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仙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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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解除误会（）
言语之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让萧揽血色上涌。
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庞统带过来的那条鱼。一个能伪装蓝金鱼且连能借助其死后的特性的鱼，怎么是一只普通的鱼！
以这个标准说，他之前用区区一千下品灵石，就想买回有此奇异表现的小鱼，的确是存了欺负凌越和庞统二人的意思。
萧揽没有回应清岩真人的话。
清平真人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面容平静，眼底已经有了几分愠怒不喜，为庞统的不懂进退，为清岩真人的小题大做咄咄逼人，为萧揽的处事不当小家子气。
尤其是萧揽。
萧揽你身上又不缺灵石，看上什么东西，难道就不能开诚布公地交涉！无论是他故作高傲的姿态还是某一种隐隐的心理，都让清平真人失望！被人找上门来，简直是一种羞耻！
清平真人根本不关心，这条鱼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为玄清宗的掌门真人，他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但眼下既然被逼到这里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水晶瓶里的那条游动的小鱼上。
小鱼通体深蓝，没有其他杂色，只有一双眼珠如同玉琉璃一般，显示了非同一般的灵气。至于其他的……清平真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种鱼。当然，此鱼体内仅仅有极少的灵气存在，并不像是灵物。
凡间物种数不清，仅鱼类也有千千万，他没有关心过，认不出眼前的鱼，不算什么。
但萧揽方才又说了这条鱼的奇异之处……清平真人动用神识，仔仔细细地将小鱼反复检查了许久，仍然没有更多的发现，便摇摇头，看向萧揽。
萧揽当然也已经反反复复将眼前这条小鱼检查了无数遍。于是，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只是一条因为沾染了些许灵气而显得不那么普通了的一条普通的小鱼？
不对。肯定不对。
萧揽下意识否定自己的结论，在将目光投在清平真人身上，看着他摇摇头，心神一阵晃动，脑海之中却迸出了一个念头，连忙道：“师尊，它之前既然能伪装成蓝金鱼而毫无破绽，眼下这种状态，未必就不是伪装而来的！”
对啊！肯定是这样！
不然，又怎么解释这一切！
“好啊！”清岩真人抚掌大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见识到如此奇异的物种！我们两个活了几百年的真人都认不出来！看来，那就知道求教老祖们，想来以他们站在整个灵界最巅峰的见识，一定能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拥有如此神奇的伪装术，瞒过我们这些人了？”
清岩真人的笑容越来越冷。
萧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无穷的羞愧愤怒致使他的话脱口而出：“那就去求老祖们！相信他们也会对……”
“够了！”清平真人挥手打断萧揽的话，将水晶瓶柔和地推回到庞统怀中，道：“这件事情，是有一些误会存在，但萧揽他的确做错了。师兄和师侄若是肯给我一点脸面，这就请回吧。”
“好吧，误会就误会。”清岩真人没有再追究，挥手破开空间，拽着庞统，离开了玄清峰。
“师尊，您……”萧揽难以冷静，完全不懂清平真人为什么要对清岩真人退让！
“你是觉得，让两个人看笑话还不够，想让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清平真人怒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师尊！”萧揽眼睛红了，完全不懂为什么清平真人会如此向他发泄怒火！他们师徒从来都是相处得宜！
清平真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怎么不知道，你需要蓝金鱼做什么？”
萧揽回过神，面露难堪，低头道：“回师尊，弟子之前得到一份残破的古卷，上面记载了一道丹方，其中蓝金鱼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份材料。药方有缺失，根据其上记载的丹药功效，是作用于修士突破大境界之时，配合伐经炼体，功效十分显著。弟子反复推衍，补齐了药方，想要进行炼制，配合自己结婴时候使用。”
