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半浮生-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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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看众人的脸色也自知不必多说了,便继续道:“他让我活捉你们回去,而不是直接让我杀了你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空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聪明!不仅有趣!而且聪明!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空道:“因为那个并不是奖励。”
侏儒呆住了,呆呆地看着空,摇头叹气道:“为何我没有早些遇到你?为何你我是敌对双方?若不是这般。我一定会收你做我的徒弟!只是相见不过短短一会儿,你竟如此了解我……
“不过,即便你了解我,让我惊喜,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目的。”
“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也绝不会问。”
侏儒笑着点了点头:“好,接下来你们就要进棺材了!”
棺材!
还是要杀了我们吗?除了空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做了架势,侏儒看见众人紧张的神色,又笑道:“一群蠢货呀!”
空没有紧张,也没有准备交手的意思,反而安抚起众人,“不要慌,他说不会杀了我们,就不会杀我们。”
侏儒含笑转身走到骡车跟前,对那赶车人说道:“把棺材拿出来!”那个赶车人面无神色地将车上的干草用鞭子一卷,全抖落下来,干草下面,赫然就有五口朱漆油亮的棺材。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怜香玉颤声问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侏儒没有说话,空却道:“进去。”
怜香玉吃惊地看着他,他看不懂空,凌全非也看不懂空,姜川海、易万轩亦看不懂。侏儒懂吗?或许懂,或许不懂。
空问道:“矮施主,我们是自己走进去,还是你送我们进去?”
这次侏儒并不因为那“矮施主”而发怒了,他叹气道:“我看你们都那么懒,连逃也不想逃,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
众人忽觉有些晕眩,渐渐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凌全非模糊地看到空缓缓倒下去,他自己也倒了下去。侏儒只是说了一句话,所有人都倒在地上。
空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他感到在摇晃,棺材在摇晃。不对,是骡车再走。
“已经被送进来了啊。”空叹道。他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慌张,好似很享受一般闭上了眼,放空自己,随着车子晃来晃去。
在这狭小憋屈的棺材里,空却躺的很舒服,几乎就要睡着了。
棺材突然不晃了,骡车停了下来,空微笑着仔细聆听。他隐约听见有人吵嚷些什么。空暗忖,大概是有人拦了下来。
忽然他感觉车身一阵,好像一个重物落到了车上,正好砸在自己的棺材上。
接下来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想大笑。梁老三的声音,无赖乞丐梁老三。
他听道梁老三大吼大叫大笑,忽然又感到一种重压不见了,棺材好似变得轻了起来,不再压抑着自己。
然后,他听到了齐英儿的声音,“齐英儿啊。”
他开始运气,将棺材震得晃动起来,棺材炸裂开来,空站在骡车上微笑看着齐英儿,暗想道:“又见到你了,又成长了啊。”
空讲完了经过,众人听得出神,都已经忘我,好似身临其境一般。
易万轩道:“当我们纷纷出来的时候我们才明白,小师傅让我们进那棺材,原来那便是破解侏儒那厮邪功的办法。”
空含笑道:“虽然我已看出这门邪功的破解办法,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小僧只是孤注一掷,差点连累了众位,愿易施主不要责怪小僧鲁莽才是。”
姜川海到:“小师傅休要说这话,若不是你,恐怕我们早就已经遭遇不测了。”
易万轩频频点头:“是啊,小师傅可救了我等一帮人性命啊!只是,老朽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空笑道:“易施主可是想问那个侏儒哪里去了?”
易万轩微微点头,空说道:“其实他虽然练了邪功,为人也恐怖鄙陋,但却不是个卑鄙小人,我发现他言出必行,还颇有几分侠士气息。”
怜香玉打了个寒噤,空继续说道:“所以我相信他说了活捉我们就不会杀了我们,既然我们已经被他捉住,那么他答应南宫鹤的事就算办完了。像他那种人肯定不愿意与别人纠缠过久,所以办完了事他就会离开。只是南宫鹤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耍弄的一天……”
“哦?”
“那个侏儒本就不是甘愿受人呼来喝去的人,虽然不知道南宫鹤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对付我们,但他一定心不甘情不愿……”
凌全非问道:“所以,你认为那个侏儒对我们手下留情?”
