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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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佛率军前往青州，大军在距庄县三十里外扎营。
庄县和莘县都有魏军，方七佛并不冒进，沿途的荆棘，都得铲除干净，才能安心攻打青州。
得知白文到了青州，全军上下，士气高涨。
或许正因如此，睦州城的守备竟然松懈了许多。
魏无忌等人轻松潜入，在苏婴的建议下，他们再次入住江湖客栈。
江湖客栈的老板换了人。
那是个驼背老头，面部肌肉僵直，眸带杀意。
但那人对苏婴极为恭敬，安排客栈中最好的房间给他们住，而且三间房相邻，若有事也能相互照应。
苏婴道：“此地暂时安全，禅儿有老夫照看，你可安心去找金蟾。”
三足金蟾得而复失，再要找到，估摸不易。
只因那是治愈禅儿疯病的必需药引，无论如何，都得找到。
魏无忌皱眉问道：“客栈原先的老板呢？”
苏婴看向那驼背客栈：“问他。”
那驼背客栈道：“离开睦州，去往别处。”
魏无忌颇为无奈，看来只能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待魏无忌走后，那驼背老板低声道：“真要帮他们？”
苏婴道：“那人看重魏无忌，但老夫看重禅儿。”
“可……”驼背老板欲言又止，不想惹恼苏婴。
苏婴叹道：“这场比试，我们谁都不想输。”
“认个错有那么难吗？”驼背老板小声嘀咕。
苏婴冷声道：“你说什么？”
驼背老板噤若寒蝉，急忙跑去泡茶。
自始至终，禅儿都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卷医术，看得非常认真。
苏婴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禅儿，对与错，都是在赌。
……
夜色凄凄。
魏无忌来到归府。
数日过去，归府极其冷清，冷风飕飕，阴气很重。
但院中地上的血迹，仍很清晰。
回想当时躺在这里的尸体，魏无忌仍觉头皮发麻。
找遍全府，都没有什么发现。
魏无忌正要离去，猛觉侧方有人，唰地挥出一剑。
那边有人掠身蹿出，险险避开这一剑，轻笑道：“魏兄，是我。”
那是白秋水的声音。
白秋水从黑暗里走到月光下，道：“每晚我都来这里，可算是等到了魏兄。”
魏无忌冷声问道：“归府的老少是你杀的？”
“是。”白秋水大方承认。
魏无忌又问：“三足金蟾是你拿走的？”
“不是。”白秋水摇头：“你被血佛重创，也非我送你到青州。”
魏无忌向前逼近两步，厉声道：“为何要滥杀无辜？”
“在睦州看到你我碰面的人，都不能留。”白秋水说道：“包括江湖客栈的老板。”
魏无忌揣测着白秋水的话，听起来白秋水好像和苏婴是一伙的？
苏婴让他到睦州找三足金蟾，结果白秋水轻松找到他，消息只能是苏婴透露。
“魏兄如今在江湖中，非常有名。”白秋水向后退了几步，与魏无忌保持距离：“归府近百口老弱妇孺，都是被魏兄所杀。”
魏无忌冷笑道：“白兄，你这栽赃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不是我栽赃。”白秋水再次摇头：“是方腊，是明教，魏兄血洗神鞭门，抢走三足金蟾，血佛追杀不成，听起来一切都很合理。”
魏无忌不想争论什么，沉声问道：“那白兄来此等我，所为何事？”
第162章 傻人傻福（）
白秋水道：“只是想告诉魏兄，夺走三足金蟾的是五个女子。”
魏无忌冷笑，以白秋水的实力，当时若在现场，夺回三足金蟾应该不难。
这样的鬼话，魏无忌不怎么相信。
白秋水却是继续说道：“她们穿着颜色各异的衣服，面蒙颜色各异的纱巾，个个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我当无惧，可要我以一敌五，我还没那个自信。”
魏无忌看白秋水说得有模有样，皱眉问道：“她们是谁？”
“这就得问魏兄了。”白秋水微笑道：“魏兄将血佛打跑，自己也身受重伤，故才被她们捡了便宜，不过按照常理，她们定会杀了魏兄，以绝后患。”
常理的确如此，只是世间的许多事，都不能以常理判断。
白秋水深吸口气，续道：“有个白衣女子，阻止同伴杀你，并将你送回青州。”
魏无忌大概猜到那人是谁，还是问道：“她长什么样？”
“白裙如雪，白纱遮面，朦胧中，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白秋水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描述。
