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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笛落雨潇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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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天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难得你年纪轻轻便有此见识!”

陆一峰凝视杜晓月半晌,沉声道:“满人屠我百姓,强剃发辫,大兴文字之狱,我等堂堂汉人,如何能甘心受辱?”

杜晓月淡淡地道:“大明数代天子或宠信奸佞,或刚愎自用,或昏庸无能,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贪官污吏却兀自日日催银逼租,中饱私囊。东西两厂锦衣卫更是动辄陷人以刑狱,只怕也并非人间乐土。”

高士天点点头,道:“吴三桂造反以来,天下民怨沸腾,足可见出民心相背。”马筱薇鼓足勇气,低声道:“我经常听下人们说,其实老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也就够了,这般打打杀杀,反清复明闹来闹去,受苦的只是老百姓。”

陆一峰听得大伙儿众口一词,一时不觉心下茫然,猛然间想起自己一路南行,瞧见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陡然间心念电转,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来反清复明一直没能成功:若单以治理天下而论,康熙比起明朝最后的这几位皇帝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天下百姓经历过明末的战祸,对于反清复明绝少响应,是以这些年以“反清复明”为旗号起事的虽多,却是屡起屡败。

这道理他在很久之前就隐隐约约的想过,只不过这年头在脑中一经出现,他便强自压制,不再往深处去想,但今日无可回避,终于全盘豁然开朗,想起自己还将反清复明的希望寄托在吴三桂身上,觉得可笑之极。

崔安见陆一峰先是面色阴晴不定,继而转为开朗,心知他已然全盘想通,又道:“陆师伯,弟子尚有不情之请。”

陆一峰点点头,道:“你说。”崔安躬身道:“弟子此次南下,知道掌门师兄率领武当门人投在吴三桂帐下,吴贼阴险狡诈,倘若有个闪失,后果只怕难以设想,还请陆师伯劝上一劝。”

陆一峰叹了口气,道:“此事我尽力而为罢!柳剑鸣那小子和你师父一样是牛脾气,打定了主意就谁也劝不动。他现下又是一派掌门,老叫花子辈分再大,也不好拿架子。倘若当真劝不动,也是没法子。”

崔安点点头,心下愈发沉重,若是在以往,陆师伯一板起面孔,大师兄只能乖乖听命,可如今他身为武当派掌门,身系一派荣辱,岂能轻易听命于人?

可是,难道当真要眼睁睁瞧着武当派卷入这深不可测的致命漩涡?

第199章 火蟾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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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天瞧瞧日影,忽道:“午时将近,咱们还是赶紧回我家中,给杜少侠治伤。”孙延龄生怕马雄派人守在府外,亲自领了火枪营十数名士卒一路护送到高宅。

陆一峰、高士天俱是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之人,这一路上却并未发现有形迹可疑者尾随,似是马雄并未发觉火蟾已被劫走。

一回到高宅,高士天便大步径自走向后院,众人都想瞧瞧这火蟾究竟是如何吸出寒毒,便随后而行,跟随他来到花园的小砖房之中。

一进小屋门口,便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这砖房下面与冰窖相连,自是寒冷异常。高士天让杜晓月平躺在榻上,点了他心脉周围诸处穴道。

高逸仲捧过玉匣,却见那火蟾伏在匣中,身体不断颤动,偶尔“咕咕”轻叫几声,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高士天取出一个小小玉盘放在榻上,将火蟾放入盘中,那火蟾倒是颇为老实,伏在玉盘中懒洋洋的并不动弹。高士天将杜晓月右掌搭在盘中,对杜晓月道:“在疗伤之时,不论有何感觉,全都当它是幻像,一切付之不闻不见最好。”

杜晓月体内寒毒本已是将要发作,这小屋又是寒冷异常,他只觉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冷得得得相交,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示意。

高士天上榻在杜晓月身边盘膝而坐,右手三指搭在杜晓月右腕之上,双目微闭,似乎已是入定。屋中众人知道此时是疗伤的关键时刻,俱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时之间,屋中寂静异常。

过得片刻,忽见杜晓月双眉一皱,面上隐隐现出痛苦之色,高士天头顶上亦有淡淡白烟升起。

便在此时,伏在玉盘中的火蟾忽然抬起头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彷佛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紧接着向前缓缓爬了数步,突然间一跃而起,伏在杜晓月右掌上,张口咬住了劳宫穴。

杜晓月身体跟着一颤,但眉头却一下子舒展开来,高士天缓缓收回右手,仍是闭目运功。

那火蟾咬住杜晓月右掌劳宫穴片刻之后,却慢慢松了口,爬回了玉盘之中,闭上双目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然睡去。

