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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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面的规矩,宫女当值的时候,是不可以吃饱饭的,水也不能多喝。这是因为怕吃的饱了,水喝得多了,服侍主子的时候,突然内急,那可就麻烦了。
入宫之后,玉儿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痛痛快快地吃吃喝喝,今儿可算“得偿夙愿”了!
从东华门出了紫禁城,白氏携着玉儿的手,上了自己那辆翠盖朱缨八宝车。
上车后,白氏叫玉儿坐在自己身边,玉儿说“没有这个规矩”,要坐在对面的小凳子上。白氏嗔道:“你坐那么远,咱们俩怎么说话呀?”硬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白氏一只手握着玉儿的手,一只手伸出去,替她将一缕散开的头发拢到鬓角。嘴里赞叹着说道:“玉儿,你生的真俊。嗯,年纪轻就是好,这双小手,可是真滑、真嫩!”
说到这儿,低声一笑,说道:“我要是个男人,这会儿一定把持不住了。”
玉儿大羞,不由自主地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动,只好红着脸说道:“夫人拿我们做奴婢的取笑么?嗯,我们私下底都说,夫人才是咱们旗人里边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嗯,‘可不敢叫皇帝看见了!’”
“可不敢叫皇帝看见了”——白氏想,这句话以前也有人对自己说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想起来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心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白氏微微一笑,说道:“好啊,你反过来取笑我——我已经老太婆了,能有什么好看的?”
顿了顿,问道:“玉儿,你今年多大啦?”
“十八。”
“嗯,那还得好几年呢。”
玉儿明白白氏说的什么。宫女一般十三岁入宫,二十五岁役满出宫。在当时,二十五岁的女人,是绝对的“大龄剩女”。可以说,只要被选上了宫女,一辈子的青春年华,都将尽数消散在那九重巍峨之中了。
白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圣母皇太后最是体恤下人,断不会耽误你的青春——必定不会到了年头,才放你出宫的。只是你这么能干,圣母皇太后的身边,又实在离不开你,这可叫人为难了。”
玉儿轻轻咬着嘴唇,不说话。
白氏的话,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忧虑和希翼。
“最是体恤下人,断不会耽误你的青春——必定不会到了年头,才放你出宫的”——这个话,放在母后皇太后身上,大约不错;放到圣母皇太后身上,玉儿可就没有把握了。如果真到了二十五岁才出宫——二十五岁的老姑娘,能许个什么像样的人家呢?
再说,自己又是服侍过皇太后的人,寻常人家,既不敢“高攀”自己,自己也未必看得上眼。一不小心,真的会“高不成、低不就”,蹉跎上一辈子了!
想到这儿,不由自主,也叹了口气。
白氏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平日里,圣母皇太后有没有和你聊过这个事儿?”
玉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圣母皇太后从来不和我们说这些事儿的。倒是母后皇太后那边……我私底下和喜儿两个咬舌头,喜儿说,母后皇太后问起,将来出宫,她愿意许个什么人家?母后皇太后可以给她指婚。”
“哦,那么喜儿是怎么跟母后皇太后回的呀?”
“开始的时候,喜儿那个小蹄子,乔张做致的,说什么,‘那还不是全凭太后的旨意?我一个奴婢,说得上什么愿不愿意?’母后皇太后说,‘话可不是这么说。你要是看重身份,眼光能放长远些,我就在‘上三旗’里,给你挑一个‘三等虾’。年轻侍卫只要肯上进,将来放出去,当提督,做将军,都不稀奇;你如果想一成亲就过舒服日子,那么北京城的衙门,最肥的是内务府,就在内务府里找个家世好的指给你,也不坏。’”
白氏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喜儿是怎么选的呀?”
玉儿说道:“喜儿那个丫头,心高气傲的,当然愿意拣个‘上三旗’的侍卫。”
白氏笑着问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玉儿低下头,说道:“我跟喜儿比不了。虽然我俩都是‘包衣’,但她爹是个‘佐领’,从四品的官儿;我爹只是个‘笔帖式’,九品的小吏。”
白氏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庄重地说道:“你这话不对。‘英雄莫问出处’,我们家的贝勒爷,打八里桥的时候,只是一个外委蓝翎长,刚好也是九品——如今呢?”
