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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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相继退出养心殿，包括一直跪地的曲岩。
走到殿外，王双笑道：“恭喜魏大人。”
魏无忌正要说话，却见白文站在前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在朝堂立足，选对阵营很重要。
太子党羽翼再丰，也不如魏忠贤统领的阉党，更何况魏无忌也不想站到禅儿的对立面。
白文突然哂然一笑，转身离去。
徐传旺这才走近，问道：“魏大人，不知饷银现在何处？”
“这位是兵部尚书徐传旺徐大人。”王双笑着给魏无忌介绍。
魏无忌抱拳道：“饷银就在宫门外，徐大人若有需要，六扇门可帮忙护送到兵部。”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徐传旺笑道。
徐传旺得到押送军饷的任务后，早就有了负责押送的最佳人选，只要饷银到了兵部，便能立刻出发。
……
兵部衙门，枪戈森寒。
负责押送军饷的将士，接到命令后，整装待发。
六扇门众捕护送饷银到兵部，被那阵势所摄，心生敬畏。
徐传旺招手道：“盘牧，过来。”
盘牧？
魏无忌微愣。
该不会是神箭门的盘牧吧？
神箭门之变后，盘牧、白秋水等人的下落，魏无忌无从得知。
军阵前走出一将，身穿银色战甲，手握长枪，雄姿飒爽。
赫然是神箭门的那个盘牧。
魏无忌朝盘牧微微一笑。
盘牧却有点懵。
徐传旺道：“盘牧，快见过魏大人。”
“拜见魏大人。”盘牧右手握枪，单膝跪地。
从魏无忌染血的官服，盘牧能看出魏无忌的官品比他高。
魏无忌急忙扶起他，笑道：“盘兄，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盘牧笑着点点头，显得有些生分。
“魏大人如何会与盘牧相识？”徐传旺诧异。
魏无忌笑道：“我跟盘牧曾经都是神箭门的弟子。”
徐传旺恍然，叹道：“申大人真是可惜了。”
此刻回想起来，在神箭门的那一年，倒也过得安稳舒心。
魏无忌拍拍盘牧的肩膀，笑道：“盘兄，等你归来，我们再大醉一场。”
盘牧本身话就不多，更不擅于表达情感，只是再次点头。
“盘兄，此行凶险，万事小心。”魏无忌嘱咐道。
盘牧道：“多谢魏大人。”
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魏无忌也就不再纠正盘牧的称呼，目送盘牧押送饷银远去，右眼皮狂跳。
但愿盘牧此行能够顺风顺水。
……
回到六扇门，魏皇赏赐的御酒，就摆在院中。
但留守的捕快们，全都神色凝重。
高树满跟在魏无忌身后，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刘三回来了。”包二黑答道。
正是有捕快刘三做内应，白文的人才能顺利从六扇门劫走饷银。
最终饷银被安置在太平帮，但劫取饷银的人，不见得就是太平帮。
只是刘三还敢回来？
包二黑看向魏无忌说道：“大人，刘三是被丢进来的。”
魏无忌皱眉道：“死了？”
包二黑点点头，便在前带路，来到后院，抬手指着一座屋顶。
刘三就躺在那里，有几个捕快，正在检查。
高树满说道：“把他弄下来。”
屋顶的捕快，小心翼翼的将刘三的尸体，抬到院中。
魏无忌只看一眼，便觉头皮发麻。
众捕脸上都露出愤懑之色。
刘三虽是六扇门的叛徒，但死得也太惨了。
而且敌人选择将刘三的尸体抛回六扇门，这不止是挑衅，更是在警告。
刘三的头颅四肢，都被砍掉，放干血后，再用丝线封上。
刘三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被塞满了杂草烂菜。
“大人，刘三的脸颊上，好像有刻字。”包二黑蹲在尸体旁边，突然说道。
魏无忌道：“擦干净。”
刘三的左脸颊，糊满了鲜血。
包二黑拿布擦干净，看到果然刻着几个字。
此乃魏无忌。
“大人，这……”包二黑愣住。
魏无忌轻笑道：“是说我的下场，会和刘三一样吗？”
众捕心知肚明，此事只能是白文派人干的，得罪太子的下场，或许会比刘三还要惨。
“大人，该如何处置？”高树满皱眉问道。
魏无忌摆手道：“找地方埋了吧。”
但魏无忌觉得，此事有必要让白武知道，当即换身干净的衣服，前往白府。
