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无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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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岸边,我抽回手,笑着看他,“怕我一不小心再掉下去?”
“的确,”他扬了扬眉毛,“看你在那站着我就……”
“那天不是你吓我我会掉下去?”我打断他的话,却发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
“衡儿,我是真心希望现在等着我的,是你。”十四阿哥那天的话犹在耳边。
一阵沉默,我敛了敛心神,毕竟我不是等在屋里的那个,而是泡在水里的那个。
“十四爷大喜,杜衡开始不知,也没备礼,回头一定补上。”我换了自己该有的笑。
十四阿哥脸色一沉,随即略一摆手,“那是小事,不必费心。”
“十四爷真会说笑,这怎么能算是小事?”我觉得自己笑的越来越自然,“要是没事,杜衡先走了。”福了福身子,我转身而去。
既然无缘,何必誓言?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最该做的,手却还是有点微微的抖。
回到屋里,已经开宴。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随便挟了些菜,随便和不知什么人说了些不知什么话。
宴毕,十四福晋送大家出门。遥遥望见府门前停着一排马车,各位福晋们做着最后的寒暄。
十四福晋走在最后,边笑着和人说话边迈门槛,突然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向前倾去。
“小心啊。”无数声惊呼响起。
一双手从后面稳稳扶助十四福晋。
“怎么这么不小心?”十四阿哥的声音,我微微一愣。
十四福晋吓得脸都白了,用手轻抚着肚子,缓了缓神,方回头道,“你怎么出来了?”
十四阿哥一笑,“陪客不陪,送客哪有不送的道理。”说着放开她,向前一步,略一抱楫。
各福晋纷纷手忙脚乱的还礼,十四福晋微一皱眉,也笑着走上前去。
天色已微微有些暗,府门前的大红宫灯已经点燃,灯光下十四阿哥十四福晋并肩而立,你一句我一句的配合默契,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真是般配。”旁边的那拉福晋感叹,我笑着附和。
上了马车,觉得浑身都有点发虚,我轻轻靠在椅垫上,拉了帘子。
马车缓缓移动,我犹豫半响,还是忍不住靠到窗边,把帘子拉开一个小缝,偷偷回头望去。
十四阿哥还在和没有走的人寒暄,眼睛却定定的望着我们走的方向。看到我的目光,他轻扬了下眉毛,双眼霎时充满笑意。
那笑让我不敢再看,急急转开眼神,坐回车里。
我坐在凉亭里,看碧云和一群小丫头采了一堆花草编成各种小动物。看到碧云煞有介事的指导别人,什么草该配什么花,什么叶子代表什么意思,我不禁有些好笑,
“你倒是个行家,小时候大概是没少玩吧?”随手拿起她编好的一个花环。
“那是啊,奴婢姐妹六个,小时干完了活,就一起斗花斗草的,”碧云笑着说道,“奴婢可总是能拿个第一呢。”
“哦?姐妹六个?你娘倒真是能生。”我惊叹道,“那你小时候一定热闹极了,现在她们还好?”
“既是有了主子的人,家怎么还能回,奴婢好{炫&书&网久没有见过她们了。”碧云的脸色暗了一下。
我看着她天真稚气的脸,心下黯然。来到这里这么久,早就把碧云当成了半个亲人,生病时是她服侍,有了什么事这个小姑娘总是比我还急,所有的规矩都是她提醒我,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其实她和我是不同的,我虽身不由己,也算是半个主子,可她……
碧云见我面色不好,急急说道,“格格,奴婢可没有抱怨的意思,格格对奴婢这么好,在这里又不用奴婢干什么粗活,奴婢……”
我急忙打断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想要接下去说些安慰话,却发现所有的话都空洞虚伪无力,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的命运我都把握不了,又能许给别人什么?以后有钱财,倒是要多赏给碧云一些。
碧云还要说些什么,抬头一看,却慌忙站起来,“格格,那来的是不是十三爷?”
我闻言也向前望去,不禁微微一笑,这么俊朗的风姿,除了十三阿哥哪还有第二个?
起身行礼,吩咐小丫头们下去备茶,我方坐下向他一笑,“可真是稀客。”
十三阿哥用手支着桌子,懒懒说道,“我倒是有心来看你,可你天天闷在屋里,我在这转了好几天才碰上这一次。”
“那可真是杜衡的荣幸,居然能排得上号见十三爷。”我面容严肃。
十三阿哥不禁笑骂,“我特地跑来送信,你倒拿我打趣,四哥也不好好管管,这哪像个贵妇该说的话。”
“洛洛的信?”我惊喜万分,“在哪?”