魏无忌皱眉不语，在思考白秋水这些话的可靠性。
假若那人真是白莲，那白莲应该知道，那只三足金蟾对禅儿有多重要，可她还是选择出手抢夺，是因为迫不得已吗？
毕竟还有四名同伴在，白莲也会身不由己。
白秋水抱拳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魏兄，咱后会有期。”
说完，白秋水纵身上墙，迅疾远去。
魏无忌没有追，只是在想，到底要上哪去找白莲。
在长安城时，想找白莲，只要去拜月楼就行了。
那在睦州城，或许也该去拜月楼。
睦州城只有一座拜月楼。
魏无忌拦住一位微醺的大叔，小声问道：“拜月楼怎么走？”
“跟我走。”那大叔笑得很色：“我正、正要去……”
跟着那大叔，没多久就来到了拜月楼。
到了晚上，拜月楼的生意，自然火得没话说。
守在门口的老鸨，迎来送往，乐得合不拢嘴。
但在看到那大叔时，老鸨的脸色瞬间阴沉，不等大叔靠近，她直接冲过来，双手叉腰：“你这癞蛤蟆，又想吃老娘的天鹅肉，快滚滚滚！”
那大叔哀求道：“妈妈，就让我看一眼好吗？就一眼……”
“滚。”老鸨面露凶光：“再不滚老娘可喊人了。”
那大叔并不放弃，继续哀求，老鸨只得摊手道：“拿银子来。”
真有银子的话，那大叔也不会如此，而是会像其他人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当大爷。
魏无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老鸨：“好生伺候我大哥。”
老鸨看着银票，两眼冒光，迅速搂住大叔的胳膊，媚笑道：“请请请，快里面请。”
回头一看魏无忌还站在那里，老鸨立即招呼门口的姑娘，赶紧将魏无忌拉进去。
任何销金窟里，有钱的才是大爷。
老鸨安置好那位大叔，又回头来招待魏无忌，叫来一群姑娘，任魏无忌挑选。
魏无忌掏出千两面额的银票，微笑道：“听说你们拜月楼有九大仙子，今晚我要把她们全包了。”
“拿着你的臭钱。”老鸨脸色顿变，一指门口：“从那里滚。”
就算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拜月楼的九大仙子，既不卖艺，也不卖身，谁敢亵渎她们，那就是找死。
魏无忌微笑道：“我要是不滚呢？”
老鸨冷声道：“那老娘把你揉成团，踢出去。”
“我知道九大仙子很少齐聚。”魏无忌迈步朝楼上走去：“白莲呢？让她出来见我。”
即便白莲不在睦州城，只要在拜月楼中闹事，就能惊动白莲。
要证实白秋水的话很容易，只需要跟白莲谈谈。
老鸨怒道：“老娘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老鸨说着一拍掌，楼上顿时出现不少壮汉，手持棍棒，便往魏无忌身上招呼。
魏无忌身如鬼魅，轻松绕过那群壮汉，径直到了二楼。
而那群壮汉，则全倒在地上，尽在惨嚎。
老鸨目瞪口呆，从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大爷，想要招呼更多的打手，又觉楼中养着的打手，都非魏无忌的对手。
……
白莲坐在屋里，望着茶碗出神。
红莲突然进来，笑道：“白莲，你相好的来找你啦。”
白莲冷声道：“我们留在睦州，不就是在等他吗？”
红莲笑了笑，在白莲对面坐下。
“只是真的叫我吃惊，为了禅儿，魏无忌真能舍得放弃一切。”红莲双手托腮，一脸憧憬地道：“要是有男人这样待我，我给他生九个孩子。”
白莲鄙夷地道：“你生得出来吗？”
“我幻想一下不行吗？”红莲说着脸色微变，嗔道：“不对，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白莲不再开玩笑，忧心道：“禅儿需要三足金蟾，可仙主那样做，真的是对禅儿好吗？”
“仙主肯定不会害禅儿。”红莲恢复正经：“倒是那个医神，鬼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白莲也不信任苏婴，但苏婴医神的名头摆在那里，又是魏无忌找来医治禅儿。
不知为何，她竟信魏无忌。
红莲听到外面吵闹声很聒噪，便道：“是不是该把他请进来了？”
“再等等。”白莲的声音在发颤，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到底要如何面对魏无忌。
从魏无忌手中夺走三足金蟾，此事很难解释清楚。
只因仙主没给她们合理的解释。
以魏无忌对禅儿的痴，可不好糊弄。
