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太岁-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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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问什么问?还不赶紧走!难道要就在这继续丢人现眼!”
净天长老脸色铁青喝道,又怨毒地盯了眼对面的梵音海,怒拂道袖,转身而去。
终恨水神情微涩,对顾笑生拱礼说道:“告辞。”
顾笑生回礼道:“再见。”
“确实会再见。”
终恨水平静下来,看着他说道:“我很期待大朝会上你以及天狱司的表现,希望你能继续带来惊喜。”
顾笑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说什么。
终恨水转身,带着使团其余的师弟们,消失在霜云殿外的夜色中。
霜云殿前一片沉默。
今夜的百子会,发生了太多事情,带给人们太多震撼。
整片大陆都期待着议政成功以致南北政统,却被一个叫顾笑生的少年拿着太祖遗诏阻止了。
他是朝试百子,身兼钦天监典狱。
女帝独徒表明身份。
她也是钦天监的一员。
燕世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也有一封钦天监的荐书留存,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并不可能真的用它。
所有的事情,都与雨花巷里那个机构有关。
于是,强大的净天八道子依着百子会的规矩挑战衰败多年的天狱司。
最后,天狱司胜利了。
而且是毫无争议的胜利。
跌宕起伏的过程,出乎意料的结局,一时间,竟很多人无法相信。
人们看着天狱司方向,待重新留意到那对少男少女,对今夜的事情,更是难以接受。
大多数目光都是落在顾笑生的身上,虽然论及身份地位,他自然要比云萱差的很远,但他作为钦天监典狱,作为云萱的兄长,作为当前天狱司的代言人,有太多理由吸引人们的目光。
人们很清楚,今夜过后,破败多年的雨花巷可能将会重新走向新生,而钦天监的这名新典狱则将不再是那个无人知晓的普通少年,他将会成为整座东京甚至是整片大陆议论的中心。
人们看着顾笑生。
顾笑生只看着杨素。
杨素很清楚,少年为何看着自己,脸色一片铁青。
百里歌大人在旁边微笑说道:“看来你选错对象了,这个少年可比那些朝试百子优秀多了。”
杨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百里歌大人呵呵笑着,没有再说什么,就此离开。
殿前人群渐散。
一行车队正向天坛方向驶去。
那是净天教使团的车队。
与来时的喜气洋洋相比,此时车队寂静无声,气氛压抑低落到了极点。
车队里偶尔响起几声咳嗽。
终恨水拿着手帕掩着嘴,皱着眉,脸色微白。
他不想自己的咳嗽声惊动太多人,尤其是前面马车里的净天长老。
今夜一战,他虽然没有亲自落场,但与顾笑生隔空而谈,不知消耗了多少心神,即便上车后,用了灵墟丹宗秘制的药丸,还是有些难受。
“没有想到那个叫顾笑生的少年竟然如此了得。”
终恨水伸手掀开窗帷,望向后方那座夜宫,感慨说道:“幸亏他不能修行,不然还真麻烦了。”
秋月人等四名师弟都在车厢里,听着这话,情绪有些异样。
他们知道二师兄说的麻烦是什么,里面肯定有师门意志的担心。
“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想的?”
秋月人神情微沉说道:“教主这些年对东京的态度如何,整个灵墟都看在眼里,大师兄究竟是怎样想的?居然出手干预这件事,不然天狱司能赢的这般轻松?”
