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郎君-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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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嘉靖的确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到贡院看看国家的取士情况,这毕竟是替老朱家打工的。
人至将死,其言也善,当一个人垂垂老去,特别是感概时日无多的时候,就会感概很多事,会暗中评价自己的得失,哪里做得好而哪里又做得不足。
嘉靖身体越来越差,虽说他追求长生的信念还在,但是决心已经没昔日那么坚定,特别当他病倒时,更感到孤独感和无力感。
今天没炼丹,嘉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哪天驾崩,在九泉之下看到朱家的列祖列宗,当他们问自己把大明治理得怎么样?朱家的江山怎么样时,自己都不知怎么回答。
因为自己做得实在不足。
别的不说,光是南倭北虏,就是嘉靖无言以对,国家有难,可是嘉靖并没有全副精力放在治理国家,国难关头,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
于是,嘉靖决定做点事,就来贡院查看。
“臣参见皇上。”
当嘉靖一出现评卷大堂时,高拱、张四维等人马上跪下行礼。
“诸位爱卿辛苦了,平身。”嘉靖和颜悦色地说。
“谢皇上。”
嘉靖点点头,吩咐道:“朕只是随意转转,尔等不要理会,用心审卷,为大明选拨人才。”
一众官员齐声应诺,各自回自己的岗位工作。
不少老臣子眼角都有泪光了:不容易啊,皇上亲自来巡视工作,这说明皇上还是取士,还是看重大明江山的。
别人回去工作,而高拱和张四维,却陪在嘉靖身边,随时听候吩咐。
“肃卿”嘉靖开口问道:“这些考生表现如何?”
听到嘉靖叫自己的字,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现,高拱有些受宠若惊地说:“禀皇上,这一次会试,考生们表现还不错,并没夹带、小抄等弊事,有几份考卷,作得也颇为出彩。”
“哦,拿来给朕看看。”
巡视考场,自然不能走眼观花,嘉靖聪明绝顶,擅作青词,的造诣很高,一听到有出彩的文章,马上就来了兴趣。
张四维早就准备好了,闻言很识趣地把试卷交到高拱的手里,再由高拱呈给坐一旁的嘉靖。
嘉靖兴致不错,接过考卷,可当他目光落在那考题时,原来面带微xiào的他,突然变得脸色阴沉,眼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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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老帅哥张居正()
题目是出自《论语。子张篇》,这本没有错,但是题目下文是“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嘉靖当场怒火中烧。
自己在西苑,顶着骂名,追求的就长生,现在科举取士,说什么其死也哀,这不是咒自己早点死吗?
华夏历久悠远,文化源远流长,勤劳的先人给后人留下物质文明财富,也留下很多不成文的习惯,例如在屋子上雕上蝙蝠,蝠的谐音是“福”,寓意福气;在年夜饭加一道鱼菜,鱼通“余”,寓意年年有余财;成亲时,会在被子下面放红枣和连子,寓意早生贵子等等。
就是到了后世,这种风气还在,比如选房、车牌等,都喜欢8,8和“发”谐音。
嘉靖脱去那一层神圣的外衣,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说得仔细一点,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死亡这种事自然十分忌讳,一看到这题目,当场大怒,不顾高拱的解释,当场下令打入诏狱。
事后,嘉靖命张四维等人用心评卷,然后拂袖而去。
科举是国家大事,就是嘉靖再任性,也不可能让考生重考,只是苦了一众同考官,改卷时战战兢兢、生怕出错受罚。
高拱是裕王最亲近的人,一听到高拱出事就慌了,马上组织得力人手,商量怎么把高拱弄出来。
虞进前面表现非常出色,裕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足智多谋的小校书。
裕王有命,虞进也不敢怠慢,交待了一声,马上往裕王府赶去。
轻车熟路刚进裕王府的大门,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断喝:“站住。”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扭头一看。不由微微一笑:只见小万历穿着一件浅黄色袍子,戴着一顶六瓣瓜皮帽,站在一旁,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虞进,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
实在太可爱了。
虞进笑着说:“小王爷。不知你有什么吩咐?”
