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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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用过夕食,沐浴过后,散了头发盘腿坐在茵蓐上手里持着一卷书。灯台上的烛火噼啪的炸响一点。芸娘将手中的活做完,进房来见到窦湄还在看书,唬得赶紧走过来劝道,“天晏了,暗呢,还是明日再看吧。”
烛火之类都是昂贵的东西,除了男主人那里。都是限量供应,屋内的烛火自然不能算上是通明。
灯火暗,看字看久了会坏眼睛的。芸娘很担心这个。坏了双目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放任。
窦湄也知道芸娘这话语里的意思,立即就把手里的书卷一卷放置到一边,起身来。
屋子里熏过驱蚊的艾草,到了现在还留有一股子味道。窦湄对艾草的味道并不十分抵触,芸娘伸手撩开床榻上的寝帐,让窦湄躺上去。
窦湄躺在床榻上,外头芸娘已经将烛火吹灭。淡黄的光摇曳一下归于漆黑,她在榻上睁着眼睛,过了好一会闭上了眼。
虽然说女子十五及笄,但是时风却并不是严格按照以前的礼节来,尤其前朝鲜卑族气息浓厚,实行童婚八九岁就嫁出去的事情太多了。虽然本朝并不像前朝那样鲜卑习气浓郁,但是女孩子多有十一二岁就及笄出嫁的。
窦湄如今十三岁,也该是及笄的时候了。
这种事情,李孝谨也是知道的。女子一旦及笄,就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虽然世间也有宁可女儿终生不嫁也不肯女儿嫁一个不及自己家族的儿郎。但是姑母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种人,自家阿耶……
李孝谨躺在榻上看着帐顶直发呆。
自家阿耶对姑母很是照顾,应该也不反对亲上加亲。只是阿娘……
少年心性,他自小就和姑母的女儿来往,心里也十分喜欢表妹。想起少女乌黑浓密的长发还有红润的脸蛋,他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他翻了一个身,手掌枕在头下。
阿湄脾气好,而且也是亲戚,阿娘会知道阿湄的好。
少年想起母亲说起窦湄时皱起的眉头,他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李氏不喜欢窦湄。窦湄什么都好,相貌好,性情好,他左看右看挑不出半点不好来。可是为什么阿娘就不喜欢呢?
越想越烦躁,李孝谨实在是想不通。在榻上翻来覆去弄得身下的榻也吱吱嘎嘎的发出声响。
外头服侍的侍童听见声响,赶紧走到门边恭谨的问道,“郎君,可要奴婢伺侯?”
里头过了一段时间才传来少年似乎睡得有些迷糊的嗓音,“无事,你自个去睡吧。”
“唯唯。”小童听了应下离开。
李孝谨躺在榻上睁着眼,过了好一会才闭上眼。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就不要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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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低头持笔在纸卷上写着什么,外面夹杂着一丝热意的风吹涌而进,将卷起来的竹帘吹得来回摇摆。
这天觉着一日热过一日了,身上的衣服都换做了单薄凉爽的。芸娘手持葵蒲扇给窦湄吹风散热。
前几天才下过几场雨,天一热起来就有几分闷热。虽然有芸娘给打扇子,但是窦湄的后背和额头上还是起了一层汗。就是芸娘也倍感辛苦,手臂也酸疼。打扇子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突然外头传来声响,“请问窦家二娘子在么?”听着声音像是李二娘李襄身边的侍儿。
窦湄抬起眼来,芸娘将手里的扇子放在一边,“二娘,我去看看。”说着就起身朝外头走去。看到李襄和一个圆脸侍儿站在那里。
“李二娘子。”芸娘赶紧行礼。
李襄还礼之后说道,“阿窦在么?”
“二娘子现在正在习字。”芸娘道。
“最近端午快到了,我给阿窦送长命缕。”说着就脱履上阶。芸娘是万万不敢拦这个李二娘,毕竟她们如今也只是居住在别人家,算是客人。哪里有客人阻拦主人的道理。只能让开将这一主一仆迎到窦湄所在的室内。
窦湄见到李襄,手中的笔早就是放下了的,她赶紧起身相迎。
“二娘,”窦湄见到李襄微笑道。
“阿窦,”李襄望着比自己高的窦湄笑,“我见着端午要来了,给你送长命缕。”说着就看向身后的侍儿,侍儿会意,拿出五色的彩丝。
端午互赠五彩的长命缕也是习俗,窦湄立刻就接受了李襄的彩丝,“我最近也准备了长命缕送给二娘,只是苦于不能相见才没有送到你门上。”说着窦湄看向了芸娘,芸娘会意赶紧取来一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便是这种长命缕。
窦湄年纪要比李襄还要大,所以她拿起小盒子里的长命缕仔细的缠绕在李襄的手臂上。李襄也将长命缕给绑在窦湄臂上。
“这样一来,就可以辟兵止恶啦。”这话李襄带着些许的俏皮说出来,窦湄眉眼里也满是笑。
李襄望见窦湄身后的案上放置的那一卷才写了一半的字。
“哎?那是?”一边说着李襄一边走到案边去。
案上躺着一卷纸,卷上的字五分娟秀又透着二分凌厉。
“我无事间胡乱画几笔。”窦湄道。
李襄一挑眉,“随便画的?谁都知道长安居住大不易。一米一水可贵呢,别说这纸,阿窦这几笔乱画可金贵了。”
原本只是一句客气话,窦湄没想到李襄竟然会这么说,她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随后笑意又淡淡的荡开。
