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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铁马萧萧胭脂泪-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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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冷一直是白头翁想杀的人。
  因为在孤竹天所有的儿子中,只有涂冷对他构成威胁,涂冷比他聪明,处处比他占尽先机。白头翁的母亲虽然贵为遮衣国的皇后,但是涂冷的母亲涂琪琪是孤竹天的元配夫人,自此涂琪琪死后,涂冷一直由莫姒照顾。这么多年,莫姒是唯一能陪伴在孤竹天身边的人,涂冷自然也常留在孤竹天的身边。孤竹天对涂冷偏宠有加,这是白头翁最大的痛处,只要想到这个痛处就寝食不安。
  七年前,白头翁曾经诱使当时尸解门的门主石蓝蓝加害涂冷,事情最后没有成功,为了杀人灭口,他和姨娘尉相思联手给门主石蓝蓝下了“千日迷魂”的毒,将石蓝蓝抛尸荒野,尉相思由原来的圣母成了门主。
  那次白头翁没有铲除掉涂冷,然后蛰伏了七年。其实他不想等待这么久的,他平生最恨的人是涂冷,最恨的事情是等待,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就是当年他假手石蓝蓝暗害涂冷一事,被孤竹天发现,白头翁被孤竹天踢了一脚,到了现在还落下一个咳血的毛病,起初的一年里,他几乎没有出过屋子,而且在床上过的二十岁生日。
  出了这件事情以后,白头翁对涂冷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事情过去了七年,但是时间冲刷不走他的恨意和妒火,杀死涂冷的念头,折磨得白头翁夜夜难眠。
  他不仅要杀死涂冷,还要借孤竹天的手杀死涂冷,只有这样,才能平息白头翁这么多年的怨气。要想让孤竹天动怒,其实也不困难,他要一件一件地做,要一点一点火上加柴,事情做得太急了,反而会弄巧成拙,引火烧身。
  脚步声到了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这间书房,除了鬼子师,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推门而进的。鬼子师人如其名,长得骨瘦如柴,眉宇间带着森森的鬼气。
  白头翁淡淡地一指椅子:“坐吧。”鬼子师是他的谋臣,对于手下人,他总有表面的客气。
  鬼子师没有坐,弓着身子笑道:“九爷,十三爷是疯了,从九月到现在,他去了落魂崖二十七次了,真是三天两头的跑啊,看来,他被那个死了的女人迷住了。奴才已经遵九爷的吩咐,以十三爷的名义在落魂崖上建神女宫。”
  白头翁淡淡地道:“现在他去了玉门关了,在他回来之前,神女宫一定要完成。”白头翁发号施令的时候,很少会板着脸。一个人要想让人敬畏,仅仅靠面沉似水、厉声呵斥是不够的,只有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人觉得鬼神莫测,才算成功。
  鬼子师谄媚地道:“回九爷,神女宫已经竣工了,再过三天,就是腊月二十七了,依照咱们孤竹家的规矩,是超度亡灵升天的日子,十三爷一定会赶回来的。奴才已经打听明白了,十三爷去玉门关,不是老爷子的吩咐,他是去偷一块叫做‘满庭芳’的古玉。
  白头翁沉吟一下:“满庭芳?”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微微的盘旋了一会儿,便有了答案。
  相传满庭芳这块古玉是大禹治水的时候,从冰影碎玉潭中所得。玉色幽绿,寒气逼人,而且散发着午夜魔兰的香气。相传这块古玉不但可以禳灾避邪,而且可以解湿热邪毒,是解毒的好药引。
  可是涂冷的养母莫姒绰号“无毒妃子”,言下之意,任何毒物对于她来说,都形同虚设,可见莫姒擅毒的功夫之深。涂冷轻易不会中毒的,就是中了毒,莫姒也可以为他解毒的,哪有他亲自去偷玉解毒的道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中毒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涂冷又不愿意让莫姒知道。追根究底,涂冷是不想让孤竹天知道,因为莫姒对孤竹天没有秘密。但是,涂冷根本没有朋友,他会为了谁远去玉门?
  鬼子师道:“奴才打听到,这块玉在宁南公主的嫁妆里边,宁南公主远嫁楼兰,在陪嫁中,有这么一块稀世之宝。”
  白头翁忍不住笑道:“他去盗公主的嫁妆?他难道疯了吗?老爷子的家规中写得明白,不许沾惹朝廷上的人,不许给官府做事。而且老大在玉门,他去了哪儿,老大岂有不知道的?”白头翁笑过以后,仍然是满腹的疑惑。
  涂冷是不可能发疯的,但是他的行为真的让人费解。玉门关住着孤竹天的长子狄伏虎,狄伏虎的同胞兄弟狄降龙,也就是他们的二哥,就是死在涂冷的手中。狄伏虎对涂冷恨得咬牙切齿,涂冷难道不顾忌狄伏虎的势利与暗杀?
