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兮-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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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宝剑,也不是名剑,却刺破了他的肌肤。
不是手腕的肌肤,也不是胸膛的肌肤,却是脖颈上、气管旁的肌肤。
虽然只有一点,虽然流出的血很快止住,虽然连个伤疤都未留下。但是,他却不能不回忆那把剑。
一把刺进他灵魂的剑。
他第一次与死亡走的那么近。
前一秒还把剑送进别人的胸膛,下一秒却跌落进死亡的深渊。
他在问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江湖?
没有答复。
他感觉从左季的剑上,学到了些什么,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学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剑并不比左季差。
他想与左季再战一次。却不能从刚才那一剑的心惊中走出来。
他想放左季走,他希望以后还能遇到这么快的剑。但是,他也怕,怕江湖之上,全是这样的快剑。
他也害怕把左季放走,他害怕下一次没有老翁救他。
左季捂着伤口,每走一步,踏在了破败的秋草之上,也踏在了他灵魂之上。
他忍受着。
他思考着。
他希望发生点什么。他不知道还能发生点什么。
当老翁叫住左季,让他留下一件东西时,他的心灵又一次震动。
他以为他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并没有。
老翁让他留下的山洞里的那块布。
他不知道那块布是什么?
他也不敢问那块布是什么?
左季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他听从老翁的话,去山洞里查看,从里面背出了一具尸体,丢进河里。
他跟着老翁离开平云岭,去了他不知道那里的一座古庙。
古庙破败,里面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老翁叫他贾羽,另一个是跟少女一般年纪的少女,叫花儿。
花儿貌美如名,妖艳动人,走路像猫一样,腰肢连着屁股都在扭动。
引的左季想看,却又有些不敢。
花儿眼睛水汪汪的,像刚刚哭过的一样,楚楚动人。
花儿每次发现孩童看她都会回眸一笑,孩童慌张的收回眼睛,感觉耳朵像火烧了一样。
吓的他好久不敢看花儿。
吓的他好久不敢跟花儿照面。
直到老翁让他跟花儿去做一件事,重伤一个人。
老翁给了他好多飞镖,不让他用剑,告诉他,不许将人杀死。
孩童虽然不愿,但还是听话去了。
他不愿,并不是因为不想杀人,而是太想杀人。
他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杀!杀!杀!
他没有带剑,因为不杀人,剑也就是装饰物罢了。
他隐藏在黑夜之中,看着花儿的腰肢在一个中年人面前摇动。
他看的耳朵发热,却也没忘掉她俩定下的暗号。花儿出手,他也出手。
花儿离开,他也离开。
他跟花儿共乘一马,花儿秀发飘香,跟少女的发香一样好闻,却又感觉有很多不同。
他嗅着花儿的发香离去,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
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又落在了别人的剑下。
他只隐约的记得,他打伤的那人叫胡边。他们离开后,与胡边打斗的叫李春。
第17章 相逢何必不相别()
枇杷院。
左季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他准备离开,他走过破败的花苑,穿过芬香的走廊,步出嘈乱的厅房,离开青楼这个令他讨厌的地方。
他左脚迈出去的时候,身旁走进一人,身负宝剑。
这人姓程,名胜霞。
他年少时,便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现在,仍然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青年。
他径直走到一个喝花酒的中年人面前。
这中年人也姓程,名塔。江湖上小有名气。
程塔左拥右抱,嬉笑非常,看见程胜霞,转身把他的佩剑拿到桌子上,呵呵一笑,道:“你又来了。”
“对!我又来了。”
程塔把一酒杯向着程胜霞一推,道:“喝酒?”
“好!几杯?”
程塔看着程胜霞的眼睛,道:“一杯。”
程胜霞与程塔对视一小会儿,目光转向一旁的女人,问道:“他喝了几杯?”
那女人呵呵的笑着说:“六七杯吧!小爷也来喝呀!呵呵呵”
程胜霞道:“那就八杯!”
程塔看着几个女人道:“来,给这位小爷斟酒,八杯。”
八杯酒下肚,程塔推开女人,一个转腾,握剑立到厅堂中央。
程胜霞出剑。
三十合,程塔落败。
程胜霞面带绯红,道:“打坏的东西,你赔。”
程塔道:“好!”