“这件事怎么能怪大师兄呢?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终恨水叹气说道,却没有说这件事情应该怪谁,毕竟一面是师门长辈的决定,另一面是万众敬仰的大师兄。
车厢很宽敞,终恨水几人坐在一排,梁若始一个人坐在对面,瘦弱的少年低着头,显得很可怜。
秋月人看着他微微蹙眉,语气却温和了些,说道:“我输给云殿下,那是真输,你输给赢不悔那家伙则是意外,不要太伤心。”
梁若始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羞愧是伤心。
终恨水看着他微笑说道:“赢不悔是可以与你三师兄较量的家伙,没什么的,大朝会不远,不过数月时间,到时候把今夜输掉的,尽数拿回来便是。”
师弟们平静应下,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今夜百子会上,虽然净天道子最终输给了天狱司,但没有多少人真的认为天狱司就要比净天道子强。
那些规矩不谈,云萱出乎意料的强大也可以不想。
到大朝会那天,天狱司不会有任何机会。
因为规则不同,因为他们是净天道子,因为到时候,终恨水会亲自落场。
今年的百子会,注定会留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再难抹去,如果有恨,比如像使团里某些人,比如满怀兴致而来,败兴而归的净天长老,比如被顾笑生用太祖遗诏狠狠扇了记耳光的杨素,那便是记恨。
顾笑生不会记恨今夜的事情,好吧他还是恨了,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坐在前往雨花巷的马车中,再难生出恨意,自然没有记恨。
这是燕王府的马车。
梵音海不肯坐进来,把空间留给了车厢里的三名少男少女,他们坐在柔软的绣垫上,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顾笑生看着窗外,忽然嘿嘿笑出声来。
赢不悔正拿着块西瓜在吃,看着他这模样,险些喷出来,嘲笑说道:“这书呆子,傻了。”
云萱觉得他对兄长有些无礼,有些不喜。
顾笑生没有理他,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带着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像终恨水那般咳嗽。
星海灿烂,光线进入车窗,照亮了少年的脸。
云萱撑着下颌,看着顾笑生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泛着明亮的光泽,心想兄长今晚真好看。
赢不悔吃完了西瓜,拿起手巾擦了擦唇角,挪到他身边,望窗外看去,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已经看了很多年了。
他看着顾笑生很陶醉的模样,问道:“什么感觉?”
顾笑生看着风景,沉默了很久,想了很长时间。
“很高兴。”
他收回目光,望向赢不悔与云萱,说道:“我很高兴。”
他说高兴,那就是真高兴。
很高兴成为天狱司的一员,很高兴能够胜了净天道子,很高兴议政宣告失败。
是的,太祖遗诏并不重要,但尊重很重要。
最后,很高兴认识你们。
ps各位是喜欢剧情还是文风呢?是喜欢这本书还是喜欢长情呢?最后,我很很高兴认识你们,谢谢你们。
第七十九章 很麻烦()
河畔夜柳轻摇。
云萱睁大眼睛,看着顾笑生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赢不悔手里的葡萄放下,觉得似乎到了需要自己表态的时候,说道:“好吧,我也很高兴认识大家。”
顾笑生说的是真心话――在初来东京的时候,他哪里会想到遇到这么多事,认识这么多人,自己这个普通少年,居然能够结识燕世子、大陆有名的少年天才,更能认识女帝的独徒、这片大陆身份最尊贵的琼花海少阁。
“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少年。”
赢不悔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在百子会第一夜时,我就很确定,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是一个天才为什么我能确认你是个天才?因为连我这样的天才都想和你亲近。”
顾笑生想着在客栈里,这个家伙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看似在表扬自己,其实还是在赞美他自己。
云萱觉得赢不悔说的很有道理,她一直认为顾笑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的人。
“而且你竟然能有太祖遗诏。”
赢不悔看着他感慨道:“就凭这点,这片大陆谁还敢认为你是个普通人?”
云萱拍着小手,脸上满是赞叹,说道:“是啊,是啊。”
顾笑生怔了怔,望着赢不悔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才是你要说的重点?”
“我要说的重点是,像这么了不起的事情,以后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赢不悔把手伸到他的面前,说道:“拿出来看看。”
“你要看什么?”顾笑生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是那纸遗诏。”
赢不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那可是我太爷爷的遗诏。”
那纸遗诏在殿内宣示之后,已经回到了顾笑生的怀里,他可不敢保证遗诏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们做别有用心的事情,看着赢不悔满怀期待的眼光,他笑了笑,然后在膝前铺展开来。
云萱也凑了过来。
赢不悔用手抚摸着遗诏表面,感慨万分,说道:“皇兄啊皇兄,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顾笑生把遗诏放在怀里,不解问道:“皇兄?”
