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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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旦再也沉不住气，决定向方腊求援。
青州乃睦州的门户，青州若失，睦州城也岌岌可危。
方腊正在睦州大兴土木，修建宫殿，意图称帝。
颜旦没有处罚王知远，但也不怎么信任王知远，再看军中副将，竟无一人可堪大用。
青州所倚仗的正是阎王殿峡谷，阎王殿峡谷被破时，颜旦就该认清形势。
颜旦在心里权衡利弊，只觉正如王知远所说，当下最好是紧闭城门，死守不出，坐等敌军来攻城，定能撑到援军的到来。
颜旦打定主意，瞪着王知远道：“你回府好生歇着吧。”
眼下能用的人，其实还有一人，乃是袁鹏啸。
袁鹏啸先后算计戚存玉和魏无忌，必被大魏朝廷所不容，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效忠方腊，协助方腊掀翻大魏的江山。
然而不到万不得已，颜旦绝不会用袁鹏啸。
颜旦亲自送王知远到堂外，好言嘱咐，但那语气却透着惺惺作态。
突然有副将奔来，禀道：“大人，全乱了。”
“什么全乱了？”颜旦问道。
那副将答道：“张鬼雄带领青州江湖势力，在城中造反，粮库、武库和银库等都被他们给控制了。”
颜旦闻言差点昏厥，大声道：“速去粮仓。”
人以食为天，当前城中最紧缺的正是粮食。
没有粮食，一天都撑不下去。
青州城中，有数座粮仓，全都被江湖势力控制，并迅速开仓放粮。
那些粮仓里的粮食，还都是颜旦在青州挨家挨户抢来的，自从造反开战，青州城中可谓饿殍遍地。
江湖势力开仓放粮，得到全城百姓的拥护，尤其是张鬼雄，更是被百姓奉若神明。
王知远看似伤重，实则都是些皮外伤，并不碍事，他跟随颜旦，赶赴粮仓。
途中所见，尽是一片混乱。
原本温顺听话的百姓，此刻都如疯狗，露出獠牙，无比狰狞。
青州城早晚会乱，只是乱得如此快，如此凶猛，也是出乎王知远的意料。
粮仓附近，更是混乱异常。
江湖义士挡住官兵，好让百姓能拿到更多的食物。
长街之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摄人心魂。
得到粮食的百姓，扛着袋子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颜旦瞧在眼里，睚眦欲裂，怒喝道：“杀，给我杀，全都杀光。”
但他身后的兵士，并未冲向百姓，只因那些百姓当中，或许也有他们的亲人。
更何况他们穿上这身军服，就是为了保护父老乡亲，又怎能将屠刀对准他们想要保护的人？
颜旦霍然转身，怒道：“你们也想造反？”
一众兵士握着武器，相互瞧着，战战兢兢。
颜旦猛地拔刀，一刀捅出，捅进一名兵士的肚子。
颜旦拔刀，再次刺向另一名兵士。
那名兵士脸色苍白，想要还手，却又不敢。
王知远迅疾拔刀，锵的一声，挡开颜旦的长刀。
“王知远，你……”颜旦双眸喷火。
王知远举刀喊道：“兄弟们，颜旦多行不义，视我等如蝼蚁，视百姓如草芥……”
“我等愿听王将军号令。”王知远话没说完，身后的将士便齐声喊道。
颜旦身旁空无一人，怒瞪着王知远：“你当真要……背叛我？”
“大人，并非是我要背叛您。”王知远眼含热泪：“而是大人您背叛了青州百姓。”
颜旦要跟着方腊造反，王知远可以跟随，但颜旦弃青州百姓不顾，王知远无法忍。
“好，很好。”颜旦说着朝王知远挥刀：“那本官今日先宰了你这忘恩负义的鼠辈。”
王知远凝聚功力，长刀斜劈，只一刀，便将颜旦手中的刀劈飞。
王知远咬牙喝道：“拿下。”
颜旦很快被五花大绑。
“王将军，百姓打开城门，迎接魏军入城。”有兵士跑来禀道。
王知远嘱咐道：“别忘了我等也是魏军，传令下去，不可与之交手。”
王知远当即押着颜旦，前去迎接魏无忌。
青州城中，不管是驻军，还是百姓，在突如其来的混乱中，都选择归顺朝廷。
青州内部，早如一堆干柴，星星之火，也能引发滔天大火。
……
魏无忌带领大军，来到城门口，抬头望着城墙上悬挂的那些尸体。
