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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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珂嘟起嘴巴:“我……”
“我要罚你!”
正说着,他的手已经绕过她的腰,牢牢将她抓住。另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再次俯身下来吻她。
秦珂连忙推道:“作死的速度,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嵬松正色:“谁说我开玩笑了!这次我轻轻的,你别乱动。”
秦珂瞪起眼来,这小子玩真的啊!刚刚才完事,这么快便要第二次,当真是欲壑难平!可转念一想,许是这么多年,他从未近过女色,猛然之间破了戒,便当真如开闸的洪水。竟有要将人淹没的气势。
她这里迟疑,嵬松便已经开始行动了。秦珂只觉得身下还隐隐作痛,双腿便紧紧闭着不肯张开。嵬松试了试,见她面有难色,便涨红了脸来看她:“还痛么?”
秦珂点头,两片鲜润的嘴唇红的喜人。
“那还要不要!”嵬松柔声在她耳边道。
秦珂只觉得一阵酥麻。身子顿时软了软,她尖着指头捏了捏他的肩膀,抿着嘴角点了下头。
嵬松喜出望外,轻轻握住她的一条腿缓缓拉到身外去。
秦珂咬着嘴唇,把脑袋低的不能再低。不知为何,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总是不敢抬头看他。嵬松轻轻垂下头来,含住她颤抖的双唇。他毫无技巧,只是本能的去吻她,爱她。他并不知道怀中的女子需要什么,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尚未透知。又哪里有能力顾及到其他。然而秦珂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感。有些事无需刻意,男女欢爱尤其如此。
嵬松并不知道,他压抑已久的*会化为多么盛大的恩宠,在秦珂毫无期待之时忽然降临。
这次,他是缓缓进入的,中途甚至停了停来确定什么。像是第一次囫囵吞枣的人,第二次便要细嚼慢咽来记住每一丝甜蜜。
他在用身体收集她罕见的艳美,她不羁的言笑和与众不同的放逸虽然时常显得不合时宜,可这一切放在闺房中,却显得如此知情识趣。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他遵从了内心的需要,他要尽全力去爱她,去给予,也要向她祈求和索取。
秦珂发觉,在身体上,嵬松是个略显自我的男人,他沉浸在*之中时,像个温柔的王者。她竟神奇的感觉到了荣光,一种接近神圣自我的荣光。
他轻柔的动作放慢了欢爱的光阴,夕阳笼罩上来。肃静的小院落犹如一个童话里的世界,与世隔绝却流动着青春艳丽的味道,春风拂过窗棂,隐约能听见年轻女子轻软的呻吟。
她起身离开时,他正枕着自己的腕子睡的香甜。
她'免费小说'整 理好衣衫,刚跨出门外,便见到两个年轻僧人远远立在树底下。虽然天色将暗,她也仍旧分辨出,那两人正是之前自己夜宿枯禅寺时守在门外的人。
原来都是乔装了的侍卫,难怪自己没见过。秦珂歪着脑袋看了片刻,便迈着细碎的小步,挪了出去。
出了寺门,她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山风吹在她的头上,她张开双臂,像燕子一样滑翔起来。
一切都过去了,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对着大山喊道。
她拎着裙角,春衫荡漾,她旋转起来,发出银铃般的欢笑。
“项仪!阿仪!项郎!夫君……”她低声说着,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秦珂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古代女子,虽然有点蹩脚。可嵬松的确将一种闺阁秀意注入她那骄傲的心怀,像是只为他盛开的隐秘之花。
苏家。
一盏孤冷的烛火前,苏四冷着面孔。身后一个黑一人缓声道:“在下一直跟着三姑娘,她午后便去了枯禅寺,因是九王的地方,小人不敢贸然入内,便一直在山门外守候。傍晚时分,姑娘出来了。可是瞧那样子,到是欢心的不正常。嘴里叨念着什么……项郎……夫君……”
他此言一出,苏四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握紧的拳发出咯吱吱的响声。
“不可对外人说,继续盯着她。”
黑衣人俯身退下。他身后的角落里,还立着一个人影,因火光太弱,几乎隐如黑暗中看不见。
“九王的人,不能抢。”那人低声道。
苏四的眉犹如两道刚烈的火焰:“连你也这么说。”
“母亲只是希望你能全身而退,才选择了秦珂。可若是涉及到九王,便还是罢了。”那人用沉闷的声音道。
苏四冷哼一声:“难道我们庶出的,就永远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那人没有说话,无尽的黑暗中,恍然听见一声叹息。
“二哥,我不服!”苏四的拳头砸在桌面上。
那人缓缓走出黑暗,斗篷上风帽低垂,看不清脸面。
他缓缓扬手,将帽子扯落,露出一张英朗的面孔:“四弟。你是苏家的一把刃口在外的尖刀,爹的谋算里,你乃是枚弃子。”
苏四不屑一顾的笑了,眸子里浮起一丝悲壮:“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我该得到的。”
他转过身去,直视着一身黑衣的苏清爵。
“二哥。父亲的计划中,你乃是隐藏在幕后的暗使,联络诸侯,离间权臣。难道二哥不是弃子吗?”