却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魏无忌。
拜月楼中声音噪杂，可魏无忌站在二楼，经过分辨，还是听到了白莲和红莲的声音。
看到魏无忌眸中的杀气，红莲被吓了一大跳。
同时她眼中露出赞赏，心知禅儿碰到了对的人。
傻人真的会有傻福。
只是这傻人能否抓住这傻福，却不由傻人自己说了算。
魏无忌瞪着白莲，怒问道：“三足金蟾呢？”
“在长安。”白莲道。
红莲叹了口气。
仙主的嘱咐，显然被白莲抛到了脑后。
得到答案，魏无忌心情轻松，转身就走。
白莲追出来，喊道：“你不能去长安。”
但魏无忌已是离开拜月楼，速度极快。
白莲自知她追不上。
魏无忌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魏无忌了。
红莲在旁安慰道：“那是禅儿的，你就别惦记了。”
“滚。”白莲转身怒斥。
红莲嘻嘻笑道：“好，我滚。”
只是白莲眼角的泪水，没人看见。
第163章 白武登基（）
回到客栈，禅儿已然入眠。
只有苏婴坐在楼下，面前放着一壶好茶，悠然自得。
魏无忌叹道：“是拜月楼的人干的，三足金蟾已被送往长安。”
“所以呢？”苏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魏无忌却是问道：“白秋水是先生的人？”
苏婴淡然一笑，不作回答。
“此去长安，危险重重。”魏无忌低声道：“我现在就走，拜托神医照顾好禅儿。”
苏婴道：“好。”
魏无忌悄然来到禅儿的房间，坐在床前，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方才离去。
楼下正在喝茶的苏婴，本要回房休息，遽然扭头瞪向一侧，冷声道：“阁下何必鬼祟！”
一人出现在二楼，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楼下，周身都散发着贵气。
但其面部僵硬，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那人抱拳笑道：“久闻医神不仅医术超群，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今日得见，在下佩服。”
苏婴坐着没动，轻声道：“柳阁主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嘴角的一点浅笑，瞬间消失，讶异道：“先生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幻影阁主，老夫岂会不识？”苏婴的语气，完全是在揶揄。
柳星卫听得很不是滋味，只不过他来睦州，可非来跟苏婴拌嘴。
柳星卫想着一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是来看禅儿的，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受人之托。”苏婴道：“忠人之事。”
柳星卫哂笑道：“堂堂医神，难道也要沦为朝廷的走狗？”
那驼背老板闻言从柜台后翻过来，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魏无忌是朝廷的走狗。”柳星卫淡笑道：“医神沦为魏无忌的奴仆，自然也是朝廷的走狗，难道是晚辈说错了？”
那驼背老板怒不可遏，挥拳就上，却被苏婴喝止。
苏婴神色不变，只是道：“柳阁主请回吧。”
柳星卫摇摇头，转身却是朝楼上走去。
既然他来睦州，是为看看禅儿，自然得看到后才会离开。
尚未上楼，却见苏婴已是守在禅儿的房门口。
柳星卫心头骇然，嘴上嘲讽道：“医神又沦为看门狗了。”
苏婴不为所动，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若还能被言语所伤，那此生便是白活了。
但柳星卫并未停步，而是继续朝苏婴走去。
本想偷偷摸摸进入禅儿的房间，结果却被苏婴发现，若就这样被苏婴吓跑，未免太过窝囊。
柳星卫再向前一步，遽然出手。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却悄无声息，只因他不想吵到房中熟睡的禅儿。
苏婴抬掌，也是无声无息。
双掌相撞，更无声响。
就连他们的衣襟，都没动一下。
唯有柳星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柳星卫飘身而起，一直飘落到楼下。
他的眼眸里，再无自信，面对苏婴，有的只是恐惧。