玉儿感激地看了白氏一眼,说道:“大伙儿都说,贝勒爷是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大英雄,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谁能和他比呢?不过,如果我是喜儿……”
说到这儿,犹犹豫豫地,声音低了下去。
白氏捏了捏她的手,意示鼓励,说道:“你说!”
玉儿红着脸说道:“内务府那班人,上上下下,都胡吃海塞,乱七八糟的,依我看,他们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我可不会选他们!可我要是喜儿,我也不会选‘上三旗’的侍卫。”
白氏大出意外,亦大感兴趣,问道:“这是为什么?”
玉儿说道:“夫人晓得,咱们‘上三旗’的年轻侍卫,最大的本事,就是躺在祖宗的功劳上吹牛皮,哪有几个真正有出息的?贝勒爷那叫‘不世出’,是‘异数’,不会再出第二个了!现在天底下的总督、巡抚,真正能打仗的将军、提督,差不多都是汉人,‘上三旗’的‘三等虾’当上将军、提督?不晓得要等到哪年哪月?”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居然有这般见识,真正叫人想不到!
白氏心里颇为惊异:真不能小看这个女孩子!
玉儿脸红红地“总结”道:“所以,我也不晓得该怎么选。”
白氏点了点头,郑重说道:“玉儿,你真是一个有见识、有志气的好孩子,你很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不嫌弃,嗯,如果你信得过,这个事情,交给我和贝勒爷来办如何?”
玉儿浑身一颤,眼睛放出光来,声音也有点发抖了:“这个,我……”
白氏微笑说道:“贝勒爷手底下,很有几个有出息的年轻人,到时候,我和贝勒爷向圣母皇太后请旨,给你做这个媒如何?”
“可是,满汉不能通婚……”
“唉,这都是什么时世了?还讲究这个?变通的法子很多,你们小两口互相看中了,咱们请皇太后下一道恩旨,将新郎官抬旗就是了。再说,你还年轻,等到嫁人的时候,说不定‘满汉不能通婚’这一条已经废除了!”
玉儿的脸蛋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没有任何犹豫,就在车子里给白氏跪了下去:“多谢夫人成全!”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唯一的知情者()
白氏赶忙将她拉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干什么?玉儿,我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以后,你可不能这么跟我胡乱客气。”
玉儿说道:“夫人体恤我,我可不能不懂规矩。”
脸上红晕不散,嗫嚅了几下,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白氏察觉了,又握了握她的手,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玉儿的脸更红了,说道:“那我就说啦……夫人,你刚刚提的这个事儿,能不能够……办得……快……一点点?”
说到最后面的几个字,声如蚊蝇,几不可闻。
白氏轻声笑道:“哎呦,你个小妮子,这么急着把自个儿嫁出去,可不是有点春心荡漾了么?”
玉儿羞得差点哭出声来:“不是的……”
白氏摸了摸玉儿的脸,笑道:“呦,这小脸热的快着火了!好啦,不逗你了。这个事儿,今儿晚上我就和贝勒爷说,你尽管放心!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担心的地方呢?”
玉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是怕……哪一天,圣母皇太后突然心血来潮,把我给指出去……”
白氏轻轻“哦”了一声,她明白了。
玉儿继续说道:“这种事情上,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不一样,事先是不会问过我们的意思的……”
白氏说道:“你是怕圣母皇太后指的,你不喜欢,或者,身子骨儿不好,是吧?”
玉儿低声说道:“喜不喜欢什么的,我不敢说;可是,如果男人身子骨儿不好,下半辈子,我……这种情形,我见的多了,想起来就怕……”
玉儿说的这些,白氏其实最能“感同身受”。她自己的老公既病且弱,早早故去,如果不是关卓凡这个小叔子突然“脱胎换骨”,她的下半生,就会陷入玉儿欲言又止的那种悲惨境地了。
白氏心里一阵黯然,脸上一阵发烧,五味杂陈,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况味?
她感觉到玉儿的小手在自己手里微微发抖,于是手上轻轻用力,柔声说道:“玉儿,你说的,我都明白。”
事实上,玉儿说的,白氏并不见得百分之百明白。
关卓凡“变身”之前,像关家这种已经败落了的寒门小户,年轻的寡妇,理论上毕竟还是存在着改嫁的可能性。可一经皇太后或皇上“指婚”,不论夫家发生了什么,寡妇都绝无再嫁的可能。
地位愈高的女人,道德规矩束缚愈重。许多出嫁的公主、格格,都遇上了这种情形,人前金尊玉贵,人后长夜饮泣。其中不少人,年纪轻轻的,便因此郁郁而终。玉儿身处深宫,不知道耳闻目睹了多少这种悲剧?
