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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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不比陆军,海军的建设和成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从轩军派出第一批海军留学生迄今,还不到五年;从接收第一艘新式军舰“冠军号”——当时还叫做“翁贝托国王号”,迄今还不足三年;第一批福州海军学堂的毕业生,要到今年秋季才正式毕业。所以,中国的海军,还是地道的学生,还远未“出师”。
因此,对世界第二海军强国开战,世界第一海军强国与战与否,对中国以及关卓凡本人,都至关重要。
关卓凡布局南非,除为中国的工业化进行原始积累、为自己的“大事”进行财政储备之外,还有两个重要的目标:
第一,要拖英国人进布尔战争的泥潭,削弱英国的国力,使之在中国日后的崛起之路上,无法成为中国的障碍——这是中长期目标。
第二,拿“花旗矿业公司”这张王牌,以支持英国对南非的领土要求,换取英国支持中国对法战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中国海军中的近千名“英籍服务人士”直接参战——这是中短期目标。
英国人会不会就我的范呢?
关卓凡有这个把握。
他对英国人的取态的判断,同阿礼国的“心理活动”,基本是一致的。拿破仑三世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已经引起了英国人的强烈不安。出于“大陆均衡政策”的考量,在欧洲,英国人扶持普鲁士,对抗法国,不然,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公主,怎么会嫁给普鲁士的腓特烈王储呢?
在亚洲,能够给法国人制造麻烦的,除了中国,英国没有别的国家可“扶持”了吧?
事实上,原时空的中法战争,英国人是“同情”中国的,曾一度想以某种方式介入,犹豫再三,终未成事。
那个时候的法国,刚刚从普法战争的失败中勉强恢复了元气,远不是今日近乎欧洲霸主的地位可比,其在亚洲的扩张,犹几为英国所不容,何况今天?
果然。
如今,普鲁士人就我的范,英国人也就我的范,我的底气真正足了!
高卢鸡,你等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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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色变()
天时倏然转暖,场子里打布库的小太监们,还穿着夹衣,掼跤、打筋斗,小半个时辰下来,个个红头赤面,汗流浃背。
小皇帝也是头上冒汗。
他并不亲自“下场子”掼跤、打筋斗,除了指手画脚、吆三喝四外,最大的兴趣,是“转玲珑”——叫小太监躺在一张条凳上,抬臂、曲腿、弓背,只用屁股接实条凳,他用手按住小太监的小肚子,猛力旋转,看看这个小太监,到底能打多少个转儿?
这个“转玲珑”的花样,是在“外宅”的时候,一个戏班子的“角儿”教给小皇帝的。据那个“角儿”说,戏班子的人,闲暇之余,多以此嬉戏,有时候,还会两人一组,拿“转玲珑”赌赛,转圈多者胜,转圈少者败,败者要输东道,或者请下馆子,或者请“叫条子”——这个时候,就是“相公”嫖“姐儿”了。
戏班子的“角儿”,都是打小就抻腿、下腰、拿大顶,各种练功夫,身体的柔韧、灵活,远非常人可比,有时候,犹不免会摔下条凳,何况这班没有一点底子的小太监?加上小皇帝手劲既弱,又不晓得该如何掌握力道,常常是半个圈儿没转到,小太监就摔下了条凳。
这个时候,小皇帝就大声呵斥:“没用的东西,再来!”
或者:“没用的东西,下一个!”
小太监们可就苦了!
鼻青脸肿是轻的,头破血流者有之,骨断筋折者有之,可是,小皇帝乐此不疲,一到打布库,满场子都是他的叫喊声:
“没用的东西,再来!”
“没用的东西,下一个!”
阳光猛烈,天时甚热,小皇帝又不能像小太监那般脱去上衣,光了膀子,颇有些耐不住了,小李子觑着小皇帝的神色,赔笑说道:“万岁爷,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太极殿搽抹搽抹身子啦,不然,汗出多了,吹了风,可容易着凉。这个天儿,白天是热了起来,太阳下山后,却还是凉的,还是要当心些的。”
小皇帝皱了皱眉:“扫兴!”