程胜霞收剑入鞘,步出青楼。
一步步踏在青石砖上,清脆而平稳。
每走一步,他都在回忆。
他回忆上一次跟程塔斗剑。
也是这座青楼,程塔同样是在喝酒。
他对程塔说:“喝酒手会慢,明天再战。我等你!”
程塔呵呵笑着对他说:“你也喝酒,不就公平了?”
他说:“好!”
他喝了十二杯。最后落败。
程塔对他说:“打坏的东西,你赔。”
他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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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
酒楼天字号房间。
左季,与他的两个哥哥左伯,左仲。
左季坐在床上,倚着墙;左伯坐在桌子旁,面前横放着一柄剑,左仲站在窗口,双手抱胸。
安静了好久。
左季问:“父亲的丧事?”
左仲道:“不用你操心了,仇人找到没?”
左季道:“找到了。不过,他很厉害。”
左仲道:“平云岭上那人?”
左季道:“对!”
左仲道:“你不能杀他,我们三个呢?”
左季道:“不知道。”
左左伯道:“你仔细说说。”
左季道:“好!”
左季便将他平云岭下遇老者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左仲听罢,道:“还有那么厉害的小孩?”
左季道:“很厉害!他的剑很准!”
左仲问:“与你相比呢?”
左季道:“我没有他准,而且他的剑法也富有变化。”
左伯道:“我想去试一下。”
左仲也说道:“我也想试一下。”
左季道:“现在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左伯道:“这个你不用管了。找到他我通知你。回家给父亲磕个头吧!”
左季没有接话,安静了一会儿。从床上起来,拿起自己的佩剑,道:“我去找司马空!”
说罢,走了出去。
左伯也站起来,道:“走!”
左仲问道:“去哪里?”
左伯道:“问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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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庙。
老翁与贾羽在谈话。
贾羽道:“师傅,十年了,当年之事,来龙去脉,早已清楚,还要等什么吗?”
老翁道:“当然,还得等一等。时机还不成熟。”
贾羽道:“还要等到几时?”
老翁道:“天安排!”
贾羽道:“既然如此,师傅为何出山了呢?”
老翁道:“小泽子已经十二三岁了,剑法已然不差。他需要历练江湖了。”
贾羽感叹一声,道:“是啊!一眨眼,花儿都十六了。”
老翁道:“贾羽!为师托付你一件事。”
贾羽道:“什么事?师傅吩咐。”
老翁道:“小泽子,交给你了。你带他闯荡几年江湖。”
贾羽道:“徒弟明白。平云岭之事,恐怕认识师傅的那些人都能猜到是师傅。”
老翁道:“这是自然。”
贾羽道:“可是,师傅为何要上平云岭呢?”
老翁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为师自有分寸。去吧小泽子叫来吧!我吩咐吩咐他。”
贾羽唱个喏,叫来了孩童。
老翁道:“这里比山里如何?”
孩童道:“不知道。”
老翁道:“不知道,就多过些日子。我告诉你啊,你以后就跟着贾叔叔了。为师有事要去办,就不在你身边了。”
孩童道:“爷爷去哪?”
老翁道:“不要担心。爷爷会经常来看你的。”
孩童道:“哦!”
老翁又对花儿说道:“花儿,去!去泡杯茶过来。”
花儿听话去端了杯茶来。
老翁对着孩童说道:“来!跪下,给贾叔叔磕头。以后就不要喊贾叔叔了,以后喊师傅。”
接着,又对贾羽说道:“来!你坐下,小泽子奉茶。”
贾羽坐下,饮茶。
老翁又对孩童说:“叫师傅。”
孩童磕了个头,喊道:“师傅!”
贾羽连忙答应,并把孩童扶起来。
老翁又道:“孙儿,以后别人问你姓名,你就告诉别人你叫贾仇吧。”
孩童问:“为什么?”
老翁道:“不要问,照做就是了!以后,把你师傅当成我,听他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孙儿!”
接着,又对贾羽道:“照顾好他!”
贾羽道:“放心吧!师傅!”