第51章 有过一劫（）
白武尚未回府，只有禅儿坐在梅树下发呆。
魏无忌出现在院门口，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看着她。
落雪掩梅，梅开更艳。
所谓佳人，在梅下。
禅儿盯着的不是满树梅花，而是梅树下的一块奇石。
那奇石形似人，本在侧院，不知何时，竟被搬到了梅树下。
“不来找禅儿玩。”禅儿的嘴巴撅得很高：“禅儿再也不理你啦。”
犯傻的禅儿，最是惹人疼怜。
魏无忌正要出声，却见禅儿的身躯，猛地晃了晃，缓缓倒地。
“傻禅。”魏无忌迅疾奔过去，扶住禅儿。
禅儿已经失去意识，只有鲜血从鼻孔里流出。
魏无忌抱起禅儿，冲进她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立即出门去找大夫。
白武刚好进院，看到魏无忌神色慌张，笑问道：“魏兄又被禅儿缠上了？”
魏无忌急声道：“刚才禅儿昏倒了。”
“什么？”白武神色遽变，扭头对柳洪说道：“快去请太医。”
柳洪展开轻松，跳上屋顶，抄捷径冲向太医院。
白武奔进禅儿的房间，替她把脉。
魏无忌问道：“禅儿……没事吧？”
“还好。”白武长舒口气：“禅儿自幼身体弱，再怎么补都不见好转。”
魏无忌看着禅儿说道：“天底下名医那么多，肯定有能调理好禅儿身体的……”
“没用的。”白武轻轻摇头：“自从禅儿突然变傻，她的身体也就垮了。”
突然变傻？
魏无忌抓住关键的字眼，问道：“难道禅儿不是生下来就痴傻？”
“对外是这么说的。”白武苦笑道：“其实禅儿在六岁之前是正常的，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很明显禅儿在六岁那年，有过一劫。
正是那劫难，让她变得痴痴傻傻。
魏无忌正要问时，柳洪带着太医匆匆进来。
太医诊脉过后，说道：“殿下切莫着急，公主只是偶感风寒，老臣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就能好转。”
白武抱拳道：“那就有劳柏太医了。”
“殿下客气。”柏太医背起药箱，对柳洪说道：“柳护卫，麻烦你跟老夫去太医院抓药。”
柏太医要开的方子，有一些药，只有太医院有，哪怕是长安城最大的药堂，也没得卖。
那些药都是来自四海的进贡，仅供皇室贵胄使用。
看柳洪离去，魏无忌方才问道：“白兄，禅儿六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白武明白魏无忌的意思，笑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无忌皱眉，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会突然变傻？
禅儿会突然变傻，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或许是大病一场，或许是被人毒害。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魏无忌不信禅儿平白无故会变傻。
只要能找到让禅儿变傻的因，或许还能改变禅儿已经变傻的果。
不过白武所知很有限，想知道因，就得想办法接触宫里的人，特别是禅儿的母妃。
梅贵妃。
……
第二天，魏无忌去看禅儿。
禅儿已经醒了，斜靠在床上，脸色比昨夜的落雪更白，看到魏无忌时，咧嘴直笑。
第三天，魏无忌来到白府。
禅儿被白武限制自由，只准在屋内走动，不许到院中赏梅玩雪。
天寒地冻，魏无忌知道白武也是为了禅儿好，便劝禅儿好好听话。
禅儿笑着点头答应。
第四天，六扇门管辖的地方，发生数起命案。
魏无忌忙着破案，没空再去白府看望禅儿。
直到第九天，魏无忌顺利破案，来到禅儿居住的小院，却听到禅儿在哭。
白武怎么都哄不乖。
魏无忌给禅儿讲了一个故事。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禅儿听得很认真，最后眨巴着眼睛问道：“石头哥哥，天会下雪，是不是白雪公主在哭呀？”
魏无忌看到在禅儿的眼角，挂着的泪珠，如落在梅花上的雪，无瑕无尘。
……
恍然间，长安城中，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红灯笼。
门柱上的对联，写着最吉祥的话。
小孩子换上新衣服，欢笑着，奔跑着。
要过年了。
