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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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折道:“不是!我见人使过死灵妖法,并非这般模样。那女子口舌笨重,却能够说话,她知道喜怒哀乐,知道悲苦恐惧,只是口舌不轻,疯疯癫癫而已,就像刚会说话的婴儿。”
形骸心想:“若他所说是真的,那。。。。。。白刀客与他。。。。当真都是活死人么?”
夜色更深,沉折脸庞笼在黑暗中,形骸身躯收缩,小心的再退后半步。
只听沉折说道:“忽然间,那女子身形剧变!她的皮肤长出鳞片,头发间升起羽毛,嘴巴开裂,长出鸟喙,她的指甲变得尖利,变得不像人,倒像是鸟妖一般。大个子立刻拔出一柄斧子,将那鸟妖脑袋斩断,白火流了一地。大个子长叹一声,道:‘又是个坏形活尸,罢了,罢了。’朝我笑笑,随后垂头丧气的离去。”
形骸细思当时情形,思绪纷纷。
沉折问:“你觉得那大个子为何要杀那女活尸?”
形骸斟酌着答道:“因为。。。。他本想将那女子变成活人,但那女子却。。。。成了妖怪。”
沉折道:“不错。之后一年之内,那大个子又反复施行这邪法。大约半个月一回,大多尸首皆变作那些‘坏形活尸’,唯有四、五个成了白刀客那般近似常人的活尸。我本以为他这般消耗那白火,岂不如失血似的,总有死去的一天?谁知他似正借此练一门功夫,越是施法,火焰反而增长。”
形骸道:“那白刀客大概用了障眼法,若无那障眼法,他长得也。。。。。极不对劲,好似被乱刀砍伤的匪人。”
沉折点头道:“那大个子教我们这些‘常人活尸’:‘孩儿们,你们体内真气化作这火焰,叫做‘冥火’,此火乃古神从天庭所盗,赠予人间之火,有起死回生之效。望尔等勤勉修炼,以期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活人。’”
形骸问:“这么说来,白刀客果真不算真活人?但他与活人几乎没什么差异啊?”
沉折道:“我记不清了,总而言之,那一年间我都浸泡在鱼缸之中,身躯麻木,不知害怕,无喜无忧,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死。到了第二年,那大个子将我从鱼缸中取出,穿上新衣衫,说道:‘孩子,我送你回家,望你运气比我好些,能够早早修炼成人。’他在我眉间一点,我霎时没了知觉。等我醒来,已到了藏家,见到我爹我娘,成了小少爷。自那以后,我再未见到过那大个子。”。。
形骸惶惶发笑,道:“你准是在做噩梦,你这人噩梦花样挺多,又是死人复苏,又是天上巨怪,比我可苦命多了。”
沉折皱眉道:“那不是梦,我能分清是梦是真。天上巨怪确实是梦,这死人复苏却像是记忆中事。”
形骸道:“你身上有缝合线没有,有伤口没有?”
沉折缓缓摇头。
形骸大声道:“那就对了!那大个子复苏的活尸,都像白刀客一般凄惨丑怪。你这般俊俏秀气,怎会是什么活尸?”
沉折出神片刻,又道:“我爹娘告诉我,我生了怪病,被送去远方就医,如今醒来,得了失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暗中怀疑,却并未问他们,以防被他们有了察觉。拜那‘折戟沉沙图’所赐,我学武天资很高,到八岁时已学全了父母所教的功夫。到了学堂,不久也既觉醒,大伙儿都将我当做宝贝,可我却觉得与他们格格不入,仿佛他们是人,而我是异类。
此时,那天上妖魔的噩梦开始纠缠我。我心知有异,为了保护自己,于是偷偷起练龙火功第三层、第四层功夫。此事被东山爷爷发觉,他并未阻止,反而传我他的绝学。我比旁人学得快,也学的更用功,因为我知道自己身世奇异,只怕真有妖魔盯上了我。而我为了查清往事,也需神功护体,更需遍览群书,懂得各般技巧。”
形骸道:“难怪你这般了得。那你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
沉折叹了口气,道:“我查访到一位府上曾经的老仆,从他口中逼供,果然甚有蹊跷。原来我四岁时罹患重病,不治而亡了。”
形骸颤声道:“真的?”
沉折又道:“那老仆受爹娘托付,长途跋涉,将我尸首送往西海,前往一‘普修古墓’,交给一位‘蒙郎中’,那位蒙郎中正是那个大个汉子,他只将我脑袋斩下,其余尸体交还给那位胆大的老仆,答道:‘我这冥火复苏之法,不得用完整尸首,我只需这脑袋即可。此事若成,我会送信给藏大人。若不成,你休要不请自来,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形骸道:“如此说来,那蒙郎中真的将你救活,送还给你父母了?”