“就是当今明皇。”
赢不悔看着他说道:“这遗诏你从哪弄来的,皇族可没记载。”
顾笑生这才想起,这个家伙按照辈分来算,应该是明皇陛下的兄弟,如果换做别的什么人,此时恐怕已经诚惶诚恐了,然而没有如果。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遗诏是真的,天书拓印是真的,教宗印鉴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些字是我现写的。”
车厢内一片安静。
夜风轻柔拂过窗帷。
赢不悔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说道:“你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
云萱出奇没有反驳这个家伙的话。
顾笑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那封来自远方的信究竟有多重要。
回到雨花巷时,夜已深沉,屠放在院门处等待着,灯笼照映下,他右手打着绷带,气息也有些不稳,看起来就像是先前与人厮杀过一般,凌厉犹存。
“屠大哥,你怎么受伤了?”顾笑生有些吃惊,看着他问道。
屠放嘿嘿笑了起来,说道:“那些傻狍子想阻止我们去霜云殿,就打了一架。”
顾笑生沉默,看来这场议政所带来的危险,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还有天狱司的。
所幸不辱命。
梵音海知道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少阁肯定会与顾笑生几人有话要说,留下几句话,便消失在巷外的夜色里了。
四人从院门向着藏书库走去,屠放问了几句关于今夜百子会上的事情。云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赢不悔便说道:“是的,我们胜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情平静,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挥了挥手,像拂去一粒尘埃,格外风轻云淡。
屠放可是个粗汉子,很难领会这种美学风范,老实问道:“世子,胜了谁?”
“净天八道子非要挑战我们,于是我们战而胜之。”
赢不悔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父亲让我也加入钦天监,所以我们现在是同僚了。”
屠放对这个家伙忽然变成自己的同僚并不怎么感兴趣,他虽然性情粗犷,却也还是知道尊卑有别,只是听说胜了净天道子,忍不住说道:“世子,大半夜的就别讲笑话了。”
“不是笑话。”云萱看着他说道:“我们真的胜了净天道子。”
屠放愣了愣,依然觉得这是在讲笑话,只是顾笑生投来的肯定目光,他有些动摇。
直到坐在藏书库的椅子上时,这位钦天监副手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真的,这个消息无疑让他很兴奋,甚至比天狱司的自由还要兴奋,同时也生自己的气,没能看到今夜这些画面,真是太可惜了。
长夜漫漫,年轻人们却无心睡眠,参加了百子会的三人已然极疲惫,精神却依然振奋,各有各的道理,赢不悔是因为有趣,云萱是因为胜利,顾笑生是因为证明,总之他们很想继续聊聊,把这份愉快维持的更久些。
顾笑生在抽屉里取出炒麦茶,说道:“深夜饮这茶,非但不伤神,还益脾胃。”
屠放哪里会让他动手,接过茶便去冲泡。
不多时,茶便妥了。
“就算你去了,也只能当个看客,万一那些人故意使坏逼你出手,那这场议政的性质可就变了,不会像先前那般顺利了。”
赢不悔接过云萱分过来的茶,看着屠放随意说道。
然后他才想起来,这茶可是云萱亲自送到自己手里的,顿时觉得手里的茶杯滚烫无比,险些没有端住。
女帝独徒亲自捧茶,家里的老爷子也没喝过吧。
顾笑生这个家伙的运气真的好,怎么顺便捡个妹子,就是女帝的徒弟呢?