苏二面无表情的回望着烛光里,紧绷着身体的苏四:“我早已习惯,人生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欲无求。”
“不!”苏四站起身来:“凭什么被毁掉的是我们?三姐就位高权重,五弟则可以置身事外!”
苏二摇头:“如今,老五也被父亲利用了,他的婚姻便是政治联姻的结果。”
苏四冷笑:“不过是桩装模作样的差事,若是成事了他便可高枕无忧。可若是失势,他也不至于像我们这般。”
苏二皱了皱眉头:“我以为你对五弟的感情是真的。”
苏四冷冷望着烛火,嘴角带起一丝冷绝的笑意。可眸子却渐渐潮湿了。
“你当真不会帮五弟逃婚?”苏二问道。
苏四收起闪烁的目光,扭身望着黑衣的苏二:“他若是逃走,我苏家该当如何?难道于婧要嫁给我不成!”说着,他惨淡的眸子里升起一抹杀气:“休怪我,只因他们母子欠我们的太多了!”
苏二摇了摇头:“秦珂啊秦珂!你心里能装下苏五,难道就不能给我这弟弟一点位置么!”
第二天一早,苏五的婚帖已经发往柳原各处。
连秦珂也收到了,看看日子。着实吓人。竟就在三天之后。想来人们也都知道于丞相那女儿难嫁,身有残疾不说,又是个婢子所生。从小在相府便没什么地位。若是嫁个小吏,丞相面子上过不去。可若是嫁个旗鼓相当的人家,人家又不愿意。
秦珂捧着那婚贴,禁不住发出一声长叹:“想来这天底下也是有自私的父母,竟为了巴结权贵,舍了好端端的儿子去。”
幸而那日她已与嵬松商议好了对策,不然此刻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如今,便只等着成亲那日。她才能见到苏五。成败但凭他自己抉择。
想到这里,她将心一横。
闭门几日后,便邀利风与他同行。
利风自是不知道她的事,三天后便带了车子来接秦珂。
来到苏家,秦珂更是片刻也不放开利风。利风正自觉得奇怪。却发觉宾客满座,竟不见苏五的影子。
“这小子哪里去了?”他禁不住起了疑。
秦珂眨眨眼:“你跟我来!”
利风觉得奇怪,便跟着她离开大厅,朝后面的院子走去。
谁知,刚穿过花厅,便见一个小厮拦住去路:“老爷吩咐,宾客止步。”
秦珂拉住利风:“苏五如今应该还在崇明楼,咱们去见见他。”
利风皱起眉头,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知道她绝不会害苏五。于是转向那小厮:“本侯是寻常宾客吗?你们家五小子与本侯乃是至交好友,你若再聒噪,小心本侯直接打你出去。”
那小厮自是知道利风的脾气,顿时哑在那里。
秦珂笑嘻嘻道:“你这小猴子,难道利侯还能拐跑了你们家公子不成!”
小厮巴巴的看了秦珂一眼,心说,利侯自是不能,可您呐!
