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侠-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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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替段凌天不忿，刚才她见段凌天对师父的打骂逆来顺受，平日自是吃尽了苦头。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说出话来时，语音都发颤了。
段凌天却唯恐事情变得更糟糕，眼见师父眼皮一翻，就要发火，只得在一旁道不：“师父教训我，那是应该的！”
“你……你……”段凌天师父此时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许久没人这样当面顶撞过他了，听到夏欢此时的言语，他自然怒不可遏，伸手抓起身旁的一根树枝，手臂一抬，就要往夏欢身上拍去。
夏欢自然不会任他打骂，脚尖点地一旋，侧身避开。
哪知老头刚一个“你”字出口，手中挥出去的树枝却停在了半空，他呆了一呆，方才又道了一个“你”。
上一个“你”字满含怒意，这后一个“你”字，声调却低沉了很多，怒意尽去，竟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痛，让人听了，也不自禁地感到难过。
段凌天此时已抓住夏欢右臂，本拟帮她挡了这一棍，哪知师父竟突然停手。
他觉出师父语气有异，朝师父看去，只见他脸上满是痛苦失落的神色。
夏欢本来怒气未消，见段凌天师父忽然这样伤感地注视着自己的模样，也是一怔。
“你……刚才你……被打疼了吧！”段凌天师父忽然变换了语气，关切地道，说话间，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树枝，垂下头来，续道：“是我不好！我以后不打他了！你别……别哭了吧！”
段凌天师父这一番变化实在太过突然，夏欢和段凌天两人都愣在了当地。
“这树枝我很喜欢，就用这个吧！”段凌天师父自言自语地拾起地上两根树枝，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夏欢侧过头，疑惑地看向段凌天，目光中露出询问之意。
段凌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师父为何忽然这样，他知道师父脾气差。
但自他跟师父相处以来，从未见他这样过，这两天不知为何，他情绪变化极大，让人无法琢磨。
夏欢心思机敏，跟在段凌天身后，将刚才的经过琢磨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个大概，“看来，他师父似乎很怕看到别人流泪，刚才他停手的时候，正是目光撞上了夏欢双眼含泪之时。”
想到这里，夏欢心头微微一宽，看来段凌天这师父虽然难对付，但也不是无法对付。
几人缓缓来到一家小饭馆，点了几道简单的小菜填饱了肚子，便向北走去。
既然大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那就离店苍派越远越好，点苍派在南，那就自然是向北去了。
一路上，段凌天会不时问师父一两句话以示关心，可他都像之前一样呆滞，并不作回答。
三人走走歇歇，天黑前来到一个人迹稀疏的村落，发现这小村中都是人家，没有客栈。
夏欢和段凌天不愿去农家叨扰，就寻了一处多树的山坡。
三人当晚就靠在树下休息。
次日醒来，吃过干粮后，夏欢就和段凌天商量着要去哪里。
师父如昨天一样，一个人坐在一旁，呆呆地出神，对段凌天和夏欢的对话恍若未闻。
第163章 探路（）
过了一会儿，山坡另一头传来阵阵马蹄声。
夏欢走近，探头一看，见一个镖队从山下面一条小道走过。
听得镖头道：“大伙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行得累了！等到了杭州，将东西送到，咱就好酒好肉，痛快一场！”
“好！大伙加把劲！早一些到，咱就能早点享受了！”其中几个镖师振奋地应道。
镖队中去过杭州的，此时不免炫耀一番自己的见闻。
看他们一行人慢慢走远，夏欢想象着那些镖师口中繁华的杭州城，心头有了主意，“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反正现在无事，何不去看看！”
她欢快地跑回去，对段凌天道：“我知道要去哪里了！”
“去哪？”段凌天问。
夏欢瞥了师父一眼，悄声道：“我们去杭州吧！”
“杭州？”段凌天没去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可好玩了！我们去吧！”夏欢开心地道。
段凌天看了师父一眼，凑过去询问他的意见：“师父，我们去杭州吧！”
