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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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肃然。
第三件事,巡查地形敌情。
关卓凡每天都带了一哨骑兵,沿田纳西河了解水文地形敌情。探马斥侯当然也放出去许多,但关卓凡以为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这是为将者应有之义。再说,历史书上得来终觉浅啊。
确实颇有收获,有一次还救了一个被一帮爱尔兰人追杀的中国人。
查塔努加这个地方能遇到中国人,大出关卓凡意外 。这个叫做叶茂的年轻人请求加入轩军,愿为大帅鞍前马后、入死出生。但关卓凡对他却另有计划。这个叶茂既然华工出身,在加利福尼亚还做过“人事经理”,那么有一件更合适的活计给他做。至于他在加州得罪了人,不相干,难道有人敢破坏联邦政府的招兵工作?
只是这个得等到打完这一仗再着手进行。
战云愈密。
双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小规模的接触,互有死伤俘获。城里城外的气氛愈来愈紧张,所有的人都知道:大战即将爆发。
关卓凡正在帐中和华尔张勇福瑞斯特白齐文等会议,卫兵进帐报告,司令部来人。
快请。
来人通知关侯爵赴司令部参加战前军事会议。
这是关卓凡第一次被邀请参加正式的军事会议,不敢怠慢,带了数名卫兵,打马直奔城内的田纳西战区司令部。
进了司令部,在会议室门口报了名,便见到罗斯克兰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着实寒暄了几句。
关卓凡见屋内昆布兰军团的三个军长都在。身高体壮仪表堂堂的那位是二十军军长麦库克,身形中等面色和善的是二十一军军长克里腾登,这两位都是见过的。
第三位是十四军军长乔治?亨利?托马斯,身材不高,但神情彪悍。这位关卓凡是第一次见面,托马斯和他挺像,也是一天到晚带了人在外边晃悠,因此一直未得谋面。
几个人都打过了招呼,然后围到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罗斯克兰斯开始讲解。
这个时代的沙盘限于技术手段,精细程度还不能和后世的军事沙盘相比,但也粗具规模,只是使用的时候要结合地图。
“叛军主力已经运动到查塔努加东北的奇克莫加河一线,我判断他们的目的是有两个,一个是自北夺取查塔努加城东的传教士高地,取得对我军居高临下的优势;一个是从查塔努加上游渡过田纳西河,切断我军来自北方和西方的补给线。不论那一种情况发生,都会对我军造成严重威胁,因此我决定尽快展开攻击,争取在奇克莫加河沿线击溃叛军。”
关卓凡微微皱起了眉头,奇克莫加河,这个地方地形复杂,草木茂密,敌人如果已在此地布阵,对于进攻方来说,真不算什么太好的选择。
当地的印第安人的语言中,“奇克莫加”正是“死亡之地”的意思。
“我军兵分三路,” 罗斯克兰斯一边继续说,一边用马鞭柄指着沙盘,“麦库克军走左路,托马斯军走中路,克里腾登军留一旅守城,余部和军团直属部队一起,由我自领,走右路。”
说完抬起头来。
昆布兰军团的三个军长都默不作声。
关卓凡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将军,恕我直言,这一带的山势都是由东北向西南狭长走向,我军选择的这三条路都在两山之间,难以互相照顾,如果遇袭,会非常被动。”
罗斯克兰斯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说:“敌人兵力有限,如果分兵阻击,是挡不住我军的。”
关卓凡心想:“何以见得敌人一定‘分兵阻击’?敌军总兵力虽不及我军,但如合兵一处,比我军任何一路都多。”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如果敌人合兵……”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祭旗()
罗斯克兰斯脸色不豫,打断了他的话:“叛军的战线很长,不可能合并一处的。”
关卓凡微微涨红了脸,那是怒容,不是羞色。
他已经习惯了一言九鼎甚至生杀予夺,在国内,太后和议政王对他言听计从;到了美国,林肯总统礼以国宾,待以国士,不知道多久没被这样不客气地对待过了?
但现在是在军中,这个人是战区司令。
关卓凡平静下来,可话不能不说:“将军,以职浅见,所谓敌军战线颇长,是我军的情报显示此地至彼地都发现了敌踪,未必可以作为敌军的战线由此地而延伸至彼地的证据,需防敌军暗布疑兵。”
一旁的托马斯开口了:“将军,我认为关侯爵的意见是有道理的……”
罗斯克兰斯微笑:“托马斯将军,我为你申请调职去关侯爵的清国义勇军好不好?”