十三阿哥一笑,拿出信来,我一把夺过。碧云端茶上来,我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迫不及待的看起信来。
“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选择美丽而决绝的转身,给自己留下尊严。”读完了桑桑的信,我仿佛看到那日,她鼓起最大的勇气,想要诉说自己的感情,却被十三阿哥几句话给生生堵住,再追上去,却只看到了那并肩而立的身影。
桑桑,此情此景,你一定又把自己的心意深深埋在了心底,只提笔给我写这样淡然的句子,可是我,又怎么会不懂你那日拿着白玉瓶的寥落萧索?
很想陪在你身边,多想陪在你身边,为何要让你如此无奈?我的眼睛止不住的发酸。
“衡儿?”十三阿哥疑惑的叫道。
我叠好了信,狠狠瞪了他一眼。十三阿哥被我瞪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毫不知情的感觉,让我心里的火气更大。想要开口说话,却无从说起,憋得心中万分难受,随手拿了个茶碗狠狠砸在地上,起身就走。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十三阿哥急急拦在我面前。
望着他焦急的眼神,我心中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他,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于是勉强一笑,“杜衡失礼了,没什么事。”说着快步走去。
十三阿哥还要再追,我回头摆了摆手,他四处看了看,好像有人过来,也不便再追,便犹豫着停下脚步。
我和桑桑怎会到了这个地步,爱不能爱,恨不敢恨。如果说以前生活除了感情还有太多其他,那现在这其他减少到了怎样的地步?就算仅有的彼此,见一面都难。不过我相信她,痛苦也罢,难过也罢,总有一天会过去。
总有一天会过去。
是啊,谁又能痛一辈子?我想到这,心下黯然,那这没有过去的日日夜夜,又要如何渡过?
唉,刚才那么对十三阿哥到底是我不对,想了想,我向四阿哥书房走去。
不知等了多久,总算见十三阿哥出来,我向他招了招手,他快步走来。
细细看了我神色,十三阿哥表情一松。我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刚才杜衡真是失礼了,十三爷别见怪。”福了福身子,小声说道。
“为了什么总要告诉我吧?”他挑了挑眉毛。
啊?我努力想理由,总不能说因为他不喜欢桑桑吧。
“不愿意说也别勉强了。”他看我为难的样子一笑,“反正你和洛洛总是那么多花样,谁知这次又是怎么了。”
听到他提到桑桑,我心中一动,“十三爷,我和洛洛,是不是和别人不同?”
他微微一愣,“自然不同。”深深看我一眼,又道,“我如此待你们,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我一笑,“十三爷怎样相待,杜衡心中当然最清楚。可是杜衡和芷洛,在十三爷心中是否不同?”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脱口答道,“你是我嫂子,怎么相同?”
我郑重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更加莫名其妙。
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我暗暗打量十三阿哥,叹了口气,桑桑,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转身过后,心是不是还留在原地?
当下转开话题,又说了几句,我告辞要走,刚转过身去,十三阿哥把我叫住,“衡儿,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为难,不过有我能帮的,一定告诉我,我自当尽力而为。”
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随即感叹,十三阿哥对于我,是知己好友,我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好,可桑桑呢?十三阿哥愈好,对她是不是愈折磨?自己摇了摇头,不忍再想。
七月七日,牛郎要去会织女。
难得一个节日,底下的小丫头们乐翻了天,早早准备着乞巧、拜七娘。以前就听说过七夕是中国古代情人节,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说道。
到了傍晚,服侍我洗完澡,碧云都有些坐不住了。我一笑,叫她不用管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碧云前恩万谢的去了,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人。随手抹了点香露,半干头发用一根细带松松一系,衣服懒懒披在身上,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不用梳那个烦死人的发型真是解脱啊,我边感叹边走到桌边。提起笔,想到今天是七夕,随手写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写好后,看着它我不禁愣了下。从前很喜欢这诗,尤其是最后两句,“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虽然知道这描写的是个寂寞宫女,但我总愿把诗的结尾想象成,她逍遥自在的躺在竹椅上,独自一人遥望星空,有种别样的快乐。
