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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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笑道:“真的尽力办到么?”她掀开马车纱窗,望向车外,道:“我要你这座城。”
扶贺吃了一惊,道:“你要此城?”
沈水道:“老婆子我也没法子,你这座无双城乃是谢无伤公国京都,庇护院长命我必须夺回此城。我兵马尚未筹备完毕,不敢公然反叛,违抗此人。我需给此人一个交待,故而需将此城从你手上讨了走。”
形骸断然道:“且慢,上一回前辈那义子向咱们要城,咱们已经给足前辈面子。狂蜂军大多不知扶贺与前辈之间的私交,若咱们接二连三地丢城逃跑,加上近来的不顺,必然军心动摇,士气溃散。”
扶贺道:“行海,你莫对大人无礼。”
形骸道:“我是为了你好!”又对沈水说道:“前辈,扶贺对你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你若是顾全大局,索性就此与庇护院决裂,咱们联合起来,正面与庇护院为敌。其时声势倍增,万夜国内必然有更多势力倒戈投诚,如此一来,岂不远胜过你对庇护院阳奉阴违,唯唯诺诺?”
沈水面无表情,嗯了一声,道:“扶贺,你意下如何?”
扶贺秀眉紧蹙,神情困苦,默然片刻,道:“行海说得对,大人,您若此时非要咱们这座无双城,还不如让狂蜂军就地解散算了。”
沈水身子软软地倚在靠背上,整个人陷入黑暗,偶然间,赤红的眼睛一闪一闪。形骸心中一寒,仿佛又见到了幼年时深海中神秘的巨兽。现在想来,那巨兽或许未必是巨巫在梦中的投影,而是他畏惧人心的险恶。
终于,沈水笑道:“好孩子,当真令人欣慰,你越来越有办大事的气概啦。”
扶贺如释重负,道:“大人,你不怪我么?”
沈水道:“怪你做什么?你说的对,我却错了。见你如此气量,身边有如此好友,我好生高兴。咱们确实已有了与庇护院一较高下的本钱。”
扶贺喜道:“大人,您决意与庇护院决裂了?”
沈水笑道:“我年纪越大,越是糊涂,越是胆小怕事,幸亏你二人提醒了我。我当初创立狂蜂军是为了什么?不正是要与这群老家伙们算账吗?”
说话间,马车上了山,转了两转,已抵达海梁派。山上风平浪静,并无大火冲天的景象,海梁派也并未被烧成废墟。
扶贺道:“还好!快进去看看!”
形骸当先步入院中,门旁两具尸首,原本皆是僵尸,但此刻已彻底僵了,再往里走,草地上的血红的发黑。亡魂死时原地消散,极少留下尸骸,但鬼裔与血族的尸体则到处都是。秽留还未来得及搬动沈铸、武深等军官遗体,这院子里一切皆如同屠杀结束之时。
形骸看了看那黑血,再看尸首样子,说道:“怎像是被狮子老虎抓出来的伤?”
扶贺道:“确实如此,但这儿又不见任何野兽痕迹。再说了,单凭阴间的野兽,哪怕来得再多,沈铸他们如何会一头也杀不死?自己一个也逃不出?”
形骸施展地狱无门,一个个尸体尝试,不久后,竟捕捉得沈铸残魄,他令那残魄涌入脑中,见到这血族临死前的场景。
广大园里,群雄齐聚,熙熙攘攘地足有千人。有一高大的长须老者正高声说话,此人当是海梁派的掌门人。
老者道:“沈将军,我知扶贺大元帅忙碌得紧,本也没指望她亲自前来。可你一下子带来这许多人,倒未免令人觉得不太对头了。我海八升心直口快,向来是有话直说的。”
沈铸道:“有什么不对头?”他声音麻木,全无感情,形骸平时听惯了此人说话,霎时觉得极为别扭。
海八升道:“就好像你们是怕咱们大伙儿聚在这里,是想存心害你们!所以你带齐了人手,想与咱们对着干!沈将军,你若是当真没种,为何不把你那二十万大军全带过来?”群雄闻言,皆哄堂大笑。
沈铸周围将士面面相觑,都觉得沈铸此举确实有欠妥当。沈铸道:“我。。。。我也。。。。”声音竟如梦初醒。
突然间,有人喊道:“老虎!老虎!”“狮子!狮子!”随着杀猪般的叫声,有一穿红色僧袍的蒙面汉子从园子正门走来。此人两侧跟着四狮四虎,皆是极罕见的红皮毛。
众将士喝道:“你是何人!”