秦珂好似听见他的心声,一歪嘴巴:“本姑娘也不能啊!是不是!”说着,扭头朝利风挤了挤眼。
利风先是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了一回头:“自是不能。”
那小厮还未说话,利风已经拉起秦珂朝里走去。
崇明阁很高,据说苏老爷喜欢夜观星象,因此而建。二人一来到院子内,便瞧见那巍峨的楼顶。
循着小路,不多时便来到楼门外。
令人没想到的是,楼底下竟围了十多个精壮的男子,见到二人纷纷站了起来。
秦珂一皱眉头:“义兄,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径直超前走去。
利风顿时愣住,心想这丫头果然是冲着拐带苏五来了。可事到如今也不能直说,一纵身便拦住了那些人:“本侯的义妹要去见个故人,你们就别摆臭脸了!”说罢,一丢手,丢过一包银子去。
众人顿时大惊,还没反应过来,秦珂已经钻了进去。
苏五果然就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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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昔日那盛气凌人的五小子,那身有洁癖,却温柔放逸的五小子,如今竟落魄到这个地步。
“你,这是怎么了……”秦珂站在门口,泪顿时模糊了眼眶。
苏五缓缓睁开眼睛,却仿佛并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场春梦,一场空……”他恹恹的声音让秦珂头皮发麻。
他白玉般的脸庞被寥落的胡须遮盖,发髻松散,乱发遮蔽了双眼,一只手抓着个酒壶,另只手则死死握着根石簪。
秦珂快步上前,目光碰触到簪子时,终于沉到无以复加,一线微光从眶中垂落。
“真的是你!”苏五睁开眼来,定定的望着她。
秦珂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缓缓坐起身来,孩子般仰望着她。
秦珂轻轻伸出手去,撩开他蓬乱的发丝,露出那双熟悉却枯槁的眸子。
“这是要折杀了我嘛!”秦珂终于哭出了声。
她知道自己缺乏仕女的矜持冷定。她的心总是会随着别人的痛而痛苦,随着别人的喜而安慰。难以隐藏,且终究脆弱。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苏五轻轻抚上她冰凉的指头。“我好像已经老了!就快死了……”
“不会,怎么会!”秦珂俯下身,捧起他的脸,像是个慈姐望着挚爱的弟弟。“你才多大,怎么就老了!”
苏五定定的望着她,良久,嘴角掠过一丝悲戚的笑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好想我永远都长不大似的……”
秦珂却忽然间哭了起来,泪如泉涌般喷薄而出,任她如何控制却无能为力。
“别哭……哭的我心越发的疼……”苏五拉住她的手。“可是你冷了?指头这么凉。来,到我怀里来……”
秦珂不知不觉的靠了过去,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泪粘在他的衣襟上:“苏五!我来这里,是希望你逃走,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看着你走进一段注定没有爱的婚姻里。”
苏五轻轻拥着她,嘴里却哼出一首歌来。声音空寂悲切。霎时间便将一切都改变了颜色,秦珂只觉得眼前变成了灰的,灰色的窗,灰色的帷。灰色的自己,和灰色的苏五。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秦珂缓缓闭上双眼,她知苏五最爱诗经,那里有属于他的简单真挚。有属于他的悱恻情思。她自是明白他此时唱《汉广》的意思。禁不住又平添了些挥之不去的伤感。
“樵夫遇见快出嫁的女子。却爱上了她。他明知道即使砍去岸边所有的树,也做不成筏子渡他过江……”
秦珂扬起头来:“所以他便要催促,快快喂饱姑娘的马,让她嫁给所爱之人。”
苏五露出个疲惫的笑来:“一个从没拜过先生的女子,竟能解诗经。”
秦珂抹去腮边的泪花。柔声道:“所以我是个怪物。”
苏五却摇摇头:“所以我才会至死不渝的爱你。”
秦珂的心猛然间一颤。他在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看她,仿佛能穿透千年的光阴,抵达她内心深处。落在那里,化成一抹鲜红的痛。
“我不会走。”苏五缓缓站起身来:“我走了,我的家族便会遭遇不测,父亲经营的一切都将陨落。”
秦珂拉住他的衣角:“傻瓜!这是往火坑里跳!”
苏五回过眸子,笑了:“其实我是在给自己寻找借口。”他俯下身来,深深注视着秦珂:“若是没有你,我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这么想着,娶谁不都是一样的么。”
秦珂还要再说什么,他却已经拉起她的手:“再为我梳一次头吧。”
铜镜里,映出两双模糊的泪眼。秦珂叹了口气,揉去了泪珠:“先来把胡子刮去,我要把你打扮成这世上最英俊的新郎。”
苏五展颜而笑。
水早就放在床边,她走过去,拾起刀片。柔细的胡须凌风飘落,秦珂的眼前忽然出现八九岁的苏五。他撅着小嘴,默默的望着秦珂。
“被痴三儿看了去,我日后还怎么娶老婆!”他娇嫩的声音还回响在耳侧,一转眼,他便真的要成亲了。
她有些恍惚,望着水盆里映出的干净面孔。
苏五抬起头来:“我是不是很丑?”