沉折道:“确实如此,先前那藏争先正是当年运送我回家之人,此节我也查清,藏争先多年来偷捉贫苦百姓,当奴隶卖给白刀客,而这白刀客正是那‘蒙郎中’亡人蒙的爪牙。那些奴隶,想必都被白刀客与亡人蒙斩成残骸,修炼他们那冥火邪法了。”
海风拂来,沉折迎风而立,长发轻舞,衣袂飘飘,月光照亮他的脸庞,他道:“我此刻有血有肉,与白刀客大不相同。我明明记得自己满身伤疤缝线,为何醒来时丝毫没有?那亡人蒙复苏这许多活尸,增强功力,到底意欲何为?此人虽对我有恩,但又罪恶滔天,我既然练功有成,便不能放任他不理。而眼下这帆船有灵,唤我出海,我又怎能逃避?”
九 严师出高徒()
形骸道:“恕我直言,你这一去是寻死罢了。你势单力薄,又根本不知那普修古墓在哪儿,这茫茫大海上无水无食,怎生活得下去?”
沉折道:“我搜过藏争先宅子,得他过往所记书册,加上这船首像在指点我方向,怎会迷路?而船舱内必有食粮。况且你也没死,我并非独自一人。”
形骸怏怏道:“我帮不上忙,与你的神功相比,我比死人好不了多少。”
沉折道:“只要活着,就能练功,只要练功,必有长进。给我站直了!”
此言极为响亮,形骸一吓,不由自主的直腰挺胸。沉折道:“给我往桅杆上垂直踏行,不到百个来回,不得休息。”
形骸暗暗叫苦,心想:“我就不听话,他能拿我怎样?他说了不会杀我。”但转念一想:“就算不杀我,难道挨揍很舒服么?我不占理,总不能还手,就算还手,我也打不过他。”无奈之下,面对桅杆,用沉折所传心法,冲刺几步,直向上跑去。
这功夫越是缓慢沉稳,越见深厚造诣。形骸猛冲而上,复又借势坠下,实则颇为危险,几个来回,一时不慎,砰地一声,摔得鼻青脸肿。
沉折毫不留情,将他拽起,又推向桅杆。形骸咬牙想道:“此人纵然讨厌,但一身真才实学总是不假,而且他是为了我好,他能做到的事,我难道做不到么?大不了摔死累死,也算解脱。”
他回思自己动作,又设想沉折身法,两下对照,忽有心得,将龙火凝在脚下,重踏轻点,一步步踩出,速度缓慢数倍,却丝毫不觉辛苦,这般走了三十个来回,真觉得与走在路上差异不大。
沉折道:“停!起练护体罡气!”
形骸想:“我练得这般好,你怎地也不夸夸?就算像先前说一句‘不逊于我’,也让我高兴一场。是了,此人嘴硬,不愿承认我聪明,以免我心气高涨。罢了,罢了,我自个儿知道就行。”
这护体罡气与轻功不同,乃是以龙火功护住肌肤,以防敌人兵刃,一旦施展,可霎时扭转战局。只因敌人攻势,自己大可不理,自己只攻不守,立时可以大占便宜。正因其威力如此,故而消耗龙火极多,不可长久使用,且要灵活运用,达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境界。
沉折取出圆石,道:“我用此石扔你,一百回后停手。”
形骸骇然问道:“我可以躲吗?”
沉折道:“你若躲得掉,自然随你。”话未说完,圆石已然出手。
形骸急忙缩身,那圆石转了个弯,正中形骸肋骨。形骸痛的眼泪直流,道:“你打残了我,徒然多个累赘罢了。”
沉折道:“觉醒之人,体质不同,轻易残不了。”说着又扔过来,形骸一侧身,那圆石打在胸口,他吐出一口白沫,疼痛往全身蔓延。
沉折冷冷道:“若那是箭矢,你已经死了。”
形骸怒道:“若是箭矢,哪会拐弯?”
沉折道:“我的箭矢就会拐弯。”那个“弯”字一出口,圆石已至形骸面前。形骸大吼一声,运护体罡气,身上只微微一痛。
他松了口气,喜道:“师兄,这下怎么样?”
沉折道:“收气!”
