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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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是厉害的工匠,那也是自己的手艺,没法推广,只能沦为少数人享有的万物,其居高不下的成本注定就会让高质量的产物远离普通人。
朱慈烺不缺大匠手工打造,质量上等的试验型号,他需要的,是可以批量生产,大规模产出的工业品。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量变发生质变。
试想,若普天下铁质农具成本下降到十分之一,那将对全国粮食产量提高多少?
思路稍稍收回,朱慈烺又道:“另外,如果规格加大到长度5公分,厚一公分,这样的铁片基本上是不可能渗碳完全的,尤其渗碳剂是铁水。至于,铁片夹紧熟铁,究竟紧到什么程度?如果太紧,铁水难以进入熟铁之间的缝隙,进一步加重渗碳不完全的毛病。这一点,又十分考校分寸的把握。这就更难推广了。更不适应京师钢铁厂的生产模式了。最后,重力造成的成品上下部含碳量不一致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也就是说,还是没有解决全部的问题。”
“这位公子,真是神人了。”孙铁东轻叹了一声,不由道:“没错,这是老东家在南直隶的秘法,解决办法是有的。但是……却无法如实告知。还请莫怪。”
一旁,郑安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若是孙铁东一置气将这个秘密给说了出来,那他这一回回去可真是有大苦头吃了。
这年头做实业的许多都是靠着手头几手绝活不外露保持的竞争力,传男不传女便是担心传给了女子技术外露,这祖宗给的饭碗就吃不上了。
这个郑安春便是徽州歙县人,后来迁徙去了苏州。郑家从嘉靖年间便开始做起
起了这炼铁的行当,至今数十年,自然是有自己的绝活。
这个绝活,便是苏钢法。
太湖流域铁矿蕴藏量不多,历史上并非是主要的钢铁生产基地。但要说起炼铁,却无法绕开江南。后世的宝山钢铁代表的是资金、技术与市场的结合。同样,大明这时候,一样也存在这样的情况。
这个例子,便是苏钢法。
总体而言,大明的目前的炼铁是产量高而质量低,但在质量之上,却有苏钢例外。
“自欧冶铸剑,吴中铁工不绝。”朱慈烺赞了一声:“苏钢之妙,的确让人惊叹。但是……此法,却也不是最上等的法子。”
朱慈烺这话一出,原本已经忍住不想出来再开腔的郑安春终于忍不住了,他忿忿不平又是忌惮万分地道:“方才我等所言灌钢法,这位兄台认为不过如此。现在提及苏钢法,这位兄台还是不以为然。那你……”
孙铁东忽然间轻咳一声,道:“还请这位公子手下留情啊。”
一旁,郑安春瞪大了眼珠子,实在无法理解那个脾气古怪,性格倔强的技术大拿竟然也会有一天朝着一个年轻人低头。
更加重要的是,显然,按照孙铁东的话锋,意思是朱慈烺竟然知道苏钢法!
孙铁东并不清楚朱慈烺是否知道苏钢法,但他可以确信的是……很大的几率,朱慈烺今日一语道出,天下钢铁业都要生出惊涛巨浪。
只不过,光是这京师钢铁厂的出现,其实就已经是钢铁业的变革开端了。至于这一点,孙铁东显然并不了然。
朱慈烺显然不打算留情,他缓缓摇头道:“苏钢法的确是个超越灌钢法的法子。将熟铁料放到炉里鼓风加热,再把生铁一端斜放高炉口里加热。待炉内温度达到一千三百摄氏度时,炉内生铁不断融化低落,熟铁料由此软化,再用钳子钳住生铁块,让铁水均匀浇落到熟铁上。浇落完毕后,鼓风关闭,夹住钢团上砧锤锻,去除杂质。如是两次为妙,我所言对否?”
孙铁东颓然地坐了下来,拱手一对,默然无言。他很清楚,朱慈烺说对了。不仅说对了,很多细节的问题上更是做的精妙。也就是说,人家并非是窃取的机密,而是自己研发出来的技术。比如那个一千三百摄氏度,就是他们自己也没有。
显然,这是一个单纯在技术上超越自己的强大存在。如果说,对方是偷窃的技术,那他还会挣扎一番,认为自己是正气盎然,不会退缩。
但……如果对方是堂堂正正自己研发出来的技术,那还真是无话可说,唯有认栽了。
一想到认真,孙铁东就是满脑子的官司。
至于另外一边的郑安春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他看了看自己身后带过来的家丁,又死死盯住眼前几人,不断地想着要怎么处置。
这可是整个家族的绝顶机密啊。
眼下,竟然在这里泄漏了!
