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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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魏王萧瑾,因为有前朝皇家血脉的缘故,又或是其他不可与人言说的事由,被武祖皇帝和先帝两代帝王厌憎防备,虽是正统,但却常年被排除在核心之外,是个特例。
如今圣上也是知天命的岁数,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放眼萧家嫡宗,还未有男丁能活到古稀之龄的,按这个规律而言,当今圣上的时日也不算太多了,萧白作为唯一成年的皇子,只要不犯下谋逆大罪,是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萧白话已至此,徐北游闻弦而知雅意,沉声道:“徐某愿认捐五十万两。”
第十七章 别死在江都城中()
萧白不置可否,靠近徐北游在他耳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北游,其实本王也挺看不惯端木玉那小子的,可你想做本王的妹夫,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区区五十万两,是不是太少了点?”
这是萧白第二次对徐北游说“太少”二字,可这次徐北游却没能回答“不少”二字。
徐北游脸色一僵,咬牙道:“这五十万两银子是张家出的,另外徐某个人再认捐五十万两银子,总计一百万两银子。”
此时场面堪称是波云诡谲,许多平时自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商贾们此时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一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在座的一多半人就是倾家荡产也掏不出这么多的银子,这时候他们再望向徐北游,可就真是高山仰止了。
敢让堂堂齐王给个说法,齐王给了个说法之后直接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不管是愣头青纨绔也好,还是胸中自有锦绣的枭雄也罢,能常人之不能,这便不是寻常人物。
毫无疑问,经过今天这么件事,徐北游的名字是真要传遍整个江都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江都有个徐公子,那可是一掷百万跟齐王叫板的厉害人物,就算是输了,那也得看看对手是谁,这叫虽败犹荣。
徐北游自然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被萧白逼到了这一步上。
其实说天下苍生,对徐北游而言太虚太大,可说未来前程,却是实打实的切身利害,徐北游不是道德圣人,能将两者相提并论已经是殊为不易。
一百万两银子也差不多已经是他的底线,若是萧白还要继续狮子大张口,那他也就只能冒险得罪这位齐王殿下了。
好在萧白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而是露出一个满意微笑,让布政使拿出认捐簿子,笑眯眯道:“徐北游认捐一百万两,诸位,请吧。”
唐悦榕面无表情地第一个起身,拿过笔在簿子上写下唐家认捐五十万两,紧随其后罗敷也是如此,既然最大的三家已经服软,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死撑到底,纷纷认捐,根据各自身家不同,多则十数万,少则数万,最少的也是一万两银子。
借力打力,萧白借徐北游的力去打在座众位富商,然后再顺势而为,这套手腕不可谓不行云流水,也不可谓不老道圆滑,让在座众人也不得不感叹,这就是未来的皇帝,输在这种人物手中,不冤。
这场四百人的大宴在众人认捐之后就此落下帷幕,众人散去之后萧白才最后一个离开这栋院子。
“禹匡,你去喊住徐北游,就说本王有话要对他说。”萧白吩咐道。
跟在他身后的亲军统领立刻往外走去。
江斌轻声问道:“殿下似乎早就认识这位徐公子?”
“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萧白转身向外走去,“听我那个妹妹提起过,挺有意思的年轻人。”
江斌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晦暗。
萧白半是自言自语道:“韩瑄的养子,公孙仲谋的弟子,这么两个人教出来的年轻人,怎么会没有意思?”
不多时后,徐北游上了萧白的藩王车驾,见到了齐王萧白。
自从南方鬼帝死后,江南的道门势力就彻底蛰伏起来,再加上慕容玄阴退走,三位江南老佛爷又能腾出手来,有人撑腰的徐北游底气很足,所以这次单独一人来见萧白。
萧白只留下禹匡亲自赶车,屏退其余人等,车厢内只剩下他和徐北游两人。
徐北游没有太多惶恐不安,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坐在车厢内,微微低头,轻声问道:“不知齐王殿下召见徐某所为何事?”