空笑道:“不仅手下留情,他压根只想玩一玩,本就没有意思将我们送给南宫鹤。否则,就以我们这几人之力怎会是他的对手?我们昏睡了又怎么会醒过来?”
“这么说来,他是个好人。”怜香玉道,“但他的样子,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他会是个好人。”说罢,怜香玉又打了个寒噤。
好人,坏人,又有何评判标准?
空微微笑着,凌全非已经注意到了,无论何时,空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即使面对死亡,他依然从容不迫,凌全非暗暗觉得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能让空心神慌乱一下?
空道:“其实,我们几人能够得救,还要感谢另外两个人。”
众人已经明白,都看向齐英儿和乞丐梁老三。齐英儿一听,竟然面红耳赤害羞起来,而那梁老三,正在抱着一整只鸭子啃着。
梁老三见众人都瞅着自己,便抹了抹嘴,笑道:“不好意思哈,我看你们都不吃,可怜这一桌菜都要凉了,就让它进我的肚子里暖和暖和。”
众人又被这个无赖逗得哭笑不得,竟不知不觉间对这个乞丐喜爱又崇敬,他简直活得比皇帝还要潇洒。
空笑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们怎么发现这骡车得怪异?又怎么知道我们在棺材里的?”平日空对别人说话都会加上施主二字,而在与梁老三说话时却只用“你”,可见他俩友谊已经很是深厚了,但他与他的关系又和空与齐英儿的关系不同,人与人的关系岂非总是那么简单又微妙?
梁老三又抹了抹嘴上的酱鸭油,然后用那沾着酱鸭油的手拍了拍齐英儿的肩,“不是我发现的,是这个小哥儿发现的!”
齐英儿只闻着一股酱鸭香味,即使梁老三已经拿开了手,那味道扔从齐英儿肩膀上钻进他的鼻腔里。但是齐英儿毫不在意,因为他也喜欢这个梁老三。
齐英儿含蓄笑道:“其实我也只不过是觉得奇怪……”
梁老三也道:“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帮了小哥儿一把。”
空道:“你这个老无赖,倒是把话给我们说明白呀。怎么,救了人也要耍无赖?”
梁老三道:“亏我还救了你,居然还这样说我!早知道就该让你闷死在棺材里才好!”
空道:“那你以后找谁吃饭去?”
“这……罢了罢了,你还要给我饭吃呢。”
众人越看这两人越觉得有意思,一个乞丐,一个和尚,一个要饭,一个化缘,说白了又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区别,这二人才能这般要好吧。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着二人之间的友情渐渐吸引住。
梁老三故作姿态,清了清嗓子,便把事情娓娓道来。
第七十七章 无赖()
“明盛楼”并不是个酒楼,而是一个青楼,一个妓馆。虽然是妓馆但也不是任谁都能进的去的,比如,乞丐就不能进。
“凭什么不让我进?凭什么?”
老鸨捂着捏着自己的鼻子,嗤嗤说道:“你…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想进我的门?”
乞丐跳叫道:“你这个老女人,谁要进你的门?你倒贴我我也不稀罕!”
老鸨被这个无赖乞丐气得满脸通红,大喝一声,自她身后就突然窜出两个壮汉,个个五大三粗,面相凶神恶煞,可这乞丐好似不在乎自己将要挨一顿打,更不在乎周围的人看他笑话。
老鸨又捏着鼻子说道:“你再不走就是要讨打了!”
乞丐不紧不慢,不慌不张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东西,闪闪发着金光——竟是一大块金锭子!这还真是稀奇事,乞丐居然有金子!乞丐得意又傲慢地笑道:“怎么样,我是进得进不得?”
老鸨看到金子自然眼睛都直了,她屋里面的多少妓女都也纷纷挣着要做着乞丐的声音,谁都明白,她们要的不是乞丐,而是乞丐手里的金子。老鸨态度忽然变得谦恭起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哎呀!这哪是乞丐呀,是我眼拙我眼笨,明明是个大官人,只是许久没有洗澡罢了!来,姑娘们,快点伺候大官人沐浴!”
乞丐挺了挺兄,正要阔步踏进去,忽然有个人叫住了他:“又要去嫖妓?”
乞丐还未转头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怎么,你是进去不才嫉妒我吗?”
一个和尚正站在街上看着他,含笑说道:“梁老三呀梁老三!你还用那锭假金子骗人啊!”