老翁道:“我走了。”
说罢,独自一人离开了。
孩童呆呆看着老翁的背影,就像那天看着左季的背影一样。
可是,又有很多不一样。不过孩童说不清楚。
他不想离开老翁,可是他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有跟老翁和少女在一起时,才心安。
他不关心自己叫什么,反正也没几个人叫他的名字。
但是,他害怕贾羽会骗他,虽然贾羽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可那日那三个来山谷的人,刚开始也十分和蔼。
孩童回头,看了一眼少女。
想哭,又想笑。
幸好!
幸好少女留了下来。不然,他的心才是要真的无处安放。
第18章 旧恨未消新仇起()
旧恨欲消实难消,新仇已然送剑稍。
李瑞华正在他屋子里研究棋谱,与古人对弈。
李瑞安风风火火的闯进他屋子,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哥!不好了!春叔把胡边杀了,人也给他带回来了!你快去看看!”
一句话惊落李瑞华手中棋子,打坏了满盘棋居。
李瑞华忙问道:“人呢?”
李瑞安答道:“在前面院子里。”
“走!”
两人忙跑到前院。
胡边一身是伤,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李瑞华疾步走到胡边尸身旁,大喝一声。
突然跪下,破嗓喝道:“父亲!”
喝罢,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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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三兄弟回到家中,便接到了父亲的噩耗。
愤怒!
愤怒!
愤怒!
三兄弟无比的愤怒!父亲一再的退让,换来的竟是身死命丧。
然而,比他们更加愤怒的是他们的母亲,胡边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妻子,于秀娟。
于秀娟两眼泛红,恶狠狠的问道:“谁杀的?”
“李春!”
“你父亲呢?”
“现在李府!”
“杀!杀了李春祭奠你父亲!”
“我这就去请几位叔叔来!”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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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李胡两家的嘈乱与愤怒。
贾羽待的古庙,却是十分清幽。
贾羽正跟贾仇讲江湖。
讲到前几日让他们去重伤胡边的时候。
花儿突然问道:“爹!我听说当初李舒暴病而亡,是请的张不休先生医治,中毒与否,请张先生出来说句话不就行了?胡边为什么不去三阳堂,反而相信我们呢?”
贾羽道:“我姑娘真是冰雨聪明,可李胡两家的人也不笨。他们不去找张先生,自然是不能去,不想去。”
“为什么?”
贾羽讲道:“事情还得从李舒暴病说起。张先生把他接到三阳堂医治,没过多久病情渐好,大家都很高兴。谁知就在一天夜里,李舒突然病发,一命呜呼。当时,李舒儿子李瑞安年少气盛,为此跟张问农老先生的小儿子打斗起来,失手杀了老先生小儿子。从那时起,老先生就说,从此不再问李家事,任何事,一概不管不问。”
花儿道:“三阳堂悬壶济世,医名远扬,张先生真这么说?”
贾羽道:“话都说了,还能如何?改口?改口还对不起他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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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华把一群族叔与兄弟们请来,商量如何应对胡边之死。
李瑞安问道:“各位叔叔,如下怎么办?胡云他们一定快来了。”
李瑞华的三叔,李舒的三弟,李晗道:“来就来呗!怕什么?”
李瑞华二叔李跃道:“不可,不可。我们总不能与胡家拼个两败俱伤,毕竟大家这么多年交情。”
李晗道:“那还能怎么办?你杀了人家老爹!”
李春站出来道:“人是我杀的,我认。”
李跃道:“你认,你干嘛还要把胡老哥的尸身带回来?”
李瑞安接话道:“春叔也是为我父亲报仇”
李跃道:“报仇?我看他是居心不良。凭他的身手,哪里能杀的了胡边?我们又没人帮他,他必然勾结了别人。”
李跃的儿子,李荣道:“对!我看过了,尸身之上,除了剑伤,还有飞镖的伤痕,而且是两种不同的镖打的。”
李跃问李春道:“说,你跟谁勾结?你杀胡边可是有什么企图?”
李春道:“我没有跟谁勾结,我找到胡边的时候,他已经重伤了。我只想着给老东家报仇了,哪里管那么多。”
李跃道:“你就这么着急给我哥报仇?”