不过,他确实热了,加上兴致勃勃地转了几十个“玲珑”,终究也有些累了,也就没有怎么坚持,说道:“好吧,先回去一趟。”
转头对场子里的小太监们喝道:“你们先练着,不许偷懒!”
一回到太极殿,小李子就吩咐人烧水——天时虽然开始热了,但也没到大夏天,小皇帝禀赋甚弱,这种天时抹身子,还不敢用凉水。
两个太监抬了一个大木盆进来,里面装了半盆热水,后面跟着秀儿,手里捧着一个大铜壶——里面是凉水,这是用来将盆里的热水调整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用的。
放下木盆,两个太监便立即退了出去,秀儿俯下身子,往盆中注入凉水,一边注水,一边用手试着水温。
小李子开始替小皇帝更衣,小皇帝微微仰着头,眼角余光中,半蹲半跪的秀儿,背脊和腰臀,连成了一条美妙的曲线。
他本来就汗流浃背,这下子,更觉燥热不堪,下身也热腾腾地有了动静。
“你出去,”小皇帝涩声说道,“留秀儿一个人伺候就好了。”
小李子一怔,随即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他嗫嚅了几下,终于没有说什么,轻轻答了句“是”,停下手,默默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小皇帝的沐浴、净身,在此之前,都由小李子主责,从来没有叫宫女单独伺候的。
秀儿呆呆的,万岁爷……这是要做什么呢?我又该怎么伺候这个差使呢?
“你木头啦?”小皇帝皱着眉头,“我的衣服还没有脱光呢!”
“啊?是,是,奴婢……”
秀儿的声音打着抖,踌躇了一下,转到小皇帝的身后,颤巍巍地伸出手来。
看着秀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小皇帝心里冒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之前,在你身上不慎“失手”,那是因为朕“初出茅庐”,现在,朕可是“身经百战”的人了!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非得叫你……
念头转到这儿,想起《绣榻野史》中的一句话:“必三犁肤庭,倒深入不毛,直捣其巢穴而扫腥膻,然后己。”
哈哈,就是这么回事!嗯,叫你“屈首请降,垂头丧气,徽钦之辱,亦不是过”!
正在“引经据典”,想得高兴,只听秀儿在背后轻轻一声惊呼:“啊?!”
这是“失仪”,小皇帝喝道:“你失惊无神嚷嚷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
秀儿立即跪了下来,颤声说道:“万岁爷的背上,背上……”
“我背上怎么啦?”
“呃,呃,万岁爷的背上,有些……红点子,呃,奴婢也说不大明白……”
“镜子!”
“啊?是,是!”
秀儿手忙脚乱地搬了一面镜子过来,跪在小皇帝身后,战战兢兢地举了起来。
“看不见!你举高点!”
“是,是!”
“还是看不见!哎呀,真是笨死了!算了,你站起来!”
秀儿从地上爬了起来。
角度不对,依旧看不见。
小皇帝不耐烦了,一转身,撞开秀儿,直奔大穿衣镜而去,秀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总算站稳了。
小皇帝背对大穿衣镜,努力扭过头去。
这一次,看见了,也看清楚了。
背上,有许多淡红的斑点,色泽鲜艳。
小皇帝慌了:“这是什么?”
他大声喊道:“小李子!”
小李子闻声而进。
“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李子看了,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
“是疹子么?”
“呃,奴才也说不好……”
“传太医!传太医!”
主动嚷着传太医,在小皇帝来说,算是很少见的。
传来的太医,是太医院的左院判王守正。
太医院之主管为院使,正五品,副主管为左、右院判,正六品。目下,院使暂时出缺,左高于右,这个左院判王守正,就是太医院事实上的最高主管了。
行过了礼,解衣诊视,一眼看去,王守正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不由微微的变了。
*
(小预告:明天两更,一更上午十点,二更下午五点)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讳疾()
不,不,绝无是理,绝无是理。
王守正抑制住自己怦怦的心跳,以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请问皇上,这些红斑,痒不痒呢?”
“不痒啊,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王守正的脑袋,微微地“嗡”了一声。
坏了!
难道真的是?!……
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说,皇上也不可能得这个病啊!
绝无是理,绝无是理!
