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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乱清-第5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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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曹、许、郭,个个心跳加速。

    王爷的话,听在耳中,没有不血热的,可是,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文祥低声说道:“王爷,法国人那儿,咱们还没有——”

    话没说全,便打住了。

    不过,意思很明白:对法战事,如箭在弦,孰胜孰负,尤未可知,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对俄罗斯启衅呢?

    这个,也同是曹、许、郭三人的疑问。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博川,你以为我现在就要和俄国人‘再好好儿的算他一遍’?怎么可能?莫说咱们根本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就是打赢了法国人,也不能马上就和俄国人翻脸——且早着呢!”

    几位大军机互相看了看,文祥说道:“请王爷训谕!”

    “第一,如果对法战事奏凯,”关卓凡认认真真的说道,“接下来的几年,就是兴作、发展的‘黄金时间’,咱们要抓牢了这段时间,暂不宜旁骛,至少,三、五年之内,不宜再有大的征伐。”

    黄金时间?——嗯,形容入妙!

    “是!王爷睿见!”

    “第二,对法的战事,”关卓凡声音平静,“我整整筹备了三年;对俄的战事,收复新疆之后,才能正式着手筹备,而且,三年是一定不够的!”

    微微一顿,“五年也未必够!满打满算,十年吧!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十年之内,咱们跟俄国人重新算账!”

    原来如此!

    几位大军机都微微的松了口气。

    同时,一颗心放下来之后,注意力自然就转到了“跟俄国人重新算账”的宏大愿景上,略一思之,不止一人,脸上现出了隐约的、压抑不住的激动。

    “论国力、战力,”关卓凡说道,“法国人较之俄国人,只强不弱,咱们打法国人,三载备战;打俄国人,倒要五年、甚至十年,何故?”

    这是一个“设问”,接着便自问自答:

    “法国和咱们,相隔万里,咱们和法国的这个仗,其实是打不大的——战场在咱们家门口,距法国本土,太远了!打大了,法国人容易吃不住劲儿,再者说了,越南在法国人眼里,到底只是一块‘殖民地’,而且,单单一个南圻,地头也没有多大,倾国以赴,这个账,也算不大过来不是?”

    略略一顿,“海路不说,陆路——我满打满算,投三个师的轩军进去,应该就尽够了。”

    三个师的轩军——

    几位大军机相互以目:已有两个师的轩军调到了云南,再调一个师过去,一切部署,就都定下来了!

    “不过,俄国不同!”关卓凡神色郑重,“俄国和咱们,可是接壤的!”

    “东北还好,距他的京城莫斯科,实在是太远了!仗如果在东北打,一般的是打不大的——这个道理,同咱们和法国的战事,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咱们和俄罗斯的仗,是在西北打,情形就不同了!”

    “这个仗,战场距俄罗斯的京城,到底要近很多!而且,西北和中亚,连做一体,经略中亚,是俄罗斯一以贯之的国策,特别是,俄国人在克里米亚吃了英、法的大亏,更加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因此,中亚便成了俄罗斯国策的重中之重,他发起狠来,这个仗,是可以往大里打的!”

    “到时候,莫说三个师了,我就是把十万轩军都填进去,也未必就够用!”

    几个大军机,都微微悚然。

    “因此,必须做万全的准备!”关卓凡说道,“三万人的仗,咱们筹备了三年;十万人的仗,筹备的时间,就算不要十年,五年、七年,总是要的吧?”

    顿了顿,“别的不说,就说新疆——将来,咱们在西北和俄罗斯开战,新疆既是大前线,又是大后方,新疆诸事不顺,对俄作战,便无从谈起!而大乱初定,单是把新疆给粗粗的理顺了,怕就要个三、五年吧?”

    “如此说来,”文祥试探着问道,“王爷以轩军退役有功人员治疆,是为了——”

    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不错!”关卓凡说道,“新疆的治理,全国之中,是第一特出的——一边儿要休养生息,一边儿要鼎故革新——全面的鼎故革新!而休养生息、鼎故革新的同时,还得为将来的对俄战事做准备——””

    微微一顿,“我说的再明确些——新疆设省,肇建之始,就得全力以赴的替为这场大战做准备了!”

    几位大军机,微微颔首,神色郑重。

    “整个新疆,亦民、亦兵!”关卓凡说道,“嗯,新疆的建制,也许要挂两块牌子,一块牌子,是朝廷的既有经制;另一块牌子嘛,就叫做……‘生产建设军团’,如何?”