禅儿不喜欢过年，但她很喜欢元宵。
元宵节的花灯是她的最爱。
翻过年，就是元宵。
兴许是觉得生活有了盼头，禅儿的身体，突然好转。
经不住禅儿的死缠烂打，白武只得同意，让魏无忌带禅儿去街上玩。
到晚上就是除夕，禅儿看到爆竹就往怀里抓。
她很喜欢爆竹的声音。
在长安城喜庆热闹的大街上，足足逛了两个时辰，没有买别的东西，只买了一大车的爆竹。
回白府的途中，魏无忌突然看到了高树满。
高树满也在同时看到了魏无忌。
高树满神情慌张，快步奔来，低声道：“大人，出大事了。”
“大事？”魏无忌挑眉问道。
高树满道：“给楚将军的那批军饷，被劫了。”
“回衙再说。”魏无忌心头一跳，帮禅儿推着爆竹车，送到白府后，方才回衙。
押送军饷的统领是盘怒，现在军饷被劫，只怕盘牧凶多吉少。
当时在神箭门，盘牧是极少数被魏无忌敬重的人。
盘牧、白秋水、申利霞、申无命和王双等等，都曾帮过魏无忌，那份恩情，魏无忌不会忘记。
……
六扇门中，众捕多去街上巡逻。
高树满泡好茶，就在正堂等着。
魏无忌进门便问道：“盘牧呢？”
“盘大人虽然逃过一劫，但已被押送到京。”高树满答道：“目前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难逃一死。”
高树满说着叹了口气，若盘牧战死，结局会比现在好很多。
只要盘牧还活着，就有搭救的机会。
魏无忌皱眉沉思，誓要想出个对策，保住盘牧的项上人头。
“军饷被劫，受影响最大的是楚将军。”高树满紧握着拳头，叹道：“军心本就不稳，军饷迟迟未到，再加上就要过年，即便是楚将军，也无法安抚军心，已经屡吃败仗。”
边关的那些将士，就等那批军饷救命，他们在外征战，生死难料，想给家人多寄点钱，好让家人过个好年，这无可厚非。
包二黑突然冲进正堂，喘着粗气说道：“大人，有圣旨到了。”
第52章 宫女发疯（）
魏无忌微愣，起身相迎，还没走到门口，传旨太监已是走了进来，便欲跪地接旨。
“魏大人不必多礼。”那太监微笑道：“传皇帝陛下口谕，召魏大人即刻进宫觐见，魏大人请吧。”
“遵旨。”魏无忌抱拳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召见我？”
那太监笑道：“魏大人，路上说。”
“好。”魏无忌点头。
衙门外，停着一顶大轿，可乘坐两人。
那太监请魏无忌上轿，魏无忌也没谦让，当先上轿。
那太监随后进入，放下轿帘，尖声道：“走吧。”
魏无忌塞给那太监一千两银票，笑问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奴婢童贯。”那太监收了银票，眉开眼笑：“奴婢在这里恭喜魏大人了。”
童贯？
看他白白净净的模样，估摸不是宋朝的那个童贯吧。
魏无忌也不多想，笑道：“喜从何来？”
“宫内最近不太平，老是怪事频出。”童贯低声说道：“陛下这次召见魏大人，就是想请魏大人查明真相，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说是立功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丧命的陷阱。
宫中的事，错综复杂，有时候查出来的真相，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若真能在宫中查案，说不定能查出禅儿在六岁那年遭受的劫难。
“陛下怎会想起让我来查案？”魏无忌道。
童贯笑道：“有太子殿下和孙大人的鼎立举荐，陛下想不用魏大人都难哪。”
白文和孙鹤年的鼎立举荐？
白文将刘三的尸体丢到六扇门后，便再无动静。
魏无忌知道他们迟早会有所行动，也想过白文会派人刺杀他，却没想到白文会用这种手段。
在朝廷权谋斗争中，借刀杀人向来都是非常奏效的良策。
……
魏无忌来到养心殿，看到魏皇正在看奏折，白文和白武垂首站在两侧。
“参见陛下。”魏无忌拜道。
魏皇看都没看魏无忌，继续看着奏折，眉头紧皱，神色不悦。
魏无忌跪在地上，偷偷扭头看向白武。
白武微微摇头，示意魏无忌别着急，跪着就好。
那份奏折很长，魏皇看了很久很久。
宫中发生了什么怪事，途中童贯守口如瓶，只露出神秘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让魏无忌感到不安。