都因他考虑不周，才让这些无辜百姓枉死。
最先的那些降兵，有一些难以控制，伏地痛哭。
魏无忌吩咐道：“厚葬他们。”
此事则由包二黑领命去办。
盘牧得知青州满城投降，当即赶往城门口。
魏无忌知道城中的这把火，乃是盘牧点燃的，盘牧理当记头功。
盘牧笑道：“大人，我只是杀了匹马而已。”
魏无忌诧异，请盘牧详说。
张鬼雄的爱马，在州衙被盘牧所杀，不管颜旦如何解释，张鬼雄都将账算到了颜旦的头上。
张鬼雄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打起粮仓等的主意，瞬间让青州陷入混乱。
盘牧简单说完，又道：“别看我们已拿下青州城，实则青州城还不在我们的掌控中，银库和武库都被江湖势力霸占，只怕……”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再让其吐出来，自然很难。
魏无忌叹道：“先安抚城中百姓，此事容后再处理。”
正说时，王知远押着颜旦，来到城门口。
城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戚存玉带人从州衙回归，押回青州的官员。
李虎看到王知远，怒道：“你这白眼狼，老子……”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百姓愤怒的谩骂声中。
魏无忌高声请百姓暂且安静，沉声道：“这群朝廷蛀虫，该如何处置，由你们说了算。”
第126章 霸占武库（）
“吊死他们。”
“吊死他们。”
百姓们挥舞着拳头，叫嚷着发泄心头的愤怒。
魏无忌摆手道：“将他们押上城楼。”
战鼓擂起，声如丧音。
张鬼雄带领帮众出现时，百姓的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
张鬼雄并不上城楼，只是在城外看着。
高树满来到魏无忌身边，低声道：“满城的江湖势力，全都联合起来，看来他们打算接管青州城。”
魏无忌道：“先平民愤，再平江湖。”
“魏无忌，你敢杀我？”旁侧的颜旦听到这话，冷声嗤笑。
颜旦乃青州知州，属朝廷要员，杀他须得报备刑部，经皇帝陛下批准后，方才能行刑。
魏无忌知道这点，淡笑道：“为何不敢？”
“我乃朝廷命官……”颜旦微微仰头。
魏无忌冷笑道：“这时候颜大人就想起自己还是朝廷命官了？”
颜旦无言以对。
恰在此时，有快报从阎王殿那边传来。
丁得孙只说王双运送饷银而来。
魏无忌倍感诧异，不多时，已能看到王双的车队。
百万军饷装了几大车，东厂高手先后随行，声势浩大。
王双登上城楼，抱拳笑道：“魏将军果然威武，咱家还在途中，这青州城就给破了。”
魏无忌笑道：“王公公就别取笑我了。”
“九千岁体恤将军辛苦，特命咱家筹备纹银百万，以供将军使用。”王双取过清单，递给魏无忌。
魏无忌微愣，随即笑道：“有劳公公替我谢过魏公公。”
王双笑着点头。
颜旦听到他们的对话，唾道：“原来是条阉狗，难怪这般恶心。”
“魏将军这是准备作甚？”王双看也不看颜旦。
魏无忌道：“准备吊死他们，这是青州百姓的请求。”
“那就快点吧。”王双道：“事后咱家还有要事，要与将军说。”
魏无忌点点头，抬手道：“行刑。”
“魏无忌，你敢……”颜旦其实不信魏无忌有这胆量，尚在诈唬，谁知绳圈已是套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躯顿时软了，双腿打颤，求饶道：“魏将军，卑职……”
“去你娘个板板。”王双直接一脚，将颜旦踢下城墙。
绳圈收缩，勒得颜旦双脚乱蹬，双手乱抓。
其余官员，包括李虎在内，都被套上绳圈，扔下城墙。
围观的百姓欢呼雀跃。
尽管颜旦的死，不见得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他们还是很开心。
张鬼雄看到东厂的太监，脸色微变，迅速回城。
盘牧一直盯着张鬼雄，当即知会魏无忌一声，悄然尾随。
……
州衙中，魏无忌命人准备酒菜，款待东厂的诸位公公。
王双喝了几碗酒，笑道：“接管青州的兵马后，魏将军麾下，现在也可以说是兵多将广。”