语惊四座。
关卓凡几乎就要发作,托马斯脸上青红不定,胸膛起伏。
另外两人慌了,克里腾登出来打圆场:“哎,这个,将军在开玩笑呢……”
罗斯克兰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也有点着慌,换了语气:“乔治,抱歉,我的幽默总是这样蹩脚。”
一阵难堪的沉默。
还是关卓凡打破了僵局:“将军,关于敌军的数量,我有一个小小的担心。除了查塔努加,现在西线并无大的战事,叛军兵力虽不充裕,但应该还是有能力为田纳西军团增兵的;还有,东线葛底斯堡一役后,我敌暂时都不会有大的动作,需防叛军从东线调兵查塔努加。”
罗斯克兰斯摇了摇头:“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那就真没什么可谈的了。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先开口的是罗斯克兰斯自己:“如果没有更多的意见,就照此执行,明天凌晨六点行动。”
将军们纷纷告辞,关卓凡刚想离开,突然想起:气的糊涂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没问。
“请问将军,我军的任务是什么?”
罗斯克兰斯皮笑肉不笑:“请关侯爵担任这次行动的预备队。”
预备队?!
关卓凡瞠目半晌,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昆布兰军团按时出发了。
从早上起床,关卓凡就铁青着脸,呆在帐中没有出来过。
他一直坐在桌旁,腰挺得笔直,但一言不发。
早餐没吃,也没人敢劝,包括婉儿。
午餐还不吃,婉儿忍不住了,端了饭,怯怯地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后站住,不肯离开,美丽的大眼睛中泪珠儿滚来滚去。
关卓凡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端起来,慢慢地把饭扒了。
整个轩军营地都弥漫着一股难耐的压抑。
下午两点钟左右,帐外突然喧哗起来,人鸣马嘶,听得卫兵大声报名:“军团长到!”
话音未落,帐帘摔起,华尔大踏步地冲了进来,面色通红,大声道:“传令兵来了……逸轩,我军打输了!”
关卓凡霍地站了起来。
接着两个卫兵一左一右搀着传令兵进来,关卓凡吓了一跳,这个兵浑身泥浆血污,烟火熏得满面乌黑,嘴唇干裂,发须焦烂,已全然辨不出模样。
关卓凡:“给他水喝!”
婉儿赶忙取了水壶递过,那个兵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才有声气讲述。
原来罗斯克兰斯将军带领的右路军刚进入奇克莫加地界,便遭数倍于己的敌军阻击,急令中路托马斯、左路麦库克向自己靠拢,但中、左两路军路险难行,半路又被敌军分兵阻击。终于罗斯克兰斯支持不住,等不到中路军、左路军便溃败下来,向查塔努加方向撤退,同时下了全线撤退的命令。
关卓凡飞速地转着念头:罗斯克兰斯的右路由克里腾登军大部和军团直属部队组成,三路大军中人数最多,约二万三千人,敌军数倍之,还有力量有效阻击中路军和左路军,那加起来得有多少兵马?
关卓凡问:“谁负责断后?给预备队的命令是什么?”
传令兵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人断后,给所有部队的命令都是撤退,退到查塔努加城内,包括预备队……”
“砰!”
关卓凡一拳砸在桌子上,力量是如此之大,桌子几乎砸翻过去,上面的笔墨纸张文件撒了一地。
他的面孔因暴怒而扭曲:“混蛋!这么干,要全军覆没的!”
撤退有撤退的路数,谁第一个走谁第二个走,谁负责断后,讲究不比进攻少。最忌全然没有章法,一溃而散。那样敌军乘势掩杀,你就变成了黄羊、白兔,就不是撤退,而是屠杀了。
敌军随着败兵,一路追杀过来,查塔努加亦必不保。
最糟糕的是,此去奇克莫加,只有昆布兰军团行军的那三条路,撤退的时候,肯定哪条路去哪条路回,每条路上必都塞满潮水般溃向查塔努加的败兵,就算轩军意图救援,也无路可行,反会被裹成一团,无法施展,从而一起成为追兵的猎物。
真的已成死局。
关卓凡的眼睛血红。
华尔问:“逸轩,怎么办?我们撤不撤?”
