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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乱清-第8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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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便增加了两、三倍!

    趴在散兵坑里的赵南北,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子底下的地面在剧烈的震颤着,以致他不能将下巴平稳的搁在坑缘的沙袋上——他只要把下巴搁在沙袋上,牙齿便会“格格”打战,一不小心,便会磕到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是地面震动的太厉害了。

    赵南北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幻觉:

    城头山小小一座土山,无以承受这样高强度的炮击,整座山,像害疟疾一样,打了一阵子摆子之后,便像流沙一样,“哗拉拉”的坍塌了。

    没有任何疑问,这一回,法国人将集中兵力,进攻我之中央——他们打的,必然是一个“中央突破、两翼扩展”的主意。

    远远望去,中央阵地腾起了无数团灰黄色的烟雾,没过多久,这些烟雾便连成了一片,将整个中央阵地笼罩住了;接着,在微弱的东南风的助力下,这一大团烟雾,像一个愈来愈膨胀的巨人,慢慢儿的向西扩散,终于,连赵南北所在的“新防线”也笼罩住了。

    不比上一次炮击,这一次,赵南北可以“从容”的“品味”硝烟的味道了:

    灼热,辛辣,同时,带着一种火药燃烧后的异样的苦味儿。

    还有,他也可以“从容”分辨炮弹划过空中的声音了——

    原来,炮弹的呼啸声虽然尖锐,但并不是只有一种——有的像利刃破风,有的像惊马嘶鸣,有的像人尖嚎哭叫,有的……无以名状,就像前面几种混在一起、新生出一种什么怪物似的。

    嗯……这大约是因为弹种、口径乃至发射方式不同——有的是前膛炮,有的是后膛炮,有的是滑膛炮,有的是线膛炮——导致的吧!

    另外,炮弹爆炸或落地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是闷响,有的是叫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想来,前者多半是实心弹,后者多半是开花弹吧!

    还有,同样是开花弹,声音也不一样——有的在半空中爆炸,有的落地后才爆炸。

    赵南北竟听的有些入迷了。

    但他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我咋回事儿?我是晓得“挨炮”是什么滋味儿的!而这一回的炮击,比之前的那一次,又要猛烈许多!

    唉,这一回,二营的弟兄们,可是……辛苦了!

    事实上,中央阵地的守军,比赵南北想象的,还要辛苦。

    通过之前的大规模进攻,法军已经发现,因为大雾的影响,第一轮炮击的测定距离有较大的偏差——较实际的距离,要近不少——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到中国人的阵地的前方去了。

    经过调整,这一轮炮击的测距,基本准确了;虽然,因为距离较远,依旧谈不上什么准头,但因为弹着的密度足够的大,因此,较之第一轮炮击,第二轮炮击给我军造成的损失,大大增加了。

    好像替赵南北那个激灵做注脚似的,中央阵地上方,一大团灰黄色的烟雾之中,突然窜起一股巨大的黑色烟柱,望远镜中,能够清晰看见,烟柱中,黑色的碎片四面八方的激射出去。

    这是一个弹药箱被击中了。

    幸好,根据条例,弹药箱和弹药箱之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这一次的中弹,未引发殉爆,但在狭窄的堑壕里,仅仅一个弹药箱爆炸,也足以导致相当的伤亡了。

    炮击没完没了,法国人好像下定了决心,要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光似的;到了后来,赵南北被震的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直打架,觉得啥都看不清楚了——也不晓得,是烟雾太大了?还是真像老马说的,炮击的时候,“啥事儿也干不了,不拿来睡觉,可不是浪费材料了吗?”

    可是,目下,我所在的阵地,不是炮击的目标,如果我是在中央阵地,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炮击终于停止了。

    赵南北不晓得这次炮击持续了多久,感觉上,打了一、两个时辰不止吧!

