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仙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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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灵液。残方。
凌越翻到《练气决》的最后一页，目光定格在上面书写的内容上，清瘦的小脸无比沉静。
据说，在外界，人修是无比强大的。反而妖修却偏居一禺，数量很少。而人修小辈在尝试引气入体的时候，极少依靠长辈帮助，而是使用启灵液。
启灵液的效果，是能使人体与灵气产生共鸣，轻易引气入体的同时，同时能帮助人梳理体内经脉灵根，让人找到自身擅长之处，从而能针对性地选择修炼功法和术法，对以后的修炼之路大有裨益。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懵懵懂懂，很难明白自己喜欢什么，又在什么地方有天赋。若是针对性地做出了选择，以后的路肯定会走的更顺利。或者，又比如说，一个人明明在炼丹上没有多少天赋，但偏偏喜欢炼丹，就算比别人花费更多的心血精力，所能获得的成就，也会有限。
启灵液的最大的作用，就在帮助一个人更好地认清自己，从一开始就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而这一点，是由长辈以自身灵气为引，帮助小辈引灵入体所做不到的。
不会有人来为凌越启灵。
而她手中的启灵液配方，却只是个残方。而且残的很厉害，不仅缺了关键的一味主药和两种辅药，而且连具体的配比比例都没有了。
根本不能使用。
不然，这里的人修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憋屈。像这岩滩之地，仅仅只有两三个筑基修士，最强的一个，是筑基后期，出去打猎普通妖兽，战斗的都十分吃力。
但筑基后期的战力，已经很了不起，有不小的威胁了。
所以，或许不久之后，那些妖修们就会意识到这种威胁，从而将这片岩滩划做试炼猎场！
若那时候她还是孱弱的凡人的话……
凌越将心中涌上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开，翻开周老头留下的另外一本册子，凝神开始观看。
这是一本介绍灵植和妖兽的书册。同样有缺页，但也有增补。
“聚灵草，可凝聚灵气，大量种植，有增加天气灵气浓度之功。性温平，用于炼制启灵液，小还气丹……”
“白心藤，普通藤草变异之物……”
“火岩土……”
凌越翻的很快。
随着翻动，她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如同晨星一般！
能成为一个精通动物学和植物学的营养学家，她原本就有着极其强悍的记忆力，但却没有达到变态的地步，总是要多用心才能记得住的。但此时，凌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过目不忘！
不仅仅是过目不忘，此时她头脑更因为这些生硬的知识彼此联系碰撞而衍生了各种想法，确切的说，是各种对材料充分搭配应用的想法，就如同是拥有几种单一颜色的画笔之后就能画出美妙无比的图画一般，不过是简单的翻阅，一株最普通的聚灵草，她已经想出了好几种用法！
就像是拿到了黄豆，蒸炒烹炸只是做原始的用法，还能做成豆芽豆干豆腐豆饼豆皮豆浆等等等等，而且还能做成调味的酱油和各种风味的豆酱，而仅仅是豆腐这其中的一种，就有无数吃法，完全能自成一桌宴席！
思维能够如此发散又能如此敏捷，这是老天对于将她平白无故丢在这鬼地方的补偿吗？
凌越抓了一下头发，做了一个深呼吸，控制自己不断衍生的灵感，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册子上。
首先，要将这厚厚一本书册看完了。
然后，有残方作为基础，未必就不能推演出完整的启灵液的方子。
有了这个想法，她全副心神都投入了进去，浑然忘我，再顾不上其他的。
“越越，越越。”庞统走近石室，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怔了一下，这才看清楚凌越正在干什么。他往凌越身边坐下，拿了一段草根咀嚼着，看一会儿外面，又看一眼忘我的凌越，消瘦的面庞不断变幻着神色，竟然有些狰狞。
良久。
他咽下最后一口草根，望了凌越一眼，用一个尖锐的石头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很怕死。
但他既不想自己饿死，也不想凌越饿死。
如今师父不在了，自己又比凌越年纪大，又好歹练气一层了，就必须负起责任来。