这一瞬,在这里,我蓦然理解了,这个宫女,她该是多么的寂寞。没有未来,没有爱人,漫漫长夜,她只能这么度过。
原来以前我会那么想,是自己有太多的快乐。永远不会知道,那时的女人是多无奈。
十四阿哥,我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他。那天回来我不再逃避,痛痛快快分析了对他的感情。不错,是心动了。听到十四福晋有喜,我在吃醋,他小心翼翼牵起我的手,他明媚的对我笑,他低声和我说,他对我情难自禁,他希望嫁给他的是我……他默默地看着我,他费尽心思的送来补品,他真心实意的在乎我。
不想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爱让我感动,让我温暖,即使我不知,它能带给我什么,会持续多久。
可理智告诉我,没有结果,不会怎样。心动会过,最终面对的还是现实,十四阿哥和我,都不是靠着所谓的爱活一辈子的人。
闭上眼,觉得嗓子好苦,深深叹了口气。
咿呀一声,门开了,有人走进来。睁开眼睛,是四阿哥。
他默默走过来,看了眼我写的诗,愣了下,随即轻轻抱住我,“何苦非选择让自己这么寂寞……”
何苦要寂寞,谁又想寂寞。
我没有动,任四阿哥的手臂越来越紧。闭了眼睛,如果在这里,我注定只能属于这个男人,那他的怀抱,我是不是至少该尝试着习惯?胸口突然很堵,很多东西涌上来,让我一时间看不清自己的心。
“衡儿,”他低低的叫着,把我的身子扳向他,“你在逃避什么?”
我只得睁开眼,对上他深深的眼眸,有丝若有若无的柔情,却还是黑黑的不见底,好像要把我的心生生看穿。
不自觉地,我的身子挺了挺,迎了他的目光。他微眯了眼睛,探究的打量我,我一个收不及,本能的瞪了回去。
四阿哥轻扯嘴角,神色捎带揶揄,这让我的身子绷得更紧,他终于一笑,整个人俯下身来,猛地吻上我的唇。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了他一把,他的手臂却紧紧攥住我的腰,让我不能动,想像电视剧一样一巴掌扇过去,发现怎么近的距离根本就不现实。
于是我干脆不再挣扎,睁大了眼睛,紧闭双唇,站在原地。四阿哥又坚持了一会,我觉得自己的嘴唇要被咬破了,他终于放开了手,退后几步。
我吐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四阿哥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
原来还是不可以,他的吻,我身体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我的心,在本能的抗拒。不是不佩服他,不是不感激他,我明白,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都是他暗中的纵容和袒护。可是如果我真的跟了他……
那个深不见底的目光,让我从心里抗拒。为什么总是试图看穿别人的心?他好像一个经验老到猎人,在一旁戏谑的笑看猎物自己走入罗网,并且信心满满。
当猎物的滋味怎么好受?
如果我没有资格追求自己想要的,至少还可以拒绝自己不要的。刚才那个冰冷的吻,我不要。在这里,失去的太多了,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我决定保留这仅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这么多天,第一次想的如此清楚,心中居然一阵轻松,我一笑,平静的迎了他的目光,准备接受他说的无论什么。
他好像没有想到我会笑,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我克制住了自己也想哼一声的欲望,继续等着他说话。
“想没想过后果?”他冷冷的说。
我点点头。
“恐怕比你想的可怕。”他嘲讽的看了看我的唇,我都可以感到下唇被自己要出的一排牙印。
比我想的可怕?突然有点动摇。但看到四阿哥好像等着我妥协的目光,我又坚定了决心。
什么也都好过让我这么忐忑不安的想未来,犹豫不决的面对感情。
我们又这么互相瞪了一会,他表情突然松了下来,走到桌前,看了看我刚才的字,皱眉说道,“你是怎么把字写得这么难看的?”
“写好看不容易,写难看还不容易?”我自己嘀咕。
“过来。”他拿起了笔,对我说道。
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把笔放在我手里,在后面轻握我的手说道,“别用力。”
我默不作声,任他握了我的手,一字字写了刚才的那首《秋夕》。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不紧不慢的讲怎么运笔,怎么用力。我忍不住偷偷望了望他,他脸色平静。
唉,还以为会有个了结,他这样反而让我更加难熬,因为不知他到底怎么想,下一步要干什么。四阿哥,突然想到他在政治上的种种手段,心中隐隐有些胆怯,却还是强作镇定。
“好了。”他潇洒挥完最后一笔,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好像没听到,端详了一下字,不经意问道,“这织女是不是在后悔?”
