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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玉满堂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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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淳全不理会,只朝玉仪叮嘱道:“三妹妹是小时候坐过船的了,如今也不知道还习不习惯?我让人找了晕船的丸药,要是难受了,就叫彩鹃给你服一粒。”
  彩鹃好笑道:“表少爷,你都说了三遍了。”
  “大表哥,你就放心吧。”玉仪也笑,“还有方嬷嬷跟着呢。”
  顾明淳搓了搓手,又道:“船上的饭菜不好,三妹妹你将就着些,吃清淡一点,千万别在路上闹肚子。”凝神想了想,“还有还有,夜里千万把窗户关严实一点,免得水面上的寒气进来,秋凉最容易伤了身体。”
  玉仪连连点头,“放心,都记下了。”
  外面已经来人催了好几遍,问到底几时开船,方嬷嬷只说再等等,回来跺脚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在这儿唠叨了,行不行?”
  顾明淳把能说的都说了,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交待的,只得恋恋不舍告辞,临到门口又回头,郑重嘱咐道:“三妹妹,回去后记得给明芝写信。”
  到底是想让玉仪给谁写信,只有傻子才不明白。
  屋里的丫头都是好笑不敢笑,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是怕臊着玉仪,恐怕早就笑出声来了。
  方嬷嬷无奈道:“走吧,走吧,不会忘了的。”
  顾明淳只盯着玉仪看,待她亲口答应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玉仪怕他耽误时辰,只好道:“大表哥早点回去,免得外祖母和舅母担心,记得替我向舅舅辞别,再跟二表姐问个好儿。”
  顾明淳点了点头,怅然道:“三妹妹一路珍重。”
  这回终于是真的走了。
  方嬷嬷送了人回到侧房,让香彤倒了碗茶,饮毕问道:“累死我了,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又问:“小姐歇了没?”
  香彤回道:“没有,正在看书呢。”
  方嬷嬷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思绪却早已飘飞远去。
  眼下自个儿领得这份差事,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若是那阮氏和善还好,守着表小姐过几年,只等京城公主府的人来提亲,一嫁一娶就算完事。可那阮氏……单看孔家二房内宅的景况,就知道里面的水不浅,将来还真不好说。
  还有一点,夫人似乎并不喜欢这门亲事。
  李氏不喜欢自己做儿媳,这一点玉仪也看出来了。
  原本就是两世为人,心理年纪远远超过实际年纪,况且又在公主府长大,见多了京城的淑媛贵妇,这点小小见识还是有的。
  舅母以千金之礼相赠,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意出手,倒像是在给自己添嫁妆。可是她若认定自己这个儿媳妇,又怎会如此早早给了?等到将来下聘礼时,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若真如此,那这门亲事可就玄了。
  自己是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女不假,可惜母亲不在,父亲又没有官职,即便祖父是苏州知府,却也只是外省官儿,在京城里说不上什么话。
  假如舅母一心望子成龙,当然希望娶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儿媳。
  玉仪心中五味陈杂,除了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感慨外,还有些为公主府担心。舅母家人口简单,再加上她育有一子一女,舅父又身边没有侍妾,平日生活太过舒心,遇事也就很少多想一层。
  当今天子年富力强,吴氏一门正春风得意,吴太后又跟外祖母不大对盘,岂会愿意看到顾家崛起?即便舅母真的看不中自己,也希望她眼界别太高了,免得到时候贵亲没结成,反倒碍了他人的眼。
  再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倘使明淳真娶了一个权贵人家千金,面对公主当然不敢放肆,可是面对六品京官之女的婆婆,又岂会真的放在眼里?