杜晓月亦是双目微闭,面色转为平和,也已睡去。高士天缓缓睁开双目,将火蟾捧回玉匣,瞧着高逸仲珍而重之地将玉匣放回冰窖之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示意众人退出小屋。

甫一出屋,高士天便低声道:“这莫孤影的当真是武学奇才,短短两年之间,玄阴指已然练至了七八成火候,若再假以时日,这江湖中只怕再无人能和他抗衡。”

崔安心下一沉:若想刺杀吴三桂,今后少不得要与莫孤影有一番恶斗,倘若没有克制玄阴指的功夫,岂不等于将性命交到了莫孤影的手中?但她此时心系杜晓月伤势,无暇细想此事,对高士天道:“高伯伯,这寒毒可是全被火蟾吸出了?”

高士天哈哈一笑,道:“小妮子忒也心急,若是火蟾只这般轻轻一吸,便可吸出名闻天下的玄阴指之毒,莫孤影还苦心孤诣地练这武功作甚?”

他见崔安神色迷惘,又道:“如今这玄阴指的寒毒已有八分侵入杜少侠的心脉,之后又散入了奇经八脉之中,难以拔除。今日将余下的两分尚在血脉中流转的寒毒吸出,尚且不难,可打从明日起,要想吸出他心脉和散入奇经八脉的寒毒,就得慢慢参详着治了。”

崔安心下焦急,问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将寒毒尽数拔净?”

高士天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这个就说不准了。两年前庭训中了玄阴指之后,我是在第四日上赶到,仅有少量寒毒侵入心脉。当时莫孤影的玄阴指只有两三成火候,寒毒凝而不散,极易拔除,但亦是用了二十余日这才拔净。以杜少侠身上的寒毒而论,只怕要花上两三倍的时日。”

高逸仲见崔安仍有不解之色,便道:“崔姑娘,这火蟾产自海外的火山之上,有的火山终年喷发,可因为山势太高,自半山腰以上便是终年冰雪覆盖,火蟾便是由这千年冰雪的奇寒和火山腹内的酷热交感而生,居于冰雪之下的岩石缝隙内。浑身上下酷热无比,喜吸阴寒之气,正是玄阴指的克星。只是现在这只火蟾尚未长成,仅能吸出双掌劳宫穴的寒毒,是以要治杜大哥的伤,需得将寒毒一分一分逼到手上,这个就不大容易了。”

崔安心下微觉失望,她本以为火蟾到手便即万事大吉,岂止竟还有这许多难事?

便在此时,忽见高宅一名下人匆匆奔入花园,躬身道:“老爷,马雄府中有人前来,说是一定要见老爷,现在被孙将军的火枪营拦在门外。”

高士天一皱眉,道:“让他进来!”那下人答应着,一路小跑着去了。

众人不知马雄又生出什么诡计,都跟着来到前面,唯有马筱薇隐身堂屋的屏风之后。片刻之间,一名校尉从大门外匆匆奔入,瞧见孙延龄在此,吃了一惊,上前屈半膝跪倒行礼,大声道:“卑职见过孙将军!”

孙延龄微一摆手,淡淡地道:“免礼,马总管派你来有什么事?”

那校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上复将军,马大人说,小姐在高府时日也耽得久了,不好再打扰府上,命卑职备了轿子,这就接小姐回府。”

孙延龄冷冷地道:“马总管倒是心急得很呐!”

那校尉见孙延龄辞意不善,不敢分辨,躬身道:“马大人说,小姐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若是整日不归,传了出去,可不大好听,所以急着让小姐回府,请孙将军体谅。”

孙延龄冷哼一声,道:“你回去告诉马大人,就说马小姐如今在我将军府内,是内子和她一见投缘,想将留她在府中做伴,多耽几日,马大人莫非连这个面子也不给?”

那校尉见孙延龄面上已有怒色,哪里还敢再说,躬身应声,倒退而出。

第200章 愿意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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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下均是雪亮:这次能从马雄手中夺回火蟾,实是因为马筱薇说出了秘道一事。马雄一旦得知火蟾被劫,迟早便会疑心到马筱薇身上,若当真送她回府,岂不是羊入虎口?想起马雄阴险忌刻之态,都是不由自主地为马筱薇担心。

马筱薇亦是明白自己处境,回府固是宁死不愿,可若留在此处,毕竟和人家非亲非故,也并非长久之计。

她思虑半晌,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对着孙延龄敛衽为礼,低声道:“孙将军一番好意,筱薇本不应推辞,但筱薇一介弱女,留在此处只能拖累大家。倒不如让我回府,爹爹就算疑心是我说出秘道之事,但我毕竟是他亲生女儿,想他也不会对我如何。”