形骸赶忙将护体罡气撤了。
沉折又道:“放出!”猛然间圆石飞至,形骸当即鼓劲,惊险得逃过一劫。
其后沉折不再提醒,飞石忽快忽慢,有时久久不出,有时又如连珠砸落,形骸若一直撑着真气不停,龙火必然不济,唯有随机应变,在顷刻间鼓荡罡气抵挡,才能维持稍久。
一百招不久而过,沉折说话算话,到时立停,形骸有时龙火调度稍慢,前后共挨了十下,又痛又累,趴到在地,心里抱怨:“这索命的阎王爷,他说咱俩有缘,莫非上辈子是死在我手上,这辈子报仇来了?”又想:“我如此良善,上辈子也不会杀人,多半是此人上辈子杀了我,这辈子仍是我命中魔星。”
沉折说道:“今夜到此为止。你无需睡眠,快去掌舵。只一直朝前即可。”说罢走入船舱,将里头尸体全抛下了船。
形骸恨恨想:“你拉我上了贼船,带我去寻死,现在又如此折磨我?木格再怎般可恨,也不及你这冷面鬼一成。”心里骂归骂,但也真睡不着觉,唯有乖乖掌舵。那船首幻象又来烦他,形骸全不理睬。
蓦然间,他惊觉自己已不再害怕了,哪怕这船上诡异恐怖,哪怕这海上风起云涌,哪怕前路混沌叵测,这一辈子死缠烂打的恐惧感被深深压抑,不复显现。他挥挥手,呼吸吐纳,心头火热,从所未有的勇气冒了出来。
他想:“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冷面鬼他和我一样,他催命般督促我,是因为他不想我死。他看似什么都不怕,但他也怕孤单!他如此厉害,大可以把我抛下船去,何必煞费苦心的教我?他却没有。他杀藏争先,杀白刀客,杀那些海盗,是因为他们都是恶棍坏蛋。他。。。其实是个好人,是个侠客。”
形骸虽无法确信,但觉得这冷面鬼没那么可恨可怕,反倒有些可怜可敬了。
翌日,沉折走上甲板,形骸决定以礼相待,讨好于他,若两人能结为好友,今后可少受些皮肉之苦,于是亲切问道:“师兄,昨夜睡得如何?”
沉折道:“不错,今晨你练举铁锚,中午再练轻功,晚间则是护体罡气。各练三百合。”
形骸一时冲动,急道:“我昨天伤还没好,这如何吃得消?我又不是你这般活死人!”忽又惊觉此言太重,深怕激怒了他。
沉折冷冰冰的说道:“那就各练四百回。”
形骸想:“这人好小心眼。他不是假扮严厉,是真的无血无泪了!”愤愤之下,昨晚的敬意怜悯又不翼而飞。
这一天又充满血泪,苦不堪言的度过,待沉折走后,形骸往地上一躺,感到气若游丝,想:“听说世上有人心理异常,以折磨旁人为乐。我原先不信,但瞧见木格,已信了三分,再见到这沉折,才彻彻底底的信了。我虽与他同样被噩梦所困,但至少不会害人,可他则是完完全全心中扭曲的魔头!”
他被迫苦练四天,到第五天早上,沉折道:“你进境比我想象更快,这龙火炼体功,至此已然圆满。”
形骸闷哼一声,想:“说得好听,准又要变着法子害我。”
沉折又道:“这并非单单龙火神功的功效,你伤而复,复而伤,虽伤势轻微,复原却更快于我。你那放浪形骸功确实了不起,体魄犹在我之上。”
形骸忍不住道:“师兄,您这活死人也别客气,而若非我是怪物,早就在你手下一命呜呼了。”
沉折道:“一般而言,到第五天,觉醒者兴奋已消,恢复如常,需得充足睡眠,充分进食。眼下你回舱去,我来掌舵,到晚间你来替我。”。。
形骸喜道:“这还差不多!咱们无需练功了,对么?”
沉折道:“基本功已差不多了,今后数日,我传你剑法暗器。李金光那些本事颇为误人子弟,需得从头学上乘功夫。”
形骸大悲,嚷道:“我不要练!我不要练!我宁愿读书写字,回去做个书呆子,也不要练你这要命的上乘武学!”
沉折道:“我读书写字只是平平,要不咱们仍练体力耐力、腿脚轻功?”
形骸说不出话,一头钻入船舱中,其中已无尸骸,连腐臭之气已一扫而空。形骸推开一扇门,见沉折煮了米饭,仍热气腾腾,菜肴是一苹果一生梨,两条不知名的海鱼。
形骸想象这魔头烧菜煮饭的模样,暗暗好笑,心情好转了些,捧起一尝,滋味大是不坏,不知是不是长久不吃东西的缘故。
将饭食一扫而空,拿抹布抹嘴,再往里走,见着草席铺盖,只感两世为人,如登天堂。他一头扑了进去,不一会儿已睡得人事不知。
这一睡不知多久,突然被巨震晃下了床,脑袋撞地,他痛的清醒过来,想:“糟糕,沉折他真把船撞沉撞折了?这不牢靠的大恶人,没把我练死,却要把我淹死。”
他跑了上去,此时天色已晚,海那一边有灯火通明的大船围来,左右各一艘,砰砰声中,火光闪动,有炮弹从空中落下。
形骸喊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沉折道:“我一时疏忽,睡了一会儿,被海盗潜到近处。”
形骸道:“怎地如此不小心?”