小万历看了看虞进空手的双手,不乐意地扁着嘴说:“虞校书,你答给我的玩具呢?这么久了也没给我,骗小孩子,哼,不要脸。”
说罢,还伸出舌头对虞进做了一个鬼脸。
寒,真忘了这茬。
前面给他弄了一辆木制的小三轮,后来又答应给他弄玩具。可是这事一直拖着,差点给忘了。
“快了,这件礼物有些特别,所以花费的功夫也多一些。”楞了一下,虞进很快应道。
小万历偏着头,打量了虞进几眼,有些怀疑地说:“真的?”
寒一个,自己竟然被小屁孩鄙视了。虞进一下子尴尬起来。
“王儿,你又在调皮了。”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一听到这个声音,小万历整个人吓了一跳,马上把手放下,由一个盛气凌人的小王爷变成一个乖宝宝。
那速度,堪称变脸。
虞进扭头一看。只见侧妃李氏正小步赶来,脸上已有寒霜。
不用说,这熊孩子玩着玩着,就像脱了缰的小野马,不知跑哪里。她这才找到。
“小王爷,你放心,三天之内,保准给你送来。”趁李氏赶到之前,虞进压低声音说。
小万历眼前一亮,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小孩子,就是好哄。
“下官参见侧妃娘娘。”虞进恭恭敬敬地向李氏行了一个礼。
李氏看到是虞进,脸上也露出亲切的笑容,回了一礼:“虞校书请起,不必多礼。”
“谢侧妃娘娘。”
“王儿没有为难虞校书吧?”李氏顿了一下,马上开口问道。
虞进眼角瞄了小万历一眼,只见小家伙绷着脸,很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开口应道:“回侧妃娘娘的话,小王爷并没有为难下官,反而是向下官问好下官有些受宠若惊,侧妃娘娘真是教导有方。”
听到虞进夸奖,李氏的脸上也有了光彩,对出身低微的她来说,儿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和骄傲,也就是这样,她一直很用心教导儿子。
“虞校书谬赞了,我只是尽自己的责任而己。”李氏谦虚道。
正在说话间,又有一个人进来,虞进扭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是张居正。
四十男人一支花,张居正很好诠释了这一点,生于嘉靖四年的张居正,现年刚好四十,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让了增添几分男人的韵味:身高体长,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那张俊逸的国字脸下面,留着长长的美须,用历史的原话来形容就是:颀面秀眉目,须长至腹。
放在古代,这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细心的虞进发现,李氏一看到张居正,那眼中突然现出异样的神彩。
“下官拜见侧妃娘娘。”张居正看到李氏,很是恭敬地给她行了一礼。
李氏连忙说道:“张大人起,你我不需多礼。”
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礼不可废,侧妃娘娘言重。”
“上次家兄的事,还没感谢张大人,真是有劳。”
“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就在二人谈得正高兴的时候,陈以勤从里面走出,看到张居正和虞进,马上焦急地:“张大人,虞校书,你们可来了,快进去吧,王爷急得快上火了。”
张居正和虞进闻言,忙向李氏告别。
临走时,虞进对小万历眨眨眼,而小万历也不着痕迹地眨眨眼,两人达成一个小默契,也属于两人的小秘密。
虞进一边走一边感叹,高手啊,自己精,张居正也不笨。
就在自己和小万历搞好关系的时候,张居正也不声不响和李氏拉近了关系,听他刚才的话,应是张居正帮李氏在宫外的家眷解决了一些问题。
自己差点忘了这茬。
张居正除了努力在裕王面前争宠外,没忘多点开花,他走迂回路线,间然暗中和李氏的娘家搞好关系。
果然是人才。
野史记载,张居正和李氏有一腿,看看刚才李氏刚才眼前一亮的表示,也不是没可能,一个是卓有能力的风流老帅哥,一个是后宫怨妇,两人为大明前途经常商议,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犹如**也不一定。
嗯,野史的传言不可信,有机会自己好好观察一番就是。
虞进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裕王的书房。
看到裕王时,只见他急得在书房来回踱步,等虞进等人想行礼,还没行礼,急得快要上房揭瓦的裕王马上摆摆手说:“免了,免了,我们还是商议怎么营救高师吧。”
在裕王最艰难的时候,高拱是他的坚实后盾,也是他的精神支柱,直至现在,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还无人能替代,也许是患难时建立的真情;一听到高拱出了事,裕王就乱了方寸。
陈以勤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其实也就一道题目,皇上这也是太过紧张了。”
本想说嘉靖小心眼,但是皇帝高高在上,不能乱作非议,陈以勤也不敢说得太过份。
也就是关上大门,这里全是自己人,他才敢这样说。
张居正开口问道:“王爷,现在高大人怎么样?没受苦吧?”
