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完结-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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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让自己彻底跟公主府断了情分!试想才和公主府闹了矛盾,妻子就出了事,那可就不是简单的结梁子,而是结仇了。
泡了半个时辰,玉仪在热水的浸泡和水汽的熏蒸下,气色看起来红润不少,可惜还是没有醒过来。罗熙年按照柴公交待的,先把玉仪捞出来透一透气,又让人再熬一锅新的药汁,预备等下再继续泡。
…………泡了出来,过一会又进去泡。
六房的人一直折腾到天黑,大家饭也顾不上吃,惊动的连上房都知道了消息,小汤氏还亲自来了一趟。可惜罗熙年没有心情见任何人,更不用说是小汤氏了。
即便后来五夫人过来,也没有让他回头多看一眼。
罗熙年只是守着玉仪,看着她泡得微微泛白起皱的皮肤,却仍然不见苏醒,又是难受又是着急,…………亲人的离去,这已经是人生里的第三次了。
那种无力绝望的感觉,像虫子一样在不停的啃噬着他的心。
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再忍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昨天还对她发脾气,说天塌下来都会有自己先顶着,可是今天……,就让她陷入了家里人算计之中。
罗熙年想起当初,玉仪在孔家准备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那时只会比自己现在还要绝望,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全都拉上一起去死吧。
…………她的毅然决绝,不同于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自己不就是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她的聪慧,她的机敏,才会费尽心思娶她的吗?当初不是想过要好好过日子的吗?为什么会弄成了今天这样?难道救了她逃离火坑,最后还是要葬送在自己手里?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成亲后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小辣椒……”罗熙年低下头,一滴眼泪跌落进了温热的药水里,“你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声音哽咽,“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彩鹃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捂着嘴跑了出去。
已经连续泡了六遍,不能再泡了。
玉仪被罗熙年抱到了床上,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脸色红扑扑,嘴唇也因为吸收够了水分,显得十分丰盈润泽。
罗熙年俯身亲了亲,将玉仪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想让彼此贴的更近一些。怀里的人娇小柔软,身体因为不停的泡温热的药水,而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皮肤涩涩的,好似失去了某种生命的光泽。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响声。
罗熙年一动不动的贴了很久,心在一点点的绝望,突然身体颤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怎么会有温热的水珠落下来?被夜风吹了这么久,即便是夏天炎热身上有汗珠,也不可能是热的啊。
他猛地抬头撑起身子,看见一缕泪痕划过了妻子的脸庞。
“小辣椒……!”罗熙年欢喜的有些失措,像是生怕碰坏了妻子,轻轻的抚摸她的小脸,不停唤道:“小辣椒……,你醒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对不对?别急……,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在那时,玉仪其实就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最终忍不住无声的流下眼泪。不知道是药汤起了效用,还是药膏除了毒性,又或许……,是罗熙年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让自己舍不得就此放弃。
身体正在渐渐复苏,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玉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一脸憔悴的人,…………那个昨天和自己赌气,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的人。
“六爷……”
“别说话。”罗熙年强忍住眼泪要溢出的冲动,轻声道:“你醒过来就好,不急着说话……,养好了精神,以后咱们再慢慢的说。”
玉仪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只知道此刻不说,万一就这么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六爷。”玉仪的声音很小,但是眼神却是坚持不为所动,断断续续道:“六爷救了我……,救了我两次,我却什么也没能帮上……”