苏婴的实力着实太过可怕。
柳星卫盯着看了半晌，微一抱拳，告辞从正门离开。
驼背老板关上门，问道：“柳星卫到底想做什么？”
苏婴道：“情劫难逃。”
“柳星卫会动情？”驼背老板讶异至极。
苏婴叹道：“是不会，但也说不准。”
不过不管怎样，苏婴都不会让柳星卫接近禅儿，万一禅儿身上的秘密被其知道，指不定得惹出多少祸端来。
……
方七佛迟迟不攻，搞得青州城人心惶惶。
百官力谏白文，即刻回朝。
白文却很任性，魏无忌突然出逃，扰乱军心，他若再走，此战必败。
到底要任命谁为主帅，让白文很是为难。
戚存玉等人很有能力，但他们同时也是锦衣卫，很容易被魏无忌动摇。
然而除了他们，白文又不知道还能用谁。
先皇常感叹朝中无人可用，白文在心里嗤之以鼻，等自己做了皇帝，方能体会到先皇的心酸。
满朝文武，结党营私，贪腐无能，年轻人又经验不足，容易失足。
白文将戚存玉等人，全部召到青州，打算来个考核，再行任用。
刘胜却突然跑进来，惊慌道：“陛下，大事……”
白文冷声道：“何事！”
“白武反了。”刘胜道。
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眸中的惧意，绝非装出来的。
白文冷声道：“说清楚。”
“应该是魏忠贤反了。”刘胜道：“刚从长安传来消息，魏忠贤扶植白武登基，昭告天下，说陛下……”
白文全身颤抖，故作镇定，寒声问道：“如何说朕？”
刘胜壮着胆子小声说道：“说……陛下……弑父。”
“一派胡言。”白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张坚固的红木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散落地上。
堂中百官静默，都是冷汗如雨。
白文来青州，也有官员反对，但赞同者众多。
一来是可以鼓舞士气，二来可以带回郡主，完成和亲，给大魏赢得喘息的机会。
但谁也不曾料到，魏忠贤竟敢扶植白武登上皇位。
这一招釜底抽薪，又狠又高明。
魏忠贤从未隐藏自己的野心，只是白文跟那老太监相比，终究还是太嫩。
白文颓然坐到椅子上，问道：“古破敌呢？朕不是让他守着长安城吗？”
刘胜道：“尚不知情。”
“拿笔墨来。”白文心中很慌，可再慌也没用，事已至此，就得想办法解决。
先前他想逼迫古破虏离开长安，以便他培养自己的实力，故而古破虏真的离开时，他别提有多开心。
那时候古破虏离开得仓促，说是海州有大事，现在看来，那大事一定是魏忠贤搞出来的，为的就是搬开古破虏这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等了半晌，也不见童贯送来笔墨。
白文怒道：“童贯呢？”
百官面面相觑，没人知道。
白文仔细回想，好像他也有好久没看到童贯了。
再仔细想想，他能下定决心亲征青州，跟童贯的说辞密不可分。
到青州的那几点好处，都是童贯最先提出。
现在童贯失踪，白文瞬间全都明白，童贯也是魏忠贤的人，一切都在魏忠贤的算计中。
白文久久不言。
百官也是如此。
大魏江山，由此彻底陷入大混乱，难知未来。
许久后，白文才抬头问道：“众卿有何良策？”
“回陛下。”徐传旺道：“唯有坚守青州……”
白文冷笑道：“坚守青州？让朕对抗方腊，替他白武守天下？”
第164章 如此败类（）
徐传旺冷汗狂冒。
刘胜在旁火上浇油：“陛下，徐大人好像是魏忠贤的人吧？”
“你……”徐传旺悚然心惊，扑通跪倒：“陛下，老臣……”
刘胜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白文。
白文登基后，为稳定朝局，并未对在职官员做多大的调整。
但徐传旺确实是阉党成员。
徐传旺稍作思忖，解释道：“陛下，若老臣知情，也不会跟陛下来青州。”
刘胜道：“这就是苦肉计，能让陛下放下戒备。”
刘胜开口如刀，刀刀致命。
徐传旺无言以对。
白文冷冽的目光，扫过堂中百官：“你们当中，有不少阉党成员吧？”
百官尽皆跪下，没有人敢出声。
现在杀回长安，也不现实，且不说能不能拿下长安城，到时候定会被方腊追着屁股打，到最后都会变成丧家之犬，没有立足之地。
思来想去，白文觉得徐传旺所言不虚，眼下唯有坚守青州，再思良策。
白文并未惩处阉党官员，而是找来笔墨，给古破虏写信。
只有古破虏从东边带兵过来，围攻长安，才能扭转局面。
……
天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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