一定是我……看差了。
定睛再看,呃,实在是……像,太像了。
不,不,不能遽下定论,我是大方脉的,术业有专攻,小方脉和外科上面,毕竟不甚精擅。
清初,太医院共分十一科,为:大方脉、小方脉、疮疡科、针炙科、伤寒科、妇人科、痘疹科、正骨科、眼科、口齿科、咽喉科。
其中,“大方脉”即为内科,“小方脉”即为小儿科。
嘉庆二年,咽喉、口齿、痘疹三科合于小方脉。
嘉庆六年,正骨科从太医院分出,归入上驷院。
道光二年,以“针刺火炙究非奉君所宜”,取消针炙科。——嗯,道光以后的清朝皇帝,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挺悲催的。
同治五年——就是去年,伤寒、妇人二科,归入大方脉;另新设外科,将原疮疡科划了进去——这还算有点儿道理。
所以,目下的太医院,一共分大方脉、小方脉、外科、眼科、口齿科五科。
王守正的“专业”,是大方脉,即内科,他怀疑小皇帝得的病,不在五科任何一科之中——原因很简单,宫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是不可能——或者说,是“不允许”得这种病的,所以,根本没有预防和治疗的必要。
如果一定要扯,和小方脉中的痘疹、外科中的疮疡,勉强能扯得上关系。因此,王守正心里说,他在“小方脉和外科上面,毕竟不甚精擅”。
见王守正一直不说话,小皇帝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啊,回皇上,不痒……呃,就不要紧。”
“那……这些红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呃,这个,这个,哦,皇上方才……出过不少汗吧?”
“是啊,和小太监们在外边儿打布库,今儿日头大,怪热的,出了许多汗。”
“这就是了,”王守正说道,“《黄帝内经》之《素问》有云: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皇上这是出了汗,未能及时发散,阳气阻遏,开阖失司,风寒湿邪侵袭体表……”
“什么叫‘劳汗当风,寒薄为……’”小皇帝皱了皱眉,“呃,为……什么来着?”
“回皇上,‘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
顿了一顿,王守正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呃,拿本朝高世宗所著《黄帝内经素问直解》说的,就是‘风,寒气也,寒薄于皮肤而上行则为皶,赤鼻也;寒郁于皮肤而外泄则为痤,小疖也,此言阳气加阴乃为汗,从中土而外出于皮肤也。’”
小皇帝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皱得更紧了:“有谁叫你背医书吗?”
王守仁赶忙赔笑说道:“是,是,臣荒唐!这个……呃,就是皇上出了汗,天时热,衣裳厚,发散不及,堵住了毛孔,生了疹子。”
小皇帝松了口气:“你这么说不就结了吗——这么说,果然是不要紧的喽?”
“不要紧,不要紧!”
“那,这些疹子,什么时候可以消掉?”
“呃,皇上服了臣开的药——请问皇上,这是第一次出这种疹子吧?”
“你是太医院左院判,你不晓得?——是,以前从来没有过。”
“是,是,那就——呃,皇上服了臣开的药,臣打包票,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八天,一定就可以消掉了。”
“那都该吃些什么药呢?”
“这个,呃,回皇上,自然是以宣肺解表、清血风热之类的药物为主,譬如杏仁、浮萍、防风、生地、牡丹皮、金银花,等等。呃,请皇上容臣下去细细斟酌。”
小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下去写方子吧。”
方子开了出来,只有杏仁、浮萍、生地、牡丹皮、金银花——没有防风,且分量甚轻,显见小皇帝的症状极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脉案对症状的描述,也是轻描淡写。
还有,杏仁、浮萍、生地、牡丹皮、金银花这几味药,性甘而平,几无任何禁忌,泡茶来喝也不是不行的。
防风嘛,多少还是有一点禁忌的。
按照规矩,太医院的方子,除了在太医院和御药房备案之外,还要抄一份给内务府,现在又多了一个新规矩——抄多一份给钟粹宫。
母后皇太后自然是不懂医术的,所以,负责诊治的太医,得和方子一起过钟粹宫,替母后皇太后讲解。王守正很肯定地向慈安保证,小皇帝的病,不过“疥癣微疾”,不过几天,也就好了,不劳母后皇太后厪虑。
不过,慈安还是来到了太极殿,看到小皇帝果然红光满面,精神甚好,也就放下心来了。
她传了懿旨,皇帝的“疥癣微疾”痊愈之前,“无书房”。还有,这几天,也不必过钟粹宫视膳了。
小皇帝心里大喜:这个“疥癣微疾”,还是很划得来的嘛!