“暂时还没有”裕王神色稍为一松,小声说道:“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高师在诏狱里,住干净的独间,暂时还没有受刑。”
“高大人毕竟是朝中重臣,又是这次会试的主考,为人正直,又是大明的清流,并没有犯什么过失,皇上只是一时气怒,并不是真迁怒于他”张居正安慰道:“王爷请放心,高大人一定会逢凶化吉。”
裕王点点头说:“先生所言甚是,本王这是自乱了阵脚。”
一直没有开口的虞进捕捉到,一丝厉光从张居正眼中一闪而过。
很明显,张居正和高拱,都担任过裕王的讲师,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裕王称高拱为“座师”,而称张居正为“先生”,光是用词上,就表明在裕王心里,高拱的地位比张居正高了不止一筹。
一向霸道的张居正,哪里能甘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高拱自恃有裕王撑腰,孤高自傲,经常目中无人,就是屡次提拨他的徐阶,也没吃他挂落,更别说还没成气候的张居正,平日爱理不理的,张叔大同志都不知多少拿自己的热脸贴高拱的冷。
嘉靖、隆庆、万历这段时期,可以说是首辅人才辈出的时代,徐阶、高拱、张居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几个人碰撞在一起,肯定有火花。
虞进洞若观火,不过佯装看不到。
只要不惹着自己,由他们斗着去。
裕王踌躇了一下,最后咬咬牙说:“不行,本王现在进宫,找父王求情去。”
“王爷,不可!”话音刚落,虞进和张居正异口同声地说。
说完,两人有些吃惊对望一下,然后相付一笑。
都想到一块了。
现在嘉靖对“二龙不相见”的话还深信不疑,裕王进宫,十有**是吃闭门羹,没这个必要,再说高拱是裕王的座师,嘉靖认为高拱是咒他死,要是裕王这个关头出现,说不定嘉靖以为是裕王指使。
以嘉靖那独断自私的个性,一着不慎,这事就闹大了。(。)
259 离岛竞技()
景王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裕王是大明下一任君王。
知道归知道,但不能明说,因为新君的上位,意味着旧王的逝退,这对嘉靖来说是很忌讳的事,而有心做出一番成绩的高拱就撞到了枪口上。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真没唬人。
把皇帝看成一个职业的话,和后世几年一个任期的总统主席一类相比,嘉靖无疑是幸福的,终身制、零罢免,约束力少得可怜,而待遇更是没得说,倾天下的人力物力供养,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希望自己能有多久坐多久。
这个时候,裕王的确不宜出现在嘉靖面前。
不要低估一个畏死之人的脾性,也不要挑战一个王者的威严。
裕王闻言,嘴巴张了张,也不再说些什么。
不用提醒,他也想到什么原因。
陈以勤扭头对虞进说:“虞校书,你向来足智多谋,不知你有何良策。”
前面优异的表现,虞进的应变能力已深入人心。
话音一落,人的目光都放在虞进身上,其中裕王的目光最为急切。
虞进二世为人,刚好听过这个的典故,心里早就有了对策,闻言不慌不忙地说:“王爷,此事不用着急,皇上只是一时之气,真要发怒,就不是打入诏狱那么简单,要说营救高大人,在场只有张大人能担当此任。”
“我?”张居正有些吃惊地说。
“没错”虞进肯定地说:“现在皇上最信任两个人,一是成国公朱希忠,另一个则是徐首辅,二人一文一武,堪称皇上的左膀右臂,成国公老持稳定,临危受命,是朝中的中立派,不轻易表态,所以要救高大人。只有徐首辅方能成事,张大人是徐首辅的高足,所以说,此事还得张大人出力。”
朱希忠是世袭国公。忠心不用置疑,代天子祭天高达数十次,足见其宠;徐阶是大明首辅,也是朝廷的砥柱中流,嘉靖需要、大明也需要徐阶收拾严嵩弄权后的烂摊子。
景王刚刚死。嘉靖还在丧子的悲痛之中,也就是徐阶敢提取消爵位的事。
裕王一听,马上向张居正行礼道:“先生,高师的事,还得有劳你出马了。”
“王爷有令,下官敢不从命。”张居正脸色一整,马上恭恭敬敬地说。
高拱的事,不算辣手,能体现自己的能力,又能卖裕王和高拱一个人情。可以说一举双得,张居正自然不会拒绝。
说完,忍不住给虞进送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
