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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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鬼怪最怕的就是下面的人,我指望着用这个吓住那跟着我的孤魂野鬼。
我说完之后再过了有个三四秒时间,核桃树后那个人才挪着步子走了出来,我手电筒直射她的脸,认出了她是谁,愣了下才诧异喊了声,“莹莹姐?”
前段时间她每晚都出现在我房间里,这几天没有出现了,我还以为她不会来了呢,见是熟人,也就没先前那么害怕了,但也不敢靠近,只是遥遥地看着她再说,“你最近莫出来了,我家得罪了土地爷,要是让土地爷发现了你,兴许要把你带到下面去。”
陈莹莹前段时间出现从没动静,就跟木头一样,但这次我跟她说话,她却有了反应,埋着头嗯了声,“你爷爷让我保护你,所以我才跟着你的。”
曾经死去的朋友再次开口说话,这让我感觉惊喜无比,就好像陈莹莹又活过来了一样。
我把手电筒照在她身上,但是却发现她的身下根本没有影子,手电筒的光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我马上就明白了过来,面前这个陈莹莹之所以能说话,是因为她不是尸体,而是魂,也就是村里人常说的鬼。
村里老人说,要想判定一个人是人是鬼,只需要用光照一下就行,有影子的是人,没影子的就是鬼。
“你不是没魂吗,怎么会变成鬼的?”那个男人当初说的话,以及爷爷把她的尸体挂在树上,我就算再笨也能知道陈莹莹可能是没魂的,况且那个柳承也说了句‘人没魂都可以活着’,我更能断定陈莹莹是没魂的了,怕是不止陈莹莹,爷爷照顾的那些孤女寡妇也应该没魂。
陈莹莹听着抬起头来,却不知为什么,看着我不如活着的时候那么落落大方,脸上竟有几分娇羞,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爷爷把我许配给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男人,你爷爷说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有了男人我才能出来,虽然我不懂,但是现在你是我的男人,我的魂就能出来了呀。”
我那会儿小,不懂什么嫁娶之事,但是听了这话还是惊得目瞪口呆,陈莹莹可是大我整整一轮呢。
那句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爷爷也跟我说过,我不懂陈莹莹也不懂,我这时候纠结的并不是这个。
倒是爷爷把整整大我十二岁的陈莹莹许配给我,而且还是鬼,总觉得太随意了,我莫名觉得有些丢脸,就对陈莹莹说了句,“你不要跟别人说爷爷把你许配给我了。”
陈莹莹犹豫了几秒,然后有些委屈地恩了声,“我不说,我不会长大了,但是你能长大,等你长大了我再说。”
“长大了也别说。”年少不懂事,又有些攀比之心,认为凭什么别人的媳妇可以是活人,我的媳妇儿就是鬼?只是我不知道我这话让这个跟着我是为了保护我的陈莹莹伤心了。
“好。”陈莹莹满脸委屈,要是能哭的话,怕是早就掉眼泪了,我也发觉我说得有点过了,但也不想跟陈莹莹多纠缠,拿着这空芯铜铃回了屋。
陈莹莹一直跟着我,我快进屋的时候铜铃才没响了,进了屋后把铜铃给大爷爷展示了下,大爷爷淡淡恩了声,然后招呼这些看热闹的村里人说,“都这么晚了,还守在这儿做啥,再呆在这里,到时候怕是会牵连上你们。”
这话太管用了,大爷爷刚说完没多大会儿,这些看热闹的村里人就尽数离开了我家,离开之后大爷爷再把空芯铜铃递给王端公,再把那个柳承跟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给王端公讲了一遍,并问王端公,“王端公,你说靠着这个铜铃和吃饭,真能保命么?你帮忙斟酌斟酌,我怕弄巧成拙,到时候反而激怒了土地爷。”
倒是王端公听了空芯铜铃和雷公不打吃饭人这两桩事情之后脸色都变了,连忙问我,“孙清,是哪个跟你说的这些事情?”
我以为有什么不对,回答说,“是坟茔地里一个叫柳承的死人,他有问题么?”