秦珂摇头:“只是比之前瘦,却仍旧是英俊的。”
苏五点头而笑:“梳个你最拿手的头吧,让我风风光光的走出崇明楼。”说罢,已经来到铜镜前盘膝而坐。
秦珂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去年雅集上,他怒极摔冠,那盛怒的苏五犹在昨日。而今日,他却已经不再是个冲动倔强的少年了。
她走上去,轻轻梳理着他那漆黑的长发:“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头发真好。”
苏五淡淡的笑了,指尖却在颤抖。没有人知道,他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为她画眉理鬓,可命运却偏偏与他玩笑。
秦珂恨自己,恨自己平日里懒惰,竟没学会梳一个别致的男子发髻。如今只能为他束一个简单的髻在头顶,平淡无奇。
“怎么哭了?”苏五握住她的手。
“我恨我自己。连梳头都做不好!”秦珂从后面抱住苏五,紧紧的,仿佛怕他会一下子消失掉。
苏五苦笑,若说秦珂不爱他,若说秦珂爱他,如今他都不想再追问。何必去难为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只要知道,她最爱的那个是谁,便足以。
“若是他当真为你还俗,便嫁给他吧。”
秦珂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握住,狠狠的揪紧。
苏五没有转身,他怕自己一转身便会把持不住。于是他缓缓扭过头去,望向铜镜里的自己。他的确是瘦了,像是要孤身而去的一片浮云,惆怅而病弱。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苏四带着一众人冲了进来。利风也跟在他身后。
人们被屋子里的景象惊呆,群体怔在了那里。
苏五缓缓抬起眸子:“怎么?怕我会逃?”
苏四皱了皱眉头。扭头去看利风。利风做了个不知所谓的表情。
苏五起身,却也不看众人,只对秦珂道:“看看我,可还算好?”
秦珂抹去眼泪,点点头:“一级棒!”
苏五含泪而笑:“那便把衣裳拿来。”
秦珂转身取来喜服,苏五要去接。却被她拦住。
“让我来吧。”
众人惊讶的望着二人。
和悦的晨光中。秦珂抖开大红的喜服。那上面绣着团团连枝,金丝线闪着逼人的光。猩红的颜色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喜色,人们舒了口气。
秦珂的心却猛然间一紧。
她认出那花纹,与她家里的那件一样。苏五曾经送给她一套喜服。便是这个纹样的。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你早就备下了!”
苏五苦笑:“备下了。”
穿上了喜服,苏五的气色好了许多。许是红光映衬的效果,许是人们的心被红光映衬的效果。总之,所有的人,都欢欣鼓舞。
只有秦珂,她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
苏五在门口停了下来:“我出丑,你就别围观了。”
秦珂抬起头来:“那我能去哪?”
“回家。”
秦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头顶的发髻朴实无华,在华丽的饰品掩映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的心随着他沉重的步伐坠落下去。待他拐出了院子。她一下子瘫坐在地。
利风走上来,轻轻将她扶起:“傻妹妹,你以为他会逃走?”
秦珂哭不出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垂着头。勉强听清利风的话:“他不会走的,走了,他就不是苏五了。”
秦珂默默提起头,看着印在地上的脚印,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她而去,她的心好似与什么剥离一般痛如骨髓。
“他不会让别人为他冒险,何况那个人是你。”利风扶着秦珂从后面走出去。
“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怎么能让他这么痛苦!”
“我,该怎么办……”秦珂的问题好像是自言自语,她精神恍惚的靠在利风的臂弯里。越过人群,朝后门走去。
利风的车就停在门外,她毫无力气,利风只能将她抱了上去。此时的秦珂就像是个病入膏肓说着胡话的孩子。
“想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是吗?”利风沉眸望她。
秦珂扬起头来。
“放开他,让他走。”利风的声音有些冷,却也有些颤抖。
他们都是爱过的人,都曾经痛失爱侣,他深知此时此刻,苏五心里的伤痛,也能理解秦珂的自责和无能为力。然而,日子总要继续下去。现在轮到他来安慰他们,他的眼前禁不住又浮现宝珍的面孔。
秦珂将头窝在他的怀里:“我的心快痛死了……我可能真的会死……我从没想到,我的心竟然会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