庞统走出石室，从石室边捡了些磨得尖锐的薄的岩石片，用一块粗布兜起来拴在腰间，又找了一根木棍掂了掂后，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这是他所有的武器。
几百年过去了，随着人修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当初带进来的武器早就损毁遗落了绝大部分。岩滩这里，连最普通的金属铜铁都得不到补充，更别说能打造法器了。只有周氏族人手中，还存留一些较为完整威力强大的法器。
周老头之前倒有一个半损毁的法器，而且还是一把大剑。但此时，那把大剑显然是归到周家人手里去了。庞统从未有过开口讨要的想法。要不回来。他暂时也用不了。
这些打磨的尖锐的石片，才是这里所有人打猎时候最常用的武器。以大力急速地远远投掷出去，很多时候，要比一般的法器还要有用。
太阳升了起来。
庞统回头看了一眼石室里凌越瘦小的身形，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握住木棒，朝着远处那片翠绿的山林走了出去。只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握着木棒的手指，一直在不断地颤抖着，仿若痉挛。
004 葱郁山林（）
“唔，应该加入灰沉土？不是，或许应该是白色的……”
“凝血蟾的血液应该很不错，可以换下嗜血蜘蛛……凝血蟾蜍只是一级妖兽，攻击力很差劲，想些办法，应该能对付。但嗜血蜘蛛却是二级妖兽，一身吐丝的本事，十分难缠……”
凌越将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得飞快，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直到头脑一阵眩晕，眼前模糊不清，才恍惚回神，而后发现，身边的火堆早就燃尽，豁口瓦罐里的开水已经烧的只剩下了一点儿，也已经凉掉了。
外面天色又一次黑了下来。没有月光，一片黑暗之下，她眼中模糊的很。
“桶子？”凌越揉了揉肚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桶子！”凌越一边试图站起，一边大声呼喊者。
声音消散在夜色之中。周遭显得格外寂静。
凌越抿了抿唇，摸到了打火石，拿了一把茅草点燃，很快发现了地面上庞统留下的几个歪歪扭捏的字。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一个人去了外面！
“蠢货！”
“早晚得蠢死！”
凌越低低咒骂一声，捡了一边洗净的几断草根咀嚼着，感受着口中隐隐泛甜却又让她胃中翻涌难受的土腥气，冷静了下来。
庞统一个人出去了。
她当然十分担心。
但此时，外面已经是黑夜，她如今孱弱凡人一个，连健康都谈不上，两眼一摸黑，根本没有办法去寻找庞统。
只能养精蓄锐，等待天亮。
希望那小子不要太蠢，别让自己找到他的尸体。
凌越没有再点篝火。她躺在自己的石床上，忽略掉身上盖着的野兽皮毛上难闻的味道，最后推衍了一遍自己弄出的启灵液的方子之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山林之中，夜色更加的深沉。
庞统锁在一颗大树的树杈上，听着黑暗之中各种细细索索的声响，甚至能察觉脸上有什么冰凉粘腻的东西慢慢地滑过，吓的他几乎停止了心跳！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直想哭。
他根本不敢招惹任何妖兽！只想要找点儿果子！但他又不敢走远，哪里能有什么收获！此时他的兜里，仅仅只有两三个丁点大的青涩果子罢了！
“天亮了之后再找找……要是找不到……那就只能拼一拼妖兽了！”
庞统心中沮丧，消瘦的面颊上又生出了些狰狞！
……
凌越沉沉睡了一觉之后，觉得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肚子很饿。
她环视一眼石室，在灰白色的黎明晨光之中，将那几个书册略微藏了一藏，揣了打火石，想了想，又用枯草搓了一段绳子结成将那只豁口瓦罐连同里面一些凉开水一起提了，迈步走了出去。
一天之后，坚实的岩滩很难留下什么痕迹。但凌越并没有慌张焦急。她直接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岩滩的边缘，沿着边缘寻找了一阵，很快就发现有一片被踩塌的野草痕迹。显然，庞统就是从这里进去了。
凌越甚至能够看的出来，他这一步，是反反复复进出了几步，在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进去的。
“这蠢货。”凌越深吸一口气，离开岩滩，踏入山林之中。
希望他足够胆小，还没有走的太远。凌越想。
晨间的山林雾霭弥漫，空气湿漉漉的新鲜无比，只是一个呼吸，都令凌越忍不住觉得沉醉。
似乎，就连肚子，都没有那么饿了。
大概，修行到了很高的境界之后，靠着灵气滋养身心活着，就不必进食了的。
