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仙记-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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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之所以这么问金莲心，是因为在漫天的黑风覆盖肆虐之时，金莲心失去了一贯的活泼，沉默下来，似乎总在走神，又像是迷茫彷徨。
金莲心扯出一个笑容，问道：“越越姐，你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啊，你不是一直都在吗？”凌越微笑，问道：“怎么，这个地方你知道？有什么不妥？”
金莲心再次看向外面的黑风暴愣神。
许久，她才开口道：“这片沙漠看着面积很大，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名字。人们提到它的时候，会叫它大落日，因为沙漠没有黑风暴的日子，落日时分很美很美，夕阳看起来格外大一些的样子；还有人叫它吞人的黑妖怪，因为它经常会生出这种恐怖渗人的黑风暴，没有任何规律可寻，凡人一旦遇上，就会像是被妖怪吞掉了一样，尸骨无存，再也找不到了。”
“而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大型宗门的山门所在，是一片很不错的洞天福地。血煞宗。”金莲心道：“宗门内有关于这个宗门的相关记载，不知道你们有谁看过。”
“我看过。”容泉环顾四周，道：“血煞宗的修行方式十分残酷，《炼血决》我观摩过，有过一些借鉴。”他看向断刃，缓缓开口道：“若我没看错的话，断刃在修炼之时，就大量运用到了血煞宗的功法和手段。”
断刃点头，道：“我不知道这里。”
他只是觉得血煞宗的手段很适合他，所以就借用了，并没有额外去关心一个已经湮灭的宗门在哪儿，现状如何。
“我其实也看到。”崔顺弱弱地道：“但我只是看过，很笨，没什么别的收获。刚才一时间也没想到，这里就是血煞宗的遗址所在。”
“当年的灵山秀水，此时已经全部化成了漫天飞舞的风沙……哪里还能谈得上是什么遗址呢？”金莲心道：“若是遗址，至少也要能看到当年盛景的残破轮廓，说半块碑文一些朽木吧？但这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是啊，什么都没有……实在谈不上“遗址”二字。
众人心生感怀，忍不住陷入沉默。
“那莲心师妹你对这里这么了解，是……？”崔顺忍不住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越越姐为什么走到这里来了。”金莲心声音低沉，道：“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啊？真的假的！”崔顺惊呼：“这样恐怖的沙漠，居然还有人烟？不，我的意思是说……”
“老崔你的意思，我这么一个大手大脚花灵石的小姑娘，更像是身后有实力靠山出生不凡少主一类？”金莲心似乎不想太过沉重了，她自嘲地笑起来，道：“其实你们都被我唬住啦！当年我弱小的时候，你们要是有谁来欺负我抢我东西，我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啊……怎么样，有没有很后悔？”
崔顺张了张嘴，道：“宗门是有规矩的，谁会无缘无故欺负你。”
钱财就是缘故。玄清宗的确有规矩，但底层的弟子之间，一样有不公平的事件发生。揍一顿抢点儿东西什么的这种小事情，宗门根本管不过来，也不会管。管太严了，反而不好。
“老温，你装什么好人，心里肯定后悔死了。”金莲心毫不客气地道。
“莲心师妹，你的意思是说，你乃是血煞宗的后人，身上一直带着一批价值不少的血煞宗的财富？”容泉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吵闹。
金莲心点点头，十分干脆地承认道：“也不算好东西，就是数目不小的灵石而已。反正我现在实力也有了，一般修士都抢不了我了，而且那笔灵石也花没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越越姐你怎么就领着我们走到这里了？”金莲心不再感伤，又恢复了活泼，目光在凌越的脸上扫来扫去。
“我说，我真的胡乱地走误打误撞到这儿的……你们会信吗？”凌越有些没有底气。
“嗯，我们信。”金莲心故作严肃，眼中露出笑意：她显然是不信的。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但他们显然也是不信的。
凌越环视几人，有些哭笑不得。貌似眼下这种巧合，她是说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了。更何况，她也没说真话。
到这里，她也好奇起来：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东西，会让蜜桃一直指点她过来呢？