慈安有心亲眼看一看小皇帝身上的“疹子”,可是,嫡子已经长大了,对着嫡母解衣磅礴,已经是不方便了。慈安犹豫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果真是“疥癣微疾”,果真是不要紧吗?
果真是“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吗?
果真只是天时热、出汗多、衣服厚,生了几个疹子吗?
事实上,王守正背的那一大篇医书、开的那个可以泡茶喝的方子,和小皇帝真实的病症,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但是,那篇医书,他不能不背,那个方子,他不能不那样开。
不背那篇医书,就不能显得煞有介事,就未必能叫小皇帝放下心来;不那样开方子——王守仁苦笑:我还能怎么开呢?
他不能不“讳疾”。
王院判的心里,沉甸甸的压上了一块大大的石头。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疑症()
皇帝是绝不可以生这个病的,所以,皇帝就绝不可能生这个病,所以,我若说皇帝生了这个病——哪怕仅仅是怀疑,也是“诽谤圣躬”,也是“大不敬”。
真摊上这么个罪名,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住的了,弄得不好,还要下狱,最坏的下场,甚至——哼哼,不能排除菜市口上走一遭的可能性。
再说,也不能百分百排除自己看错了的可能性,因为,皇上确实没有生这个病的道理啊!
皇上才多大点儿?没听说两宫皇太后给他派过什么“司寝”、“司帐”的宫女啊?难道……皇上年纪渐长,情窦初开,和哪个宫女“私情表记”,遂有……男女之事?
就算真是那样,也不可能得这个病啊!服侍皇上的宫女,都是黄花处子,又不能出宫,绝没有把这种病过给皇上的可能啊!
难道是那个宫女……和哪个侍卫,私下勾搭成奸,这个病,是由那个侍卫过给她,她又过给了皇上?
王守正脑洞连连开,想得脑瓜仁都疼了,还是不得要领。
唉,宫禁密秽,就算我在“内廷供奉”,也无从想象啊。
王守正打死也想不到,小皇帝已经多次偷偷地跑到宫外边儿去了。
反正,不能够百分百排除自己看错了的可能性。
自己不能完全确定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却不能和任何人探讨、琢磨这个事儿,尤其不能说给太医院的同事听。
原因很简单,只要说了,就意味着自己怀疑皇上得了这个病,传了出去,就是“诽谤圣躬”,就是“大不敬”。
目下院使出缺,正是仕途的大关节点,绝不可以出什么幺蛾子。
太医院院使出缺,按规矩由左、右院判递补,本来左高于右,王守正补院使的缺的机会,远大于右院判,可是,如果自己在这个事儿上不谨慎,一定会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踩下去——补不上院使的缺算是轻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踩回老家,甚至踩到刑部的“南监”、“北监”里边儿去。
所以,得捂着,不能说穿了。
再者说了,如果皇上真得了这个病,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大用——因为,这是个永远也治不利落、去不了病根儿的病。
自己一番赤胆忠心,若只能换来自己的倒霉甚至是倒大霉,于皇上却无任何实质性的益处,又所为何来呢?
这么想着,王守正的负疚感减轻了不少。
反正,这个病,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麻烦,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要人的命。
可是——
这个病,是“胎毒”,是要过给将来的皇后和妃嫔的!是要……过给皇子的!
大清朝的气数——
唉!
王守正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国家的光景刚刚好了些,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事儿呢?
负疚感虽然减轻了,但他无法安下心来。
最好……侥天之幸,自己看差了。
可是,怎样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差呢?
我又不能和太医院小方脉、外科的同事探讨、琢磨。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
*
到了第五天,小皇帝身上的红斑,果然消退了,一丝儿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王守正诊视之后,跪倒磕头,替皇上贺喜,小皇帝十分高兴:“我要赏你!”
“这是臣分内的差使……”
“有功就赏嘛!”小皇帝老气横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