    生产建设军团?

    这个名字,呃,好生古怪……

    不过,仔细想去,“生产”、“建设”、“军团”……嗯,倒也是能尽状其责呢!

    还有,不止一个人想,这个“生产建设军团”,不就是……“屯垦”吗?

    关卓凡晓得大伙儿在想什么,笑了一笑,说道:“听到‘生产建设军团’六字,各位大约都会想到‘屯垦’二字——”

    顿了一顿,“以‘屯垦’视‘生产建设军团’,亦未尝不可,不过,‘生产建设军团’不是普通的‘屯垦’,是……‘大屯垦’!”

    大屯垦?

    “‘屯垦’者,可不止于士兵!——巡抚为‘生产建设军团’之军团长,布政使为副军团长,道、厅、州、县,都按照级别,在‘生产建设军团’中列衔——人人都有一个军衔。整个新疆,嗯,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一个……大大的兵营。”

    大兵营?

    果然是……大屯垦!

    “如此……曹毓瑛缓缓说道,“就是以军法治疆了。”

    关卓凡双掌轻轻一拍,“琢如此言,切中肯綮了!我就是要以军法治疆!”

    微微一顿,“这个‘军法治疆’,有两层用意,我索性在此都说透了——第一层,是方才说的,筹备将来的对俄战事——”

    再顿一顿,“这第二层,其实方才也说过了,‘新疆的治理,全国之中,是第一特出的,一边儿要休养生息,一边儿要鼎故革新’——这个‘鼎故革新’,不比内地,其中,既有变‘伯克’为‘郡县’的‘鼎故革新’,又有族群认同的‘鼎故革新’,还夹杂着教务的‘鼎故革新’,还实为天下第一难办的差使!”

    说到这儿,加重了语气:“只有军法治疆,才能够令行禁止,绝某些不逞之徒的妄念于既萌之日!”

    这是极深刻的用心,在座之人,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想的到,几位大军机,凛然之下,齐声说道:“王爷睿见!”

    “因此,新疆这盘棋,我说句王婆卖瓜的话,不用‘轩军退役用功人员’,只怕也下不下来!”

    这个话,没有人不服气,几位大军机,一起点头称是。

    “王爷,”许庚身想起一个事儿来,“巡抚照例要挂兵部侍郎的衔,以便节制境内驻军,新疆巡抚,既然挂了‘生产建设军团军团长’的衔,那么,这个兵部侍郎的衔——”

    “自然还是‘照例’,”关卓凡说道,“兵部侍郎是文职,‘生产建设军团军团长’文武兼顾,不一样的,彼此不重复、不冲突。”

    这就更加通透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中国化,中国话() 
“如此说来,”文祥说道,“新疆的治理,对俄战事的筹备,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一物之两面。”

    “‘一而二,二而一,一物之两面’——”关卓凡赞道,“博川这个话,说的透彻!”

    顿了顿,“我方才说了,对俄作战,新疆既是‘大前线’,也是‘大后方’,新疆的事儿办不好,新疆的治理不上路,这个仗,也是决然不可能打的好的。”

    “是!”

    “治疆,”关卓凡加重了语气,“第一紧要的,是治教!”

    治教?

    几位大军机,都是微微一凛,全神贯注,凝神倾听。

    “新疆的维吾尔人、陕甘的回人,”关卓凡说道,“崇信的都是回教,就这一层来说,陕、甘、新,确实是‘西北一盘棋’——”

    “《钦定教务管理章程》是已经正式颁行了的,这个《章程》,算是为陕、甘、新量身定做,为了《章程》的有效实施,我想,陕、甘、新三省的巡抚之下,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衙门,总理本省的教务,嗯,这个专门的衙门,就叫做……‘教务管理局’吧!”

    教务管理局?

    “巡抚之下?”文祥试探着问道,“王爷的意思,‘教务管理局’直隶于巡抚,不归……布政使管?”

    “不错!”关卓凡说道,“‘教务管理局’的级别,等同于按察使司,‘教务管理局’的堂官,也是正三品——看齐按察使!”

    如此一来,一省之“治教”,就上升到和一省之司法、财政相同的高度了。

    “除此之外,”关卓凡说道,“‘西北总督’衙门里,也要有一个专门的机构——至少,‘西北总督’的幕中,要有人专责教务这一摊儿,专门负责联络、协调陕、甘、新三省的‘教务管理局’。”

    几位大军机都晓得,轩亲王一向是主张“精兵简政”的,现在,居然在陕、甘、新三省新增设一个如此高级别的衙门,可以想见,王爷真正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儿的“治教”了!