    事实上,并没那么久,不过,也不算短了——整整的打了一个小时。

    上一次的炮击,不过半个小时。

    “叛吼”再次响起,开始的时候,声音低沉,慢慢儿,愈抬愈高。

    上一次,浓雾犹如密林,法军的叛吼,犹如千百头野兽一起在密林中嚎叫;这一次,浓雾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一头体型无比巨硕的海兽,正由深海,快速的游了上来。

    *

第二十六章 血拉锯() 
    揽山,北圻前线及北宁战役指挥部。

    扶朗来的通信兵在指挥部门口滚鞍下马,脚一踩实了地面,便不由一软,如果不是卫兵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多半就要单膝跪地了。

    他的坐骑,嘴角泛着白沫,剧烈的喘息着,摇摇晃晃的,也是差一点儿就要跪倒在地的样子了。

    旁边儿赶紧有人上来,接过缰绳,将马儿拉到一旁,喂水、喂食。

    一进指挥部的门,通信兵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紧盯着沙盘的姜德,都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蓝军装——上衣也好、裤子也好——都已经看不出“本色”了,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基本看不出长啥模样了,泥土、血污、硝烟混合在一起,几乎把他变成了一个“黑人”;只有张嘴的时候,白光一闪,那是牙齿——全身上下唯一勉强还算是“干净”的地方。

    他不是唯一如此形容的人,扶朗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派一个通信兵过来——差不多都是这个模样。

    通信兵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的水,抹一抹嘴,然后,沙哑着嗓子,低声向高级作战参谋吴矩报告战况。

    吴矩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拍一拍对方的肩膀,通信兵敬了一个礼,出去了。

    回到沙盘边,吴矩向姜德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打的很苦。”

    姜德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雷壮也挂了彩……”

    “嗯?”姜德目光微微一跳,声调倏然高了起来。

    雷壮,十四团三营营长,城头山中央阵地指挥官。

    “不用太担心——伤的不重,不影响指挥。”

    姜德没说话,轻轻的透了口气。

    吴矩取过细木棒,在沙盘上指点着,“敌军进攻前的炮火覆盖,给我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过,问题还不算太大——毕竟,城头山阵地,距六头江中心,已接近舰炮的最大有效射程了。”

    顿一顿,“咱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也无法在前半程——嗯,应该说‘前大半程’——给予进攻的敌人以有效杀伤;我军开火的时候,敌军也差不多开始跑步冲锋了——彼时,敌军的军力,是完整的。”

    再一顿,“就是说,所有的压力,都留在了最后的几十米之内——这个压力,实在太大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标准的攻、守程序是这样子的:

    进攻方列队前进,进入炮火射程之后,防守方的大炮就开始轰鸣;进攻方不能加速,不能闪避,对于从天而降的大铁丸子,实心儿的也好,开花儿的也好,只能以血肉之躯硬抗——一加速、一闪避,队形就乱啦。

    队伍中有人被炮火击中,不论这些倒霉鬼是死、是活,也不管他们叫的多么凄惨,都不能去管他——不然,队形又乱啦。

    再走一段儿,有时候,会遭到敌军的散兵的伏击,如是,原则上,只能由负责掩护侧翼的部队还击,大部队即便挨了枪,也不能还击,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走、走、走——不然的话,队形乱啦!

    终于,进入石墙后的守军的步枪射程之内了——到了这个时候,进攻方如果还能够保持队形的话,那么胜算就比较大了;如果队形已经散乱,那么,十有八九,这场仗的胜利者,就是防守方了。

    留意,即便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是没到“跑步冲锋”的时候。

    冒着迎面而来的密集的步枪子弹,开始跑步冲锋了,眼见就要接近敌人的阵地了,进攻方还会遭到防守方的炮兵的最后致命一击:霰弹攻击。

    吴矩说的“前大半程”,到此为止。

    在整个“前大半程”中,进攻方唯一减少伤亡的手段,是用己方的炮兵,压制敌方的炮兵。

    就是说,防守方对进攻方的杀伤,主要是在“前大半程”完成的,所谓“排队枪毙”,既是“排队枪毙”敌人,也是“排队”被敌人“枪毙”。

    当然,这是典型的前膛枪时代的战术,可是,现在虽然部分国家的军队,已经开始换装后膛枪了,但主流的、基本的技战术,依旧停留在前膛枪时代,“排队”,无论如何都是要排滴,区别只在于队形是密一些、还是疏一些?