“也许,长相思毕竟不如长相守。”我索性想什么说什么。
“噢?”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如果她是一个人还好,想着一个人才更孤单。”干脆都说出来。
“你是有经验?”四阿哥坐下来,斜斜望着我,声音听不出喜怒。
脑海中闪现出十四阿哥的脸,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可惜杜衡无人可想。”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心中苦笑。
“可惜?你该庆幸没有这个人。”他打量了我半晌,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不要妄图和我比耐性。”他缓缓说道,然后走过来轻轻拂了下我的头发,“把头发梳好,穿上衣服和我出来吃饭。”又平平扫了我一眼,四阿哥转身出门。
轻轻摸了摸被自己咬的发肿的唇,突然好怀念那双暖暖的手。胸口闷得很,想一个人才孤单,不管那个人该不该想。
努力摇了摇头,打开柜子找要穿的衣服,不经意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竟是一脸决绝。试着笑了下,告诉自己,无论到哪,我还是我。
第一部 狩猎
——————————————————芷洛篇————————————————————
慢慢地合上信纸,我静静地抬头,眯起眼睛,看着窗边射进的阳光。叶梓她,还是那样,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然后坚定地走下去。可是,她真的可以放下十四阿哥?四阿哥真的可以放过她?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前面的路,实在是无法预测,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互扶持着摸索而已。
我打开匣子,那块手帕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可已是物是人非。我把白玉小瓶也轻轻地放进去,关上了匣子,可是终究不忍,仍是打开来,凝神看去。
度过了那最难熬的一日,我已经平静了很多,连偶尔的刺痛都已成习惯,随它去痛好了。本来就知道,世间哪有那么多平衡的感情,如果付出多少就能拿回多少,确是少了挣扎和无奈,少了痛苦与伤害,但那,或许也就不能称其为感情了吧。
我站起身,把匣子放在物架上。不想再把它藏起来,因为我不想忘记十三——
有些事情,说忘记的,其实只会记得更深刻;说记得的,却会忘得最彻底。任感情在心里鲜活地生长、慢慢地成熟、自然地衰老和死去,即使只是独角戏,那又怎样?
突然有些神清气朗,我铺开宣纸,提声召唤奂儿,准备给叶梓回信告诉她我的最新境界。我们两个最近又恢复了信件往来,而信使仍是十三——可是这个信使却不知道,他手中的那页薄薄的纸,写的都是谁的名字?他传递的,又是谁的故事?我不禁笑着摇摇头。
“格格,十爷来了。”奂儿出现在门口,轻轻地回道。
我站起身来出了门,果然看见十阿哥已自己坐在石桌旁。见了我,他粗声道:“还不倒茶?”
我一笑,这人,还为了我用十福晋威胁他的事记仇哩。摇摇头,我吩咐奂儿:“快,去给十爷拿最好的浯峰茶来。”又冲十阿哥讨好地一笑:“我那日是不得已而为之,还生气啊?”
十阿哥斜斜我,仍是仰着头。我无奈地坐在他对面,说道:
“嗳,我教你个好办法,既保你每天耳根清静,又可以让你拿我出出气,如何?”
他转过头,怀疑地看着我。
我低声道:“你这几日回府里去,就狠着劲说我面目可憎、奇丑无比、脾气暴躁、疯疯癫癫、无可救药,随你怎么说,保你家和万事兴。”
他看着我严肃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若真像你这么说,我是出气了,只怕咱家那位又要问了:你倒是注意得紧?唉,也罢也罢,八哥说你那日心里不痛快,我也就不和你计较。”
我心中一凛,八阿哥那双眼睛,别人永远难以进入,却是永远把人看个通通透透。
“来,这是八哥要我带给你的。”十阿哥从地上拎起一个盒子。看着我惊诧的样子,他补充道:“他平日也常用的。”说着递给了我。
我正待接过,突然眼角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影一闪,依稀是馆里做针线活计的丫鬟菊喜。这个时候,她在这里做什么?且不去管她,我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只紫色的灯,样式极其简单,却是自是柔和雅致。
十阿哥乐呵呵地解释道:“八哥每次去书房练字时都点上这熏香灯,说是什么静心安神。改日我也讨一个来。”
我不禁莞尔:“你啊,恐怕点上十个这熏香灯,也无法修身养性呢!”
他听我这话,不怒反笑:“八哥也是这么说。那又有什么打紧了?你们这些雅人各有一套,我这俗人也自有我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