坐在主位上的萧白摆了摆手,言语中带着几分玩味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单纯想要见见你,看看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能让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妹妹青眼相加。”
这次,萧白没有再将那个煊赫至极的“本王”二字挂在嘴上,而是用了一个更为平易近人的“我”字,可其中那几分玩味却让徐北游瞬间如临大敌。
“徐某惶恐。”徐北游压低了声音,再配上这副恭敬形象,还真有几分惶恐的意思。
不过萧白也是打小就见惯了各种老狐狸的演技,自然不会相信徐北游是真的惶恐,微笑道:“惶恐不惶恐的,你自己心中明白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萧白平静道:“父皇是天下之主,自然不止母后一个女人,其他的兄弟姐妹与我同父却异母,与我一奶同胞的唯有知南一人而已,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也没什么不顺心如意的地方,以前没有,我希望以后也是如此。”
徐北游抬起头,轻声问道:“那端木玉算什么?”
萧白微皱了下眉头,道:“虽说端木玉不足为虑,但端木睿晟和端木家却是个麻烦,这些年来扎根庙堂,举足轻重,如今又是非常之时,即便是父皇也要对他们忍让三分。”
徐北游带着三分针锋相对道:“那么也就是说齐王殿下暂时无法可想了?”
萧白坦白承认道:“我若是有法可想,你觉得现在我还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
徐北游沉声道:“还请殿下明言。”
萧白轻声感慨道:“藩王和亲王,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身为藩王,虽然可以驻守封地,自成一体,但比起在朝亲王却是不好太过插手朝堂政务,我如今就藩齐州,明面上身为一方之主,大权在握,实际上对朝堂的影响力并不大,若不是因为我有望承继大统,怕是内阁诸老们没一个会把我放在眼中。”
徐北游沉默片刻,一针见血道:“一山难容二虎,朝堂这座大山上已经有了陛下,自然容不下殿下。”
萧白冷冷地盯着徐北游,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地仙境界的威压。
徐北游双手撑在膝上努力挺直身子,依靠着无上剑体勉强支撑,艰难道:“殿下无法在朝堂上发力,所以还用得上我,只是不知殿下是想借我之手去对付端木玉,还是对我身后的先生有些想法。”
萧白骤然收敛了全身气势,轻笑道:“不愧是韩阁老教导出来的,一点就透。”
“殿下过奖。”徐北游本来挺直的身子又微微弯了下去,低垂着眼帘。
萧白平淡道:“现在的你还谈不上涉足庙堂,本王等你把剑气凌空堂收入囊中,希望你能在本王离开江南之前做到。”
本王,寡人,孤,朕,如何自称大有讲究。
朕,只有天子可用。
孤,是为太子自称。
本朝诸王中,若是谦称,可为寡人,意为寡德之人,不过时下却是更为流行本王二字,抛开了原本的谦逊意味,只剩下居高临下和高高在上。
现在,萧白重新用回了本王的自称。
徐北游恭敬道:“请殿下放心,徐某定会尽力而为。
天色近黄昏,四马齐拉的齐王车驾在青石街面上呼啸而过,闲杂人等回避,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来到公孙府的门前才缓缓停下。
此时的公孙府已经掌灯,宋官官正站在门前等着公子回来,见到这辆呼啸而至的华贵马车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露出戒备神色。
不过下一刻她脸上的戒备神色就尽数褪去,轻声唤了一句,“公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徐北游冲她笑了笑。
在徐北游的身后,马车车窗的窗帘被缓缓拉起,露出萧白的俊美面庞,淡淡道:“徐北游,你可千万别暴毙在江都城里。”
面对如此晦气的“恶语”,徐北游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会。”
第十八章 藏污纳垢腌臜地()
萧白没再多说什么,放下车窗窗帘后,马车轰然驶离。
公孙府的门前就只剩下徐北游和宋官官,宋官官难掩脸上忧色。
暴毙二字,本身就透露着一股血腥味道,若是一般人来说也就罢了,不过是当不得真的胡言乱语,可换成堂堂齐王来说,那就不能不当真了。
空穴不来风,齐王萧白绝不会无的放矢。
宋官官刚想要开口询问,徐北游已经抬手打住,淡然道:“狗急了还要跳墙,更何况是人?我把一些人逼得太狠,自然有人要行险一搏,只要让我死在江都城里,许多事就能一了百了。”
宋官官倒是没有如何惊讶,她本身就是出身剑气凌空堂,杀人取命的脏活也做过不少,自然知道剑气凌空堂没有束手认输的可能,早晚要面对面地厮杀一场才行,只是脸上的忧色更重,显然不是很看好自家公子能在武力上占据优势。
徐北游笑道:“他们想取我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待会儿你去请那两位师兄来我的书房,我有话要跟他们交代。”
