鲫鱼修仙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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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字？”李绣娘脸色一变，低喝道。
“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怎么呢？”
看着阿长茫然的表情，李绣娘勉强压下脸色，强笑道，“你真好命，还上过私塾，不想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大字不识一个。”
“啊，这也没啥，就上过两年，又逢上饥荒年，家里没钱就没上了。”
李绣娘闻言面色稍缓，“那现在你家里？”
“就我和我弟了，前两年闹洪灾，爹娘死了，我们兄弟俩捡回一条命，一路相依为命，流浪到这里。”
“哦，这样啊。”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对上阿长担忧的眼神，强笑道，“你也别伤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过的”说着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最终咬了咬牙，对着眼前憨厚的男人，低声道，“你你回去吧，带着你弟弟好好过日子。”
“怎么呢？”阿长不解的望着眼前有些焦虑的妇人。
“没怎么，总之，你听我的，快点走，离开这里”妇人低声急急说道。
“李绣娘，人带过来了吗？”一道低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李绣娘闻言闻言猛的一颤，瞬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安静的走到女子身边。
这女子就是三小姐，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疯疯癫癫，此刻的三小姐一袭白色长裙立于槐树之下，婆娑的树影映照在脸上，安静的望着对面的阿长，温和的笑了笑。
“可以先帮我提一桶水吗？”女子指着槐树下的青石板，“井在这石板下面。”
“好嘞。”阿长响亮的应了一声，弯腰去掀这石板，掀开石板露出一个幽深的井口，这井极深，深不见底，底下是一片浓重的黑暗，阳光也难照进半分，望着井内，阿长目光闪了闪，若无其事的回头，笑呵呵道，“小姐，没有井绳”话音未落，井口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再加上被人从身后猛的一推。
阿长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带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憨厚表情，“小姐，推我干嘛。”
三小姐脸色一变，与李绣娘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是什么人？”
“我是阿长啊，来张府做工的人。”阿长一脸无辜的望着身前的两位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三小姐高声喝道。
“我”
“他是我师兄，你们是什么人？或者说你们想干什么？”从树上猛的跳下来一人，是不知何时藏在那里的阿短。
“这是我张府，你们混进来是何居心！”
“那张三小姐害人性命又是为何呢？”
“多管闲事，今日进了我张府就别想出去！”说着扯下头上的金簪，对着眉心狠狠刺去，一股血线飙出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洒在地上，顿时花草枯萎，化作一个个血色的小人朝着二人扑去。
阿长脸色一变，“魔修！”收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柄羽毛扇，对着血人狠狠一扇，顿时一阵罡风刮过，无数血人瞬间四分五裂，张家三小姐猛的喷出一口血水，脸上闪过一层黑气。
“你这手段从何处学来！”没有了脸上憨厚的笑容，阿长严肃道。
“你你们”女子萎顿在地上，口中吐着鲜血，眼神却晶亮，“你们也是仙人吗？”
“仙人？你还遇到过其他的仙人吗？”阿短眯了眯眼，抢先道。
女子愣了愣，恭敬的点点头，“是的。”忽的跪伏在地，哀求道，“仙人，您看我的孩子可以活过来吗，已经有这么多的血肉了，足够他活过来了吗？”
“我得去看看具体有多少血肉？”阿长阿短对视一眼，心中一沉。
“在这井里。”女子勉强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艳丽的红色，疾步走到井口，指了指纵身一跃。
二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这井果然深的很，井底和外面不同，广阔平坦，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残碎的肢体。
“血呢？那些血呢！”女子状若疯癫的跪倒在地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在肢体中一顿翻找，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破碎的头颅，看这头颅拳头大小，应该是个幼儿。