高逸仲闻言大急,大声道:“你爹爹心肠狠毒,才不会顾及父女之情,你若是回府,实在是危险得紧!”说着注视着马筱薇,似乎等待她改变主意。

马筱薇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高逸仲的目光,低声道:“可是,我留在这里,终究不是了局。”

崔安见马筱薇满面红晕,心下微微一动:在这当口她该当着急才对啊,怎地忽然害羞起来?瞥眼瞧见高逸仲一派焦急之态溢于言表,不由微微一笑,向孙延龄使了个眼色。

孙延龄为人机智,岂能不明白崔安之意?当下笑道:“马姑娘年方及笄,逸仲也未有家室,今日由我来做个现成媒人,撮合一段姻缘如何?”

高士天向两人分别瞧了一眼,也明白了七八分,大笑道:“好,好!仲儿我做得主,只是不知马姑娘意下如何?”

马筱薇初时对杜晓月颇有好感,但她亦知崔杜二人鸳盟已结,是以并未往深处再想。待见到高逸仲,只觉得他高大英俊,为人尚义轻生,芳心可可,竟不由自主地将一缕情丝就此系在了他身上。

但这终究是女孩儿家的隐秘心事,便是说给最亲近的人也会羞于启齿,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时之间只觉得双颊火烫,手脚俱不知该在何处安放,恨不得立即逃开。可她内心深处,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若是今日当面错过,和高逸仲今生今世只怕就无缘再见面了。

高逸仲虽说已年满二十,可却从未有机会接近年轻女子,是以这才会迷恋于崔安的楚楚风致,及至见到崔杜二人鹣鲽情深,这念头也就冰消瓦解。

自从马筱薇进府,高逸仲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出的柔美可爱。但她毕竟是马雄之女,马雄勾结拜月教,正是师兄孙延龄的死敌,况且她终究还是要回到父亲身边,两人无论如何是无法有相守之缘,是以高逸仲虽是满心里想要马筱薇留下,但却始终不敢盼望此事竟能成真。

此时高逸仲听得大伙儿众口一词,都要撮合两人的婚事,就连父亲和师兄也一力赞成,不由大喜过望,心知此时若错过时机,只怕便要抱憾终身。

当下上前对马筱薇一揖,道:“马姑娘,高逸仲并非高官显贵,也不是武功盖世,但却自信为人光明磊落,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马姑娘倘若愿意嫁我,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相待,让姑娘在这一世中平安喜乐,再也不会受到恶人的侵害!”

马筱薇羞得连脖颈都是通红,低头立在当地,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高逸仲见她半晌不答,心下甚为失望,道:“马姑娘不愿嫁我?”

马筱薇闻言大急,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愿意嫁你”这几个字便如同被压了万斤巨石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但倘若不说,万一高逸仲失望之下若是拂袖而去,岂不糟糕之极?一时之间彷徨无计,直急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陆一峰、高士天都是洒脱不羁之人,哪里懂得这些小儿女的心事?孙延龄虽然知道马筱薇害羞,但终究男女有别,也不好唐突相问。

崔安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上前拉着马筱薇的手来到桌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并排写了“愿意”、“不愿意”几个字,笑道:“筱薇妹子,你不喜欢哪个,就用手把哪个抹去,好不好?”

高士天等人趋前一看,都觉此计甚妙,都注目马筱薇,瞧她怎样行事。崔安见高逸仲一副焦急之态,不由好笑:她若是不愿意,早就找借口推脱了,正是因为愿意这才羞于启齿啊。

只见马筱薇似乎把心一横,伸出手去在桌上一抹,高逸仲离桌子较远,急切间瞧不清楚她抹去的是什么字,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崔安欢然笑道:“愿意,愿意。原来筱薇妹子不但愿意,且是愿意得紧啊!”

高士天等人上前仔细一看,已是禁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马筱薇慌乱害羞之际只将“不愿意”三个字当中的“不”字抹去,桌上的字便成了“愿意愿意”。

高逸仲大喜过望,疾步抢到马筱薇面前深深一揖,大声道:“多谢马姑娘!”马筱薇娇羞难当,嘤咛一声奔入了屏风之后。

陆一峰大笑道:“都快成了一家人啦,还啰啰嗦嗦地谢什么?”

高逸仲终是年轻面嫩,被陆一峰笑得满面通红,站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情甚为尴尬。

高士天笑道:“想不到我这穷郎中竟然和马总管攀上了亲,马总管知道之后只怕定要暴跳如雷了罢?”

崔安瞧瞧孙延龄,忽地嫣然一笑,道:“将来马雄只怕还要庆幸攀上了这门亲事呢!”