听说还有一种辟谷丹。给境界低的人服用，可以许多日不必进食。
但若是断绝了口舌之欲，人生还能有什么乐趣可言，修行，强大，活的更久……估计也是没有意思的了。
凌越平静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循着庞统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寻过去。
这一片……应该是番薯一类的植物？看起来很相似，根块应该能吃……只是此时不是检查的时候，凌越脚步顿了顿，继续前行。
没有看到灵草。
估计是被岩滩进出的人采摘光了。
但有着植物学的底子，就算这里的植物形态有所不同，但凌越还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眼力，发现了许多能吃的植物。而且这片山林郁郁葱茏，植物生长繁茂，离岩滩又如此之近……
若非是这鬼地方，依靠这一片山林，她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和庞统，根本不必担心饿死。
偏偏在这个鬼地方，不会饿死，却仍然随时都会死。
凌越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之中穿行，一个时辰之后，开始感到了疲倦。
她的这副小身板太虚弱了。
尤其此时，她分明是又累又饿。
凌越没有法子，只能停下来，拔了一颗番薯，果然收获了几个粉红外皮的番薯，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擦去浮土之后，从豁口罐子里倒出了些水，将番薯洗了洗。
这才真的是甜的。
比草根好吃了太多太多。
凌越吃完了一个，正要再吃，她的手指竟然不小心碰到了罐子的豁口，被那豁口划过了一点肉皮，溢出了血珠！
“嘶”
“这真是……”凌越暗骂一声“倒霉”，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一番，消毒止血之后，忍住继续再吃的心思，觉得恢复了一些，又继续向前走去。
似乎是因为有了力气，她觉得，身上这豁口罐子，似乎轻省多了。
山林就没有说是绝对安全的。
凌越走的很小心。是以走的很慢。幸好，她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看到庞统遇险的痕迹。这让她多少放心了些。
突然。
凌越面色一变，加快脚步，向前跑了出去。
她仿佛听到了庞统的声音！
“啊！啊！去死！去死！”
凌越听出了庞统的慌乱害怕，急急赶过去之后，见到前面情形，面皮忍不住跳了跳，松一口气之后，忍不住呵斥道：“闭嘴！你个蠢货！”
只见庞统闭着眼睛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挥舞着棍子拼尽全力地向前面砸着！而他棍子下那只妖兽，已经是血肉模糊，看不出是原来是什么东西了！而庞统还在拼命地打砸，对凌越的声音充耳不闻！
凌越脸色有些黑，再次道：“桶子！你再打，肉就不能吃了！”
“啊……”
这句话终于让庞统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面前死的不能再死的妖兽，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脱力，竟然连转头的动作也无比艰难，看见了凌越，眼神有些躲闪，问道：“越越，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怕不是被妖兽吃了，而是自己先把自己累死了，然后被妖兽给吃了！”凌越冷哼一声，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血肉模糊的，不会引来厉害的妖兽？”
庞统吓了一跳，来不及回答凌越的问题，连忙跳起来，取了兽皮就要去裹那妖兽尸体，一边裹一边道：“我怎么没想到！快！我们快走！”
“快！”
凌越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嫌弃血污，帮着庞统将妖兽肉收起，见他还要去抠地上散碎的碎肉，恼怒地打了他的手，催促道：“赶紧走！”
庞统不舍地站起来，正要说话，见地上有灰褐色的小东西正在朝着他飞快地爬过来，他面色一变，再也停留，拉着凌越向外跑了出去！跑开了好几丈外，才敢回头看一眼！
这一看，立即就让他打了个哆嗦！
原来那片染了妖兽血肉的地方，此时正被密密麻麻的灰蚁覆盖！若不是凌越来喊醒他，若不是凌越提醒催促他赶紧走了，此时他怕已经被灰蚁包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群灰蚁啃干净血肉！
005 融天鼎（）
“走！”
庞统再不停留，直接将凌越夹在胳膊下拖着，飞一般地向外跑去！
“蠢货！放我下来！”
凌越脸色青白难看，又灌了几口风，咳嗽了几声，咬牙切齿地道：“你再不放我下来，一定会后悔！”