梁老三脸色忽然慌张起来,老鸨一听,便怒道:“好呀你,你这个臭乞丐,想用假金子骗老娘?不知好歹,给我打!”
那两个随身的壮汉便伸手从背后去捉梁老三,梁老三身影一晃,竟已经跳到了和尚的旁边,“你这和尚!总喜欢坏别人的好事吗?我一遇到你就要倒霉!”
空笑道:“反正你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坏白不坏!”
梁老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好久不见!走,请你喝酒去!”
空微微扬了扬下巴,说道:“和尚是不喝酒的!”
梁老三道:“对对对!和尚最爱吃面条是吧!走!我请你去吃正宗的阳春面!”
空摇头道:“你有钱请我吃面条吗?”梁老三拍了拍怀中的金子,“咱自有办法请你吃面条!”
二人竟若无其事、目无旁人地聊了起来,老鸨正欲发怒,然而梁老三却扬手笑道:“老板娘啊!下次我再进你的门!”
“滚!给我滚!”
二人滚到了一家面馆,面香味勾起了二人肚子里的饿虫,梁老三又用同样的招数坐进了面馆里。
空喝了一口小二给上的茶,笑道:“我算知道你怎么还没饿死!原来这般无赖!”
梁老三道:“小声点!回头连面也吃不上了!“
空摇了摇头道:“恐怕以后你不是饿死的,而是被仇人打死的!”
梁老三笑道:“人活一世有点仇人怎么了,再说了,我的仇人绝对不会打死我的,他们也是绝不会跟一个乞丐死较真的!不过,我还是怕死的,尤其在我知道自己会死在另一个人手里的时候,我连正饿着肚子的事都给忘了。”
空道:“哦?你也要死在别人手里了?”
梁老三忽而低沉说道:“是啊,那个人简直可恶!他总会坏别人好事!”
空抿嘴笑道,笑得简直比姑娘还好看,“看来什么事也瞒不住你!”
梁老三往后仰了仰身子,“说吧,又要让我干什么?你没事是绝对不会找我的!”
空笑道:“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事我也不会来找你的,因为你是在是个很厉害的人!”
梁老三:“用不着夸我,我就知道会死在你手里……累也累死了!快说让我干什么吧,好让我死个明白!”
空托腮叹道:“其实……”
“面来喽!二位客官请慢用!”小二将面送到了桌子上,面香味扑鼻而来。
“面来了,先吃面,吃完再说,省得听你说完我就吃不下去了。”梁老三边说便把阳春面吸溜吸溜到嘴里。空笑道:“你也不怕烫?”
“等你做了乞丐,就不会介意这些了!”
“看来我是永远不会明白你的滋味了。”
二人吃完了面,准确地说应该是梁老三等空吃完了面,梁老三只是吃了几口,碗里就只剩汤了,再一口,汤也没了。
空吃完了面,又慢慢喝了口汤,梁老三早已经等得着急,便道:“吃完了吗?现在告诉我吧?”
空将汤缓缓送进喉中,再到胃里,“着急什么?”
“难道你的事不着急吗?”
“着急,很紧急!”
“……”当这个无赖乞丐梁老三遇到了和尚空也只能默而不语,在他眼里,能比自己还要无赖的除了自己的大哥,就属这个和尚了。
空缓缓道:“虽然很急,但是这件事只能慢慢来做。”
“那恐怕你找错人了,我可不是慢性子的人!”
“这事情慢性子的人还做不来哩。”
“那到底什么人才能做你那件事?”
“只有你这无赖的人才能做得到。”
梁老三大笑一声,道:“那岂不是你自己也做得来?你可比我还会耍无赖呢!”
空并不否认,“可我这个无赖还要做另外一件事。”
“好吧,你说,我做。”梁老三之所以能答应地如此爽快只是因为空承认自己也是个无赖,而空也正是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梁老三先答应自己,这两个人能做成朋友真是令人难以预料。
空将要拜托他的事情一点一点细细讲给他听,听完之后梁老三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可真是不小啊,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了?”
空道:“大约是在七年之前,而我是最近两年才参与进来的。”
梁老三搓了搓鼻子,“确实是件大事,但如果我办不成呢?”
空笑道:“那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空笑得温和,说的却很严肃。
梁老三深吸了口气,又是挠头又是搓耳根,空道:“怎么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紧张啊。”
梁老三叹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
“可这是件好事!”