王端公显得有些激动,摇了摇头说,“当然没问题,那个人怕不是普通人呐。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们明说了,外人都以为我本事大,但我实际就会三样,看风水、择吉日、走阴,我这三样本事也是一个老道士教的,他只肯教我这三样让我谋生,说抓鬼降妖的本事只有真正的道士可以学,这个空芯铜铃和吃饭避土地爷的方法,明显就属于道士才有的本事,你说的那个柳承,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道士,你们这是遇上贵人了,赶紧去把铜铃挂门口,再煮一锅饭。”
妖魔鬼怪之事,王端公比我们要清楚得多,他都确定这是可行的,我们当然没理由怀疑,大爷爷马上就搭着梯子把这空芯铜铃挂在了门口,再去灶屋烧火煮起了饭。
大爷爷忙活的时候,王端公又对我说,“你想活命不?”
我点点头,“想。”
王端公接着说,“想活命的话,下次你再见到那个柳承,就跪下给他磕三个响头,再认他做干爹,要是他肯收你当干儿子的话,今后你家的事情他肯定会帮忙的,如果他本事足够大,兴许还能把你和你爷爷从土地爷手里救下来。”
土地爷在农村人眼里,那是厉害得没有边的人物,道士再厉害,真能厉害得过土地爷?于是问王端公,“道士真能斗得过土地爷么?”
王端公呵呵一笑,“下面多少大官活着的时候都是道士,这么跟你说吧,稍微有点本事道士要是死了,到下面随随便便就能混个一官半职,你说道士厉害不厉害?”
“厉害。”我怔怔回答。
于是我世界观中,除了妖魔鬼怪,又多了另外一种人——道士!
快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大爷爷煮好了饭,规规矩矩摆在桌子上,随时准备吃饭,再把爷爷从床上搬下来,靠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们几个人在屋子里一直等着,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天都快亮了的时候,门口的铜铃突然呜呜地响了起来,大爷爷连忙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再拨弄了下王端公,几个人迅速端起碗刨了起来,吃一口再喂旁边爷爷两口。
不多大会儿,见过好几次的那个穿寿衣的男人果真就站在了我家门口,先抬头看了眼铃铛,再呵呵笑了声,“这方法不错。”然后又说,“死人上树、活人娶尸、老狗问路都实现了,你爷爷该跟我走了。不过你们在吃饭,今天就算了。”
“你是土地爷么?”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停下筷子问了他一句。
这个男人满脸笑意看着我点点头,“对,刚到这地方来,以后你要好好做人,做了错事我可不会饶了你。”
我又问,“我爷爷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非要揪着我家不放!”
大爷爷听着我的话,伸手啪就甩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再对外面那个穿寿衣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说,“小娃娃不懂事。”
他依旧笑着说,“你还小,不懂,你爷爷如果是好人,我自然不会揪着他不放。你不了解你爷爷,我找他肯定是因为他做了坏事,你爷爷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万一哪天你被你爷爷给害死,到了下面会吓哭你的哟。”
第九章 棒打土地()
无数人说爷爷是个该遭天打雷劈的恶人,但他们只看见爷爷跟那些孤女寡妇有染,看不见那些孤女寡妇对爷爷的感恩戴德,我自幼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是好人还是恶人我早就有了断定,所以土地爷三言两语是不可能改变我对爷爷的看法的。
因为我跟土地爷说话带着火药味,大爷爷不准我再瞎扯,还要扬起巴掌打我,我这才住嘴不说话了。
土地爷在门口再仰头看了眼挂在门上的空芯铜铃,再呵呵笑了声,突然又收起笑容,再拧着眉头伸出手指指向了王端公,用冷得刺骨的声音说,“凭你的本事,想不出这方法,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滚出这村子,你以往走阴的过错我既往不咎。”
从第一次见他,他永远都是满脸柔和笑意,所以我才跟他顶两句嘴,但是这次他脸色陡然转变,就像锁定了猎物的恶狼,把我和大爷爷吓得当即愣住,这种恐惧就像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剌出口子来。
王端公虽然看不见,但也被吓得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点头,“好好,晓得了,晓得了。”
土地爷冷冷地哼了声,转身走了。
走了之后屋子里几个人都不说话,安静了好久,王端公才起身说要告辞,因为外面天黑路滑,大爷爷出言挽留,说等天亮了送王端公回去。
王端公也依了大爷爷,熬到天亮了才收拾东西出门,临走之际大爷爷塞了张百元大钞给他,那个时候一百元已经算是巨款了,不过王端公却拒绝了,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本事微薄,没替你们消灾,自然拿不得钱财。”
但大爷爷坚持要给王端公,说这是幸苦费,来来往往推脱了好几次最后才很勉强地收下了这一百元。
将要离去的时候,王端公回头面朝我站着说,“你也瞧见了,要是你们得罪的是普通小鬼,我还能周旋一下,但你们得罪的是土地爷,我没办法。孙清,你得记着我晚上跟你说的话,要想活命就得跟那个柳承搞好关系,能救你们的只有他。”
我恩恩点头。
大爷爷之后送王端公回去,这一来一往要个半天时间,这半天时间我就在屋子里呆着照顾爷爷,随时注意着门口的铜铃。
我不明白的是,爷爷呼吸顺畅,面上也有血气,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为什么就是一直醒不过来,我本来想的是去坟茔地给那个柳承烧点纸,但又怕我前脚走,土地爷后脚来了,到时候没人喂爷爷吃饭,土地爷就能毫无顾忌地带走他。
快到下午三点多,没等到大爷爷回来,倒是门口传来村里人的声音,“孙清,你出来瞧瞧是谁回来了。”
听出是熟悉的声音我才敢出门,到门口看,见村里不少人都站在了我家门口,村里人簇拥着的是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挎着大包,正笑盈盈地看着我,瞧了好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开口问我,“孙清,认得我不?”