关卓凡沉声道:“等一等……等我们自己的探马。”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探马回报:左路、右路已经溃退,但中路托马斯拒绝接受命令,死战不退。
那么说……中路还空着。
关卓凡眼前一亮。
他大声命令:“传我的令,全军集合!”
华尔试探着问道:“逸轩,我们是撤,还是……”
关卓凡一字一顿:“我们不撤,我们顶上去!”
校场上,松江军团整队完毕。蓝鸦鸦地一个又一个方阵,齐齐整整地摆满了整个校场。
关卓凡登上了阅兵台,风掀起他蓝色的大氅。
“弟兄们!”
二万七千人鸦雀无声。
“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关卓凡目光炯炯:“咱们万里漂洋,为的就是这一天!咱们打赢这一仗,中国人的腰板就能挺直了!之前丢了的祖宗的脸面就能找得回来!咱们中国就能在万国里面头顶天,脚立地!”
士兵们觉得血开始发热。
“弟兄们!打赢这一仗,活着,关三保你升官发财;死了,关三替你把骨头背回去!”
士兵们的血涌上脸面。
“军士中最勇猛的,死了,家里有老母寡妻孤儿的,关三替你养起来!要向朝廷请旨,替她们请一个一辈子不纳钱粮的恩典!”
士兵们的眼睛都睁大了!轩军的士兵大都是普通穷苦的农民,完粮纳税是中国农民对王朝最大的义务,也是一生最大的负担,单为这一条,就值得卖一条命了!
“我要向朝廷请旨,单为咱们轩军立一个祠,你死了,供起来,年年月月祭祀,血食不替——要让你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
士兵们人人的眼睛都在放光。
关卓凡继续:“可是要有人怂包下软蛋,当逃兵,就算你逃得军法无情,也得烂在异国他乡,死了也没人替你捡骨头,魂魄永远隔着一个大洋,回不得家!”
他沉默片刻,大喝道:“弟兄们,打不打得赢这一仗?!”
山呼海啸:“打得赢!”
关卓凡大笑道:“好!我先替你们开个洋荤,来,祭旗!”
六个洋人被五华大绑地押了出来,个个形容恐惧,其中一个须发火红,一个嘴角有一道可怕的缺口,尤其引人注目。
关卓凡狞笑道:“这六个是叛军的细作,判处死刑!给我挂起来!”
六个洋人被撮弄到绞架台上,索扣往脖子上一套,有人上前一脚踢开活门,人犯身子一沉,立时就飘飘荡荡地挂在了绞架上。
蓝眼睛、高鼻子、红红黄黄的头发,但又如何?还是手一抖,脚一蹬,就“挂掉了”!
在底下的士兵们看来,这是咱们中国人“挂掉了”他们!
最后那一张窗户纸捅破了。
洋人也是可以杀得的。
关卓凡一摆手,阵列前,一面大大的“关”字旗展了开来。
“跟着这面旗子,开拔!”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入美第一战()
关卓凡的部署是:
他自已和副军团长张勇带马队和近卫团骑兵队为第一梯队;
第一师师官福瑞斯特带洋一团、克字团为第二梯队;
第二师师官白奇文带洋二团、先字团为第三梯队;
军团长华尔带其余人马为第四梯队。
道路狭窄,时间紧迫,不可能二万七千人一起行动,必须分批出发。
第一梯队全部是骑兵,本来骑兵的长处是奔袭,而非强攻,关卓凡如此布置其实是兵家大忌,但他要用骑兵的速度争取时间,赶在托马斯支持不住之前赶到战场,所依仗的,只能是多少出其不意的效果,和这两支部队配备的火力——全部是斯潘塞连珠枪卡宾型号,马队两千四百,近卫团五百,刚好把第一批二千九百支斯潘塞卡宾枪分完。
对第二梯队的要求是最大强度的急行军。这种强度的行军下,哪怕是最强壮的士兵,也会有累瘫在半途的情形发生,但希望大部分按计划赶到目的地,以期在第一梯队攻击不力的情况下及时投入,不使部队溃败或覆没。
待到第三梯队赶到,松江兵团大半并且是最具战斗力的部队便已到场,应该有能力发动实质性的攻击了。
待第四梯队赶到,全军即发动总攻,扭转战局。
当然,所谓扭转战局,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救下托马斯军,保护败退的昆布兰军团全身撤回查塔努加,以保住这只部队,进而保住查塔努加,以图日后反攻。
城东的传教士高地是丢定了的,增援部队到来之前,敌攻我守的局面不可能改变。
所有的高级军官都激烈反对关卓凡亲自带领第一梯队,这是最危险、也几乎肯定是伤亡最大的一批——天底下哪有让主帅去第一个打冲锋的?
