时萧知南派遣侍女相请于他的场景。
真是何其相像。
其实说起来,萧知南与这三个即将要见他的女人既有相似,又有不同。
徐北游可以在萧知南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质朴一面,是因为萧知南喜欢这样的徐北游,她想要亲手雕琢徐北游这块璞玉,所以这种质朴非但不会让徐北游失色,反而会让萧知南更加青睐于他。
可接下来要见的这三个女人,那就大不一样了。他非但不能流露出半点质朴之气,反而还要尽量展现自己这些时日里学到的城府和从容,甚至要锋芒毕露。因为慕容玄阴再临江都的缘故,黑云压城,那三个三分江都的女子可没时间来教导一个初露头角的年轻人,如果徐北游还是这般看起来温良无害,又怎么能入得了三人的法眼?
徐北游始终没有喝茶,只是端着茶杯怔怔出神。
也许师父的情分能让师母对自己另眼相待,但他不觉得能让另外两个女人对他如何重视,这次秦穆绵之所以会出乎意料地提前见自己,说不定就是因为师母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他不会辜负师母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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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三局棋又是离别()
罗夫人拜访之后的不久,有一件事来得很是突然,甚至让徐北游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南方鬼帝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朝廷的道门的争斗一直隐藏在台面之下,虽然台面上牵扯出来并最终身死的只有镇魔殿大执事排名第九的南方鬼帝,但事实上这场起于江南的大风浪波及到不少人,甚至连酆都大帝都不得不亲赴江南,其中内幕真相如何,徐北游这个层次的人自然不清楚,不过南方鬼帝身死是确信无疑的,因为这个消息是由萧知南亲口对徐北游所说。
徐北游有些莫名的唏嘘,在他看来,无论双方立场如何,南方鬼帝都是个大人物,实打实的地仙六重楼境界,道门大真人尊号,掌握实权的大执事身份,前不久在大报恩寺时还那么志得意满。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人物,说死就死了。
甚至是死得悄无声息,像一只被踩死的蚂蚁,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几十年的修为,几十年的攀登,几十年的辛酸,尽付东流。什么秘术法宝,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长生大道,都已成空。
整件事就像一个蹩脚的冷笑话。
萧知南对徐北游说了整场风波的大概,用她的话说就是一盘棋,朝廷占了先手的同时又没漏出什么破绽,那么失了先手的道门自然就会棋差一招。
一切都源于一个叫做扎西丹增的摩轮寺僧人,他自草原而来。
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朝廷先手落子。
棋盘上有弃子一说,所谓弃子就是舍弃一二子甚至数十子,以换取外势的着法,也指舍残子不取,争先手投于它处。无论棋子多么重要珍贵,只要在棋盘上,就有被弈棋人当作弃子的可能,这次南方鬼帝就是道门的弃子,被弈棋人弃子争先,看似风光的他转眼间便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惨淡下场。
至于更深层次的真相,萧知南没有多说,徐北游也没有多问,没到那个层次,知道太多也是无益,本来他还想着等到自己修为大成以后再去找南方鬼帝报仇,如今却不了了之,当真是世事无常。
隔了一天,已经到了五月份的末尾,萧知南又与徐北游在湖心亭见了一面。
今天的萧知南换了一身打扮,依旧是国色天香,依旧是让徐北游有片刻的心神不宁,不过她身上那份仿佛已经刻到骨子里的端庄典雅,又让徐北游很难生出什么绮念。
萧知南的神情有些凝重,轻声说了几个字,“我要走了。”
徐北游的身子猛然一僵。
虽然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听到萧知南亲口说出来,徐北游的心中还是有些复杂难言。
萧知南见此情景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真诚的笑。因为徐北游的反应说明他的确将她放在了心上,本该对此古井无波的公主殿下不知为何竟是有了些小女孩的欢欣,就像小时候第一次临摹出父皇手书时的成就感。
萧知南停顿了一会儿,既是让徐北游有个缓和情绪的时间,也是让自己略微斟酌言辞,等到徐北游缓过神,她轻声道:“江南的事情告一段落,张大伴要回京复命,我跟他一起走,明天就会启程动身。返回帝都之后,情势会如何变化,我也不敢太过肯定,只能是尽力而为,拖得一时是一时。”
徐北游听着萧知南的话,微微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徐北游说不清自己对萧知南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如果说他仅仅是为了公主的身份和倾城的相貌,那么萧知南绝不会这样青眼于他,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可如果说两人之间有多么难忘的刻骨铭心,徐北游自己都不会相信。
感情和利益交织在一起,就像两根互相缠绕的藤蔓,分不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