“你说这些做什么?”罗熙年想要阻止她,又不忍心对着虚弱不堪的人训斥,拂了拂她的发丝,“嗯,我听着呢。”将身体贴近一些,也好免得她说话太费力气。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顾家的人就是我的亲人,即便舅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陷入绝境,可是……,有些记忆我仍然忘不了。”玉仪深深呼吸,以便能够更好更顺畅的说下去,“忘不了从前她真心待我的笑脸,忘不了她亲手给我缝制的衣物,忘不了在我生病的时候,她整晚守在床边照顾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罗熙年连忙保证,认真道:“以后你想去顾家的时候,我都陪你去,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在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继母算计我,兄弟姐妹厌恶我,伯母要置我于死地,祖父祖母出卖我,甚至连亲生父亲都不管我……”玉仪脸上浮出凄然的神色,哽噎道:“而现在顾家的人……,他们也全都不要我了。”眼泪不停的坠落,“对不起六爷,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来你娶的是一个心灵遭受了重大创伤,以至于落下巨大心理阴影的女人,信念崩坏、自信不在,她已经失去了信任别人的勇气。
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她的心里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不敢给,更不敢多迈出一步,宁愿缩在自己构筑的脆弱城堡里,独自寂寞的舔舐伤口。
“六爷……”玉仪觉得想要说的已经说完,这一世虽然有怨恨、有不甘,但却没有什么遗憾了,眼神里的神采正在一点点褪去。
“小辣椒!”罗熙年看得清楚明白,比之刚才的绝望,现在则是巨大的惊恐,紧紧抱住她的双肩,“你听我说……”他急急道:“是我以前不好……,从来没有真心的为你着想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玉仪用力微笑,“六爷,你挺好的。”
“不,我不够好。”罗熙年从没说过这么多自责的话,生怕妻子就这么放弃了,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是……,我真的很想试一次,……跟你。”
“六、爷……”
“其实我也很难相信别人,和你一样。”罗熙年放柔了语气,这辈子都没对人如此温柔过,认真的看着怀中人,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都信任对方一次呢?”这句话好似一粒石子投进水里,涟漪久久不散。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都信任对方一次呢?
…………为什么不呢?就一次。
玉仪的眼泪汹涌的溢了出来,好似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淹没,再一点点融化,…………任凭罗熙年不断的拭了又拭,却还是一直无法停止。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还是狗血体质,本来是打算写种田文的,写着写着,就又被狗血大神附身了~~~
PS:明天晚一点更,晚饭前吧~~~
宣战(上)
一夜未睡,罗熙年有些憔悴不堪。
蔡妈妈第七次走了进来,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玉仪,又看向罗熙年,小声道:“金哥儿你熬了一夜,去歇一歇,让我来守着夫人吧。”
“妈妈……”罗熙年突然回头,有点神经质的问道:“她不会死了吧?”
“不会,不会。”蔡妈妈赶紧啐了一口,“呸呸呸!夫人自然是吉人有天相,这一夜不是熬过来了吗?金哥儿你先歇着,等下夫人醒了我再叫你。”
昨夜玉仪怕自己睡了就醒不来,一直不敢睡,罗熙年也是不敢走,除了蔡妈妈还敢进来看看情况,其余的人都被他骂走了。
快天亮的时候,玉仪到底还是撑不住睡了。
罗熙年反复探了几次,确定她还有呼吸只是睡觉,而不是……,这才放心一些,可还是不敢离开。站起来脱了外袍,说道:“我就在她旁边躺躺,万一她醒了,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我了。”
蔡妈妈迟疑了下,点头道:“好。”
在她从前看来,小主人对新夫人是有几分新鲜、几分兴趣的,但新夫人的容色算不上天仙,家世就更不用说了,这新鲜劲儿也不知道能撑几年。再加上年纪小,一下子怕是难以有子嗣,没准过几年得的宠淡了,六房的内宅又要热闹起来。
可是如今一看,小主人的态度完全出乎自己意料。
…………这倒像是真上了心的样子。
蔡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内宅的妻妻妾妾多了,从来就不会消停安宁的,只盼夫人快些养好身子,能够早一点添上一男半女的才好。等夫人开了头,再开恩让甘菊也生一个,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男丁,这血脉才算是传得稳固了。
小夫妻俩这一睡,便睡到快晌午时才醒来。
正如罗熙年开始想的那样,玉仪一睁眼就看见了他,心头有些暖,只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也不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看到心里满满的,这才腾出空回想昨天的事,那一幕一幕的凶险。
虽然眼下的思绪还不是很快,但心里慢慢的有了底。
“什么时候醒的?”罗熙年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妻子,发现她安然无恙的躺在旁边,心又落了回去。
“有一会儿了。”玉仪说话的声音不大,“六爷,把蔡妈妈叫进来吧。”
罗熙年很快明白,这是妻子有事要交待,便“嗯”了一声,自己下床披了衣服,朝门外喊了一声,“蔡妈妈!”回头问道:“你别动,有事我去办好了。”
蔡妈妈很快进来,上前道:“夫人醒了?”