女子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破碎的头颅，眼睛里流出两道血泪，抬起头直愣愣的望着阿短阿长，声音有些飘忽，“仙长，我的孩儿还能活过来吗？”
阿长顿了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不是你们说死了，可以复活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是人死不能复生，那我这些年做的事又算是什么！又算是什么”女子凄厉的大笑过后，像失了心一般，跌倒在地上嘴里阵阵有词，任阿长二人再怎么问也不再理会了。
回到地面李绣娘跪倒在地上，对着二人重重拜倒，“我自知罪孽深重，自裁不足以谢罪，只求仙长好心，救救我相公！”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阿长指了指井口。
李绣娘顿了顿，抹了把脸，“这事还从七年前说起，七年前三小姐正是天真烂漫时，老爷一位故人去世时将其子托付给老爷，小姐和那故人之子本是一般年纪，相处下来有了感情，那时常常能看见小姐在花园里面为公子跳舞，后来到了年纪公子向老爷提亲，奈何老爷不准，二人便约定私奔，私奔前夕不料被夫人察觉端倪，为了保全张府的名声便决定私自处决了公子，不过老爷为了给小姐一个教训，便当着小姐的面将公子乱棍打死。”
妇人说着顿了顿，叹了一声，“那时小姐便有些不正常了，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意，谁知过了几个月竟然发现小姐有了身孕，正是那少年的，月份已高难以堕掉，最终几番折腾之下产下一子，不过当场就被溺毙。”
“后来小姐便疯了，整日抱着一截木头当孩子哄着，后来有一日不知为何突然清醒了，说仙人教了她仙术可以复活孩子，以活人血肉换得死人活命”
“怕不是那么简单吧，要只是如此你为何”阿短目光森然的望着李绣娘。
李绣娘面色惨白，“仙人高见，奴婢相公身体一直不好，那几年药石无医，小姐告诉我若是按照她的法子，便可就我相公一命。我便跟着小姐做了”
“什么法子？”
“以活人心血做药引。”李绣娘重重的低下了头，“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但我的相公是无辜的，求两位仙长，求两位仙长”
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血迹顺着额头流出，妇人像是不知道痛一般，不断的磕着头。
“走吧。”阿长沉声道。
“谢谢仙长，谢谢仙长。”妇人惊喜的站了起来，跪太久腿有些发麻，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上却挂着难得的笑容。
推开低矮的房门，一阵浓郁的药味迎面扑来，带着隐隐的腥气，躺在床上的男人虚弱的撑起身子，望着李绣娘头上包着的白布，担心道，“娘子，你的头？”
妇人摸了摸不在意的笑了笑，“先前做绣活的时候没注意撞到柜子了，没事。”
确认妇人脸上表情没有作伪才转移了视线，发现妇人身后跟了两名男子，望着眼前两位陌生的男人，温和道，“娘子，这是？”
“这两位是来给你看病的。”妇人扶起男子低声道。
“不用看了，我这病”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妇人得手，抬头对着阿长阿短温和道，“麻烦你们了，我其实不用”
“闭嘴，让你看病就看病！”女子急声打断，又转头对着阿长师兄弟小心翼翼道，“我家相公这病”
阿长摆了摆手，“先天体弱加上余毒未清，每日服一次，三日即可。”掏出一瓶药丸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妇人惊喜的接过药瓶，见二人离开，顿时追了出去，已经不见人影，随即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唉，最终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交给张三小姐如此恶毒的方法。”阿长叹了一口气。
姬钰闻言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昨天张府失火啦，仆人倒是都逃出来了，但是主子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知道，知道，真是造孽，据说是那张三小姐发疯放的火。”
“你说这张三小姐跑出来了没。”
“不是都说发疯了吗？据说人都被烧着了，她还在火里面跳舞了，最后也被烧死了。”
“是啊，这倒不算什么，这张三小姐是个疯子迟早得惹出事来，可惜的是那在张家做工的李绣娘，那么好的一个人也死啦。”
“什么？她也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己跑到火里面被烧死的。”
“那她那病秧子丈夫怎么办？”
“说来也奇怪，自她一死，他那病秧子丈夫身体倒好了，说不准是她克夫了。”夫人捂着嘴低声笑道。
“说什么说，一群长舌妇！这么多嘴多舌，也不怕下拔舌地狱！”胖妇人闻言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嘴碎的妇人们顿时散开。
“绣娘”胖妇人见众人散开，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姬钰等人也离开了青白岩城，因为宗门来人了。