师父听见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似要说些什么，嘴唇一动，又低下头去，不再讲话了。
“你知道怎么去吗？”段凌天见师父没有反对，也就乐得跟夏欢一起去见识见识。
“跟着刚才过去的那个镖队就成了，他们要去杭州！”夏欢见师父没有阻止，又道。
“好吧！”段凌天人少年心性，一想到能去游玩，心中也自开心，说着，便站起身来。
“我们远远地跟着，免得被那些人发现了！”夏欢道。
说完，她站起身来走在前面，段凌天扶起师父，三人一起往东走去。
一路上，两个少年人嘻嘻哈哈的谈论声不时传入师父耳中。
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心中却泛起一阵莫名的伤感。
这似曾相识的情形不知在他记忆中出现过多少回，此时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只想一直跟着他们走，一直看着他们这般谈笑风生的快乐模样，方才能留住一丝回忆中的温馨。
“哼！你不听我的，是不是！”两人说着说着，夏欢忽然跺了跺脚，嗔怒道。
“不是啊！只是我们银子不够啊！”段凌天道。
“你听我的就是，我就要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吃的东西！”夏欢瞪着他道。
夏欢面色微愠，这般的语气，这般的神色，曾经无数次萦绕在师父心头，他心中一凛，忽然有些慌乱，只觉得：“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你就依了她吧！”师父见段凌天还要争论，脱口而出。
师父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夏欢和段凌天说得起劲，都快忘记师父还跟在他们身后了。
师父这句话一出口，夏欢和段凌天两人都呆住了，侧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夏欢心想：“这老头怎么对我这般好了！”
段凌天心想“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见两人看向自己，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他眼睛一接触到这两道目光，如被电击，浑身一颤，如梦初醒，放眼四顾，方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就如正做着的美梦被忽然打断，他怔怔地看着两人，半晌才缓缓叹了口气。
“师父？”段凌天看着他那迷茫得略显呆滞的眼神道。
师父默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夏欢和段凌天，他心中道“错了！错了！我怎么会想到是她？她……哎……”
段凌天见师父的目光中似有无数哀愁，不知如何安慰，转头看了看夏欢。
夏欢却朝他吐了吐舌头，心想：“这老头儿的怪病又犯了！”
“师父，我们去杭州看看，听说那地方很好，说不定你就能开心起来了！”段凌天不忍看到师父这般失魂的模样，憋出一句话，勉强安慰道。
“杭州？谁说要去那里了！”师父似被段凌天这句话叫醒了一半，目光中的哀伤渐渐隐去，恢复如常。
“我们，我们之前说好的啊！”段凌天迷茫地看了眼夏欢，转向师父道。
“去燕子岭！”师父双眼恢复了神采，威严地道。
“燕子岭？那是什么地方？”段凌天道。
“去燕子岭！”师父看着前方，定定地道。
段凌天不解地看了看夏欢，夏欢只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去？”段凌天明白了夏欢的意思，问师父。
师父沉吟半晌，道：“燕子岭在信州，到了信州，就知道怎么走了！”
“从这里怎么去……？”段凌天又问。
夏欢嘿地一声打断他，道：“问问刚才过去些人不就成了？”
“对啊！他们走镖的，肯定知道！”段凌天点点头，“师父，你等一下，我们问问就来！”
“快去快回！”师父催促道。
夏欢和段凌天两人放开步子向那镖队追去。
“这下去不了杭州了！”段凌天试探道，他不知夏欢是否因此生气了。
“去不了就去不了，先去了你师父说的那个地方，再去那吧！”夏欢道。
“你不是很想去杭州吗？”段凌天问。
“大家一起，去哪里不都一样吗？”夏欢说到这句话时，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烫。
“你不生气就好啦！”段凌天道。
“我有那么爱生气吗？”夏欢瞪了他一眼道。
“有时候吧！”段凌天迟疑道。
“那都是你惹的！本来我是不爱生气的！”夏欢调皮地看了段凌天一眼。
“我……？”段凌天委屈道。
“嘘！”夏欢轻声道，“他们就在前面！”
镖队虽然行在前面，但段凌天和夏欢轻功不弱，不久就赶上了。
“我们去问吧！”段凌天说着，便往前走去。
“先别忙，不用惊动这么多人！等一下，问那个人就行了！”夏欢指了指镖队中东张西望的一个人。