  当初外祖母怕吴太后忌讳,故而选儿媳时格外谨慎。之所以选了舅母,看中的就是她家世清白,父亲官职不显,不然京城名媛多了去,何以轮得到她?说起来,舅父乃长公主嫡子,表哥只是长公主嫡孙,这身份可差多了。
  那天跟外祖母说了首饰的事,也是想提个醒儿,免得外祖母一厢情愿,到时候弄出尴尬的局面来。至于最后会不会嫁给明淳,玉仪反倒不是太操心,因为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多想也是无益。
  再说彼此是表兄妹,从现代遗传学来说,玉仪并不是太愿意这门亲事。
  况且嫁人是结两姓之好,若是婆婆十分不情愿,纵使自己勉强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舒心的日子。这个时代,可是要求儿媳绝对服从公婆,否则就犯了七出,落个不孝父母的罪名。
  那种整天被人戳脊梁骨,甚至还有可能被丈夫休弃,一辈子都苦巴巴的日子,想一想都浑身发冷。再说自己回到孔家,婚姻大事还得看继母的意愿,若是她不愿意,这件事就更没希望了。
  前景不容乐观,玉仪心里暗自苦笑摇头。
  罢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本大画舫留了孔家人的位置,但二管家舍不得让来的船白白空着,又觉得跟公主府的人搁一块儿不自在,所以领着人还坐原来的船。
  开船后,一个姓汪的婆子凑近笑道:“二管家,怎么咱们不跟三小姐在一处?”艳羡的看着远处的大画舫,“瞧瞧,多气派啊。”
  “气派倒是气派。”二管家往前面眺望了一眼,摇头笑道:“只是那边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咱们何必去挤那个热闹?再说了,大伙儿只是来接人的,回去后又不跟着三小姐过,可别落得两头不讨好。”
  此言一出,那些一样艳羡的人都熄了心思。
  三小姐那边固然热闹非凡,身边的人还都出自公主府,可是离了京城,到了苏州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所谓人离乡贱,公主府的人再气派不过是在京城,到了苏州孔家,强龙还能压得了地头蛇?况且二太太也不是吃素的,嫁进孔家十来年,生下一堆儿女,早在孔府里站稳了脚跟。二老爷又是不管事的,内宅的事都是二太太说了算。
  此番三小姐回去,还不知道是谁降服了谁呢。
  汪婆子连连点头,“没错,咱们还是别淌这趟浑水的好。”接着咂了咂嘴,又道:“不过三小姐到底是养在公主府的,那通身的气派,可真是没得说,把府里几位小姐都比下去了。”
  “可惜啊。”二管家摇摇头,不看好道:“没了亲娘做依傍,将来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一个姑娘家长得美不美,人聪不聪明倒是次要的,最终还得看命好不好。
  有句话叫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哪怕你没出阁时是个天仙,只要一朝嫁错了人,这一辈子便算是毁了。
  这话不便深说下去,再说就要涉及到孔府主子,几个人心神领会一笑,转而丢开说起闲话来。汪婆子是个嘴闲不住的,又道:“方才送三小姐的那位公子,听说是公主府的大少爷,看起来可是个念旧的人。”
  另一人笑道:“要是咱们三小姐再嫁回去,那可是亲上加亲。”
  二管家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汪婆子仍是兴致勃勃,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公主府的聘礼不知道多丰厚。”
  “算了吧。”前头那人摆手道:“若是聘礼气派,那嫁妆也就不能寒碜了。”压低了声音,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可不是割了这位的肉了。”
  汪婆子会意一笑,“也对。”
  “行了。”二管家睁开眼睛,不快道:“别以为现在是在外头,就满嘴胡沁,忙了一天不嫌累?还不都歇着去!”
  汪婆子回到下房,却还是不住的起身往前面探哨,看了半日,回头问道:“赵荣家的,咱们真的不用去三小姐那边吗?”
  赵荣家的是阮氏的陪嫁丫头,才刚三十出头,肤色白净,打扮甚是干净利落,闻言笑道:“汪妈妈想去便去,问我做什么?”
  “我是怕三小姐身边人手不够,有要帮忙的地方。”汪婆子有些讪讪,咧嘴笑道:“你也知道,我那五小子快要娶亲了。”
  赵荣家的有些不屑,面上却不显露,只道:“汪妈妈且先坐下,便是要去帮忙,那也得等船靠岸了。”她是阮氏身边得力的人,并不稀罕几个赏钱,不像汪婆子年迈,一点蝇头小利也不放过。
  汪婆子尴尬笑道:“也是,那等晚间补水时再说吧。”
  到了晚饭后,汪婆子果然溜到了大画舫上。
  “小姐。”问棋在外面拔高了声音,“汪妈妈过来请安。”
  玉仪一怔,继而朝彩鹃看了一眼,方才让人进来,笑道:“汪妈妈请坐,你是太太身边的人,不用如此多礼。”
  “早就想过来的了。”汪婆子陪笑谢过,方才斜着坐了小半边杌子,“只是我人又老手脚又笨,没得给三小姐添乱,只是礼数不敢废,好歹也该给小姐问个安。”
  先前在公主府时,豫康公主不耐烦一大堆人说话,便只见了二管家。除了刚上船远远看了一眼,汪婆子这还是第一次见着玉仪,若说是专门来请安的倒也没错。
  玉仪笑道:“汪妈妈有心了。”
  汪婆子没话找话,说道:“太太听说三小姐要回来,高兴的什么似的,提前半月就开始收拾屋子,通通换了一遍新的。”赞了一回,又道:“五小姐更是盼星星盼月亮,说是等着三小姐带稀罕物儿呢。”
  汪婆子口中的“五小姐”,乃是阮氏唯一的女儿玉娇。
  古代没有相片,玉仪只知道这位妹妹年方九岁,生得娇憨可人,很得父亲和继母的喜爱。这汪婆子赞完主母,还不忘夸夸小主人,更把自己说得多受欢迎似的。只是不知这是阮氏授意,还是她在尽忠仆之职。
  汪婆子有的没的扯了一大篇,估摸口水都说干了。
  问棋在门口眉头微皱,进来却是笑盈盈的,手上捧着一大碗温热的桂花甜汤,递到汪婆子面前,“汪妈妈尝一尝,这是小姐上月亲手做的桂花蜜。”
  “三小姐就是心灵手巧。”汪婆子赞了一句,方才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每喝一勺都要停一停,仿佛在细细品味一般。环视了屋内一圈,赞道:“瞧瞧这屋里的布置,即便仓促在外,也能看出不一样的气派来。”
  玉仪微微一笑,只问:“汪妈妈觉得这桂花蜜如何?”