蒙面汉子道:“罪人们!我正是送你们上路之慈悲!”手一指,狮虎扑向众人。群雄惊怒地大喊,霎时掣出明晃晃地兵刃,杀向袭来的野兽。但那狮虎极度凶猛,力气又大得可怕,这群龙火亡者、活尸、僵尸、血族,在这狮虎面前,就仿佛手无寸铁的凡人,一眨眼已被咬死抓死。
沈铸陡然间有如回魂了,举起手中一柄大刀,将血液吐向刀尖,大刀登时黑里透红,红里透黑。他大喊着冲向众兽,将一虎劈成两段。但那红老虎体内蓦然跳出一人,正是那蒙面汉子,他一掌打在沈铸身上,沈铸身躯粉碎,眼前红的黑的,全是鲜血。那残魄的回忆到此为止。
形骸浑身一震,摆脱残魄,扶贺急问:“你一动不动的,瞧见了什么?”
形骸道:“沈铸看见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遂详细将见闻说给两人听。
扶贺越想越悚然,道:“那人先设法操纵了沈铸心神,令他带所有军官来此送死?而那杀手孤身一人。。。。便将所有高手。。。。”
形骸道:“你听说过此人的邪法么?”
扶贺道:“这功夫无疑源自泣灵经,但却这等凶残,定是以泣灵经为根基,所创的独门邪功。”
两人望向沈水,沈水低头想了想,叹道:“是罪兽门,我一瞧这伤口,便已猜出个大概了。这门派确在附近,但他们一贯隐秘,通常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
扶贺道:“大人,你知道这罪兽门在哪儿么?”
沈水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由此往南三十里,是一外道山脉,外道山约有大小山峰百余座,山中最深处有一红头峰,便是这罪兽门所在了。我曾会过此门中的高手,其为人残忍卓绝,性格怪异,所用邪法也不易对付。你们若真要追查,切不可轻举妄动,而当潜入其中,谋后而定。”
扶贺询问般地看着形骸,形骸缓缓点头,扶贺道:“好,行海,仍是你我一起去。”
九十五 血池地狱经()
沈水另有要事在身,遂与形骸、扶贺分别。扶贺对形骸说道:“真辛苦你啦,这几天当真长得要命。”
形骸叹道:“我也是无可奈何,谁让我与你结契了呢?”
扶贺啐道:“结契之后,白得我这么个漂亮女伴,你还满口抱怨,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于是两人再度上路,依照沈水指点,行向那外道群山处。
约赶了十里路,形骸疑心越来越大,说道:“这罪兽门如此神秘,为何沈水公爵会知道他们的底细?”
扶贺道:“你别瞎猜疑,大人她胸中包罗万象,又掌控了许多刺探隐情的帮派,自然像无所不知了。”
形骸道:“此事极为反常。你想想,若敌人当真是行事狡诈之辈,早该把海梁派一把火烧了,一旦如此,证据全无,魂魄惊逃,咱们要查也无从查起。如今这情形,就像敌人故意留下来似的。”
扶贺瞪大双眼,道:“你什么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咱们去绝路?”
形骸道:“不错,魏风失踪,立即有那徐寇出现,指引你我。眼下这海梁派命案,又是沈大人替我们。。。。”
扶贺恼道:“我不许你再说大人半点不好!你没半点真凭实据,为何污人清白?”