    所谓“散兵”,不过是队形比较“散”一些罢了。

    像二十世纪那样,防守方在进攻方进入五、六十米甚至三、四十米之内才发力,基本是不可想象的,因为,这个时代的步枪——包括后膛枪,射速有限,几十米的距离,如果地势平坦而进攻方的动作又足够的快,几十秒甚至十几秒的时间就通过了,这样短的时内,不足以形成足够的火力密度——就是说,拦不住敌人。

    对比以上,就晓得吴矩何以说,“咱们没有、也无法在‘前大半程’给予进攻的敌人以有效杀伤”;又何以说,“所有的压力,都留在了最后的几十米之内”——

    因为地理和大雾的关系,城头山的守军未配备至关重要的炮兵——城头山的地势和土质,不适合设置炮兵阵地;就算勉强设置了,“前大半程”,进攻的法军都隐在浓雾之中,炮击的效果,也一定很差。

    至于压制敌军炮火——以小口径的陆军野战炮“压制”大口径的舰炮,同时,炮兵阵地一旦设置,整个战斗期间,基本上就不能随意移动,而舰炮却是可以不断移动的——意义也实在不大。

    还有,不止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城头山阵地之所以未配置炮兵,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原因——似乎……“上头”并不是很乐意在第一次正面交叫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家底儿”都给法国人亮了出来?

    当然,这个感觉,没人拿到台面上公开谈论。

    另一方面,雾气下沉,城头山的山巅,也即我军阵地所在位置,是出于雾气之上的,敌人的炮兵,是觑的清楚的。

    总之,这个仗打的,实在叫做“不对称”了。

    “还有,”吴矩继续说道,“法军吸取了上一次进攻我左翼阵地失败的教训,由雾气中‘现身’之后,并未如上一次那样,立即跑步冲锋,而是充分利用‘地利’——利用大石和树木为掩护,一边射击,一边推进。”

    顿一顿,“如此一来,法军在有效的减少了自己的伤亡的同时,充分发挥了他的‘夏赛波’步枪的优势,加大了我军的伤亡——法军的‘夏赛波’步枪,较之我军的‘斯潘塞’连珠枪,虽然射速不及,但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很适合这种步步为营的打法。”

    说到这儿,透一口气,“所以,无论如何,咱们拦不住他们!”

    “不过,”姜德淡淡的说道,“城头山中央阵地……还在咱们手里嘛!”

    “是!”吴矩舔了一下嘴唇,“不过,已经是……‘敌我共险’了!”

    顿一顿,“中央阵地已多次、多处被法军突破,敌我双方,就在几十米的范围内,反复拉锯,虽然,每一次、每一处,咱们都能很快的将缺口堵上——”

    再一顿,“不过,这样打法儿,兵力消耗很大!三营自己的兵力已经不够用了,左翼的一营、右翼的二营,都在向中央移动——都至少给二营支援了一个连了!”

    “嗯。”

    “师长,”吴矩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这样下去,不晓得……还能撑多久?你看,战役预备队——”

    “桂阳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还是没有什么大动静。”

    沉默片刻,姜德慢吞吞的说道,“好吧,将一半儿的战役预备队,派到扶朗去——”

    微微一顿,“不过,暂时呆在二线,不要立即投入一线战斗——用还是不用,如果用,什么时候用,叫邱定均自己决定!”

    邱定均,第四师第十四团团长,扶朗防务及城头山狙击战主官。

    吴矩应了一声“是!”

    心里想,师长还是不希望真的动用战役预备队啊!

    *

第二十七章 三十米之战() 
    本章部分内容,节选自居伊•鲍利斯所著《安南战纪》。

    中法战争之时,居伊•鲍利斯服役于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团,军衔中尉,是战争的亲历者;战后,本文学青年一枚的鲍利斯,退役做了记者,服务于《费加罗报》,《安南战纪》便是原连载于《费加罗报》,后结集出版的。

    此书重版多次,几乎每重版一次,出版商就会给它安上一个新名字,因此,别名甚多,有谓之《血色安南》的,有谓之《流血的安南》的,甚至还有什么《安南历险记》、《安南脱生记》的,《乱清》以尊重史实为务,以鲍利斯先生之原意为准,即《安南战纪》。

    鲍利斯的笔头既十分来得,又为中法战争之亲历者,《安南战纪》出版之后,不但十数年间,畅销不衰,同时,也成为时人和后人研究这场战争的重要资料。

    说到这儿,醒目的书友会发现:“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团”?北宁战役中,循水路进军的,不就有这个“第三十五基干步兵团”一份儿吗?

    就是说,这个鲍利斯,参加了扶朗城头山之战?