回去,家里人会怎么看?恐怕只会以为他们将机密泄漏!
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干过这种事。
无论如何,整个家族的不传之秘已经泄漏,几代人的饭碗等于是在这一刻被砸掉了。
“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这次回了家,恐怕别想留个全须全尾了!”郑安春脑海里不断地想着应对之法,眼中渐渐凶光大冒。
显然,他已然打算直接杀人灭口了!
朱慈烺又如何不知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之事?
只是,朱慈烺却又很清楚这根本就已经不再是秘密。虽然,按照原定历史发展,这个苏钢法一直到清朝才会渐渐流传出去,取代灌钢法,但一旦京师钢铁厂发展起来,这些技术落后的小作坊就不会有存活之地。
苏钢法再秒,其实也已经是半公开的状态了。
在从前,大明技术发展缓慢,千年过去了,才有一个苏钢法替代掉灌钢法,以至于被西人超越落后。
而现在,有了朱慈烺匠作大院将这苏钢法推倒研究出来,那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朱慈烺能知晓这些,不是因为朱慈烺是个逆天的技术人才,而是匠作大院已经有过成型的论文发表在保密状态之中,由匠作大院自行出版刊发的《自然》杂志上。
眼下的匠作大院规模已经越来越大,管理,也越发需要规范而科学。由此基础上,科研杂志便应运而生,成了一个交流技术的平台。
苏钢法的论文被发表到《自然》杂质上,最终被人买去进入到实用化阶段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朱慈烺的泄漏,不过是稍稍提前了一点罢了。
此刻的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听着朱慈烺将这等发家隐秘道出,都预感到了不对劲。别有心思的打算悄悄将朱慈烺刚刚透露的要点记下来。
纵然不打算做些什么的,也知道一场暴风雨在酝酿。
“炼钢业是一个资金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的行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力量与雄心,是无法与更强大存在比肩的。”朱慈烺缓缓地说着,
“嘿,说的再好听。这京师钢铁厂不一样还是要倒毙?”郑安春大笑起来,笑容戏谑。他终究是忍不住朱慈烺这一番狂言了。
“哦?”朱慈烺微微抿起唇,笑道:“若是我没有解决之法,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方以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阁下究竟是谁?”(。)
第四十六章:坩埚炼钢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到来能够带给你们什么。能不能让京师钢铁厂成为一个时代变革的序曲!”朱慈烺缓缓道:“从技术上来讲,苏钢法的确是好。用原本最大的阻碍重力的问题成了我们的朋友。只要工人足够熟练,忍受高温,均匀滴落铁水,再将足够薄的熟铁片放入高炉,那么渗碳的效果就可以很好。就是与匠作大院新出来的技术也没有区别。但是……郑公子,你亲自完整操作过吗?”
一旁,孙铁东不由缓缓颔首了起来。
郑安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他身为郑家嫡系,自然是了解前后技术细节的。但要说亲自参与,次数却是不多。工业生产,哪怕是手工业的生产不仅是辛苦,同样也是存在危险的。
后世钢铁厂里每年掉入铁水里尸骨无存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况是落后的古代。而这,也就是所有工厂严肃要求生产纪律的缘由。那不仅是生产效率的要求,更是鲜红血液的代价。
故而,郑安春倒是真的没有怎么完整地用过苏钢法,纵然是去干活,也是些轻松的伙计,比如:监督。
“此等大工非老练大工不能为之。”孙铁东直接术后出了结论。
没错,人再强大,面对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温炉操作也很难保证铁水均匀低落。这不仅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更需要无数次锻炼才能有的强大熟练技能。
这对于生产规模较小,以高质量为要的家族式作坊而言或许是可以忍受的。但对于规模庞大,人员新且复杂的京师钢铁厂而言,那就无法接受了。
“这么说,这位仁兄有更好的妙法?若如此,我方以智,愿意扶手牵马!”方以智闻言,不由稍稍激动了起来:“京师钢铁厂从无到有,是厂子里所有人的心血。我方以智来这里,便是深切明白这世道,空谈误国,实业兴邦。正是怀着这才燃我胸中一方热血,聚集数千遵化铁冶数千工友同仁想要干出一番事业。这京师钢铁厂,不仅是数千人衣食所依之处,更是我大明兵强马壮兴盛之基石!这不至于私利,更在于天下公益啊!”