玉仪勉力扯了一个微笑,“蔡妈妈,昨儿六房可有人出去?”
“没有。”
玉仪闻言放心了点,吩咐道:“那就把院子封了,谁也不许出去。”
眼下众人都还不知道事情首尾,蔡妈妈听她这么一说,脸色不又变了变,“夫人知道了什么?”下一瞬忙道:“夫人歇着,我先去交待一下。”
“怎么回事?”
玉仪的力气不是很多,简短道:“叫甘菊和素莺。”
素莺先进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条裙子。
甘菊隔得远迟了一步,进门脸色惴惴的,…………夫人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第一时间就找自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还和自己有关!心里吓得不行,却又不敢不来。
“你小心。”玉仪朝素莺道:“有东西藏在裙子的褶皱里,你捏着腰头,一褶一褶的仔细找,小心别扎着自己了。”
甘菊顿时脸色惨白,喃喃道:“夫人,我没有……”
“你先别说话。”
甘菊急着要辩解,但抬头看见罗熙年目光冰冷,立即吓得低了头。
素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翻开,终于发现褶皱里有个小布袋挂在裙褶上,小巧的几乎不大实用。月华裙的裙幅本来就多,褶皱又密,若是不留心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这小玩意儿。
仔细一瞧,是用一枚类似勾针的东西挂上去的。
可是布囊的口子缝得死死的,不像是能打开的东西,素莺小心的放在了桌上,拿了剪子过来绞开,…………顿时吓了一跳,里面居然是一个细针圈成的小针球。
玉仪微微蹙眉,叹道:“应该就是这个小东西。”
“这是什么?!”罗熙年的声音像是要吃人,朝甘菊问道。
“婢子、婢子不知……”甘菊都快吓傻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裙子是自己亲手做的,亲手交给了夫人,却藏了这么古怪的东西,还害得夫人差点丢了命,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六爷别急,事情还没闹清楚呢。”玉仪歇了歇气,问道:“你给我做月华裙的时候,有什么人去过你的屋子?或者,有什么人看过、摸过这条裙子?”
“那裙子……”甘菊只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听得玉仪还肯让她说话,眼泪直掉,魂不守舍的想了片刻,“倚云来找我说过话,还帮我挑了线。”顿了顿,有些慌张,“可倚云不是那样的人……”
玉仪见她这会儿还有功夫替别人分辨,实在有些拎不清,打断道:“你先别管这些细枝末节,只是好好想一想,还有没有别人碰过这条裙子?”
“还……”甘菊又想了想,“对了,我给夫人送裙子的时候,正巧遇见连翘,她打开看了看,还说我做的粗糙……”然后摇了摇头,哽咽道:“再也没有别人了。”
倚云?连翘?
玉仪第一个怀疑的是连翘,毕竟倚云是六房的大丫头,很快就要配人了,有大好的日子在等着,…………况且她是罗熙年信任的人,也没有明显要害自己的理由。
而连翘却是小汤氏给的……
正巧蔡妈妈回来了,罗熙年便道:“妈妈带上人,把倚云、连翘和甘菊三个人,全部都看起来,等我发了话才能走动。”
“老爷……”甘菊有些绝望,却被蔡妈妈和素莺拖了下去。
“我来查……”
“不!”玉仪轻轻拉住了他,“六爷,这事儿不能闹开。”她道:“六爷也是在朝为官的人,若是传出甘菊想要害我的流言,少不得被人当做把柄,弹劾一本也有可能。”看向罗熙年,“所以不管真相如何,对面都不能传出跟甘菊有关系。”
…………妾通买卖,妻是妾的女主。
现今甘菊一个通房丫头,最多只能算半个妾,居然心存不良想要谋害主母,是谁给她的胆子?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宠妾灭妻啊!