我摇摇头,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印象。
村里人笑哈哈地说,“他们是你爹娘。”
家里生了这么大乱子,爹娘终于回来了,不过我对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就把我交给了爷爷,自己出门打工去了,这些年也因为节约路费,极少回来,偶尔有几个同乡人回来,他们就会请同乡人带点钱再带一封信回来,他们会在信里提起我,所以我对他们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那一纸书信上。
不过得知他们是我爹娘,我扭扭捏捏老半天才喊了声,“爹,娘。”
那个时候农村人见识短浅,认为外出打工的人就是有能耐的人,所以当天下午村里人不少人都围聚在我家,跟我爹娘闲聊了起来,这期间把家里最近发生的情况全都给我爹娘讲了一遍。
爹娘听了我家的情况,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他们无奈的是我家染上这么桩子麻烦事,气的是爷爷不好好教我,让我跟那些孤女寡妇们搅和。
不过爷爷都已经变成了这样,他们有再大的怨气也得憋在肚子里,去看爷爷的时候,见爷爷这活不想活人死不像死人的模样又满脸心疼,爹无奈叹气说,“咱娘当年被你活活气死,你还不知道收敛,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吧,这下该收敛了吧。”
抱怨归抱怨,爹还是立马请村里人帮忙去叫赤脚大夫来帮爷爷看病,村里人说已经请端公看过了,但是爹娘在外涨了见识,他们不相信端公那一套,说那是装神弄鬼。
傍晚时分,赤脚大夫请来了,去送王端公的大爷爷也回来了。
爹娘跟我爷爷关系不好,但是跟大爷爷关系倒好得很,见面就嘘寒问暖,大爷爷问他们在外面过得咋样,他们则问大爷爷身体咋样,嘘寒问暖这段时间,赤脚大夫也给爷爷看完了病,起身从他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不少瓶瓶罐罐,倒出一部分交给爹娘,并交代爹娘说,“这些药只能提神,能不能醒过来我也确定不了。怕就怕是失魂症,如果是失魂症的话,还得请端公来看才行。”
爹娘最不信的就是端公,恭敬送走了赤脚大夫,大爷爷又把爹娘拉到一旁说了下门口铜铃的事情。
不料爹听了当即就说,“叔啊,你以前是教过圣贤书的,咋还信这些,心里有鬼的人才会信鬼,这世上都是人,哪儿有什么鬼。”
爹说着就要把门口铜铃给取下来,大爷爷接连出言阻止,但是当年奶奶被爷爷活活气死,爹始终对爷爷的事儿抱有怨气,再加上爹在外面涨了见识,说什么也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爹娘没回来之前,这事儿大爷爷做主,但是爹娘回来了,大爷爷再也做不了主了,阻止不了爷爷,只能摇头晃脑离开了我家。
倒是村里人在在我家呆到了快午夜才离开,他们全都离开后,我和爹娘相对而坐,太长时间没见,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娘也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告诉他爷爷带着我去孤女寡妇家的事情后,爹娘怒气更胜,当即表示就算爷爷醒来了,以后也不要爷爷带我了,再这些下去,我迟早毁在爷爷手里。
还没来得及抱怨,床上的爷爷突然扭头看了眼爹娘,开口说了句,“你个兔崽子的,终于晓得回来了!”
爹娘连忙起身过去看爷爷,但爷爷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又闭上了眼睛,任爹娘叫喊都没反应,就像是沉睡了过去,不过爷爷开口说话了,虽然只有一句话,这也是个好情况,爹没放过这个扭转我观念的机会,教育我说,“看见没,别跟着村里老年人信那些妖魔鬼怪之说,生病了还得看医生,端公会治病么?”