“区区一个炼铁的生意,值当这么大言语?”郑安春看着方以智,有些陌生,也有些被震撼到了。
“说得好哇。”朱慈烺看着方以智,目露赞赏:“实业兴邦,空谈误国。这八个字,说的太好了。今日我来,便是不想让这样的仁人志士失望伤心啊。”
说着,朱慈烺轻轻一拍手。
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一身儒雅之气质,却穿着一身工匠的衣裳。之所以说是工匠的衣裳,便是因为这是典型工人传的粗布棉袍,厚实又土气,尤其此刻这男子身上还沾染着一些煤灰,显然是从生产区来的。
只不过,这里头的人并没有人认得此人。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年轻的男子自报姓名道:“在下是匠作大院二级技术员石质。此番,受匠作大院任命,特来向诸位宣讲我匠作大院关于冶金领域里的一项新技术。”
“匠作大院?你是朝廷的人?”屋内又是一阵嗡嗡闹闹了起来。
“朝廷既然打算救我京师钢铁厂,那又为何要拒收此前所产精铁?”
“这是刁难我等吗?还是要怎么想着收拾我们?莫不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
角落里,无数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
尤其是郑安春一脸阴晴不定的模样,猛然间他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即问道:“等等,这技术,恐怕不是凭空会给的吧?”
作为后世所言的资本主义萌芽,家里开工坊的郑安春可是知道技术之可贵。尤其是匠作大院更是以“吝啬”为名。
匠作大院的技术催生了不少富豪,名声也是不小。
就是郑家也曾经托过几个家乡在朝廷任职的高官试图从匠作大院里弄一些技术回来。只不过,结局却是一地的灰头土脸。
此刻一听匠作大院来了,郑安春便想到了此节。
石质笑道:“匠作大院与工坊的联合是合作,而非师徒教学。合作,自然是要两便互利为要。故而,这一回的技术若是要转让,那的确是不会……免费的。”
“要价几何?”郑安春想也不想,便直接问道,心中还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石质沉吟道:“经过院里的评估,这一回,希望能够以技术入股的方式进行合作。当然,匠作大院一惯的作风是提供技术支持,对于工坊的管理,不涉及底线的问题是不会介入的。这个底线,主要是指贪腐、中饱私囊等危害工坊生命线的行为。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
“技术入股?”郑安春心中不安越来越浓重了。这个新名词虽然很新鲜,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就算不是那些工场,一些大商行里头也有掌柜要占干股的。很多行业就严重依赖掌柜积累的客户资源。故而,这种事并非不可接受。
只是,郑安春总觉得哪里不对。
猛然间,仿佛电闪雷鸣一般,郑安春猛地想到了一点,问道:“只是,不知这技术入股又要占多少?我等原本持股的东家,又还能留住几成份额?”
“院里研究决定……要求四成的技术入股。以干股的形式入股,原始股。”石质说。
郑安春脸色猛地铁青了下来:“原本,我等尚有一成五的份额,若是我郑家不能追加投资,岂不是连一成的股本都没有了?”
“然也。”石质一下子谨言慎行了起来,不再多说一字。
郑安春环视一眼周遭,忽然间猛地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点笑容,道:“若如此,恐怕我郑家绝不会接受!还请我先行告辞,与家老商量以后,再来见诸位!”