他自己却忘了,家里的老爷子也是个强大的主。
恰在这时,屠放感慨说道:“站远些看看你们的风光也是好的啊”
听着这话,赢不悔更加恼火,放下茶杯,说道:“风光?那都让这个家伙占了!我们就是两个木偶。”
“兄长让你退,你不也是退了。”
云萱说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赢不悔丝毫不觉得尴尬,说道:“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皇兄那里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顾笑生沉默片刻,然后叹道:“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过我想,肯定会是很大的麻烦。”
开心的今夜将要过去,明天阴云密布。
藏书库里的年轻人们开始思考,天狱司接下来面临的那些问题。
第八十章 两码事()
百子会上发生的事情,足够很多人回味很长时间,足够天狱司的人们扬眉吐气很长时间,但要不了太长时间,这件事情会引发的严重后果,便会来到雨花巷处,不知道院落里的那棵大榕树,能不能禁得住那些风雨。
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天狱司战胜了净天八道子,那两场剑试很公平,没有任何人能说什么,问题是在引发这两场试剑的那件事情——顾笑生拿着太祖遗诏出现在世人面前,证明了天狱司不可取缔的事实。
净天教使团前来议政之前,必然已经与朝廷或者说陛下达成共识,当事人顾笑生甚至云萱可能不知道,但明皇陛下知道——南北政统是太宗皇帝执政以来尤其是燕王权柄渐深以来的头等大事,这次议政便是这件大事最重要的象征。
却被顾笑生破坏了。
钦天监重新出现在大陆众人的眼前,这本来就被很多人视为对明皇陛下的极大不敬或者说挑衅,或者那时候,陛下不知道这等小事,而顾笑生又做出这件事之后,天狱司必然重新进入这位大明皇帝的视线。
陛下一定会很生气,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而魏良那个小怪物的身死,总要有人来负责任。怀来杨氏的怒火,总要有人来承受。
这就是顾笑生所说的麻烦,很大的麻烦。
“不要看我,像皇兄那般狗脾气,一定会把我关进小黑屋几日,帮不到你们什么。”赢不悔毫不犹豫说道。
顾笑生说道:“我以为你不怕当朝陛下呢。”
赢不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皇兄是皇兄,父亲是父亲,不是一码事。”
顾笑生有些不解,说道:“难道不是吗?”
赢不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顾笑生。
他很清楚,顾笑生当然不是白痴,能与终恨水比试学识的人物,只能是天才,不可能是天才。
可有时候顾笑生确实显得有些幼稚,他明明知道那么多偏门知识,却有时候完全不懂朝廷政局、天下大事,而且他把这些当成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便很白痴。
“这是个很复杂的事情,天书院的教授如果要解释清楚,也需要做很大一篇文章。”
赢不悔说道:“你只需要知道,陛下虽然为难我父亲,但毕竟是一家人。”
顾笑生听不懂,想了想,说道:“你家的经好难念。”
“兄长,你不用担心什么。”
云萱说道:“我听师父说过,陛下是个温和的人,而且像这种事情,他真的不会在意。”
赢不悔心想皇兄或者不在意,问题是像应无求大人和杨素那些大人物们万一认为陛下在意,那么天狱司依然会迎来灭顶之灾,顾笑生则想着,陛下能够以皇长孙之身接过皇位,又怎么可能是个温和的人?自己在这方面再白痴也不会这样认为,云萱真是少女心性
忽然间,他们清醒过来,师父说过是啊,现在坐在他们身边的少女,并不是普通的少女啊!
天狱司现在有女帝独徒,再大的麻烦又需要怕什么?
“这大腿我可是抱定了!”
赢不悔看着她,眼神很是火热。
云萱有些不适应,往顾笑生的身后挪了挪。
最担心的事情,天狱司可能风雨飘摇的前景,哪怕天大的麻烦,随着他们响起云萱的身份,都不用去想了。
漆黑的夜空里繁星点点,像山像河像原野,也有些星寂相连仿佛笔画,似乎写着五个字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大朝会的问题。”
顾笑生沉默,他想起终恨水临去前留下的那句话——惊喜?是的,如果要参加大朝会,他必须给这个世界再带来一次震惊,如果依然像现在这样无法洗尘都不能成功,武试和对战都不能落场,就算文试拿了满分,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有很多事需要借助大朝会。
云萱说道:“我没问题。”
少女神情平静,语气随意自然,自有威势与信心。
“你当然没问题,但我有问题。”
赢不悔说道:“离大朝会还有数月,我再拼拼命,或者不需要这个书呆子,到时候也有战胜秋月人的可能,但终恨水那个人我不是对手。”
他说的也很平静自然,因为这是事实,当年神都论道时,他便与秋月人势均力敌。
“终恨水不是最主要的,这个书呆子的问题最大。”
他望向顾笑生说道:“明明应该是个天赋惊人的家伙,却因为不能修行,大朝会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太可惜。”
这话很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幸的意味。
“你怎么就知道我在大朝会前什么都做不了?”
顾笑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