  鬼子师媚笑道:“说了怕九爷不相信,十三爷此行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他说着笑得更厉害了。
  白头翁淡淡的道:“为了个女人?谁啊?”他的口气是淡淡的,其实他的心中充满了兴趣,这是个好消息,对他想当有利的好消息。他的三哥普之照就是因为私自爱上了滁州康家的康小苇,结果,被孤竹天逼得双双自杀,康家一门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鬼子师道:“就是九爷也在联络的梦萝兮。好像这个女人天生有种什么病,而且病得很厉害,想来是要用那块古玉来医治的。”
  白头翁沉默一会儿,他已经投了几次书简,想约见梦萝兮。他打探到,雪初蝉临终的时候将梦萝兮托咐给了铁仇宗,以涂冷的性情,是一定要把梦萝兮抢过来的。如果能将梦萝兮收为心腹,让她去勾引涂冷,那么自己多年的梦想就实现了,涂冷肯为她身涉险境,可见梦萝兮在涂冷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鬼子师躬身道:“九爷,您必须要收买梦萝兮,而且,最好和大爷联盟,让大爷将十三爷玉门盗玉的事情告诉给老爷子,然后在腊月二十七那天,十三爷去设祭的时候,将老爷子引到落魂崖,到了那个时候,老爷子就算不要了十三爷的命,也够十三爷受的。九爷只管隔山观虎斗好了。”
  白头翁哼了一声:“用什么联盟?老大对涂冷早就恨之入骨,我为什么要出头为老大担风险?如果给老爷子知道了,没命的只怕是我。不过这次涂冷就是有命从玉门关回来,也必然陷在神女宫,他春风得意了这么多年,应该尝尝痛苦的滋味了。”
  鬼子师眼神阴郁的道:“九爷,奴才说句不该的话,斩草要除根,不如在落魂崖上埋下炸药,神仙难躲一溜烟,到了那时候,连老爷子也……”他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白头翁惊骇不已,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呆呆的望着鬼子师:“什么?”
  鬼子师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爷子既然心有偏私,将来继承家业的人恐非九爷,不如先让老爷子升天,趁着混乱好有所作为。”
  白头翁脸色苍白:“你,你,”他有些发抖,眼神中都是慌乱。
  鬼子师跪下道:“九爷,奴才是一心一意为了九爷,上次为了石蓝蓝的事情,老爷子踢了九爷那一下,害得九爷现在还留着毛病,交节换季的时候,时冷时热,咳血窒息,几天几宿都睡不着觉。老爷子哪里就当九爷是亲生儿子了?十三爷杀二爷的时候,老爷子也没有怎么样啊。老爷子对九爷这么绝情,九爷还犹豫什么?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老爷子杀你吗?”
  白头翁盯着鬼子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弑父,这是件太恐怖的事情了。好半天,他才道:“鬼子师,你对我可是忠心耿耿?”
  鬼子师道:“九爷,奴才对您的忠诚天地皆知,鬼神可鉴!为了九爷,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头翁看着他,又过了半天才道:“你跟我这几年,也算是鞠躬尽瘁,我本不想杀你。”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悲喜,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种无法更改必须执行的命令。
  鬼子师吃惊地盯着白头翁,白头翁的回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以为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可结果相反白头翁居然要杀他。
  白头翁的手中多了一件亮晶晶的东西。
  凄寒似雪,残月如钩。
  只是这道寒钩,钩起的不是难以释怀的相思,而是人的魂魄。
  月雾星霜照归人。
  星霜藏在月雾里,凄凄茫茫,防不胜防,照见的当然释魂归地府的人了。
  当白头翁拿出残月钩的时候,必然有人要死。现在的白头翁,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渗出浓浓的杀气,这浓烈的杀气使他手中的残月钩弥散出层层的寒光,白头翁的眼光凝视着残月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表情的表情往往比面沉似水、冷若冰霜更可怕。
  鬼子师大惊,他跟了白头翁快十年了,岂不了解白头翁的诡诈和狠毒?所以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讲出真相,否则,他的命就没有了。
  可惜鬼子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无论他的话说得多么快,也不可能快过白头翁的残月钩。所以他刚叫了一声九爷,残月钩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一条殷红的血线蛇一样盘在鬼子师的脖颈上,那凄寒的残月钩,又飞回白头翁的手上。
  这道纤细如丝的血线,凝聚了更细小的血珠,这些血珠飘到地上,立刻被尘土湮没,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残月钩,才是凄寒如雪,皎皎似月,没有一丝血污。
  鬼子师直着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只得把那句话带到地府了。他本来想说他是孤竹天派到白头翁身边的人,这是他的保命符。孤竹天为了监察儿子们的言行,于是秘密派遣心腹,混迹于他儿子们的仆从当中,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白头翁当然知道鬼子师想要说的那句话了,所以他怎么可能让鬼子师有机会说出来呢?在七年前,他就想杀了鬼子师,他可以确定就是因为鬼子师的告密,才让他功亏一篑,被孤竹天撞破的。确定之后,他只能等机会,他要光明正大地杀鬼子师。今天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这个等了七年的机会,白头翁焉能错过?