“问他？”段凌天道。
段凌天刚说完，只听那人道：“大伙儿先走！我要去方便一下！”
说完，那人就往旁边的树林窜去。
“你怎么知道的？”段凌天佩服地问道。
“哼！谁叫你那么笨？”夏欢得意地道，她用手肘碰了碰段凌天，“你跟在他后面，等他方便完，就问问他！”
“大哥！想问一下，从这里怎么去信州？”待那人哼着小曲出来，段凌天立刻迎上去道。
那人被段凌天吓了一跳，他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段凌天，见是个农家少年，便充起大来，不屑地道：“小孩儿，那信州可远得很呢！去那地方干么？”说完，抬脚便走。
“我就是要去那，麻烦你指指路！”段凌天见他要走，急着跟上去道。
那镖师斜了段凌天一眼，哈哈一笑道：“无知小儿，我就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爷爷可不愿废这些事！”说完，脚下加劲，要把段凌天丢在后头。
第164章 上路（）
见那人往前一蹿，段凌天连忙跟上，“你就告诉我吧！”
那人一呆，没想到段凌天脚程如此快，竟能追上自己，转念一想，多半是这农家小子平日里农活干多了，蛮力自然不少。
被他这么一激，那人有意要跟他比上一比，也不答话，又向前蹿出去。
段凌天只得又跟了上去，那镖师见他跟进，脚下继续加力，就这么加力三次，却仍旧摆脱不了段凌天。
他心中奇怪，“咦”了一声，刚要问段凌天，却听得身前一个女生道：“师弟！你问个路，怎么这么磨蹭，师父他老人家可生气了！”
那镖师不知身前何时又来了这么个少女，更觉惊奇，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过。
“我正问这位大哥，他还没告诉我怎么走呢！”段凌天解释道。
“他是哑巴吗？”夏欢看也不看段凌天道。
段凌天还未答话，那镖师听夏欢这么一问，心头立时有气，瞪着夏欢道：“黄毛丫头，说谁……”
可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没了声音，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原来不是个哑巴！”夏欢扔掉刚刚拂过那镖师喉头的树枝笑道，“喂！你说是不说！等一下，我们师父来了，可不会跟你废话，直接挖了你喉头！”
刚才夏欢露了那迅捷无比的一手，那镖师已知面前这两个少年不寻常，虽然心中不忿，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得罪，连连点头。
“给他解开！”夏欢瞟了眼段凌天，递给他一朵刚从路旁摘下的小花来。
段凌天接过小花，在两指间轻轻一转，那花便向那镖师直飞过去，刚好砸在他喉头上。
镖师清了清嗓子，果然又能发出声音了，这时的他更是不敢小觑这两人。
“信州在绍兴府方向，”那镖师说到这儿，又清了清嗓子，正待再说，却听夏欢道：“你老实点，要是说错了，我可不饶你！我知道你们是去杭州的吧！”
那镖师本不想将真实的路线告诉夏欢，有意想让她们吃点苦头，却没想到她们把自己查得这么清楚，便收起了这个念头，点点头道：“对！对！说起来，一直到洪州，我们的路线都是相同的！洪州离信州不远，到了洪州，随便问问，就知道怎么去信州了！”
夏欢待他说完，定定地看了那镖师一眼，方才缓缓点头，“我暂且信你，若是你有半个字错了，哼哼！”
那镖师知道这小姑娘不好惹，忙道：“这路我熟的很！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说话声：“杜老二，磨蹭什么！**儿被塞住了！”
那镖师一听这话，刚要张口回应一句，一抬头，撞见夏欢的目光，吓得把要说的话便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愣愣地看着夏欢。
夏欢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强忍住笑，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镖师见她一挥手，方才扭过头去，向前回应道了：“这就来了！胡扯些什么！小心我将你嘴巴塞住！”
他边说边拔脚向前跑去，再一回头时，已经不见了夏欢和段凌天两人的踪影，仿佛这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镖师心头暗暗称奇，只觉刚才那番境遇甚是怪异，那两个小孩的功夫也很不寻常，不敢多想下去，脚下生风，只盼快快离开此地。
段凌天和夏欢回去后，见师父又有些不清醒了，一个人坐在草地中的大石头上，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师父，我们知道怎么去信州了！”段凌天道。
“去信州？为什么去信州？”师父道。
段凌天听他这么一问，心想：“遭了，师父果真糊涂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燕子岭吗？燕子……”