对此,我淡淡回了句,“真的有鬼,我见过。”
爹娘无可奈何,表示以后慢慢教育我,教我积极向上的,然后又把我带到堂屋里,从他们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了几件新衣服,让我试试,这是他们临走专门给我买的。
农村物资匮乏,一件衣服能穿多久就穿多久,破了就缝,不能穿了才扔,我对爹娘没什么感觉,但是对这新衣服倒感兴趣得很,马上试穿起来。
一共三套,我试到第二套衣服的时候,那个穿寿衣的土地爷又出现在了门口,先仰头看了眼门上,再看了看我们,笑说了句,“门上的家伙事儿怎么没了?”
我马上怔住了,爹娘只以为是过路人,又见他穿着寿衣,就把他当成了疯子,爹挥挥手,“赶紧走,晦气。”
土地爷愣了下。
我连忙拉扯了爹一下,轻声细语地说,“他是土地爷。”
土地爷听了我的话也恩恩点头,“对,我是本地的土地,你们是孙清的爹娘?你们回来了正好,我也不用担心孙文景死了这孩子没人照顾了。”他说着就要跨过门槛进来。
但爹却顺手抄起旁边的扁担,猛地朝他身上打了过去,并骂道,“装神弄鬼,你要是土地爷,老子就是阎王爷。”
啪地一下,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偏了两步才站稳。
我愣住了,爹娘也愣住了,因为爹这一下,把他的的身子打得凹陷了进去,不信鬼神的爹娘世界观被彻底颠覆。
第十章 鸽子割子()
前一刻还在高谈阔论无神论和科学的爹娘,这会儿却哑口无言了。
土地爷瞥眼看了下自己左肩凹陷进去的部分,呵地笑了声,“如果是活人,你这一棒即便不伤筋动骨,也会破皮流血,好在我不是活人。不过就算我真是疯子,你就该打我了么?”
这土地爷一直揪着我和爷爷不放,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人,爹要是打了别人还好,他打的可是土地爷,农村人最不敢得罪,也是最敬奉的人,他要是动了怒,不只是爷爷,我爹娘都会受到牵连。
我虽然跟爹娘感情不是那么深,但他们好歹也是我爹娘,于是拉扯了下爹的衣角连忙低声说,“爹,快点认错,他真的是土地爷。”
我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抱着扁担不肯开口,倒是土地爷看着我笑着说,“还是小孩子懂事,今后你要是死了,可以跟着我。”然后再对着爹娘挥了下手,“算了,认错就不用了,今天本来是有些事情要找孙文景问清楚的,刚进门就受到当头棒喝,看来是在警告我今天不是好日子,只能择日再来了。”
我以为今晚上我们死定了,门口没铜铃,我们没在吃饭,那个柳承也不在,爹还打了他一棒子,我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却说择日再来,让我有些发懵。
他说到做到,当即转身离开了我家,渐渐没入了黑夜中,之后村里传来几声狗叫,说明他是真的走远了。
等他走了后,爹大汗淋漓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后方的椅子上,嘀嘀咕咕说了句,“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我以为他是在问我,就恩了声,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起身进了偏屋,我和娘马上跟进去,爹径直走到爷爷的床前,看着爷爷说,“爹,这些年这么多人劝你你都不听,以前以为你风流成性,但人心又不是石头,你到底有啥苦衷,该早点跟我们说明白的,现在连土地爷都找上我们了,我们黄土埋了半截了无所谓,但是孙清的路还长,你可不能断了孙清的前程呐。”
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爷爷听了爹满带哀求的话,慢慢睁开了眼睛,扭过头来盯着我们看了起来,我看了大喜,爷爷醒来比爹娘回来了更值得让我开心,忙说了句,“爷爷您没事呀。”
爷爷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是没办法,我装睡他们才会消停点,有人要整我们,要让孙家断子绝孙,这些年我如履薄冰苦心经营,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敢跟你们说,现在不说也没法了,你晓得你奶奶是咋死的不?”
这事儿估计整个乡镇都知道,奶奶是被爷爷活活气死的,我跟爷爷之间说话一向直白,就直说,“被您气死的。”
爷爷苦笑摇摇头,然后奋力翻身坐起来,第一件事儿是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烟枪,哆哆嗦嗦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抽了好几口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然后指了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