“莲心，你的族人生活在什么地方啊？还有其他人修炼吗？”容泉又道：“眼下这个条件，也不适合修炼吧？”
“他们就住在前面，那里有一个地下城，能避风暴，也有水源，只是不能种植庄稼。”金莲心道：“这里离南方灵地很近的，一个练气六七层的人，身轻体健的话，十天就能到南方灵地范围内了。族人的口粮，都靠着从南方灵地采购。其实，在地下城生活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大部分都迁去了南方灵地定居，不再回来。”
“毕竟，族人大部分都是有灵根能够修炼的。而地下城及不适合普通人生存，也没有任何修炼条件。”
“那你的灵石是从哪儿来的？”容泉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之前的财富仍然没有消耗完毕？”像那样恶劣的条件下，根本不会有什么财富能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尚的没有任何私心的！
“那是我捡到的。”金莲心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小时候捡到的，瞒住了所有的大人，谁也没告诉。后来我知道了自己资质很不错，就说服了长辈，将我送到了玄清宗。然后我就用捡到的财富，假装自己来历不凡背后有大人物的样子，让人顾忌不敢欺负我……而我又运气好认识了凌越姐，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就更没人想要欺负我了。”
只有弱者才会被人看不上，被人欺负。就像当初混的比较惨的温实有何崔顺。金莲心一看就是天才少女，谁敢轻易动她。
232 沟通不畅（）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当初的地下城还在不在了。”金莲心说到此处，并没有太多的伤感情绪，像是这里并没有她想念的人和事，多半是因为当年她的日子，生活的并不愉快。
就像凌越和庞统，他们若是回到那片荒滩，除了会缅怀一下周老头儿外，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
“既然走到这里了，一会儿风停，就去看一看好了。”容泉开口道。
他忍不住想的有些多——
虽然他早已经放弃了“跟着凌越会找到凤无忧”的想法，不再迫切地强求什么，但此时，他忍不住想起玄慎师祖的指点来。不管是不是巧合，但一路悠闲地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一个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了……那么，会不会就有凤无忧的消息？
“据说，当年血煞宗之所以败落湮灭，乃是因为维持山门的灵脉消失了……没有了灵气的滋养，几千年过去，沧海桑田，高山湖泊竟都化成了一片黑沙海……”容泉有些感慨。
“嘿。”凤无忧咧嘴笑了笑，有些嘲讽：“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离南方灵地如此之近，血煞宗当年也是一个不小的宗门，为什么南方灵地埋锁灵盘的时候，没有将这块地方给圈进去？要说天地伟力，到底抵不过人心罢了。”
若是南方灵地将这块地盘笼罩在内，那血煞宗说不定会传承至今——
如玄清宗的天骄容泉，就会借鉴《练血决》，如断刃之类，仍会使用血煞宗的修炼方式，就足以证明，血煞宗的功法呢手段有独到之处，绝不是差的。既然如此，怎么会断了传承。
“哦，当年还有什么内幕吗？”容泉问道。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金莲心摇了摇头。
也是。太长的时间过去，整个血煞宗都已经湮灭成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金莲心几人闲聊的时候，凌越并没有插话。
“蜜桃，蜜桃……”凌越其实也有些期待，问道：“你指的地方，到了没有？”
蜜桃闻言迷瞪了一会儿，张口问道：“什么地方到了没有？”
额……感情你这一路几次纠正方向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凌越几乎无力吐槽，懒的理她了。
她就知道，不能对这个迷糊的家伙生出太多期待。
“凌越，你怎么不说话了？”蜜桃反而有了说话的兴趣，想了想，道：“风太大，我找不到他了。”
啥意思啊……风太大又是什么玩意？你一个老厉害老厉害的灵体生活，居然会怕凡间的风？
这么咱们两个都不能顺利地沟通了？凌越心塞，决定要与蜜桃好好交流一番，于是问道：“你在找谁？”
“齐啊。”蜜桃答过，又生出些迷惑和委屈：“不是你要找他的吗？”
我什么时候要找他了……就算要找，我也是要找那凤无忧好不好……感情这一路，蜜桃都是指着齐的踪迹来的？为了确认，凌越问道：“你是说，齐就在附近？”
“对啊，我之前还能感应到他位置来着，但现在不行了，有风。”蜜桃道。