宋官官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徐北游又独自一人在门前站了稍许时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身进门往自己的书房行去。
来到书房,张雪瑶派给他的两名护卫已经候在这儿,见到徐北游后恭谨行礼,没有半分托大逾越。
徐北游笑着还礼,自己坐到书案后抬手示意两人也坐下,然后说道:“两位师兄,你们是师母委派过来护卫我周全的,那有些话我也就明说了,如今的江都城不算太平,我徐某人也不是与世无争的性子,难免会有些仇家,这段时日还要辛苦两位师兄,多提些精神,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两名已经年过四旬的剑宗弟子对视一眼,年纪稍长些的那位是试探问道:“护卫少主周全是我等分内之事,自然不敢懈怠半分,只是敢问少主到底有哪些仇家?也好让我兄弟二人心中有数。”
徐北游平淡道:“说起仇家倒是真不少,道门的镇魔殿,暗卫府的少都督端木玉,再加上剑气凌空堂的那些叛逆,都算。不过你们放心,真正的大人物会有师母她们应对,绝不会有地仙高人上门寻仇。”
听到徐北游的前半句话,两人都有些面若死灰了,不过再听到徐北游的后半句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起身沉声道:“请少主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徐北游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人可以退下。
待到两人退出书房后,宋官官走进书房,脸上带着三分冷意,轻声道:“公子,这两人怕是已经存了惜命存身的念头。”
徐北游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是剑宗弟子又不是剑宗死士,哪里会轻易给我卖命,正所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易地而处我多半也会如此计较,这两人的心思算不上什么罪过,不必在意,也不必说破,免得让他们再生出别的心思。”
宋官官轻轻点头。
徐北游颇为感慨道:“以前师父总说,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消灭问题,所以天下事不过一剑事,一剑能杀天下人就能平天下事,我身为剑宗弟子,弄权也好,攀附也罢,说到底还是不能忘手中的三尺青锋,这才是我剑宗中人的立世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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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的马车与萧知南的马车相比,精巧不足但是大气有余,整个车厢的内壁都是由小块黄檀拼接打造,没有那么多暗藏玄机的精致摆设,更没有可供躺卧休息的软榻,只有一张小案和五个座位,五个座位与车厢连为一体,位于最上首的座位是主座,左右各有两方客座,方才徐北游就是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座上。
此时车厢中只剩下萧白一人独自坐在大料紫檀造就的主座上,面沉似水,闭目沉思。
车厢外赶车的禹匡开口道:“殿下,江斌那边似乎与剑气凌空堂有些勾连。”
萧白睁开双眼,淡然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江斌是端木家的人,而端木玉又跟徐北游素有间隙,偏偏赶上徐北游对剑气凌空堂施压,两者走不起一块才是咄咄怪事。”
说到这里,萧白掀起帘子望了一眼车外,平声静气道:“不过有谢苏卿这位都督同知压在上头,江斌这个都督佥事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若是暗中出手,就必然不能动用人仙境界的高手,如果仅是如此,徐北游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走的。”
车外的禹匡轻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东湖别院那边会出手?”
萧白不置可否,语调缓慢道:“公孙仲谋执掌诛仙多年,自知寿元无多,这才开始着手培育传人以及布置身后之事,虽然后来他决然赴碧游岛之战乃至身死,但想来后手都已经布下,不会让自己这个传人轻易死去。还有韩瑄那边,他这辈子无妻无儿,家中亲族也都寥落无几,就指望着这个养子给他养老送终,怎么会让徐北游去死?”
不过萧白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人算不如天算,前朝时就是堂堂太子都能暴毙城下,又何况一个小小的徐北游?他是死是活还要看他的造化如何。”
“现在帝都那边很热闹,韩瑄与蓝玉之间互相掣肘,但总得来说还是这位坐镇庙堂几十年的蓝相爷占着上风,韩瑄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往江南这边伸手,端木睿晟这个与韩瑄同为齐初三杰的老狐狸,仍是在蓝玉和韩瑄之间摇摆不定,就等着我那个妹妹嫁入他们端木家后才肯明确表态。”
禹匡冷然道:“端木家那么个藏污纳垢的腌臜地,也敢妄想迎娶公主殿下!”