“师尊，这是我得到的古卷，这是我修补完成的丹方，请师尊检阅。”萧揽拿出两样物品。两份兽皮，一份破烂不堪，一份崭新无比。
清平真人并没有接过这两份卷轴。
他审视萧揽，缓缓开口道：“我修道五百余年，出任玄清掌门，也有近两百年之久。你是我六十年前收下的首位弟子。在那之前，我一直没有看中任何人……我以为，这足以说明，你资质无双。”
比起灵根资质，玄清宗更看中悟性。所以，玄清宗才有了杂役外门内门这样的制度，就连金莲心那样天资出众的少女都要从杂役弟子的身份开始。当然，对于这些弟子，玄清宗绝不会不闻不问，明经堂常驻的长老们就有十位，更会定期安排系统的课程，答疑解惑，指点修为。
因为这种授课长老的制度，所有的弟子都有相同的起点和资源，但每一个人都是绝不相同的个体，所以那些悟性上佳的，便能脱颖而出，从而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也同样因为这种想法，玄清宗的长老们在收亲传弟子的时候，就会更加慎重，希望收下的弟子是真正合适也真正能传承自己衣钵之人，宁缺勿滥，绝不凑合。
清岩真人比玄清真人年纪更大，但他却直到现在，才收了庞统为亲传。若说玄清真人在收下孟夏的时候是有些不得已，因为玄清宗也没有纯粹的剑修；收容泉的时候是因为容泉当真天资卓绝，有责任也有私心；那他在收萧揽为弟子的时候，绝对是相信，萧揽是真正能传承他衣钵之人。
既然是传承他衣钵之人，资质又怎么会差！
所以，玄清真人说出这些话，就是在问萧揽：为什么他会对于自己的资质没有自信，非要浪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在什么古卷古丹方上，在蓝金鱼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112 破绽（）
他萧揽什么时候这么不知足，以至于都不自信了！
在清平真人的注视之下，萧揽生出无尽的窘迫。他咬牙，难堪地道：“师尊明鉴，弟子……”他深吸一口气，才苦涩地道：“师妹已经先一步结婴，小师弟小小年纪就结丹成功……相比之下，我这个大师兄，就有些差劲了。”
在清平真人开口之前，萧揽再次开口道：“道理弟子都是明白的。弟子在得到这古卷之后，并没有想到自己来用，只想着待将来闲暇之时，再做推衍。包括向东海宝阁购买蓝金鱼，都是备着以后所用。毕竟，这种丹方若是确定无误的话，将会使未来的无数人受益，弟子也能因为博取一份名声一份功德。”
他原本准备慢慢来。
但孟夏和容泉突然间的飞速进步，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他在金丹圆满之境才一两年，按照预期，至少也要三五年才能顺利结婴，除非他能有奇遇！但奇遇作为奇遇，根本就是人为能够控制的！萧揽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上面还是原本的状况。
如今，萧揽不得不承认，孟夏和庞统的突飞猛进，让他的心境出现了破绽！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资质是不是根本就不如那两人，才会被这样反超和追赶！而有了这样的破绽，他想要在三五年内结婴，就更难了！或许需要十年！或许需要三十年！或许被困上百年！而又在这些时间内，只要孟夏和容泉一直在进步，他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心境上的破绽也就会越来越严重，从而更为他的突破增加更多的阻力！
所以，他不能等了。
只有弥补了这份破绽，他才有能有去寻求突破的勇气和信心！
而他的古卷轴上的古丹方，就是他弥补破绽的方法。
萧揽低低说罢，等待着清平真人的呵斥和惩罚，心头苦涩难言。
“你这样的心境，的确无法结婴。”清平真人缓缓说道：“为师早就说过，修行一道，各人有各人的道路，高低快慢都不相同，有那一飞冲天的，也有一步步不停走到的；有天才在后天寥寥，也有后天顿悟，大器晚成的。我们要做的，不是同旁人比较，而是走好自己的路！”
“孟夏和容泉得到了奇遇，那是他们的路。你没有奇遇，甚至包括你此时所谓的挫折不甘，这些都是你的路。”清平真人道：“这一点，你要记住了。”
“是，师尊。”萧揽沉声道。
“你发现了自己的道心有破绽，想要借助外物来弥补这种破绽，并不能算是做错了。”清平真人继续教导道：“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心境的打磨，很难取巧。你若真的以此弥补了破绽，将来只怕会有更大的破绽在前方等着你。”
“师尊，我……”萧揽黯然，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再说那条鱼……”清平真人冷静地道：“这一点，为师都懒得说，你自己回去反思一下错在何处吧。”