“有风？”凌越终于重视起了这两个字，问道：“难道这风还有什么不凡？”
“我不知道呀。”蜜桃道：“反正风太大，我找不到他了。”
凌越再次放出神识感应了一下。
用心之后，她终于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似乎，她放出去的神识能感应的范围并没有变小，像是毫无阻碍与平日里并没有任何不妥的样子，但此时她用心体会之下，就发现她的神识感应更像是产生了错觉？像是有幻阵一般，蒙蔽了她的神识？
“蜜桃，这里有阵法？”凌越问道。
是原本就存在的阵法，还是齐路过之后特意留下来的阵法？
“什么？有阵法？我没发现啊！”蜜桃大吃一惊。、
凌越再次心塞了一下，解释道：“你找不到齐，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感知被什么蒙蔽了？”
“原来你说这个啊。”蜜桃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又是我的能力太差呢……”她抱怨了一下，才道：“不是阵法，就是因为风。风里有沙子。”
“是因为沙子的材质关系？”凌越再次问道。
“因为风啊。”蜜桃有些不高兴了，又一点委屈，又有一些恼：“我都说了是因为风！凌越你怎么就听不懂！风把沙子卷起来了，然后我就找不到齐了！”
凌越再次觉得心塞：她怎么就被鄙夷了呢？难道不是因为蜜桃表述不清的缘故？
算了。
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凌越决定靠自己。
她站起身，准备走出去感受一些，外面的风和沙子到底有什么不对头。
“凌越？”容泉诧异。
“风沙似乎有些古怪，我到外面感受一下。”凌越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容泉怔了一下，道：“我陪你。”
其他人也想要行动，凌越没有阻拦，道：“大家就在附近好了，别走远了。”
众人答应，走了出去。
风很大。
裹着粗粗的黑沙毫无规律地翻滚狂扫，突兀地生出，又突兀地消失，诡异地肆虐着。
黑沙扑打在灵力罩上，会消磨一些灵力，但却算是正常的消耗，算不上特别。
凌越撤去灵力罩，放松防御。立即，狂暴的风沙几乎就要将她裹上天空！凌越冷静感应，终于，她有了发现——
她的神识放出去，碰到数不清的黑沙颗粒，很快就被黑沙分散折射了开去！于是，她通过神识得到的反馈，看似真实的，但却是假的、模糊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此时感应到四周全部都是黑沙风暴再无其他任何物体存在的缘故！
也就是说，她得到的，其实都是幻觉。
难怪蜜桃会说是因为风。若是没有风，黑沙都铺在地面上安静不动，天空都是干净的，便不会有这种层层叠叠的折射，让人产生错觉了。
凌越回到了法阵之内，在抖掉身上黑沙的时候，接了一粒，送入了口中：“天然灵石中灵气消耗完毕之后的粉末……”
233 废灵石粉（）
仅仅是废灵石粉，就有如此作用？
若这漫天肆虐的全都是废灵石粉末的话那该需要多少废灵石粉末才能形成这么一个大沙漠！难道整个玄清灵界古往今来所有的废灵石都是被丢在这里销毁的！凌越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
平日里也没有人去收集这个啊，用废的随手就拂开了
她心潮起伏，实在想不明白。
众人陆续返回，见凌越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打扰。
片刻，容泉才开口问道：“凌越，你有什么发现？我们几人都没有什么收获，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他感受的要清楚一些，其他人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凌越说了自己的发现：“若这些黑沙都是废灵石粉末，我实在很难想象，为什么这里到底会有什么。当年血煞宗的覆灭，说不定还别有内情。就像宗门的石门秘境，多少年了，谁知道其中会有一个封印存在？”
说到石门秘境，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黑石巨卵。
只有凌越知道那颗巨卵“孵化”出了齐，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大家回想秘境的经历，沉默了片刻，金莲心开口道：“越越姐，你的意思是说，这沙漠也有一个封印什么的？我在这里长大，从未听说过有类似传说。”
“不，我的意思是说，这处沙漠的形成，或许不是玄清灵界所能办到的，涉及到更高的隐秘。”凌越解释道。
众人恍然。
许久，容泉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查探一番就是。”他透着法阵的光幕看向外面遮天蔽日的黑沙，目露坚定之色。
“容师兄说的有道理。”崔顺也道：“我们既然来了，就肯定要探探！”
奇遇！
机缘！
崔顺头脑之中蹦出这些字眼，摩拳擦掌，心头一片火热！