魏无忌叹道：“前方就是睦州，就靠三万兵力，怕是远远不够。”
何况这三万精兵，还得驻守阎王殿峡谷和青州。
初征从外面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来了许多壮丁，说是要参军。”
“银子有了，人也来了。”王双轻笑道：“若还有缺的，就传讯回京。”
魏无忌笑了笑，扭头道：“初征，你带人去办吧。”
初征转身离去。
屋中只剩魏无忌和王双。
王双低声道：“无忌，公主出嫁，已成定局。”
“那……禅儿她还好吗？”魏无忌轻舒口气，只觉心头压着一块巨石。
王双叹道：“应该好吧。”
魏无忌不再说话，闷头喝酒。
半晌后，他才问道：“禅儿什么时候出嫁？”
王双摇摇头，道：“尚不清楚，想来不会太久。”
“头儿，知道具体时间后，请你一定通知我。”魏无忌低声请求。
王双笑道：“这是肯定的。”
吃饱喝足后，二人来到衙门外，查看招兵的进展。
初征过来说道：“壮丁很多，只是我们没有武器啊。”
“青州武库是空的？”魏无忌问道。
初征道：“被盐帮占据，死活都不肯让给我们。”
魏无忌怒道：“我看他们就是想造反。”
“张鬼雄此人，圆滑奸诈，唯利是图……”王双提议道：“不如让咱家助将军一臂之力？”
魏无忌笑道：“那就多谢王公公了。”
王双的功力虽未再提升，但也是八重楼的强者，押送饷银的那些东厂高手，最次的也在六重楼。
即便如此，他们的胜算也不大。
只因张鬼雄是九重楼的高手。
王双道：“我们先去拜访此人，再见机行事。”
魏无忌微微点头，准备些许薄礼，与王双一同前往张府。
途中，恰好碰到盘牧。
盘牧步履匆匆，神情着急，差点与魏无忌撞个满怀。
魏无忌伸手挡住，笑问道：“盘牧，这是想念哪家的小娘子了？”
“大人？”盘牧转而看向王双：“王公公？”
王双问道：“可是张鬼雄有了行动。”
“正是。”盘牧点头：“张鬼雄怂恿青州江湖，协助他霸占青州。”
城中有三万精兵，都归魏无忌统领，张鬼雄想造反，无异以卵击石。
盘牧又道：“先前张鬼雄开仓放粮，赢得了青州百姓的民心。”
魏无忌低头想了想，道：“盘牧，到城中最好的酒楼，置一桌……”
“魏将军，我们舵主想请您吃酒，还请您多多赏脸。”一个精瘦汉子突然出现，躬身行礼。
盘牧认得那人，低声道：“此人是张鬼雄的亲信。”
魏无忌微笑道：“那正好，难得张舵主舍得给我们省银子。”
来到张府，江湖人士云集，其中不乏六七重楼的高手。
魏无忌等径直来到正堂，堂中张鬼雄坐在主位，只是微微一笑，都没起身相迎。
这样的举动，已然表明了张鬼雄的野心。
身为九重楼的高手，他自然不会将魏无忌和王双等放在眼里。
满堂高手，武功最差的也有七重楼，甚至还有一个楼外楼高手。
那人豹头环眼，气势不凡，赫然是林冲。
记得林冲的功力在九重楼，想来是在最近获得了突破，踏入楼外楼高手行列。
林冲低头吃酒，假装没有看到魏无忌。
魏无忌也不跟其打招呼，抱拳道：“张舵主，你霸占青州武库，却是为何？”
第127章 掐断喉咙（）
张鬼雄呵呵一笑，端起酒碗，并不作答。
堂中没有空着的椅子，张鬼雄也没有让人让座，更未命人搬来椅子。
王双将目光从林冲身上挪开，冷笑道：“张舵主真是好大的架子。”
“可不能怠慢了东厂的公公。”张鬼雄一摆手，左首一人站起，走到门口那里靠墙而站。
王双一挥手，拉过那把腾出的椅子，道：“魏将军，请坐。”
魏无忌看了王双一眼，点头坐下。
“魏将军和东厂关系不浅哪。”张鬼雄嘴角抽搐，笑得很不自然。
魏无忌问道：“张舵主想当这青州的主人？”
“不，青州的主人永远是百姓。”张鬼雄摇头道：“张某只是代为看管罢了。”
来的路上，王双告诉魏无忌，张鬼雄容易对付，难对付的是盐帮。
盐帮上下一心，动张鬼雄就是跟整个盐帮为敌。
然而盐帮只图财，不图权，张鬼雄想当青州知州，无疑是在败坏盐帮的规矩。
魏无忌道：“我已奏请朝廷，命王知远知事青州。”
“王知远区区一个团练使，如何能堪此大任？”张鬼雄叹了口气。
堂外有动静，似乎来了不少人。
张鬼雄喝了碗酒，问道：“魏将军带兵围住张某的宅子，又是何意？”
魏无忌笑道：“跟张舵主围住此堂的目的一样。”