萧白淡然一笑,对于自己心腹属性的言语颇为赞同。
当朝几大权贵世家,皇室萧家不去多说,传承千余年,底蕴深厚似海,自有规矩法度,即便是坐拥皇位后也绝少有狂悖无知的纨绔子弟,若真有不成器的子弟,若是安安分分还好,如果想要仗着家世为非作歹,那就是被圈禁到死的下场。
徐家,西河郡王徐林和齐初三杰之首的徐琰先后担任家主,后来又出了一位皇后娘娘,自是煊赫无比,只是如同大都督魏禁的魏家和首辅蓝玉的蓝家一般,都是子嗣单薄,鲜少有族人仗势横行之事。
唯有端木家,在从龙之前就是规模不下于谢家的庞大世家,人多心杂,又没有谢家的底蕴规矩,一朝得势后难免会飞扬跋扈,在帝都中风评甚差,再加上端木睿晟作为家主自己也持身不正,上行下效,故而族内多有龌蹉之事发生,虽然被端木氏极力遮掩,但还是不免被萧白这些权势人物看到眼中。
这其中就包括端木玉置办多处外宅之事,还有端木睿晟在七十岁那年连纳数房十六岁小妾,甚至影影绰绰有传言说他跟自己的侄媳还有苟且之事,若非如此,禹匡也不会将端木家称作是腌臜之地。
反观萧白,以藩王之尊至今也只是娶了一名王妃,平日里对女色极为克制,不纳侧妃妾侍,不蓄养歌女舞姬,不去烟花之地,自然对纵情声色的端木氏父子很是看不上眼。
在萧白看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即是自制,你连最起码的修身自制都做不到,齐家之道更是一塌糊涂,还谈什么治国有道,饶是有些小聪明,得一时之势,也终究是难成大器。
半柱香的功夫后,马车来到已经关闭的江都城神策门前,禹匡递交了齐王印信后,畅通无阻地打开城门出了江都城,往城外的谢园驶去。
车厢内的萧白收回纷乱思绪,轻声自语道:“姓徐的小子有点意思,如果他能活着去帝都,做不做驸马我都不会反对。”
第十九章 成败输赢在今夜()
这次募捐,江都富商们可谓是大出血了一番,肉疼也心疼,事后说没有怨气那是骗人的,他们不敢去怨恨齐王萧白,就把一腔怨气转移到了徐北游的身上。
要不是你带头捐了一百万两银子,我们会捐这么多?你倒是在齐王殿下跟前卖乖讨好,我们可什么都没捞着!不怨你还能怨谁?
这些富商大多都有不小的势力,不敢明面上与徐北游为难,却敢背地里动些小手脚,若是放在平时,让他们动动手脚也是不敢的,打落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吞,可偏偏这时候徐北游刚刚接权,根基未稳,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江都城里里外外多少年了,在这儿步步登天的人很多,折戟沉沙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还不乏大人物。远的来说,当年后建皇帝南下中原就是止步于江都城下,近的来说,玄教教主慕容玄阴已经是两次败走江都。
更不用说南方鬼帝直接就是死在了江都,要不怎么说江都城的水深,稍不小心就要淹死人。
当下的江都,怨气横生,暗流涌动。
徐北游不是没想过这个后果,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则是因为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则就是因为他志不在江都。
江都繁华不假,更是天下半数钱财汇聚之地,但有一点,它不是权力之中心,地位重要却无法左右天下大势。
位居江南是偏安,徐北游想要重振剑宗还是要到江北去,到那座名列四都之首的城池中去。
徐北游要想在那座城中站稳脚跟,除了萧知南和韩瑄,他还需要更多的助力和人脉,正如公孙仲谋当年构建的人脉大网,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一个人一根线是织不成网的,要极多的线交织在一起才是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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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来到七月的末尾,萧白筹募的钱粮早已由东江大运河运往江北,只是他本人还停留在江南,在这段时间里,他陆续参劾了大小七名官员,上至正三品的右布政使,下至七品知县,老虎苍蝇一起打。
齐王殿下摆明了要整顿吏治,可天下乌鸦一般黑,出来做官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一时间江南官场人人自危,让江都这潭本就不清澈的水变得愈发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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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群贤坊。
这儿名为群贤,实则却没有什么真正的贤人,更多是一些江湖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