    是滴。

    以下如无特别说明,皆为《安南战纪》之内容,只是在“节选”的同时,做了一点儿“微调”——这个时代的泰西人写文章,尤喜夸张和感叹,那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修饰,《乱清》能删就删了,不然,必为诸书友所不耐——不过,只删不改,不影响《安南战纪》之原意。

    好了,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大雾是上帝赐给法兰西勇士的最佳的礼物,在大雾的掩护下,我们没有付出任何伤亡的代价,便轻而易举的逼近了中国人的防线——而中国人明知我们愈来愈近,却无可奈何。”

    “冲出大雾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中国人的步枪的射程,原本以为,会立即遭到暴风骤雨般的猛烈的攻击,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国人并没有马上开火——石墙后,似乎一片宁静。”

    “我听见身旁的吉尔瑞恩上士‘咦’了一声,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中国人被吓傻了?’”

    “但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了,就在我们准备跑步冲锋的时候,中国人开火了,石墙上冒出了无数团白烟,雨点般的子弹向我们倾泻过来。”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没有想过——密集如斯的弹雨!怪不得,之前对中国人的左翼阵地的进攻失败了呢!”

    “我们立即各自寻找掩护,躲在树木或者大石之后——这座状似安南人的‘缠头’的土山上,有很多这样的大石;紧接着,开枪还击。”

    “因为烟雾——之前的炮击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中国人的密集的射击又产生了大量的新的烟雾,说实话,我们根本看不清石墙后有些什么!不过,这不影响我们的瞄准——我们对着那一小团一小团白烟开火就好了——一小团白烟的后面,一定是一颗中国人的脑袋瓜儿。”

    “不断有子弹击中我面前的大石头,石屑弥漫,我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咦,咸咸的?”

    “不,并不是我的嘴巴破了,而是石屑就是这个味道——或许,这座土山上的石头,包含某种盐分吧!”

    “我听见连长在高喊,‘射击!射击!’”

    “作为副连长,我也在高喊,‘射击!射击!’”

    “‘夏赛波’步枪真是一件卓越的武器!我试用过普鲁士人的‘德赛莱’步枪,我必须说——非常客观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我们的‘夏赛波’步枪,比普鲁士的‘德赛莱’步枪,强多了!”

    “听说中国人也在使用‘德赛莱’步枪?好吧,对可怜的中国人表示同情!”

    “我能够感觉到,中国人的‘弹幕’,似乎略微疏松了一点儿——我们的反击,产生了效果。”

    “连长大吼,‘前进!前进!’”

    “作为副连长,我也在大吼——好吧,你们都晓得我喊的是什么了——‘前进!前进!’”

    “我们离开树木和大石,继续前进,中国人的‘弹幕’,倏然又紧密起来了!”

    “就这样,我们在树木和大石的掩护下,一边射击,一边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向前推进。”

    “无数颗子弹在空中纵横交错,一个又一个士兵在我身旁倒下,我想,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哎,怎么还没轮到我呢?”

    “我如果能够活着抵达那堵石墙,唉,那可真就是一个奇迹啦!”

    “奇迹终于发生了。”

    “一个士兵——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厄尔利——攀上了石墙,他的身后——包括我在内,爆发出一片狂喜的欢呼。”

    “我们就要胜利了!战斗就要结束了!”

    “然而,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战斗不过刚刚开始。”

    “我看见厄尔利双臂一张,高高的向后飞了起来——这个场景,如此的具有画面感,以致我产生了错觉,以为看见了子弹伴着鲜血,从他的后背,激射而出。”

    “更多的士兵爬上了石墙,更多的士兵摔了下来。”

    “然而,终究还是有士兵跳进了石墙后的堑壕里。”

    “肉搏战开始了。”

    “我的印象中,中国人矮小、瘦弱、呆滞,我一只手就可以捏住一个中国人的脖子,像捏住一只鸡一样,或者将之摔在地下,或者将之远远的抛开——”

    “可是——他娘的!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们确实不高,可是,非常强健!而且,像猴子一般的灵活!”

    “还有——刺刀!”

    “打过仗的人都晓得,短兵相接之时,不少士兵并不怎么喜欢直接使用刺刀——他们更乐意将步枪作为一种棍棒来使用;即便使用刺刀,大多数时候,也是倒握枪支,高高举起,然后,自上而下的扎下去——”

    “可是,中国人不这样!上了刺刀的步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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