李瑞华接话道:“二叔,春叔也是为我父亲。何况,现在人已在黄泉路上了,还是谈谈接下来如何是好吧。”
李晗道:“要么打,要么不打。”
李瑞华向着李跃道:“二叔的意思呢?”
李跃道:“不能打。”
李瑞华又向着他四叔,李敏问道:“四叔怎么看?”
李敏道:“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李家杀了人家父亲,尸体都放在自家的屋子里了,你说不打就不打?要人家的脸都往哪里放?”
李瑞华道:“四叔说的在理。我想还是不能打。”
李晗道:“不打?你说怎么办?”
李瑞华道:“小侄想着是如下准备,大家最近都多多小心。现在,一者,先让春叔躲出去,不许露面;再有,请四叔快马加鞭跑一趟胡家,表明我们心迹,毕竟几十年交情;另一个,请三叔去找一下沈帮主,请他来我两家说和说和;最后一个,我带着瑞安去三阳堂,请张老先生或不休先生出面。叔叔们认为如何?”
李瑞安插话道:“去求张先生,怎么个意思?”
李敏道:“贤侄,这最后一个,我也不明白。要说之前,找张先生出来说几句,证明大哥之死与胡边没有关系。现在我们已经杀了胡边,再证明大哥之死,跟胡边没有关系,于我们岂不是更不利?”
李瑞华道:“几位叔叔,这一点我也知道。父亲跟胡家几十年交情,生死相依。我不能对不起胡家。更不能害了李家。但有一点做不好,两家火并起来,我怎么有脸见九泉之下的父亲。但是眼下,胡云兄弟必来报仇。火并在即。”
李瑞安道:“那你请张先生是?”
李瑞华道:“请张先生证明父亲确实是丧命于疾病。杀胡叔,是我们的错。”
李瑞安道:“那不更是要火并。”
李瑞华道:“知错就改,一命还一命,那时,用我的命抵胡叔的命。”
李跃道:“不可。”
李晗也道:“不行,人在江湖,怕个什么?”
李敏道:“三哥,这不是怕,这是华儿的担当。”
李跃道:“行是行,可一命抵一命,自然是要用李春的命。”
李春接话道:“行!用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
李瑞华道:“不可!不可!不可害了春叔性命,我是父亲的长子,父亲的意愿当在我的身上。”
李妍接话道:“说这些太早。张先生会帮我们说这个话吗?”
李妍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一听,心里当下凉了好多。
李瑞华道:“帮不帮,我们都去求,不帮再想法子。”
李跃道:“我看行,你去吧!”
李晗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用贤侄的命换我们生?”
李敏给李晗使了个眼色,道:“到时候我们替贤侄死。”
李晗并没有看懂李敏的眼色,但是也和着说:“对!”
李跃道:“世事无常,这件事到底最后怎样?谁也说不好,就先这样定吧。但是好了不说了。准备吧!”
李晗道:“二哥,有话你就说完嘛!”
李跃道:“事不宜迟,李妍,你带李春走吧。”
李妍道:“好!我们这就走,先去我夫家。”
李跃道:“好!老三,你带着李荣等人去找沈帮主,兵分多路,不要一起找。务必将人请来。”
李晗道:“好!侄儿们!去收拾下,带上银钱兵器,咱们现在就走。路上我给你们分配任务。”
李跃道:“生死存亡,侄儿们路上不要贪玩。老四,你去胡家。但是要小心,不要被害了,实在不行,要跑。”
李敏哈哈笑道:“知道了!我会跑的。就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
众人各自离去,留下李跃在李府处理事务。
不一会儿,一匹匹快马,从李府大门奔向他方。
不过,他们真的能如愿吗?李敏到胡家的说和会有效果吗?还是会激怒胡家的人呢?沈三去了终南山,李晗能成功找到沈三吗?李瑞华能求得张问农给他一个一命抵一命的机会吗?
一切还都是未知。
李胡两家今后何去何从?
一切也都是未知。
此时,胡府的门口,也是尘土飞扬。
不时有人进去,也不时有快马出来。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