但关卓凡对所有的苦谏都一律不纳。
他是这支部队的定海神针,他要确保,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火力打击下,这支部队不会崩溃。
即便全部战死,伤口也必须开在身体的前面。
战前祭旗,他做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讲训,许的那些赏恤,根本目的,摆在第一位的,还不是“打赢”,而是“不崩溃”。
还有,历史发生的时候,我要在现场。
第一梯队衔枚急进,到下午五点钟左右,隐隐的枪炮声传了过来——已经接近战场了。
这时探马来报,前方发现一支数千人的敌军,正向我军移动。
关卓凡心里一沉:轩军已经被发现了,敌人的主将很会用兵!
北军已大半溃退,但南军在全力攻击托马斯的同时,没有忘记照顾查塔努加方向。
“出其不意”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也有好处:这第一仗变成了遭遇战,而非强攻了。
他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然后传令骑兵下马。
这个时代的骑兵,本质上是骑马步兵,马匹本质上是步兵的快速移动的交通工具,那种两拨骑兵绞在一起、抡着马刀对砍的场面,其实是很少见的。
基本战术是,达到战场之后,四分之一的士兵留下照看马匹,四分之三的士兵构筑防线或发动攻击。
关卓凡不用这么保守,只暂时留下近卫团五百人,二千四百名马队士兵全部列队,投入攻击。
敌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
一队一队,排成横列,踏步向前。
这个时候的美国军队,许多还在使用前装枪,战场上的队形和“排队枪毙”时代区别不是很大。事实上,即便后装枪普遍装备之后,散兵战术也没有马上普及开来,散兵战术的真正成熟要一直拖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
根本原因是散兵战术对士兵的个人素质要求太高,这个素质的提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远远滞后于武器的发展。
因此,轩军这边,虽然已经装备了后装连发枪,队列和正从远处缓缓逼近的敌人区别也不大。
战鼓响起,轩军马队士兵开步向前。
关卓凡的心随着鼓点,怦怦地跳了起来。
很快。双方士兵都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中。
望远镜中,一排排灰色的人墙已经端起了枪。
关卓凡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忽然,南军阵列中,无数股白色的烟雾冒了起来。
关卓凡觉得战场突然变得无比寂静,鼓声也遥远模糊。
这是他有生以来等待的最漫长的一秒钟。
终于,犹如骤雨扫过密林,弹幕带着一片低沉的啸声,掠过行进中的轩军士兵。
铅弹钻进皮肤,撕开肌肉、血管和神经,打碎骨骼,在士兵们的身体上绽开可怕的缺口。许多士兵闷哼了一声,便摔倒在地。
然后,枪声才传了过来。
这是自城南马队以来,关卓凡的军队遭受到的火力密度最大的打击。
但,轩军没有崩溃。
从倒下的战友的身体旁经过,轩军继续向前,接着,举枪,瞄准,上膛,射击。
望远镜中,灰色的人墙开始松动。
轩军继续射击,阵列中枪声此起彼伏,很快响成一片。
望远镜中,灰色的人墙开始出现缺口了。
轩军射击,射击,再射击,似乎永无止休。
灰色的人墙终于坍塌了。
南军士兵纷纷转身向后逃去,整个阵线迅速崩溃。没有长官约束他们,因为,带队的上校也在这片夺命的火雨中倒下马来。
整个过程不足半个小时。
我们打赢了!狂喜攫住了每一个轩军士兵的心。
我们打赢了洋人!
欢呼声响彻战场。
关卓凡手中的马缰已经被他的汗水浸透,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也是湿的。
历史当记取我的荣耀。
当然,关卓凡清楚知道,轩军仅仅是打退了叛军的一次阻击,离功成尚远。
但就是这么一次有限的胜利,已经给了托马斯极大的助力。
其时托马斯的十四军,已经陷入了绝境。
托马斯的看法和关卓凡一样:必须有人断后,不然整个昆布兰军团一镬熟。他做出了和关卓凡同样的选择:抗命,做他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托马斯是弗吉尼亚人,出身一个大奴隶主家庭,但从小便同情奴隶。战争爆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