形骸愕然道:“世道险恶,若事事都要有凭有据,咱们连怎么死的都糊里糊涂。狂蜂军中,亲眼见过庇护院罪恶的又有多少?大伙儿还不是与之抗争,勇猛杀敌么?”
扶贺露出尖牙,道:“大人她一手抚养我、照顾我至今,待我又像父亲,又像母亲,等我长大后,又将统军大权交给了我,半点不求回报。你单凭几个模模糊糊、含含混混的疑点,便想定她的罪,让咱们反她?海梁派之所以没被烧了,是敌人被秽留吓跑,不敢返回。大人看出那凶手身份,到你这里,反而成了她的过错?”
形骸道:“你忘了沈铸么?他似被人迷住了魂,才带所有军官赴宴而送命。沈铸似是沈水公爵的徒子徒孙。。。。”
扶贺嚷道:“沈铸?沈铸自来好酒,常常一边吸血,一边喝得酩酊大醉,他醉酒犯浑,也不是。。不是头一次了。总而言之,若无铁证,单凭一面之词,我绝不会对大人有半点不敬之意。”
形骸心想:“扶贺将沈水视作神明,不容任何人污蔑,恰似当初我对梦儿。我还是莫与她争了,但愿那不过是我胡思乱想。”
扶贺见他闷声不响,歉然道:“行海,我不该这般凶你,你生我气了么?”
形骸摇头道:“本仙胸襟似海,怎会与小女子计较?”
扶贺笑道:“你还说不计较?这话捧了自己,又把我给瞧小了。”形骸笑了一声,两人复又和睦如初。
绕了小半天,终于到了那外道群山,山体大抵呈褐色,山间稀稀拉拉地长着树木,树上也是黄叶稀疏,不断飘落在地,众山峰高高低低,有些高的约三百丈,低的也在百丈左右。群山险峻,半空中浮着白雾,白雾中又似有一抹血红。
步入这山谷之后,扶贺回想沈水描述的路途方位,找到一条树林见的山道,顺着山道,翻过五个山头,隐约见到了那“红头峰”,此峰拔地而起,最为巍峨,南险北缓,大雾缭绕,确是群山之首。
他们站在另一座山峰上,细看红头峰景象。红头峰山脚下,隐约可见数个村庄,远近分布,村中有早起的鬼魂,已在劳作忙碌。
扶贺道:“大人说要咱们多看看,谋后而定,不如先潜入那村庄?”
形骸道:“好。”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一村子,避开鬼魂视线,以他们高明的身法,众鬼魂一无所知。
村中各家各户的院子里,皆竖着一座雕像,那雕像乃是一手持尖刀的邪神,正刺入一小人儿体内,那小人皱眉张嘴,浑身染血。这雕像做工粗糙,可也颇为传神。
形骸低声道:“好个流毒深远的邪教!这些山下村庄只怕受尽了罪兽派荼毒,身心皆已污秽不堪。”
便在这时,脚步声咔嚓咔嚓,有两个戴着大笠帽、穿短僧袍、踏黄草鞋的僧人,抬着一浑身是血的鬼魂快步跑来。那鬼魂脑袋朝天,神色呆滞,嘴里喃喃说着什么。那是山地蛮语,形骸也听不懂。
扶贺轻声道:“他在说‘谢谢’。”
形骸见他遍体鳞伤,像是曾被人刮下三层血肉,心下惊怒:“罪兽派非但折磨鬼魂,还令他们丧魂落魄,神志不清,口吐感激之词?这比杀了这些鬼魂更残酷数倍。”
众村民大声吆喝,互相招呼,聚在那两个僧人面前。僧人将受过酷刑的鬼魂交给村民,漠然说了几句话,众村民接连磕头,大声诵经。
扶贺又道:“他们在颂扬这些僧人的功德。”
形骸道:“他们不明白么?若歌颂得越起劲,落在他们身上的折磨便会越厉害。”世间宗教皆以福祉为诱饵,以神罚为后盾,以此蛊惑人心。古今众多教义,鼓吹惩罚折磨的,远比带来福音的更易于令教徒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女鬼向那两个僧人提问,扶贺道:“她说:‘我女儿何时能回来?’”