“是，师尊。”萧揽恭敬应是，顿了顿，又道：“但是，师尊，那条鱼的确有古怪，弟子绝不会有错。”
“或许吧，但那并不重要。”清平真人道：“它再奇异再珍贵，也是已经有所属的。玄清宗不会抢夺任何弟子的机缘……这一点，你也给我记住了。至少，在宗门内是绝对不行的。”
若是诱惑足够大，若是在宗门外，若是能处理干净首尾不被人所知……
萧揽想起了魏至圣。孟夏曾随后提过魏至圣的事情。那么……
……
萧揽下山了。
庞统将蓝魅换回来的时候，告诉了凌越这件事。
“越越姐，你就放心吧。这一次，我瞧着萧揽有些灰头土脸的，肯定不敢怎么样了。”庞统道：“我师尊说，只要咱们注意一下，他肯定不敢再来找麻烦的。”
“能换一段时间清净也好。”凌越道：“以后再说以后的。”
“也不知道容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庞统有些想念：“这些宗门弟子里，也就容泉大哥最好了。”
“呵呵。”凌越笑了一下，道：“你安心修炼，才是正经的。你的师尊有什么安排吗？”
“师尊说，我需要多多进行战斗，好做磨练。”庞统郁闷地道：“早知道我们留在落凤山脉，不是什么都方便了。”落凤山脉妖兽众多，想要多少战斗都有。
“不来玄清宗，咱们以后的功法指望谁给？修行又不是一直要打打杀杀的。”凌越道：“再说，不来玄清宗，你能遇上清岩真人？”
“师尊是很好。”庞统摸着脑袋，点了点头：“他教了我好多东西，也没有问我修炼战甲的具体法诀，说那是我的机缘。嗯，他对我真好，给了我好多东西。对了，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吗？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找找看，喜欢什么就拿去……”
“行。”凌越也不跟庞统客气，直接从他的储物袋之中翻检，拿走了一些材料。
“说到历练，越越姐，你想一起吗？之前那个叫什么孟夏的女人，说他们已经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我们不该准备吗？我，金莲心，还有老温老崔，也能组队啊。”庞统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自己协商吧，我就不去了。”凌越摇摇头。筑基期的历练，她完全没有兴趣，也不需要。
“那我找他们问问去。”庞统道。
他已经是筑基后期了，距离筑基大圆满，只有一步之遥。同样的，金莲心她们经历潮汐洞天的快速提升修为之后，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同样都需要历练。
凌越给了庞统一些灵液，闲谈一阵，就让庞统走了。
那个秦梦，想必是邀请过庞统一起了吧。但可惜，庞统根本没想到她……凌越摇摇头，很快就将这些抛在脑后，布下阵法，开始“修补”豁口罐子的工作。
《锻凡篇》的基础是以灵气为锤……这和《琉璃战甲》的灵气锤很相似啊……而《琉璃战甲》是豁口罐子上的功法，所以，《锻凡篇》说不定与豁口罐子有什么联系？
113 炼器的笨办法（）
庞统和金莲心、温实有崔顺四人，组了一个小队，去了黑云峡。
黑云峡位于玄清宗以北，乃是一片黑山恶水，环境险恶，妖兽纵横，十分危险。虽然其中盛产许多外界没有的材料，但一般门派的修士却不敢才筑基就往这里来。也因为这一点，玄清宗的筑基弟子们在选择历练之地的时候，就格外喜欢选择这里，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除了外部环境和妖兽之外，这里还活跃着许多的散修。这些散修来历不一，正邪难分，更有许多猎人小队，专门猎杀大宗门出身的弟子，满足自己某种难以言喻的心里之余，更能发一笔大财！
谁让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往往都是身家丰富呢？就算灵石没几块，但他们却能用廉价的劳动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从宗门内兑换出各种法宝和丹药！这些都是好东西！
而对于类似玄清宗这样的大宗门弟子而言，黑云峡内作恶多端的修士们，也同样是他们惩恶扬善的目标！他们也同样相信，在这样险恶的条件下，他们才能受到更好的磨练更快地突破！
凌越没有去。
她依旧平静地待在炼器谷，平静地学习着炼器手法，平静地接任务，做任务，平静地研习《锻凡篇》，平静地熬练灵液，滋养着豁口罐子。
偶尔与蓝魅聊天。但往往才几句对话，就会听到蓝魅说“我忘了”，于是聊天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就像现在。
“你的灵力锤不错啊，学炼器？”蓝魅开口道。
“恩，反正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凌越问道：“你见过灵力锤？”如今的炼器手法之中，根本不涉及到灵力锤的部分。倒是有一些修士会将灵力锤当成一种力量的应用手段，用于战斗。
“见过啊，用这种笨办法来炼器的人可不多。”蓝魅理所当然地道。