还未到达营地便感觉到一股冰寒之气，姬钰眼神一亮，“师父”
第五十二章（）
营地一旁，男子一袭白衣，长身玉立，阳光之下宛若仙人。闻声微微侧首，看着远处朝这边跑过来，眼神晶亮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刹那间冰雪消融，百花齐放。
周围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婆娑声。
“师父。”少年眉眼弯弯的望着楚辞，没有了往日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模样。
被少年唤醒，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无一不是脸色绯红，神色激动。
想来也是这清平真人常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周身寒气逼人，让人难以直视，也就忽视了他的模样，没想到今日竟碰到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笑颜，这一笑，冰雪消融，含香初吐，这才发现那模样竟是世间少有，只不知又有多少女子就此落了芳心。
姬钰对周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他的心情在惊喜过后略有些复杂，望着多日不见的师父深深垂下了头，“师父，吴岩，灵钧他们去了。”
“为师知道。”
“师父，对不起。”
“为师知道不怪你。”楚辞说着揉了揉姬钰的头，“尸身还在吗？”
“在。”
“你可知他们有什么未尽之事？”
“未尽之事？”姬钰喃喃道，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温和稳重的男子，“小师叔问我的希望？”男子望着身旁的白衣少年顿了顿，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憧憬，“我的希望是和玄雪峰的大家一直在一起”
“回玄雪峰。”姬钰抬头目光认真，一字一句道，“带他们回家。”
楚辞怔了一下，对上姬钰的目光，微微颌首，“待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回家。”
姬钰埋着头低低的嗯了一声，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
先前得知噩讯的时候无事，濒临死亡的时候亦无事，此刻见着了师父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却不知为何一股泪意涌上心头，低着头眨了眨眼憋回眼中的水雾，再抬起头时又是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冰山，只是眼眶有些微红。
楚辞扫了一眼姬钰微红的眼眶，心中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姬钰的脑袋，“为师在，没事了。”
闻言一股酸意猛的冲上鼻头，要憋不住了，姬钰连忙转过身背对众人瓮声道，“师父，玉戒长老在这儿。”说着小手一挥，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赫然便是昏迷不醒的玉戒真人。
见状站在一旁围观他们师徒感情交流的玉枯长老走上前来，查看了一下玉戒真人的情况，对着楚辞点点头，沉声道，“你们说一下当日的情况。”
“当日是这样的”青离一马当先讲了起来。
在经过姬钰的补充以及询问过其他弟子后，玉枯长老面色凝重，“血魂珠”忽然像是醒过神来对着姬钰道，“你说的那几处地方，带我们前去。”
“是。”姬钰躬了躬身，领头飞去。
张府已经被一场大火给烧的干干净净，地上是厚厚的火灰，初略扫了一边，便找到了枯井的位置，“就在这儿。”
井底的血水已经没了，剩下的残肢在失去阵法之后，已经开始发臭，玉枯长老面色凝重望了楚辞一眼，楚辞点了点头。
几人飞身离开，接着看了剩下两处，看完过后立即给宗门传了消息。
回去的途中气氛有些沉重，玉枯真人突然转过头来，严肃的望着姬钰几人，“此事切不可外传。”
“是。”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三尾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百无聊赖的独自站在一旁，见到姬钰回来，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又迅速恢复桀骜不驯的模样，站在原地，抬头望天。
“三尾。”姬钰几步上前拍了拍三尾的肩，见三尾没有反应，绕到另一边，凝视着三尾的眼睛，“三尾，你怎么呢？”
黑溜溜的眼珠子里面带着几分担忧，静静的望着自己，里面撒满了散碎的阳光，让人怎么生得起气。
“我没事。”三尾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姬钰的脑袋，“以后不可以再一个人走了。”
“不是一个人。”姬钰偏过脑袋望向身后的同门，忽的愣了一下，转过头目光认真带着几分歉意，“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对上姬钰认真的眼神，三尾目光柔和，忽的皱了皱眉头，“我是怕你出事，才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呢。”