  鬼子师的尸体横称在地,瞪着死鱼般的眼睛。
  白头翁的心中绽开了笑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按了下门边的机括,大厅上响起了尖锐的铃声,四个仆从闻声赶来,站在门口:“九爷有什么吩咐?”
  白头翁坐在椅子上,让四个仆从进来。四个仆从进来后看见鬼子师的尸体,脸色一变。鬼子师是白头翁眼前的红人,怎么会死?
  白头翁看着他们,这几个人里边很有可能还有孤竹天的心腹,他淡淡的道:“鬼子师不守臣仆之道,调唆主人犯上弑父,已然伏诛。你们几个将鬼子师的首级送给老爷子。”几个仆人答应着,将鬼子师的尸体抬了出去。
  白头翁在玉鼎中添了块梅花檀香,顷刻间幽香四溢。白头翁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除了这个眼中钉,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千毒帝君会发怒,会生气,却能将他奈之何?杀千毒帝君的念头
  他不是没有动过,但仔细想想,那是件太恐怖的事情,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想也不必想的。
  除了自己,白头翁不会让任何人了解他心中的念头。杀千毒帝君这件事情如果和飞上青天比的话,还是飞上天比较容易一些。没有朋友,没有帮手,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去杀孤竹天,无异于蚂蚁撼树。可是千毒帝君不死,他白头翁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在杀死鬼子师以后,白头翁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杀死孤竹天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不妨尝试杀死孤竹天的心,让孤竹天痛苦、愤怒,让他对涂冷绝望、生疑。
  白头翁盘算着,鬼子师也许已将他修建神女宫嫁祸涂冷的事情告诉了孤竹天,也许还没有来得及报告,无论这件事情的真相孤竹天知不知道,白头翁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这件事做得好,足以激怒千毒帝君杀了涂冷的话,他白头翁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白头翁为自己沏了一盏热茶,他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喝茶也是偶尔为之,他只有一个嗜好,杀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人,一种是被杀的人。杀人的人天赋异禀,却生活在痛苦里边,所以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必须用血去洗刷。而那些活该被杀的人,都没有合适的理由活下去,那些人愚昧、软弱、贪婪、无耻,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杀了该杀的人,也算是替天行道。
  白头翁喝了一口茶,微涩的香味噙在口中,他嘘了一口气,又觉得了深深的痛苦,不知不觉翻出了残月钩。凄寒的光芒照亮了他煞气腾腾的眼眸,眼眸中的酷冷,可以将烈火冻僵。

  祁连雪

  祁连的冬天总是让人意乱心灰,寒风怒吼着,好像森林里边觅食的野兽,连呼吸都是血腥的。
  雪,下了七天七夜,天地间除了苍冷如死的白,再没有别的颜色。这样寒冷的天气,大约连野兽也都缩在洞里,不愿意出来。
  通往山下的路上,有一堆柴在移动,在一片苍茫的雪地里,那堆黑黑的柴显得十分抢眼,柴堆很大,好像一座山。这山移动得不紧不慢,速度均匀稳定,担柴的人应该很年轻。
  风,呼啸而过。
  担柴的人抬起头,这是一张年轻的英俊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有些落寞和沧桑。他慢慢的走着,他住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就住在山谷中的一处农家,他现在的名字叫任怀雪。任是他母亲的姓,怀雪是怀念一个姓雪的女子。
  落魂崖一战之后,他就留在这里,租下一家农户的房子。他每天上山打柴,担到集市去卖,这些日子里,他走遍了祁连山的大小山谷,就是不敢踏上落魂崖,不敢看死在悬崖上的雪初蝉。
  落魂崖一战以后,铁仇宗被放逐在这片荒凉的山谷,在这段放逐的日子里,他要想平常人一样生活,他要彻底忘记雪初蝉,如果做不到,他就不能回铁马庄,这是辛无泪的命令。
  铁仇宗知道自己办不到,他别的都可以做到,只有彻底忘记雪初蝉,他根本做不到。
  雪,还在下,他心中想起的都是那个天山的雪夜,那个凄然若梦的雪初蝉。