还有,对慈禧的秉性,玉儿也比白氏有更深刻的了解。
慈禧确实有随心所欲的毛病,就如玉儿说的“心血来潮”。她指的婚,或者出于一己快意,或者出于政治考量,总之,是不会真正考虑女方的意见和利益的。这一点,和慈安确实是天壤之别。结果,不论是原时空还是本时空,圣母皇太后经手的婚姻,怨偶多,佳偶少;悲剧多,喜剧少。
原时空,慈禧包办的婚姻,最著名的一对怨偶,当然是德宗夫妻。这个众所周知,狮子就不啰嗦了。
在此之前,恭王的大女儿,本书中提到的“大妞儿”,封荣寿公主的,被慈禧指给了额驸景寿之子志端。景寿是当年“八大臣”中唯一“持正”、不亲附肃顺的;志端又面容清秀、谦虚好学,慈禧自觉这是一段好姻缘。
可是,不论荣寿公主本人,还是岳家恭王夫妇,都不喜欢这个夫婿,因为志端的“身子骨儿”不好。
但“上头”既然已经“指”了,为臣者就只能“叩谢天恩”了。
果然,没过几年,志端病逝,荣寿公主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这一“成”,就“成”了一辈子。
要注意的是,其时,恭王正处在权势的巅峰上,而荣寿公主又是慈禧真心喜爱,引为亲信的——荣寿公主尚且如此下场,别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以上德宗和荣寿的婚姻悲剧,在本时空,自然都还没有发生。但慈禧在这方面的表现,已是“锋芒毕露”。日日侍候在她身边的玉儿,很有“朝不保夕”之感。
白氏略微沉吟了一小会儿,说道:“这次去天津,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会请贝勒爷安排你们见面——可以多见几位!你们相互对上眼儿了,从天津回来之后,咱们就请圣母皇太后下旨指婚。圣母皇太后这一年半年是肯定离不开你的,不过没有关系,咱们可以先订了婚,等到圣母皇太后能够放你出宫了,再从从容容地办喜事!”
这实在是周到的不能再周到了。
玉儿眼中滴下泪来,又要跪了下去,被白氏生生摁住了:“玉儿,不要再这样子了,这个事儿,放在心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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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柳条胡同的时候,华灯已上,饭点儿自然是过了。白氏下车伊始,一进府门,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厨房,单独给玉儿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白氏笑着对玉儿说:“你尽管敞开肚皮吃,害肚子也不怕——贝勒爷又不是圣母皇太后,你跟他说话,内急了就去茅房,一点妨碍也没有的。”
关卓凡今儿在外边有应酬,看看落地的大自鸣钟,距贝勒爷回府,应该还有好一段光景。白氏说“在宫里我也不敢放量,也没吃饱,也要再吃一点”,于是坐在玉儿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敞开肚皮”,狼吞虎咽;自己偶尔吃上一口半口。
白氏一边给玉儿夹菜,一边笑着说道:“不着急,你慢慢吃,可别噎着。今儿睿王大寿,贝勒爷去了贺寿,没那么快回来。也是巧,如果老爷子的千秋是昨个儿,那么福晋就要在今儿宴请各王公内眷了,我就得去应付差事,就陪不了你了。”
玉儿抬起头来,感激地笑了一笑,却说不出话来——嘴巴里塞满了菜肴。
这顿饭,一直到小肚子都鼓了起来,玉儿才停箸不吃。
饭后上茶。
自入宫后,这是玉儿第一次坐着喝别人端上来的茶水。
过不多久,下人来报,说是贝勒爷回府了。
玉儿一听,立即搁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白氏也站了起来,却向玉儿做了个下按的手势,笑着说道:“你先坐下。贝勒爷回府后还要沐浴——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见你也不会在花厅这儿,必定是在书房的。嗯,你且坐着,我去和他打声招呼。”
玉儿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是。”等白氏出了花厅,才又坐了下来。不过,坐姿已经变了:双手抚膝,屁股只挨着椅子的边沿。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白氏回来了,微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去见贝勒爷吧。”
全然出乎玉儿自己的意料,她的心跳突然莫名其妙地快了起来。
她跟在白氏后面,愈接近书房,心跳得愈快,走着走着,自己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口干舌燥,心如鹿撞,整个人已经快虚脱过去了。
灯光昏暗,加上走在前面,白氏并没有发现玉儿的异常。她如果看见了玉儿的脸色,一定会大吓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不,并不是玉儿爱上了关卓凡什么的。