既然这般炼器的人不多，蓝魅又怎么那么巧见过？凌越轻柔问道：“哦，你在哪见过的？”
“啊……”蓝魅停止了游动，很久才道：“我忘了。”
对于这三个字，凌越早已经没了脾气。此时再听到，也惊讶都没有露出一丝，继续问道：“那以你看来，这种炼器既然是笨办法，那到底有没有可取之处呢？”
“什么叫做可取之处，分明是很厉害好不好！听说能够化凡为仙甚至无中生有的！”蓝魅道：“但是，但是什么呢？哎，我又忘了。”
“呵呵。”凌越道。
蓝魅思索了很久，才又确定地道：“既然被人诟病为笨办法，大概是比较难以坚持，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所以渐渐这种手法就被淘汰了？凌越，你想想啊。”她摆动一下尾巴，活跃起来：“假设我们用你那个笨蛋同伴来举例，他来学这种炼器手法，什么时候才能有所入门，能打造出最低级的法器？”
“那估计，得十年。”凌越保守道。
“他现在修炼两年还是三年，已经有这种修为了，十年，结丹没问题吧？”蓝魅又道。
“没有问题。”凌越道：“他有时候虽然蠢，但修炼的天赋还是相当不错的。”
“你看，就像你现在这样，几乎放弃一切修炼的时间，全部用在炼器上，他十年才能入门，打造出供练气弟子使用的小玩意儿。再然后，又几十年，他才能打造出供筑基弟子使用的玩意儿……你说他愿不愿意学习这种炼器手法？”蓝魅道。
那当然不愿意了。谁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上。
“如果他先专注修炼，比如元婴之后，有了千年寿元，然后再来学习这种炼器手段……到那时候，他能有这种耐心？倒不如学一学其他的炼器手法，短时间就能有所大成，是吧？”
投入的精力和收获大大不成比例的时候，这种炼器手段自然而然就美人愿意涉猎了。被成为笨蛋手法，也没有错。虽然说传说之中，最后能有无中生有的大神通，那是传说之中的境界，谁也不能断定自己最后一定能到达那一步！
“我懂你的意思了。”凌越道：“其实我觉得，我进步的还挺快的，也没耽误修炼。”
“这只能证明，凌越你与众不同。”蓝魅恍然，又摆动了几下尾巴，游来游去十分快活：“哈哈，凌越你刚才不会以为我是在委婉地劝你放弃吧？哈哈，我告诉你，绝对没有的哈。你不要多心啦。笨蛋法子，聪明人也是能用嘛，哈哈。”
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搅动的水晶瓶内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饶是凌越自诩心脏强大，此时也有些窘：“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蓝魅并不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谁都知道，一个人修道，一步一步前行的过程，更是一个人在心性悟性等等方面全部蜕变的过程！弱小的时候觉得困难难以完成的，待修为高深之后再回头看，却是异常容易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凡人很难做到过目不忘，但只要筑基之后，人人都会过目不忘！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蓝魅继续笑道：“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了，就同你聊聊天吗？哈哈，凌越，你真是太可爱了！你学的炼器手法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真正学成之后是很厉害的！你没听说过，大道至简吗？笨办法其实也是十分高明的办法啊……哈哈，你真的太有趣了，啊不行了，我要被你笑死了……”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凌越见蓝魅笑得恨不得打滚了，不禁开始反思。片刻，她莞尔，任由蓝魅继续打滚高兴。
“真的，凌越，我没骗你啊，我父亲就认识这样的大宗师……咦，我父亲……我有父亲？那是谁？”蓝魅停住了打滚，整条鱼一动不动地停在水晶瓶中间，就像是假的。
蓝魅的父亲……凌越也有些期待，蓝魅到底想起了什么。
但是……
“我的父亲是谁？我的家在哪？”蓝魅迷糊半晌，垂头丧气，道：“我忘了。”
114 很遗憾（）
从前蓝魅不在意自己记忆的缺失，那是因为她真的几乎什么都忘了，想要在意，也不知道从何在意，所以才能随遇而安，无忧无虑。但刚才，她却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
明明知道自己有亲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饶是蓝魅再无心，也很是难受了一阵子，好一段时间，她都是怏怏的，待在水晶瓶里许多都不动弹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