张鬼雄放声大笑，只觉魏无忌还是太嫩，待外面的大军攻进来，十个魏无忌都能被他杀死。
张鬼雄伸手一指林冲，笑问道：“魏将军可知这位好汉是谁？”
“二龙山的大当家，天下谁人不识？”魏无忌阿谀道。
林冲这才抬头，朝魏无忌微微一笑。
这笑容看在张鬼雄眼里，却不是滋味。
此堂中，就数林冲的武功最高，这也是他的王牌，只不过他现在隐隐觉得，魏无忌和林冲貌似是旧识？
只因得知林冲在青州，张鬼雄方才亲自将其请来，给自己助阵。
他的想法是江湖跟朝廷势不两立，林冲念在大家同是江湖中人的份上，危急时刻，必会出手相助，实则他跟林冲真的没多少交情。
却因林冲先他一步迈入楼外楼，故而他得给林冲更多的尊敬。
其余的江湖人士也在权衡，假若林冲有可能倒戈去助魏无忌，那他们该如何抉择？
“林兄，你可识得魏将军？”张鬼雄很难再沉得住气。
林冲摇头：“不识。”
张鬼雄长舒口气，只要林冲和魏无忌没有交情就好。
但在其余人眼里，却不这么想，全因林冲在回答过后，再度朝魏无忌展露笑容。
那笑容似乎是在让魏无忌安心。
魏无忌知道再谈下去，毫无意义，当即起身道：“张舵主，武库和银库都属朝廷所有，本将可将银库让给你，但这武库，你必须归还。”
魏无忌的言辞很简单，就是语气很不客气。
张鬼雄冷笑道：“若张某人不还呢？”
魏无忌的手摸向剑柄，轻笑道：“张舵主觉得是权势重要，还是脑袋重要呢？”
“都很重要。”张鬼雄微笑。
魏无忌叹道：“占着朝廷武库，可是会脑袋不保的。”
张鬼雄重新给自己倒酒，嘿嘿笑道：“魏将军该不会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盐帮吧！”
“张舵主绝非盐帮。”魏无忌说着缓缓拔剑。
长剑出鞘，寒芒冷人。
“九雷剑？”有江湖人士认出那把剑，难以控制的喊了出来。
张鬼雄也是微微变色，魏无忌的功力明明只有七重楼，怎可能会是九雷剑的传人？
但这青州，张鬼雄是要定了。
张鬼雄喝干碗中酒，抓起桌子上的长刀：“魏将军执意如此，可莫要后悔。”
他一拔刀，堂中的盐帮高手纷纷亮出兵刃。
至于别的江湖高手，只有寥寥数人拔刀，大多数都在观望。
他们看着林冲，在等林冲的决定。
王双笑道：“魏将军，看来咱家得舍命相陪啦。”
魏无忌其实还是有点担心林冲，万一林冲出手帮张鬼雄，那他们将毫无胜算。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声佛号。
那声音很低沉，伴随一阵惨嚎，只见一个老和尚缓步走进。
那老和尚佝偻着身子，僧袍破旧，面冷如冰，自带威严。
是聋僧。
聋僧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着实让魏无忌感到意外，同时也有点激动。
然而堂中的其余人，竟无一人识得聋僧。
张鬼雄冷喝道：“哪里来的疯和尚，当真是活腻了。”
门外有帮众全身染血，撑着门栏说道：“舵主，兄弟们都被这……”
话未说完，那帮众直接倒地，吐血而亡。
魏无忌还剑入鞘，侧身让开，恭声道：“无忌见过前辈。”
聋僧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张鬼雄。
聋僧并未展露武功，但那气息，让林冲胆寒。
林冲再也不敢托大坐着，起身行礼。
张鬼雄颇为紧张，喝道：“杀了他。”
一众盐帮高手咬牙出手，但在眨眼间，他们全都向后倒地，气绝身亡。
林冲眼露迷茫，感觉他在聋僧面前，毫无胜算。
张鬼雄更是如此，九重楼的功力，绝对是大魏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可面对聋僧，犹如面对一座大山。
无法逾越。
张鬼雄握刀的手，开始颤抖，嘎声道：“前辈，在下知错了，在下……”
聋僧不说话，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手，轻轻拍向张鬼雄。
张鬼雄怒吼一声，迅疾挥刀。
却听咔嚓一声，他的脖子被掐断，挥出的刀脱手飞出。
堂中却是已无聋僧的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