  “真是又香又甜。”汪婆子赞不绝口,咂嘴道:“一股子浓浓的桂花香味儿,喝着也不絮烦。”
  玉仪侧首,吩咐道:“去给汪妈妈装上一瓶。”
  “那怎么使得?”汪婆子谦辞了几句,忽而一眼瞥见床头的绣活,赶忙走过去瞧了瞧,然后取到玉仪跟前,赞道:“好鲜亮的活计,三小姐的手怎么这般的巧?到底是公主府里能人多,请的绣娘师傅也不一般。”
  玉仪对自己的针线有数,充其量也就一般般,实在当不起什么手巧的赞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汪妈妈过奖了。”
  彩鹃见她喝了汤还不走,不由皱了皱眉。
  这边问棋会意,取了五钱银子的赏封过来,笑眯眯道:“辛苦汪妈妈过来一趟,这是一点茶水钱。”
  汪婆子这回总算明白过来,笑着接了道:“那三小姐先歇着,我就回去了。”
  等人走后,彩鹃长长的吁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问棋更是捧腹大笑,比划道:“那么大的一碗桂花甜汤,居然喝得一干二净。”
  有句话叫做“迎客的茶,送客的汤”,偏那汪婆子浑然不知。屋里的丫头也是好笑不已,都道:“可惜了那碗好汤。”。
  方嬷嬷亦笑了笑,又打量了房间一圈,见没少什么东西,也没多出什么东西,方才放下心来。继而神色一正,道:“小姐此番回去不比在京城,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切忌背后议论他人长短,给小姐惹出是非,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是。”众人收敛了笑容,一起齐声应了。

  意外

  古时交通不便,从京城到苏州要花上小半个月。
  玉仪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养在深闺,如今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感受一下没有污染的清新空气,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只可惜,方嬷嬷坚决不让下二楼。
  玉仪只好隔着纱帘,每天坐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腻了就翻翻书、绣绣花,再跟丫头们说笑几句。
  “你们瞧。”问棋扑在窗口有一会儿了,朝屋内招手道:“那个汪婆子也太贪心,这几天总朝这边张望,难不成还要再来请安不成?”
  彩鹃啐道:“少胡说,你整天盯着别人做什么?”
  问棋撇了撇嘴,又笑,“小姐你评评理,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玉仪正在桌边绣一朵牡丹花,闻言过去看了看,回来笑道:“兴许人家只是出来透透气,四下看看罢了。”
  问棋撇了撇小嘴,嘟哝道:“行行行,算我多事。”
  “没规矩。”彩鹃笑着嗔道:“也是我们小姐脾气好,换一个主子,就你这胡乱淘气的毛病,早不知道挨了多少耳刮子了。”
  问棋赶忙低下头,“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你又吓她做什么?”玉仪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骨子里有着人人平等的观念,平时只要下人不犯什么错,素来都是十分宽和。
  彩鹃叹道:“不是我想多嘴,只是怕她回去后还口没遮拦,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到时候给小姐添麻烦。”
  丫头里面彩鹃年纪最大,素莺稍小一点,其余四个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其中问棋最小,才得十一岁。因她生得一副讨喜的模样,人又机灵嘴巧,很合玉仪脾气,平日里不免性子有点跳脱。
  以前在公主府还无碍,只是回了苏州……
  玉仪觉得彩鹃的有道理,也就没再多说,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去让厨娘准备几样爽口小菜。”
  外祖母怕阮氏乱给自己丫头,不仅不得用,还免不了会添点乱子,所以才精挑细选了这几个。甚至连彩鹃和素莺的人家都订了,分别是陪过来两房下人的小子,免得阮氏胡乱配了人,自己没有得力的使唤。
  只是扶琴、问棋四个,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等将来自己出阁之时,她们便是陪嫁丫头,很有可能共用同一个丈夫。
  按照外祖母的说法,反正男人大都是三妻四妾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安放几个,只要把卖身契拽在手里,又听话又省心。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不错,而且玉仪也相信,问棋她们会比外人更好控制,没准还能帮自己固固宠。万一自己生不出儿子,正好抱过来养着,反正都得管自己叫母亲,面对生母却只能叫姨娘。
  可是一想到这儿,玉仪就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晚饭上了素拌三丝、清炒小菱藕、拌海蜇,主菜是富贵一品锅,再配了一个素面片莼菜汤。玉仪因为心情欠佳,胃口也不好,草草吃了一点,再喝了半碗汤,便道:“你们几个端出去吃吧。”
  彩鹃等众人都走了,方才问道:“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多嘴了?”