    “治教,首先要‘钦定教义‘’——”关卓凡说道,“不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乱了套了;异端邪说,亦会趁虚而入,蛊惑人心。”

    钦定教义?

    “我早就想做这样的一件事——”关卓凡说道,“朝廷出面,召集精通教义的饱学之士,将回教经典,一一整理,钦定之后,刊刻颁行,以为弘法之绳墨。”

    几个大军机都是心头微微一震。

    “王爷,”文祥说道,“这真正是……好大的一件功德!”

    关卓凡微微一笑,“这确实是好大的一件功德,不过,正因为其大,所以,必须回人、维吾尔人共襄盛举。之前,新疆未定,‘钦定教义’一事,就谈不上维吾尔人那一块儿;现在,新疆的战事,收官在即,‘钦定教义’,可以摆上日程了!”

    “是!”

    “钦定教义,”关卓凡说道,“有三条,是要特别留意的。”

    “第一,不论何教、何派,其教义都以导人向善为第一精要,”关卓凡缓缓说道,“我晓得,回教,也是讲究平和、中道、宽容、善行的,所以,但凡有教唆信众报复、仇杀的,皆属妄诞,非正信、正行,不得留存于‘钦定教义’之内。”

    “第二,满、汉、回、维、蒙、藏,不论哪一族,儒、释、道、回,还有……嗯,天主教,不论哪一教——只要是中国人,便为我皇帝赤子,便为我华夏同胞!大伙儿都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份同兄弟姊妹,无分彼此!因此,若有视他教、他族为‘异教徒’、‘异端’的,亦皆属妄诞,亦不得留存于‘钦定教义’之内。”

    “第三,陕甘是中国领土,新疆是中国领土,回人是中国人,维吾尔人是中国人,因此,回教——陕甘的回教,新疆的回教,云南的回教……总之,但凡中国地面儿上的回教,皆是‘中国的回教’——”

    “回教虽然是外头传进来的,可既入了中国,做了‘中国的回教’,就该入乡随俗,就该有‘中国特色’,就得……‘中国化’!这一层,一定要在‘钦定教义’中有所体现,而且,一定要浓墨重彩!”

    “中国特色”、“中国化”——很新鲜的说法啊!

    大军机们仔细体味,过了片刻,曹毓瑛第一个说话了:

    “王爷高屋建瓴!譬如……释教,起自天竺——印度,并不是咱们中国土生土长的,可是,传入中国之后,兼容儒、道,自成流派,衍化八宗,蔚为大成,较之天竺本土的释教,其实……已更胜一筹了。”

    微微一顿,“回教,也很该走这样的一条路子。”

    曹毓瑛话中的“八宗”,指的是汉传佛教的八个流派——禅宗、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律宗、净土宗、三论宗、密宗。

    关卓凡拊掌,“琢如的话,搔到痒处了!——正是如此!”

    “王爷‘中国化’之谓,”郭嵩焘说道,“精辟之极!我想,这个‘化’字,就是‘化入中国’,就是‘以中国化之’,就是……‘王化’之‘化’了。”

    关卓凡再次拊掌,“正解!筠仙的譬解,可谓……‘出神入化’了!’”

    大军机们都笑了起来。

    “王爷说的这三条,”文祥感叹着说道,“每一条,都是正本清源之举!‘钦定教义’,善莫大焉!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儿的办了下来——要花大气力来做!这是遗泽百代的大功德!”

    “‘正本清源’,”关卓凡说道,“嗯,不错,就是这四个字!”

    虚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第一,这里边儿的糊涂念头,统统廓清了;第二,官吏们尽职尽责,不苛虐百姓——只要做到这两条,回人也好,维人也罢,哪个不愿意安居乐业?哪个还肯受异端邪说的蛊惑,铤而走险,造反作乱?”

    “是!王爷睿见!”

    “当然,正本清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关卓凡说道,“可是,‘钦定教义’一经颁行,天下回教,弘法传道,便皆须以之为本!‘钦定教义’之外,皆属妄诞,若有‘讲经’不以‘钦定教义’为本的,就是谬解精义,就是异端邪说,必须厉禁,必须严惩!”

    “是!”

    “还有,弘法传道,必得于朝廷认可的寺庙之内,若有人在这些寺庙之外,私下讲经,即便讲的是‘钦定教义’,也是‘习黑经’——只要是‘习黑经’,便得严惩不贷!”