孙延龄微微一惊,只觉得对方这话似乎意味极深,心下一动,已是有了主意,笑道:“崔姑娘上次到我府中,仓促之间招待不周。最近几日军务繁忙,三日之后,请姑娘过府一叙。”

崔安自到桂林城以来一直在为杜晓月的伤势奔波,无暇顾及其他,直到此刻疗伤之事终于尘埃落定,这才猛然想起了此番前来广西的原意,不由对孙延龄甚为歉然:若是不识得孙延龄也就罢了,如今明知他与拜月教不是一路,又是高伯伯的入室弟子,如何还能依原计行事?

当下微微一笑道:“将军不必客气,三日之后,崔安自当过府拜访。”

第201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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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高宅的大门口。

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挑着两筐鲜菜走进大门,看门的老头儿和他甚为熟识,招呼道:“小张,买菜回来啦?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少?”

那被称作小张的仆役歇下担子,忿忿地道:“这两天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老爷给的菜钱昨天还能买一整筐菜,今天只能买大半筐了!”

看门老头压低声音,道:“你早上去买菜,又听到什么新消息了?”

小张满不在乎地道:“嘁,还能有什么新鲜的?还是说吴世琮的大军就要到桂林城外了,可传来传去,到现在连大军的毛也没见着。”

看门老头摇摇头,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没这回事,干么好端端地忽然满城到处都在传?你等着吧,就算今天大军不到,过几天也就到啦!”

小张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懒懒地道:“咱们孙将军本来就是吴大帅的部下,那吴世琮就算是带兵前来,也不是来打仗的,有什么可怕的?”说到此处,一瞥眼忽然见到这些日子住在高宅的白衣女子正立在门廊左近,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忙挑起担子,一溜烟地向内院走去。

崔安缓步走出门外,瞧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心中的忧虑已愈来愈重:这两天桂林城忽然间满城风雨,传说吴世琮率大军向桂林而来,可桂林城中的守军却全无调动戒备的迹象。

高士天几次派人去找孙延龄,却都回报说将军去了城外大营。孙延龄身居安远将军之职,每月之中自是有几天要住在军营中料理军务,高士天见传言虽然甚嚣尘上,但一直并未见到有大军开来,也道是大伙儿误传谣言,便在将军府留话,等孙延龄回城再问个清楚。

高士天虽然不信,崔安却已知道这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否则为何别人不传,偏偏是说吴世琮率军前来?她暗自后悔没有及早对孙延龄说清缘由,若吴世琮当真兵临城下,而孙延龄又毫无防备,岂不是自己和杜晓月生生害死了孙延龄?

崔安悄然立在高宅门外,只觉得心中的寒冷一阵甚于一阵,她不自觉地握了握腰间短剑的剑柄,霎时之间心意已决:今日便是与孙延龄的三日过府之约,若是仍见不到孙延龄,便要闯入孙延龄的大营之中,无论如何要当面把事情说清。

便在此时,一阵马嘶声响起,一人一骑从长街的另一端疾驰而至,街上行人纷纷躲避,马上骑者是一名衣甲鲜明的校尉,骑到距高宅大门口尚有数丈之处便一勒马头,对看门的老头大声道:“给你们家老爷传话,孙将军请崔姑娘速速过府!”

话音甫落,不待那老头儿应声,便即一转马头,又是疾驰而去。崔安心下一沉: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对那看门老头道:“你去禀告高大夫,就说我已去将军府,若是城中有什么变故,烦请他照顾杜大哥。”

说着也顾不得路人惊讶的目光,飘身掠出,不出片刻已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外。却见孙延龄一身便装,正自负手立在门前等候,神情淡然,并无焦灼之色。

崔安见他如此镇定,倒是微微放下心来,心道:原来是我想左啦,情势并未十分危急。孙延龄见崔安已到,并不寒暄,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快步入府。

这一次是白天进府,崔安这才看清了将军府内的情形。孙延龄这府第与马雄的总管府简直有天壤之别,不但并无亭台池榭假山花树,就连屋舍也毫无富贵之气。一路走来,府中静悄悄地不仅看不一个守卫的士卒,便是连伺候的下人也没几个,若非是孙延龄在前面一路带领,崔安几乎难以相信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安远将军府。

孙延龄一路带领崔安来到自己所居的内院中,这院中虽然宽敞,但房屋仍是寻常之极,仅是庭院中央栽着一大丛修竹,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倒是颇觉雅致。

在修竹之侧,一名身着汉人装束的锦衣女子背身而立,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欢然道:“龄哥,你把崔姑娘请来啦?”朝阳之下,只见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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