  “不关你事。”玉仪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你跟在我身边最久,算是我最为放心的人了。如今你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有了好归宿,等你为曹家添了后,我自然还要让你回来的。”
  彩鹃不防听到这么一番话,羞红了脸啐道:“小姐才多大年纪,就说什么归宿什么添了后,真真也不害臊!”
  玉仪笑道:“我为什么要害臊?说的又不是我。”
  心下却是微微黯然,像彩鹃和素莺各自嫁了人,夫家又同样是自己的下人,将来也算是两处助力。可像问棋她们,假如真的成了自己丈夫的侍妾,甚至再生儿育女,又该怎么相处呢?彼此有了利益冲突,即便自己肯念旧情,人家为了子女也未必愿意,想想真是叫人头疼。
  这么一想,还是陪嫁一些新买的丫头最好。
  玉仪托着腮,自个儿胡思乱想了半日。
  “小姐?”素莺走了进来,问道:“热水已经烧好了,这会儿要不要用?”
  “去准备吧。”玉仪还保留着前世的习惯,每日必定一浴,即便寒冬腊月也依然不变,好在公主府还不缺这点柴火。
  可到苏州后,怕就不能这么恣意了吧。
  玉仪抛开那些没有意义的遐想,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正要叫人来揉头发,突然脚底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钻心刺痛涌来,不由“哎哟”道:“快瞧瞧,地上是不是有虫子?”
  问棋素来比旁人胆大,冲进来问道:“虫子在哪里?”
  因房间里水气腾腾,视线甚是模糊,只隐约看见一个小东西在动,等到问棋蹲下身去抓时,那虫子早已钻到木桶后面去了。
  “别抓了,跑了就算了。”玉仪忙道:“小心蛰着你!”
  彩鹃急得跺脚,“小姐,你还管别人?!”顾不上斥责问棋本末倒置,急命她道:“先把小姐扶到床上再说。”一个架着一边,连扛带抱把人弄了出去。
  玉仪不知道自己脸色难看,笑道:“没事,这会儿不太痛了。”动了动脚,才发现不是不痛,而是脚面已经麻木,大脑感觉不到痛楚而已。
  方嬷嬷闻讯进来,一眼便瞧见玉仪那红肿的脚面,顿时又气又急,朝丫头们劈头盖脸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呐!伺候小姐洗个澡,也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又问:“今儿是准备的热水?”
  问棋一张小脸煞白,哆嗦道:“我……是我。”
  玉仪笑道:“也不怨她,谁知道那虫子几时钻进来的。”
  “回头再收拾你!”方嬷嬷暂时没空管问棋,凑近瞧了瞧,叫苦道:“这可怎么办才好?”一脸焦急,吩咐道:“快,让人去城里请个大夫来。”
  晚上不方便行船,此刻画舫正靠在一个小镇的码头。
  玉仪的情况渐渐开始不妙,起先还笑劝方嬷嬷不要生气,只过了一会儿,脚面就开始透出紫黑颜色,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好在小半个时辰后,大夫来了。
  方嬷嬷已经急得团团转,此刻没空责骂丫头们,忙请大夫上到二层画舫,谁知等到要诊治时,却叫人为难起来。
  无他,玉仪的伤口在脚面上。
  若是寻常诊脉,还可以搭一块丝绢在手上掩盖,可是伤在脚上,又是被虫子咬出了伤口,盖住如何知道情况?不盖的话,岂不是让外人瞧了去?
  姑娘家的身体是最最珍贵的,更别说是未出阁的小姐,那能让陌生男子瞧见?不然即便侥幸治好了,也失了名节,将来玉仪还怎么做人?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饶是方嬷嬷胸有城府、灵机百变,此刻也只能干着急,只恨那虫子不长眼,被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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