    “是!”

    “至于这个‘认可’——”

    沉吟了一下,关卓凡说道,“大乱初定,应敕下西北总督,陕、甘、新三省巡抚以及三省的‘教务管理局’,将陕、甘、新的回教寺庙,由头到尾,梳理检核一遍,分分清楚,经过朝廷允准、合乎规定的,重新予以认证,并颁发‘执照’,其中若有毁于战火或过于破旧的,朝廷还要拨款修缮;未经允准、私下开设的,永远封禁,不许重开!”

    “是!”

    “这个‘执照’,”关卓凡说道,“要一年一审——要确保主持寺庙的‘阿訇’,皆为守法弘道之士。”

    哦?

    “这个‘审’,”关卓凡说道,“我想,可以仿京察、大计,也分出个三六九等,其中‘一等’、‘卓异’的,朝廷和官府,要表彰、要奖励;最下头的那一等,即不合格的,就没有资格继续堂皇高居、口若悬河了!这个阿訇,只好请别人来做,这位不及格的老兄,只好请他回家抱孩子去,以免误人子弟!”

    这真是特别了!

    京察、大计,为朝廷考察文职官员之制度,考察京官曰京察,优异者称“一等”,考察外官曰大计,优异者称“卓异”,京察、大计,皆三年一次。

    寺庙和阿訇,也可以“京察”、“大计”?

    仔细一想,真是有何不可?

    为了得“表彰”,为了受“奖励”——这个“奖励”,想来不仅仅止于一个“一等”或“卓异”的名头;至少,为了“不回家抱孩子”,寺庙的主持,自然要努力替朝廷讲话,要自动自觉的抵制异端邪说——

    嗯,妙之极矣!

    “我看,”郭嵩焘意味深长的说道,“教务管理上头,多少是要花一笔钱的。”

    “这笔钱应该花!”许庚身说道,“这是为了西北的长治久安!我想——”

    说到这儿,看着关卓凡,含笑说道,“请王爷掏这笔钱,王爷大约不会如何心痛。”

    关卓凡“哈哈”一笑,“我就是个守财奴——不过,星叔说得对,掏这笔钱,我不会心痛。”

    “阿訇只能在寺庙传道,信众只能在寺庙学经,”曹毓瑛目光微微发亮,“寺庙尽归‘教务管理局’管理,又个个力争上游,这个格局……嗯,尽入我毂中矣!”

    关卓凡微微一笑,“百密必有一疏,总还有几个‘习黑经’的,不过,只要咱们持之以恒的‘正本清源’,规矩立起来了,风气正了,纵有几条漏网之鱼抓不全,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是!”

    “还有一条,”关卓凡郑重说道,“‘钦定教义’有两个版本,一个是‘通用语版’,一个是‘维吾尔语版’——目下,会说‘通用语’的维吾尔人太少了,不能不多准备一个‘维吾尔语版’。”

    顿了顿,“两个版本的‘钦定教义’,同时在新疆颁行;新疆之外,中国其他所有地方,‘钦定教义’,只颁行‘通用语版’一种,因此,传经布道的阿訇,必须具备一个最基本的条件——熟习‘通用语’。”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我、是、中、国、人!() 
通用语,汉语。

    “阿訇讲经布道,”关卓凡说道,“只新疆一地,许用维吾尔语,其余地方,皆须用‘通用语’。”

    顿了一顿,“阿訇们的官话,未必都讲的好,没有关系!讲不好的,硬着头皮讲,讲多了,自然也就好了,实在讲不清爽的,许杂以当地土语,不过,土语到底也是‘通用语’之土语——”

    再顿一顿,面色变得严峻,“无论如何,不许用阿拉伯语讲经布道——有敢以身试法者,也请他回家抱孩子去!”

    之所以要把阿拉伯语拎出来,是因为回教经典,都用阿拉伯语写就,中国的回教徒,学经、念经、讲经,许多时候,自然而然,也就用上了阿拉伯语,关卓凡的“钦定教义”,其实,首先是一个回教经典的“汉化”工程。

    “王爷睿见!”文祥说道,“维吾尔语到底也是中国话之一种,阿拉伯语,却是地地道道的外国话!中国人在中国对中国人讲经布道,却用外国话,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错!”曹毓瑛说道,“而且,以外国话讲经布道,也极易开谬解经义、流布邪说之端,一定是要厉禁的!”

    关卓凡点了点头,“博川、琢如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除此之外,阿訇以‘通用语’讲经布道,对‘通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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