“嗳，这可是我长大的地方啊，我现在怎么发现我跟个小傻瓜似的呢？”金莲心嘀咕一句，又跳到了凌越身边，抓着她的手臂问道：“越越姐，你现在还说你是瞎走到这儿的？我不信！”
“呵呵。”凌越无法解释，只能笑了笑。
黑风沙整整肆虐了近六个时辰。
当风骤然停下，黑沙如雨一般落下沉寂，头顶恢复清明之时，一轮红日正好跳出了地平线，给整个沙漠度上了一层玫瑰金色的瑰丽光芒。
“越越姐，现在我们该往哪儿走？”金莲心迫不及待地问道。
“蜜桃，现在我们该往往哪儿走？”凌越转问蜜桃。
“往南啊。”蜜桃的话音之中透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看起来，蜜桃又将齐给找到了。凌越露出笑容，反问金莲心道：“你说的地下城在哪边？我们不如先到你捡到这么一笔横财的地方去看看吧。”
“那好吧。”金莲心无所谓，当先出发。
正是向南。
凌越笑呵呵地跟上，其他人也一同上路。大家都没有动用灵力，行走的速度不快，走了一个时辰，金莲心停了下来，道：“到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几年过去，黑山又被削下来了一层啊。”
在她们面前不远，有一座通体黑黝黝的山石，离地不过三尺来高，绵延不过三丈开，若非是这大沙漠走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什么凸起的不同物体，除了沙海还是沙海，众人怕会将这大黑石头给忽略了就是金莲心口中的“黑山”？
众人抿了一下唇。
“以前的它比现在高？”凌越问道。
“肯定啊，听说这就是当年血煞宗最高的一座灵山了。其他的灵山早几百年都被风沙磨没了，只有它还在坚持按照这个速度，它也坚持不了几年了吧。”金莲心摇摇头：“没有它的话，下次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这地方。”
“你说的地下城呢？”崔顺迫不及待地问道。
金莲心耸耸肩，往黑山石走了几步之后，看到一处明显凹下去的沙坑之后，她跳了下去，毫无形象地坐在黑沙形成的地面上，滑了下去！
她面前有一个十分不明显的洞口，恰好能容一个人半躺着通过的样子！
若非是金莲心做示范，因为黑沙扭曲了修士的神识，他们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入口！
而这入口怎么说呢，也太那啥了一些，以至于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踌躇了。
庞统当先走出，身上浮动出赤金铠甲，滑了下去。
几息之后，他的声音从下面传上面：“很安全，都下来吧。”
凌越也行动了。
她控制着下面的流沙滑了下来，入目便是庞统等在下边，他身后是一条悠长的漆黑通道，隐约能感知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些建筑的痕迹。而金莲心站在不远处的墙壁前，正在出神。
都是修士。黑暗并不足以影响他们的目力。
凌越对庞统点头，走到金莲心身边，看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刻痕。有太老旧以至于模糊不清的，也有较新一些的。但内容却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文字符合。
“最初血煞宗躲进这里苟延残喘的人们约定了一种代号，只有自己人看的懂。其实很好明白，只要略微研究一下就好了。”大家都进来之后，金莲心对着墙壁，解释道：“但没什么意思的，留的都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这一类的琐碎事情，从这里到这里，都是的。”她在墙面上指了好大一片内容。
凌越一观察，果然那些符号都是相似甚至相同的。
“这里最后一个留言，是在两年前。”金莲心指了指最后面：“说的是，最后一个在这里驻守的老人死去了他们也不会再将新生儿送过来。”
“什么意思啊？”崔顺忍不住嘀咕道。
“之前我们有一个可笑的传承规定，就是所有的新生儿都要被送回这里抚养到十岁或者更久，呵呵。”金莲心自嘲：“然而其实，送进来的新生儿之中，根本就不是什么族人，绝大多数都是来历不明的幼儿罢了，许多幼儿，甚至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的孤儿。”
234 各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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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所谓的传承，不折手段。
金莲心或许就是那些“孤儿”之中的一个。
“这几年呢，大家都实在厌倦了，厌倦了这贫瘠的鬼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