僧人作答,扶贺又道:“‘等她流尽了罪恶的血,掌门自会送还她。’”
女鬼面露喜色,双手合十,脑袋如捣蒜般磕落。
形骸知道阴间的鬼魂也会流血,这血乃是以魂魄化成,又与魂魄相连,去而复返,失而复得,通常流血过多也不会死,又与活人的血全无相同之处,血族饮之,反而有害。山上的罪兽派果然诡异,竟连这亡魂之血也喝。
二僧逗留许久,收了众农民奉上的牛羊瓜果,反身上山。形骸、扶贺离了藏身处,远远跟在二僧之后。这二僧皆是血族,武功不强,丝毫不觉被人跟踪。
山上一间大寺庙,阴间惨白的阳光照亮了其中庙宇佛殿,庙墙是用红血为漆,屋檐是用黑血为漆,皆色深发亮,触目惊心。
形骸道:“你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到里头探探虚实。”
扶贺道:“不可以,你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形骸寻思:“不错,万一扶贺在外头遇险,岂不糟糕?还不如跟在我身边。”又道:“那我背着你。”
扶贺脸一红,嘴一笑,跃上形骸后背,形骸感到她身躯柔软,心潮起伏,只想让她喝自己的血。
他施展梦魇玄功,身躯变得透明无形,飘过庙墙,跟着那二僧走入一间大殿。此殿雄伟高大,殿顶离地十余丈,又甚是灰暗,殿中百余尊大佛像皆笼罩在阴影中。众佛像的脑袋皆是蝠、狮、狼、虎、豹,或笑或哭,或喜或怒,掌中持利刃,利刃上染血。
在佛像前,又是另一幅残酷情景,亡者、生者被尖刺铁丝绑住,鲜血淋漓,一个个和尚光着膀子,大声诵经,念了几句,便刺被绑者一刀,放出血来,汇入桶中。有些和尚则咬上被绑者颈部,咕噜咕噜地饮血,被吸血之人神色喜悦,吸血的和尚倒是满脸痛苦。众受刑之人中,有几个模样幼小的鬼魂,亦受刀剑入体,大声呼叫,声音却似沉醉。
形骸怒火中烧,心道:“扶贺说庇护院罪大恶极,宛如地狱的恶鬼,这群和尚更是凶残得无可形容,心肠比妖界的魔怪更狠。”
这时,钟声敲响,“咣咣”地在大殿间回荡。一高壮的和尚举着一大木桶,走到大殿正中,众僧不约而同地停止刑罚,将各自收获的血倒入那大木桶,发出泊泊之声,汇聚为血池。随后,从那大殿最深处的蝠首佛像口中,飞下一脸色发青,双目通红的瘦高老僧。那老僧高呼:“康!康!司启娜!司启娜!”
殿上的僧侣身份似有高下,那些个张口吸血的,比用刀剑的地位更尊。吸血僧们走到那大木桶前,望着桶中血池,似在默颂经文。
扶贺传音说道:“那老僧似是掌门,他说:‘来吧,来吧,食罪之人。’似乎这桶中的血是这些受酷刑之人的罪孽。”
形骸道:“什么歪理邪说,当真狗屁不通!他们只想用酷刑害人,饱餐一顿罢了。”
扶贺不答,又听掌门老僧道:“亡神邪念,渗入鲜血中,血令欲昏,由此臣服于亡神。亡神所言,皆奉为至理,亡神所欲,皆奉为大道,反反复复,长此不休,终至疯狂,化为尸妖。吾等饮罪人之血,再以修为化解邪念,以此救世,普度众魂。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言方道尽修佛真谛。”
众饮血僧齐声颂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手掌变幻得像是章鱼触臂,触臂伸入血水中,只一刹那,血池已被吸了个底朝天。形骸眉头紧皱,微觉恶心。
忽然间,众僧抱住脑袋,跪倒在地,身子摇晃,好似不倒翁。他们身躯变得红彤彤的,眼中则漆黑一片,表情或困惑,或沉醉,或痛苦,或微笑。在这狂乱中,形骸见他们体型剧变,成了一群兽首人身的怪物,毛发尽皆赤红。这场面极像是月舞者或仙灵变换形体,可却妖邪得多,可怖得多。
那掌门老僧猛然抬起头,已成了蝙蝠妖魔,他放声尖叫,指着两人藏身的梁上,嘴里唧唧喳喳,这一回连扶贺也听不懂了。
九十六 下手迟两分()
形骸道:“被发现了!”