梁老三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他忽然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空道:“齐英儿。”
梁老三笑道:“姓齐呀,我也认识个朋友,也姓齐。”空点了点头,“你是答应了?”
梁老三道:“我早就答应好了不是吗?梁老三呀梁老三,以后千万不要跟和尚交朋友,否则又要倒霉了!”
空笑道:“可是和尚可以请你吃面条啊!”空从怀里拿出四个铜板,“小二。”小二便应声跑了过来,接过铜板笑着说道:“好嘞客官,二位还要茶吗?”
空摇头看着梁老三说道:“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
梁老三苦笑道:“怎么?多给我一碗茶也不行吗?”
空笑道:“好,那就来一碗。”
茶是免费的,但是梁老三却不像往常灌进脖子里,而是细细品尝,空笑道:“还真是难得。”
梁老三道:“确实难得,事情过后你还要请我喝碗茶!”
“还请你吃面!”
二人分开之后,空就前往月牙楼去。而梁老三拿着空交给他的一张信去寻凌全非。
信是叠起来的,梁老三把信和金子放在一块,他一眼也没有看,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是个无赖,却极重情义,朋友交代的事一定照办,朋友给的信,绝不看。
梁老三没有骑马,他的脚力非常,而且一个乞丐骑着马岂不是会引起很多人注意?而这件事他绝不能让太多人注意。
傍晚,红霞满天,像被人又用盆泼上去的一般。
梁老三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而他要找的人却还没有找到。“凌全非呀凌全非,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梁老三坐在一个小茶摊里吃茶,他已经吃了一个多时辰的茶了,光喝茶都要喝饱了。
太阳慢慢往下落,可梁老三却嫌这太阳不近人情,落得实在太快了。
太阳落了,但是人却来了,既然人来了,他也不管太阳的事了。
凌全非与怜香玉一同走过来,梁老三看见怜香玉的姿色不禁有了遐想,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他还有正事要办。
梁老三突然起身,迎上凌全非,笑道:“等你好久了!”
凌全非诧异问道:“等我?”他打量着这个乞丐,自己从没有见过他,更不可能认识他,他为何要等我?
梁老三道:“闲话少说,我时间不多……”梁老三掏出怀里的信纸,“给,有人让我交给你!”
凌全非将信将疑地接了下来,还未打开,梁老三便又说道:“现在别打开!你一打开我就忍不住会问上面是什么,而我不能这么做!等我走了再打开。”
怜香玉看这个乞丐实在觉得奇怪,再加上梁老三时不时对自己露出那种色眯眯的眼神,浑身不舒服,“你是谁?”
梁老三没有理她,反而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浮生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诺,后会有期!”
说罢,梁老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凌全非见这个乞丐雷厉风行、我行我素,竟生有一丝钦佩。
“完成一件事了!”梁老三伸了伸懒腰,“剩下的那件事可就难办咯!”
梁老三走进了一处破庙,庙中佛的金装已经剥落,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也布满角角落落。乞丐拜了拜佛,然后坐在佛的脚下,自言自语道:“你是佛,我是乞丐,咱俩又有啥分别?你替我守着门,我先睡一会儿,到时候你再叫醒我。”
若是旁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认为乞丐已经疯了,可是乞丐没有疯,佛像慈祥的笑着,它深知梁老三心中的苦楚寂寞。
叫醒梁老三的不是佛,却是一只老鼠,老鼠爬到了他的脸上,他才猛然醒来。“好呀好呀,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臭就是你的同类了?”他提起老鼠的尾巴,老鼠扑腾着身子“吱吱”直叫。“罢了罢了,念你好心叫醒了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下次我要是有面条吃,也给你捎一份,去吧!”
梁老三将老鼠放在了地上,老鼠一溜烟逃进了黑暗的角落里,梁老三叹道:“真没良心,放了你连声谢谢也不说。”
“吱吱”,又是老鼠的叫声,梁老三脸上浮出笑意:“嗯,这还差不多!”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却怎么也拍不干净,便也不在意了,跟佛像道了个别,哼着小调除了出了庙门。
这时候晚上的风也还是冷的,梁老三身上的衣服尽是破洞,自然防不住风,但他毫不在乎,因为他冬天穿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