“白文和白武都推荐你来侦破此案。”魏皇的手放在奏折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魏无忌：“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简而言之，若魏无忌找到的答案，若无法让魏皇满意的话，人头就会落地。
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全看魏皇的心情。
这就是白文的策略。
魏无忌道：“遵旨。”
魏皇左手揉着额头，右手朝魏无忌轻轻一摆。
魏无忌识趣的退出大殿，童贯早在殿外等候。
魏无忌笑道：“童公公，现在该告诉我要查什么了吧？”
“魏大人请随奴婢来。”童贯笑着转身，在前带路。
皇宫很大，堪比迷宫。
魏无忌跟在童贯身后，很用心的在记路，在皇宫中迷路，很容易闯出大祸。
童贯在一座宫殿前停下，扭头笑道：“魏大人，奴婢就不陪您进去了。”
那宫殿没有名匾，门口也没有守卫，两扇朱漆大门，被一把大锁牢牢锁着。
童贯将钥匙插进锁孔，便转身离去。
魏无忌喊住童贯：“童公公，陛下让我查什么？”
“魏大人进去便知，奴婢告退。”童贯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魏无忌深吸口气，抓住铁锁，拧动钥匙，咔嚓一声，铁锁打开。
他收好钥匙，轻轻一推，两扇大门便缓缓打开。
一股寒意迎面扑来，比三九天的寒风更冷。
整座宫殿不是太大，两座偏殿年久失修，早已荒弃，只有正殿还像模像样。
不过正殿的大门，却被锁着。
魏无忌来到门前，发现锁只是挂在上面，并未被锁好。
砰。
啪。
啊。
殿中遽然传出古怪的声响，隐约还有女人的呜咽。
寒意更盛。
魏无忌没有取下铁锁，纵身跃上殿顶，揭开瓦片，朝下看去。
殿中全是宫女，全都赤身裸体，不着寸缕，或坐或卧，或站或走，姿态怪异。
这群宫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们的眼眸发红，嘴唇发紫，有中毒的迹象。
看来魏皇是要他查明，这些宫女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要，我没病，不要……”远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哭求声。
两个护卫架着一个盛装女人，来到院中，显然要将那女人关进大殿。
魏无忌翻身跳下，拦住他们，说道：“你们回去吧。”
那两个护卫看到魏无忌的官服，露出哂笑，直接掉头离去。
看那女人的打扮，不像是宫女，多半是宫里的嫔妃。
魏无忌抱拳行礼道：“不知娘娘犯了何罪？”
“大人救我，我没病……”谁知那嫔妃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魏无忌的双腿：“我真的没病，大人救我……”
看这嫔妃很正常，不像有病的模样，魏无忌心里纳闷，但既然会被丢到这里，在她身上肯定有问题。
“娘娘请起。”魏无忌正说时，却见那嫔妃遽然张嘴，一口狠狠咬向他的脚踝。
魏无忌反应极快，一个旱地拔葱，冲天而起，双腿顿时抽离嫔妃的控制。
那嫔妃一口咬到自己的手腕上，鲜血狂飙。
“好吃。”那嫔妃贪婪的吸吮着鲜血，状貌骇人。
都成这样了还说你没病？
魏无忌从空飘落，一脚踢出，正中那嫔妃的脑袋。
那嫔妃惨叫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经过仔细检查，魏无忌敢肯定这嫔妃是中了毒。
相信被关在殿中的那些宫女也是中毒。
这是什么毒？
又是谁下的毒？
为什么要下毒？
种种疑惑，笼上魏无忌的心头。
但继续呆在这里，可无法解开这些谜团。
魏无忌走出大门，朝两侧看了看，颇为无语，无人给他带路，这让他怎么查案？
靠自己瞎走，万一闯进哪位贵妃娘娘的寝宫，绝对是杀头的死罪。
白文这是打算将他生生困死在皇宫中吗？
“公主快停下，那边不能去。”突然有太监的叫声，从童贯消失的拐角后传来。
第53章 皇宫地狱（）
魏无忌快速锁好殿门，翻身上墙，心知被太监追赶的公主，肯定是禅儿。
魏皇只有禅儿这一个公主。
若非禅儿突然变傻，一定会深受魏皇的宠爱。
“禅儿要去找母妃。”那边果然传来禅儿的声音。
禅儿的声音里带着恼怒，也带着伤心。
那太监没有拉住禅儿，禅儿转过拐角，向前跑了几十步，猛地停下。
她摸着脑袋看着前方，这地方于她而言很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