“越越，等会儿啊，你等会儿！”庞统焦急惶惶，却并没有将凌越放下，而是撒开脚步，跑的更快了。
山林葱郁。
不断灌木藤条从他们身边快速地掠过，不可避免地抽打在两人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若是我破了相，你就去死吧！”
有狭长的草叶铺面而来，凌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到脸上出了一个火辣辣的口子，恼怒万分。
庞统闷声，急速奔跑。
凌越无奈至极，郁闷之后，这才留意到，原本庞统的速度能够达到如此之快！差不多了音速了！
难道，只要引气入体，修炼到练气一层，差距就这么大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就连凌越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手腕上此时被开了好几道口子，殷红的鲜血落下来，却诡异地没有因为庞统的急速向后而落在身侧的空处，反而像是无形之中有什么牵引似的，一滴一滴，连成了一道歪曲的长线，落到了那豁口罐子上，消失不见。
“停！”凌越一口咬在庞统的胳膊上。
“庞统，骨龄十二，练气一层，金土双灵根。力量一，潜力，七星；速度二，潜力，十星；身体强度无，潜力，十星；精神力一，潜力三星……
头脑中突然出现的信息，让凌越忽略了口中的血腥味儿。
怎么回事？！
凌越一时间有些发懵。
“越越，你真咬啊！”庞统龇牙咧嘴，终于停了下来，环视了周围，没有发现危险，将凌越放了下来，滩坐在地上，面色因为两次透支青白的渗人。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底有着逃出升天的庆幸和喜悦，仍然夹杂着一些后怕之意。
这里，距离岩滩很近了。暂时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凌越没有理会庞统的称呼，她盯着庞统，回忆着刚才自己头脑之中出现的信息，一遍一遍将刚才经历的一切重复，脸色不断变幻，惊疑不定。
“越越，你怎么了？”凌越的目光让庞统心中发毛，他哭丧着脸，解释道：“越越，你别生气，刚才不是情况危急吗？我不带着你，你肯定跑不了，而我就只有两只手啊……下次，下次我背着你好了，真的，一定好好背你……”
刚才他那么夹着凌越，肯定让她很难受。难怪她生气。
“闭嘴。”凌越此时无心理会庞统的嘀咕，她盯着庞统手臂上渗出的一些血，大脑飞速地旋转着。
这些血，当然不是她咬出来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之前，在与妖兽战斗的时候，庞统已经受伤了，而且身上伤口不少，只是没有太严重的致命伤。
是血液的缘故？
凌越觉得自己手背有些痒痒，低头看了一眼，心中一动，将手背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凌越，骨龄十。五行全灵根，未修炼。力量无。速度无。身体强度无。精神力三，潜力十星……拥有神器融天鼎（残）。”
果然如此？
凌越眉毛颤动几次，忽略了其他信息，只注意到“融天鼎”这几个字。
神器？
残缺的神器？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凌越低头，目光落在关在腰间的那个豁口罐子上。罐子里还有薄薄的一层清水。但此时她几乎感觉不到破罐子的重量了。若不是亲眼看见它还在，她都以为在什么时候弄丢了。而原本，对于孱弱的凌越来说，它挂在身上，是由着不小的负担的。
若说她身上能有什么与“鼎”这个字联系起来的，那就是这一口豁口罐子了。虽然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怎么结实的粗陶烧制的罐子，豁了一个口子不说，隐隐还有几道细小的裂痕。
怎么看，也不像是“神器”。
就连“鼎”，也不像。
凌越抓起罐子，隐隐感觉到，她与这豁口罐子，隐隐有了联系。
好吧，就算它是“神器”。
但这玩意，有什么用？只是让她拥有了分析血液样本的能力？还是另外大有功用，但她这个主子太废材还没能开始修炼实力“无”？或者因为它“残”了，估计这样子不一定有一件法器有用？
至少，应该比较结实吧。
凌越看着上面几道裂痕，对于自己的这个判断，心中并无多少把握。
“桶子，你知道这罐子哪里来的吗？”凌越拿了一个甘薯，丢给了庞统，道：“可以吃的。”
“可以吃的？”庞统精神一震，三口五口吞下了一个甘薯，才想起回答凌越的问题，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师父捡回来的吧？怎么了？”
凌越其实清楚，这个豁口罐子，在周老头手里，也就是平时煮煮饭用。她今天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