罗熙年脸上阴晴不定,想不到小辣椒反应这么快,更没想到背后黑手如此恶毒,还设了个连环套等人跳!片刻后冷静下来,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会小心的。”
“咱们只是听甘菊一个人说,就算真有人做了手脚,但是无凭无据,对方死不认账怎么办?”玉仪略作喘息,又道:“况且不管是连翘还是倚云,但是我出事了,她们居然还在六房呆着,想必心里存了死志。”叹了口气,“……怕不是那么好查的。”
罗熙年静了静,然后道:“你先歇着,别费脑子了。”
玉仪却道:“我已经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略有犹豫,“只是……,这样做怕是要撕破脸了。”
“你说……”
“先不急。”玉仪挪了挪,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夫妻本为一体,我想有些事六爷也该让我知道,不然跟个瞎子似的,整天东摸西摸的到处乱撞。”四房和六房的过往纠葛,自己必须知道,这样才能对罗家有更清晰的定位,也好让自己便于立足。
罗熙年有些迟疑,但是想起昨天自己说过的话,觉得妻子的要求没错,就算是丑事也没有瞒着她的道理。沉吟了半晌,才道:“要是从头说起,一下子难以说完,我先拣几样要紧的事,其余的等空了吧。”
玉仪点点头,“好。”又道:“已经晌午了,先吃东西再说。”
吃完饭,小夫妻俩关在屋子里密谈,一说就是大半下午。等到彩鹃被唤进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夫人……”彩鹃趁罗熙年出去吃饭,自己一边喂着玉仪喝粥,一面小声道:“昨天的事,跟甘菊她们……”
“你先别管了。”玉仪还真有些饿了,说道:“放点咸菜,我嘴里没味儿。”
彩鹃不敢多说,小心仔细的喂着她粳米粥。
罗熙年匆匆吃完进来,坐在旁边笑问:“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弄。”等着彩鹃喂完了,撤了东西,方道:“你说的那个法子挺好的,我已经安排了。”
“嗯。”玉仪抬眸看向他,微笑道:“我能做的事情有限,全仗六爷,只要你不觉得我是乱来就好。”
“没事。”罗熙年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哼,我还正想乱来一回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事都赶到一堆了,先发这些~~~
宣战(中)
六房的事,惊动的罗府的主子纷纷过来问询,探病的、借机打探消息的,可惜都是一无所获。鲁国公让人专门送了补药过来,小汤氏上次热ace贴了冷臀部,倒也没有恼怒什么的,又专门过来探望了一次。
玉仪笑着应付了,如同对待其他人一个样儿。只有五夫人过来的时候,稍微留着说了几句话,但也没有深谈,毕竟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道:“五嫂放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
五夫人秀眉紧锁,眼里有些恨意,“越来越不像话了!从前还讲究个遮掩,现今连这等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竟然直接算计你!”她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只要不傻,都肯定能猜得出来,这一次绝不是简单的生病。
玉仪对罗家的事大致有了了解,知道五爷死的曲折,当然明白五夫人的恨意,握了她的手,“五嫂别担心,以后我们会多加留意的。”
五夫人问道:“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玉仪微微一笑,“不着急,还得从长计议。”底下没有深说,五夫人得了准信儿也没多问,又说了几句空闲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接下来,六房风平浪静的过了小半个月。
玉仪养了这么一段日子,天天精心调养着,反倒比之前看起来气色好些,早上起来对彩鹃笑道:“那些大补的东西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成胖子了。”
彩鹃不以为然,撇嘴道:“夫人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补药可以不吃,饭菜还是多吃一些的。”完全不理解,“瞧瞧夫人都瘦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