  风更凛冽,一刀一刀,刻骨的冷。
  铁仇宗迎着风雪,下了山,路是通往集市的,他要卖了柴,然后买些米粮,还要买些粟肉糕给房主何婆婆。何婆婆特别喜欢吃粟肉糕,只是她不舍得吃,她每日积攒下了的钱都要留给儿子何大虎,她说她的儿子在外边做生意,十分辛苦。铁仇宗住在何家快三个月了,从来没有看过何大虎。何婆婆总是形容憔悴的样子,眼中彷佛永远含着一泡泪。
  集市上的人不多,这样的天气,若非有事出来办,还有谁愿意顶风冒雪?铁仇宗把柴担放在一旁,等着有人来问价。
  这个集市并不算小,十里八村的人都到这里摆摊交易,铁仇宗的身边摆着一个卖臊子面的的摊子,摆摊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虽然荆钗布衣,却有几分姿色。只是她的生意也是不特别好,雪还在下着,她在忙着用肉,黄花、木耳、豆腐、鸡蛋、蒜苗和各种调料做臊子,臊子面的香气慢慢的飘散着。
  铁仇宗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他站在柴担前边,看着行人稀少的街市,感觉到寒冷和落寞。
  卖面的妇人搭讪道:“兄弟,这么冷的天气,吃一碗臊子面如何,热腾腾的,这个集市上的人都知道,我桂花嫂的臊子面是最好的。”她说话的时候,缩肩呵手,显然是有些耐不住这雪天的寒冷。
  铁仇宗感觉不到饥馁,但还是买了一碗面,那妇人粗糙的面庞和冻裂的双手,让他自然而然的掏出了铜板。他只是端着碗,碗上传递着面汤的温暖:“今天不会有很多人的,大嫂怎么还出来卖啊。”
  桂花嫂有些抱怨的道:“有什么办法,昨天有位常来光顾的莫爷说今天来吃面,所以我在等他。”
  铁仇宗道:“为了他一个人等这么久?”
  桂花嫂道:“我答应人家的,总不能说了不算的吧?谁知道这个雪竟然是下个不停?”
  铁仇宗道:“这么大的雪,人家未必来,大嫂还是回去吧,不然会冻坏了身子。”
  桂花嫂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忧色,喃喃的道:“再等等吧,那位莫爷出手很大方的,每次吃完还带走很多呢。”她说着,依然向街的一方张望,她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慌张和恐惧,她直直地看着一群脚步摇晃的人向这边走来。他们穿着光鲜的衣服,满面红光,腰间还陪着长刀,浓浓的酒气在很远就可以闻到了。
  桂花嫂低声道:“兄弟,快走吧,那些是长刀狄府的人,他们不是好人。”
  铁仇宗道:“你不走?”
  桂花嫂苦着脸道:“我是要常在这里卖面的,怎么敢躲着长刀狄府的人呢?”她不是说不敢惹,而是说不敢躲,看来长刀狄府的人嚣张到一定的程度了。
  说话之间,那几个人已经到了近前。桂花嫂十分恐慌又卑微的陪笑道:“几位爷,吃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吗?”
  其中一个笑道:“闻起来味道不错,来,兄弟们,先吃她一碗再说。”几个人围着桂花嫂的摊子,嘻嘻哈哈的吃面。
  有人过来买柴,铁仇宗讲完价钱,然后给那人送到家里。他拿了钱出来,心里记挂着桂花嫂,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否会为难她,所以他还是多走了几步路,去看看桂花嫂。
  雪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人是完全不见了踪影,连面摊子都不见了。
  铁仇宗心中奇怪,无论谁被杀了,都应该留下尸体才对,怎么能除了血迹什么也没有?看哪血迹的形状,应该是喷溅的,血留了很多,受伤的人应该伤很重的,那么重伤的人哪里去了?
  地下的脚印不多,铁仇宗伏下身子,查看脚印。这些脚印中应该有桂花嫂的脚印,可是桂花嫂的脚印只留在面摊子左右,并没有离开的踪迹,不过这些凌乱的脚印中,还有车轮印。铁仇宗记得来的那些人有七个,而离开的脚印只有五个,那两个人的脚印和桂花嫂的脚印一样,都没了踪影。
  只有一种可能,那两个人和桂花嫂都是坐在马车上被带走的,可是受伤的是谁?
  这本是一件正经儿的闲事,铁仇宗却不能袖手。
  风很冷,雪很大,天色渐晚。
  铁仇宗沿着脚印和车辙一路前行,越来越大的雪慢慢掩盖着方才的痕迹。
  所有人的脚印停在一处豪华富丽的宅第前边。
  夕照园。
  蓝色的牌匾,烫金的大字,高耸的门楼,还有门口石像般站立的家仆。
  在茫茫的雪天里,这座豪华的府第彷佛是琼楼玉宇,彷佛是金阙仙宫,堂皇得有些虚幻。
  夕照园。铁仇宗心中寻想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奇怪,如果这里是处私宅,那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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