乙丑科会试,因为徐阶的出马,一句“生死由命,那是凡夫俗子的命,皇上贵为天子,天命所归,切莫对入座”打了圆场,也给嘉靖一个不错的台阶。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嘉靖绝对不是昏庸之辈,要不然像夏言、严嵩、徐阶等人也不会让他玩得团团转,老实说,一个皇帝怠政几十年并不值得炫耀。可是怠政几十年,还能让皇权不旁落,直到死前的一刻还牢牢掌握着大权,这才叫本事。
把高拱打下诏狱,只是一时之气,说到底。高拱还是会试的主考官,要是主考官都出事,这会试就惹人笑话了。
有了徐阶给的台阶,嘉靖也就训斥几声,高拱战战兢兢在北镇抚司呆了半天,还没定下魂,马上又被放走,由锦衣佥事刘守有亲自陪同,回到贡院履行作为主考官的职责。
经过这一劫,高拱的锐气终于收敛了一下,不再那样目中无人。
这是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的一个小插曲,会试之后,还有殿试,然后张贴皇榜,由嘉靖判出状元、榜眼、探花,又是骑马游街又是赐宴,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过京城为此热闹了一段时间。
虞进对此一概不理,只是听周围的人说状元叫范应期,是一个励志又让人羡慕的读书人,说他励志,那是他在嘉靖三十年参加浙江乡试,仅被督学薛应旂置之劣等,一个乡试考劣等的人最后能中状元,可以说知耻而后勇。
至于让人羡慕,那是他家境殷实,用捐输粮食的方式入读国子监,从而比别人多了很多机会,也得到教育。
要是没钱,估计也就一个乡间穷酸秀才,给人写写信、教教私塾也就了此一生。
这说明,钱能通神,有时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虞进的全副心思放在离岛开发种上。
一年不能买卖镜子,虞进立意诚信,并没有毁约的想法,虽说损失不少利益,但也赢得口碑,有一个问题也就突现出来,那就是生产力。
采用流水线的方式,离岛工匠的默契度越来越高,配合也越来越好,产量越来越大,产量大,也就表示库存越来越多,虞进急于开发玻璃的其它应用。
虞进有心让玻璃走过大明百姓的生活,除了镜子外,还开发其它商品,于是,虞进把自己知道的大致流程写出来工匠们慢慢完善。
最先开始的,就是各类玻璃饰品。
要做玻璃饰品,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最简直的工艺就是吹玻璃。
吹玻璃,这是一个技术活,给玻璃棒加热,当加热的一端熔得软化时,一边吹一边不停转动手中的玻璃棒,从而塑造出自己想要的形状,那过程和制陶瓷差不多。
虞进玩得很顺溜,因为他前世玩过,曾经有一个喜欢化学的女朋友,就喜欢玩这调调,后世有不少这类DIY的手工室,这些对本来就是一个顶级工艺师的虞进来说,很快就玩得很精。
虽说条件很差,例如玻璃棒纯度不足,又或火焰的温度不够,受热不均等等,虞进的成功率还是不错,十件有三四件是成功的,大约有三成五的成功率。
虞进才三成五的成功率,而那些匠师就更低了。
虽说他们很努力了,可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左右。去除一些造形不够美观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左右。
这不能怪这些工匠不认真,正常来说,培养一个这类的成熟工匠。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现在他们接触还没到一个月。
好在,虞进并没有把它当成日常用品,而是准备把它当成一种工艺品。
再说原材料、人工和税赋的成本控制得很低,利润还是非常可观。
离岛上。一个面积大约有三百平方的大工棚内,上百个工匠正在小心翼翼地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玻璃棒。
有虞进改进的鼓风机,给这些玻璃棒加热变得轻而易举。
工匠们的神情很专注,因为,这是一个技能竞赛,这个竞赛由虞进主持,在限定时间内拿出自己的作品,表现得好,就会有相应的奖励。
对于虞进,工匠们又是敬又是怕。敬的是他做事公道、出手大方,又有一身让人佩服的手艺,怕的是他们的卖身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