“是是是。”姬钰眼中带着笑意。
“他是谁？”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楚辞站在姬钰身后，目光深沉。
姬钰愣了一下，还未来的及开口便被打断。
“你又是谁？”三尾眼睛微眯，带着几分挑衅，声音却是与往日不同的低沉。
一场无形的气势碰撞在一起，又四散开来，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这是我的朋友，三尾。”姬钰淡定的指了指三尾。转过头，“这是我的师父，清平真人。”
三尾和楚辞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姬钰，晚上到为师这个儿来。”说着转身离开，嘴角微勾。
“是，师父。”
“姬钰，去城里查探我们一块儿去吧，我也顺便逛逛。”
“好啊。”
楚辞闻言脚步顿了顿，周围温度又降了几度。
进了城与阿长阿短分享了一下城内的信息，这几日已经将城内的情况给摸得差不多了，倒再没发现过什么异常，不过姬钰心中总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三尾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姬钰偏头望向身旁的好友。
“我？”三尾笑了一下，“就这么过呗，你走了之后我误入了一个地方，在那修炼了一段时间，就出来了，在婆娑秘境呆了一段时间，等婆娑秘境一开就到了外界，然后就找到你了。别说我了，你呢？”
姬钰知道这情况远没三尾说的那么简单，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自姬钰去过那境中境，就知三尾到底有多拼命，短短十年长到如此地步，其中艰险，又怎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姬钰没有挑破，“我在被捕过后，被师父所救，然后”
三尾闻言眯了眯眼，“看来你这师父对你倒是不错。”
“嗯，师父他很好。”对上三尾不虞的脸色，姬钰认真道，“你和师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对上姬钰认真的眼神，三尾沉默片刻，泄气似的咕噜了一句，“知道了，真啰嗦。”话音刚落便拽着姬钰向前走，“不说别人了，带我去这城里逛逛。”
夜深了，楚辞的房里却亮着灯。
“师父。”
“进来。”
第五十三章（）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宗门就传来了消息，让玉枯长老等人暂时留守南源，以防不测。
“自今日起，妖兽潮历练，由我主事。”
玉枯真人板着一张脸掏出宗门令，将在场弟子扫视了一遍，“此次历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尔等需得好好珍惜。”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沉声道，“历练之中必有艰难万险，若陷入九死一生的局面，需得谨记天衍大道，一线生机！”
台下弟子闻言面上皆是若有所思。
“此行前往蛮荒南源的弟子由清平真人带领，吾则在此镇守，其他一切安排照旧，明白了吗？”
“明白。”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玉枯真人言毕，对上楚辞沉静的双眼，微微颌首。
楚辞会意的点点头，扫了一遍在场弟子，目光落在姬钰身上，沉吟片刻，开口道，“玄雪峰姬钰调为出行弟子，其他一切安排照旧。”
“是。”姬钰躬身应道。
“出发。”
三尾手背在脑后，懒洋洋的坠在队尾，目光紧随着站在楚辞身旁的姬钰。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姬钰回头，阳光洒在身后穿过密林，一束束阳光笼罩着坠在队尾的身影，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面容被金色的光晕柔和带上了几分难得的温柔，姬钰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楚辞漠然的扫了一眼队尾，寒气四溢，“好好走路，不要东张西望。”
“是，师父。”
密林幽幽，一股股湿气混杂着腥臭，越往里面走，嘶吼声反而越小，待彻底进入密林，后方的阳光已经被完全隔绝在外，只余一片阴凉。
走进密林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般，无数苍天古木从中横断，纠结盘踞的树根浮出地表与残枝败叶混在在一起。
在场弟子见此场景，无一不是严阵以待。看这情况想来罪魁祸首就在附近。
左边！
一道剑气划过，一阵咆哮声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楚辞手握长剑飞身而起，对着虚空中又是一剑，只听一阵哀嚎，地面上凭空多了一串血珠。
“虚空兽。”姬钰皱了皱眉，想到先前在藏书阁玉简中看到的关于虚空兽的记载，虚空兽形若无物，动无声息，乃八级妖兽，性温和，居于极北寒川。
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高空中交战还在继续，阴影打在脸上无端的带上几分凉意，“极北寒川的妖兽为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