眨眼间,下方众僧各取暗器,朝形骸、扶贺扔来,若无暗器的,则将动刑的尖刀利剑掷出。暗器铺天盖地,密如暴雨,来势着实快极。
形骸略一凝神,右手青阳剑好似鲜花盛开、花瓣纷扬,霎时刺出数十剑,将暗器悉数挑落。扶贺指着一黑豹佛像背后,道:“躲到后头去!”
两人跳下横梁,落在佛像肩上。众僧不敢对佛像不敬,攻势就此消停。形骸道:“一群妖僧,休得猖狂!狂蜂军的大仇,山中百姓的惨痛,就此一齐清算吧!”说话时闪身跃落大殿中央。扶贺喊道:“行海,莫下死手!先问清楚了。”
众僧先前见形骸那一剑刺落漫天暗器,知他身手高超,倒也有些退缩。其中有一最勇壮的和尚大吼一声,一拳打向形骸,有如山崩地裂。形骸使遁梦式,手指一拨,此人身子失衡,往前跌跌撞撞地一冲,砰地轰响,将地面打穿一洞。形骸再使心灵剑诀,在和尚背后一点,和尚转了个圈,闷头昏倒。
扶贺只听众僧骇然喊道:“啊!礼拜罗汉!礼拜罗汉被他两招打倒了!”“此人定是亡神信徒!是亡神派来灭亡咱们的!”她心想:“罪兽派并非崇拜亡神,而是。。。而是亡神的对头?”
形骸不懂众僧语言,但瞧出这群未曾兽变的僧众之中,那勇壮和尚身手最强。此人一败,其余和尚都朝外退去,只不过仍然包围形骸。
此时,方才饮血的兽变众僧猛攻而至,其中一虎面僧一爪抓往形骸头顶。形骸左掌变出一面大盾,封住此爪,手臂一震,只感到敌人力气巨大,好似攻城的巨木槌。形骸道:“那就比比力气好了!”左臂往外一推,虎面僧怒吼一声,远远摔出,撞在一座大佛像上,令佛像摇摇欲坠。
形骸心道:“似乎这些兽变老僧皆胜过扶贺一筹!我不可太过冒进,还需留神扶贺。”回头一瞧,扶贺已小心藏在某处。
陡然间,七个兽变僧朝他疾冲,一眨眼已在形骸身后,再转身一招“饿虎扑食”。形骸转动青阳剑,烈焰好似月轮,兽变僧抵受不住,哀嚎着避开火焰。形骸再一横斩,一面绿炎火墙豁然升空,挡住他们来路。他若要杀人,早已用青阳法身尽取七僧性命,但一来怕冥虎风剑反噬,故而留几分余力;二来听扶贺之劝,不愿痛下杀手。
那蝠首掌门僧吱吱尖叫,张嘴一呼,形骸感到尖声如刀,仿佛从耳朵里直钻向五脏六腑。他口鼻流血,已受内伤,心想:“这老僧远胜同门!几乎与狱万、谢无伤相当了!若换做扶贺,这一声已杀害了她。”
好在这尖鸣功夫只对准形骸一人,他不等蝠首僧再开口,使出青阳法身,一道火剑芒从天而降,呼地一声,老僧遍体燃烧。
扶贺又急道:“不可以,快饶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