段凌天还未说完，师父便打断他的话，连连点头道：“对！是去燕子岭，走！走！燕子岭在哪？”
说着，他撑起树枝站了起来，四下张望，仿佛燕子岭就在不远处。
“我们去信州，就能找到燕子岭了！”段凌天道。
“哦！要去信州！”师父茫然地点点头。
“师父，我们带你去吧！”段凌天不知师父为何这般落魄，见他目光中没了往日教自己功夫时的神采，心里也不好受，只盼着他早点恢复精神，哪怕像往常一样，打骂自己几句，也好过现在这副模样。
夏欢听那镖师说完路线，心中早已打定注意，只要直接跟在这群镖师身后，一直跟着他们到洪州便可。
段凌天听了夏欢的想法，也觉得可行，与其一路上去问人，还不如这样跟着走，方便一些，反正大家也不赶路，走得慢些快些都差不多。
这些镖师习惯了风餐露宿，很少去市集上住店，越往北走，天气也变得越凉，晚上山风袭来，吹到人身上，凉飕飕的，很是不舒服。
夏欢实在不习惯，只得在一天夜里，乘那些镖师都歇下了，将那杜老二偷偷抓出来询问。
那杜老二睡梦中被人拍醒，正待破口大骂，“他娘……”两个字刚一出口，见眼前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稍微愣了一下，立即想起来了，忙道：“我可没骗你！”
夏欢道：“你是没骗我！我问你，你们明天要去哪？”
“你想怎么样？”杜老二惊慌地道。
“我不想怎么样！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就别怪我要怎么样了！”夏欢道。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骗过你！”镖师道。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再来找你！”夏欢道。
“那你还要问什么？”杜老二忐忑地道。
“从明天起，你们走去了哪里，就在附近做个这样的记号！”夏欢说着，就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在这个圈外面又画了一个圈。
说完，她侧过头来看了眼杜老二问：“明白了吗？”
杜老二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哼！要是你故意做错记号，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夏欢道。
杜老二看着她，无奈地点点头。
“如果你好好地按我说的去做，那么你还能得到些东西！”夏欢见他同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向他丢了过去。
杜老二见眼前飞过一个银灿灿的东西，以为是什么暗器，立马闪身避过。
待那东西掉在地上，他方才眼睛一亮，立马拾起，揣进怀里。
“你依我所言，到了信州，我还会再多给你两个，你看行吗？”夏欢道。
“行！行！这有啥不行的！”杜老二高兴地点点头。
“嗯，那你回去吧！”夏欢道。
杜老二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弹起身来，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道：“姑娘这几天，都跟……走在我们后头？”
第165章 失控（）
“怎么？这路是你们买了么？”夏欢道。
“不，不是，姑娘想走哪条道，就走哪条道。”杜老二话音未落就已闪进了夜幕中，生怕惹得夏欢生气，被她收拾。
他走出老远，方才慢下步子，掏出怀里的银锭子，笑嘻嘻地在月光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又揣回怀里，心想：“这小丫头，这几天来一路跟着我们，我们竟未有一人发觉。刚才她将我捉来，也未惊动任何人，还真是有点本事。若她真想对我们镖局不利，我们早就出事了。不就是给她做个记号吗？这也没什么不行的！”
想到这，他又伸手按了按胸口前的银子，嘴角浮出笑意，“何况还能赚点酒钱！”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欢带着段凌天和师父到客店中住宿，次日再依着杜老二所标出方向赶路。
一转眼，便过了小半个月的时光，夏欢和段凌天一路上在好些市镇里住过。
他们所经过的每个市镇的风土人情，口音谈吐都略有不同，夏欢和段凌天既感新鲜又觉好奇，遇上觉得好玩的口音，都会跟着学上几句。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来到了一个离信州不太远的市集。
此时天气渐有凉意，大家都要穿上厚一些的衣服方能抵御寒冷。
夏欢和段凌天跟着那标记一路走来，也大致摸索出了一些识路辨向的方法，加之路上的见闻累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