沉折道:“你睡了三天,而我总得睡觉。”
形骸大吃一惊,道:“那为何不叫醒我?”
沉折道:“若不睡足,有伤根本,我决意冒险,是我处置不当。”
形骸心头一震,心想:“他纯是为了我好,实是良师益友,我却总是在心里诋毁他,实在混账透顶。”
沉折掌舵,躲避炮弹,但仍中了几枚,好在伤的是甲板。他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
形骸道:“别莽撞,此地风萧萧兮易水寒,当心壮士一去不复返。”
沉折道:“你这咒人的毛病怎地不改?”话音未落,朝近处的一艘敌船跳去,这一跳飞过二十丈远,人消失在人群影中。
形骸抢着船舵,但操纵生疏,慌乱不已。过了一会儿,靠近那船上连声惨叫,扑通扑通有人落水,桅杆喀拉拉作响,接连倒下,那艘船就此停下不动了。
十 西海兵太子()
形骸稍感安心:“这满船海盗皆不是沉折一人对手,嗯,他龙火功练得精熟,对上两百人也不在话下。”
右首那船并不开炮,局面平缓下来。形骸操纵船舵,行向左方,去迎沉折。
就在此时,船边有破水之声,一人跳上了船,形骸心道:“是潜水的海盗!”一回身,见是一形貌不俗的少年,与形骸年纪相仿。
那少年一对虎目,凛然生威,但长发披散脸庞,肌肤娇嫩,桃腮粉面,头戴蓝冠,身穿蓝袍,脚踏蓝靴,虽然是从水中跳上来的,却又滴水不沾。他看见形骸,哼哼一笑,道:“怎地是个小娃娃?”
形骸道:“怎地不能是小娃娃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少年仰天大笑,好似海啸之声,颇为洪亮,他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与我顶嘴!我问你,你船上有什么值钱的、好玩的事物?统统交出来吧。”
形骸摇头道:“什么都没有,唯有死人尸体,但也清理干净了。”
少年曲解其意,板着脸,目光凶恶,冷笑道:“你言下之意,是说我离死不远了?好个口出狂言之徒,你这畜生,叫什么名字?”
形骸又怕又恼,答道:“你怎地叫我畜生?我生性高洁,不与满嘴污秽之徒说话。”
少年大声道:“不知死活的杂碎,你没听说过我西海三圣兵太子么?”
形骸想:“他叫西海三圣兵太子?此人幼稚愚笨,污言秽语的,怎会是什么太子了?”
少年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本太子处置畜生的手段?”
形骸退后一步,摇头道:“不想。”
少年笑道:“那偏要让你知道。本神喜欢吃人,尤其爱吃童男童女,你小小年纪,准是童男子了?我本心肠好,捉住了人,直接剜出心来吃,那人立时死了,也不觉痛楚。然则你对我不敬,我捉住你后,将你零零碎碎的切来吃了,要你死的苦不堪言。”。。
形骸心知此人必是海盗头领,居然自称“本神、本太子”,来头只怕不小。他记得读过一本海外游记,书上说:世间灵山大川间,凡是灵气聚集之地,必有生灵治理自然。这些生灵集日月灵气,得仙神授权,颇有神通,称之为“风水土地爷”,又唤作‘地上凡神’。可这兵太子又凶又恶,不像是土地爷,倒像是海中妖。
他试探问道:“你是这海中的土地?”
少年甚是得意,道:“不错,不错,你也不算得孤陋寡闻,现在你知道怕了?方圆百里内,皆是我的地盘。”说罢一扬手,从海里飞来一三叉尖刀,对准形骸,霎时直刺而出。
形骸往桅杆跑去,自然而然已使出龙火炼体功,这一动甚是快捷,兵太子刺了个空。
兵太子大怒,一跃而起,抬起尖刀再刺。形骸踩上桅杆,人平稳向上跑,这一刺仍未命中。兵太子见形骸身躯隐现火光,怒道:“你。。。。你是龙火国的贵族?”说话间如蛇游水,也顺着桅杆追了上来。两人越跑越高。
来到桅杆顶端,形骸一转身,握紧弯刀,斩向兵太子,兵太子口一张,一口水吐出,其威力重如铁锤,形骸惨叫一声,从桅杆上掉落下去,砰地一声,重重落地。
兵太子叹道:“这可摔死了他,当真可惜!本想将他凌迟处死的。”但稍一想:“听说龙火贵族命挺硬,他准是只摔碎了骨头,妙极妙极,我仍要零碎切他的肉。”遂身子流淌,顺杆而下,不久到了形骸身边。
孰料形骸早用护体罡气硬挨过坠落,受伤颇轻,他再用放浪形骸功,手不动,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