事后,玉儿才慢慢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紧张到这个地步:房间里的这个男人,是整个大清朝最有权势的一个男人。而自己,大约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真正晓得他和圣母皇太后真实关系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如天之仁()
白氏敲了敲门,轻轻喊了声:“卓凡。”
书房里传出关卓凡的声音:“进来吧。”
玉儿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了。恍惚之后,发觉自己还是站着,面前,关贝勒轻袍缓带,微笑着看着自己。
玉儿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下跪行礼。
关卓凡温言说道:“起来吧。”玉儿起身后,关卓凡对白氏点了点头,白氏含笑退出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关卓凡坐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圆杌,说道:“你也坐吧。”
玉儿陪笑道:“奴婢不敢——贝勒爷的面前,哪有奴婢坐的道理?”
关卓凡微笑道:“按照轩军的规矩,站着说话,叫做‘汇报工作’;可咱们俩现在是‘会议’——‘会议’的时候,就算你是一个大头兵,也要坐下来的。”
玉儿的脸又红了,轻声说道:“谢贝勒爷赐座。”斜签着身子,在杌子上坐了下来,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关卓凡说道:“你的父亲,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笔帖式苏赫,对吧?”
玉儿没想到关贝勒首先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说道:“回贝勒爷,是的。”
关卓凡微微皱眉,说道:“我查了一下,苏赫的品级是正九品,他的年纪应该四十有多了吧?我问过人,苏赫当差素来勤勉谨慎,笔头也来得,这样一个人,十几二十年下来,就算熬资历,也不至于才九品啊?他这个资历、年纪,做到主事都不稀奇——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玉儿的眼睛马上就红了,说道:“回贝勒爷的话,家父刚入都水清吏司的时候,有一次在外地监修河道,不慎从堤坝上滚了下去,摔折了腿,自此就……瘸了。上官们说,苏赫这副形容,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怎么能够做官?那不是……丢朝廷的脸面吗?所以,家父从未入流干起,这么多年了,也就升了……两级。”
关卓凡“哼”了一声,说道:“荒唐!朝廷用人,唯贤唯才,什么时候变成唯‘形容’啦?何况苏赫是因公负伤,本来应该加以奖掖才对,居然反过来成了压制人才的借口!管部的大军机是文博川,工部用人如此不明,他可是疏忽了!”
玉儿心中大动,一边在脑子中转着念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贝勒爷,奴婢的小见识,这个事儿,怪不得文大人的。文大人辅佐贝勒爷,一天要办多少大事?怎么可能留意到一个九品的笔帖式的情形?再说了,文大人‘管部’,毕竟也没有几年。”
关卓凡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他用十分欣赏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点头说道:“你晓事,不容易!嗯,不过,不留遗珠之憾,这是为政者的责任。明儿我就和文大人打个招呼,叫工部重新审核苏赫的资历劳绩。照我看,还是做笔帖式,升到正七品,满够格的!”
玉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奴婢代家父给贝勒爷磕头!”言罢,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关卓凡虚抬了抬手,温和地说道:“你起来,坐下说话。”
玉儿站起身来,重新坐下了,她不敢放声儿,脸上却是泪痕宛然。
关卓凡微笑说道:“你擦一擦眼泪,咱们再往下说。”
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止住抽泣,抽出手绢,擦干了眼泪。
关卓凡说道:“你代苏赫给我磕头,这个我当不起——我是为国家选材,一秉至公,你晓得么?”
玉儿低声说道:“是,贝勒爷教训的是,是奴婢想的左了。只不过……”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偷觑了关卓凡一眼,止住了话头。
关卓凡说道:“在我这儿,没有话不能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玉儿说道:“是。奴婢是想,一下子连升四级,家父会不会……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