说着,郑安春看了一眼孙铁东,想要带着这一位技术大拿离开。只是,孙铁东怎么也不肯走。郑安春只是略一细想便不再坚持,闷声走了。
这一回苏钢法的秘密泄漏了出来,他郑安春是有大麻烦,可这孙铁东也一样是如此。既然如此,就是技术骨干也无所谓了。
屋内稍稍安静了下来。
朱慈烺不以为意。
石质感觉有些懵逼,但他对自己的技术是信任的。尤其与孙铁东对视一眼的时候,石质重新鼓舞起了信心。同样都是技术人员,他能够读懂孙铁东
的信任与期盼。
“还请诸位移步生产车间罢。废话说得再多也是无益,但只要见到了实物,诸位就应该能够多一些了解与信心了。”石质说完,众人纷纷去了生产车间。
那里,匠作大院的人刚好安装好了一个坩埚。
而且,现场指挥安装的竟然是田英琦。方以智感觉到了有些奇怪,目光落在了朱慈烺的身上,悄然揣度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这些小心思,目光落在现场的示范上。
那是一具圆柱形,上口基座宽大,形状如锅的土制品。实际上材料是由石墨与粘土制成。
很快,坩埚便开始加热。工人开始朝着坩埚内导入生铁与废钢。这些都是现成的,因为上一回枢密院的拒收,钢铁厂内堆积了大量的生铁以及不达标的废钢。
伴随着温度越来越高,众人的议论声也就越来越大了。
“这炉子是个什么做的,看这模样,似要煮东西一般哩。”
“这就是那匠作大院的技术?看起来也不是很特别的模样嘛。”
“就是不知道要烧个多久……”
石质想到这一茬,也有些尴尬:“这个,按照温度要求,是要到一千六百摄氏度的。所以,加热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一千六百摄氏度,那是多高?”众人有些茫然。
孙铁东又道:“如此说,是比厂子里现在的炉子温度还要高?”
“的确如此。”石质说。
“怎么可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詹飞宇惊道:“这土炉子能耐如此高温?不怕烧炸了?”
说完,就是詹飞宇自己也有些吓到了自己,连忙后退了几步。原本还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众人一听到那温度,也是不由纷纷惊呼了起来,齐齐后退了几步。
场内也是出现过炸炉情况的,赔了不少钱还在其次,谁也不想连个全尸都没有。
唯有孙铁东死死地盯着坩埚,一声不吭。
石质在匠作大院里试验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自然是信心满满。原本田英琦倒是想劝一劝朱慈烺,可一看朱慈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也不由收住了声,只是微微地站到了朱慈烺的身前。
坩埚的温度不断上升,热闹也渐渐变得逼人起来。除了孙铁东挺着一副红脸与石质一动不动以外,就是田英琦也不由后退了几步,悄然间还扯着朱慈烺后退。
方以智忍不住凑近前看过去,只是一看,就不由惊呼道:“出……出铁水了!”
“铁水?”一听这话,众人也是不由纷纷看过去。
只见此刻的坩埚内,生铁与废钢已经开始渐渐融化,变成了液体的铁水。
众人隔得远远地看着,等了许久,眼见工人都将铁水一步步角逐成了小锭这才终于忍住心中的惊惧凑了过去。
坩埚显然没有爆炸的危险。
而成品,却更加让人期待。
过了一段时间,小锭开始锻打,朱慈烺却已经不再担忧。显然,这一次的坩埚炼钢法十分顺利。他与田英琦吃了午饭,便丢下了这一群人。
待到朱慈烺再重新回来的时候,整个生产车间里已然人头攒动,满是工人聚集,朱慈烺再打算进去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怎么都进不去了。
人太多了。
一旁,宁威紧张兮兮地盯着这么多人,身边不断地追寻着装作寻常工人模样的护卫。
“圣上,是不是……换个时间再去?我这就去寻方厂长,先将这里的人群疏散一下。这里人太多,恐怕不是安全的地方。”田英琦低声地说着,也有些紧张,感觉自己肩头上仿佛顶起了全世界。要是朱慈烺的安全出了问题,她可真是不敢设想后果。
朱慈烺反倒是很轻松地料想着:“应该是坩埚炼出来的成品最终开始检验了。能来这么多人,咱们的动静,不小啊。”
果不其然,车间里人群猛地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
“断了,断了!”
“什么断了啊,老李,你说清楚。你挤着前面一点,看得清楚。我在后头,看不清楚啊!”
“是啊,快说,是谁的断了?是那新什么锅子里炼出来的东西断了,还是咱们的孙老的剑胚断了?”
“姓李的你倒是快说啊!那剑胚,可是咱们孙老亲自带着人打出来的啊。就是上回那朝廷来的大官儿见了,不也是夸赞的吗?到底是谁断了?”
“特娘的,肯定是那什么乱七八糟锅子里炼出来的东西断了!我们这么大个厂子,还能比不过一个小白脸?一个锅子,就得要走咱们四成的厂子,那是金子做的不成?”
……
“是咱们厂子的断了……”说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起来。
屋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这样乒乒乓乓的声音是金属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