“二娘说的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亲疏
李襄在窦湄这里呆了一会后就告辞了,窦湄将她送出小院的门。芸娘见着李家二娘离开,在心里头摇了摇头,刚刚那番话要是说天真就说出了口还是存心叫二娘不痛快。反正这用心都不算是好。
窦湄站在那里看着李襄走远看不着背影了,才回过身来返回自己的屋里。
李襄走出窦湄所居住的小院,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五彩长命缕,嫌恶的皱了皱眉,一把就将手腕上的长命缕给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脚踩上去都被泥土给沾染的看不得,她心头的那一口气才顺当一点。
李襄早对窦湄看不顺眼了,黄氏在她的面前老是说不要输给窦家二娘,要不然就是“你看看窦家二娘再看看你,你一个大家小娘子竟然还比不得一个遭兄长族人厌弃的。”此类话在李襄耳畔说多了,想着阿娘心里自己竟然还比不得那个仰仗她家的那个窦二娘,这一日一日的积压下来,李襄对窦湄厌恶之情差点就表露在脸上了。
这一次说是去给窦湄送长命缕,其实也不过是看看这个遭厌弃的窦二娘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没想到她不但过得不辛苦,反而还有闲情逸致的练字。
她那个姑母,李襄倒是知道习得一手的好王字。她自己也因为这个被母亲黄氏逼着练,没想到窦二娘那一手字都比自己的好看。
越想越气,越想就越想不明白。
她身后的侍儿见着她脾气似乎不太对,袖手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看不不到。
“回去,楞在那里做什么啊?”李襄此时正在气头上,见到侍儿在那里装死没好气的说道。
“唯唯。”侍儿哪里敢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去触动霉头?赶紧下去了。
走到下房里,侍儿赶紧和几个姐妹说起今日的事情来。几个侍儿低低的议论几声,最后小声感叹,这窦家二娘子还真的不好过。
窦湄这会也不在乎李襄来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
芸娘重新拿起葵蒲扇给窦湄祛暑,“这李二娘子……”回想起这李二娘口里说的长安居住大不易。怎么听都有嫌弃挖苦的意思。瞧黄娘子精明持家的样子,这李二娘子也不该是如此啊。
芸娘的话只是开了个头没有说完,窦湄手里持笔继续练字。她抬头向芸娘一笑。芸娘这没有说完的话窦湄也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好笋也不一定会出好竹。更何况……”窦湄笑着摇了摇头。窦约辞世之后,兄嫂们便是冷言冷语。后来族人们也多看她们失势趁机打压的地方。窦湄怎么看不出来黄氏和李氏其中的那点不自然?姑嫂之间真说亲如姐妹的少之又少。
夫家的妹妹和持家娘子闹翻天的事情,坊内也有过好几起。
窦湄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阿娘和舅母黄氏半点嫌隙都没有,看李二娘那样子她也知道舅母对她们是个什么态度了。
“二娘。”芸娘见着窦湄摇头,轻声道。
“无事,阿舅看重阿娘呢。”时风出嫁了的女儿任然还是父家的人,坊间也有出嫁女儿带着外孙回娘家居住的。而且这类出嫁了的娘子在侄子中声威高着呢,侄子们不但要赡养姑母,家中一旦有大事还是需要问过姑母的。如今李澄看重妹妹,再怎么着,黄氏也不会顶着和夫君扯破脸的危险去和李氏闹翻。
窦湄说罢,眼睛盯紧了笔下,手腕轻轻一提,扫出略带寒意的一撇。
**
也正如窦湄所说的,虽然黄氏也看不惯李氏和她的三个儿女。但是李澄给外甥请师傅开蒙,她还是将拜师所用的礼物和束脩给一一准备好。也向坊内的那些邻居们展现李家还是作风十分好的人家。
拜师仪式过去,窦家四郎正式启蒙。坊内有知道这家人事情的,也谈论起来这家郎主阿妹那两个不肖继子来。
虽然继子和后母天生不和,但是又何必连弟弟的事情都不管不问,让舅家来操办?可见那家人,富则富,但是比起那些清贵作风良好的世家来说,差的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李澄让外甥拜的这位师傅也是他观望打听了很久,这位师傅果然一派严师气派,窦湛也好学,因此师生倒也融洽。
舅养外甥,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就是先前崩逝的皇后,她和一母同胞的兄长被同父异母的哥哥赶出门后,还是被舅舅收养。最终舅舅还包办了外甥女的嫁妆。
李澄的这般架势也有几分舅代父职的意思。本来舅舅照顾外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他的这番天经地义倒是把妻子黄氏给气的一个倒昂。
不过世风如此,出嫁女儿回到娘家,不仅外祖和舅家有将外甥抚养成人,甚至包下婚嫁的义务。只要姑母不改嫁,侄子们也有给姑母送老的义务,而且家中大事也要问过姑母。
黄氏心里不乐意奉养着这么一个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常给笑脸的小姑,更不喜还有两个小娘子和自己女儿争嫁妆。
周礼里说昏礼要等同丧礼,可现在谁还把周礼里说的当回事。婚嫁之事一定要铺张,不然小娘子嫁过去也底气不足。真要给窦家的那两个小娘子置办嫁妆,那么她的阿襄要怎么办?
妻子的顾虑李澄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端午节一日比一日迫近,家里头做新衣在门上挂五彩驱邪的长命缕。黄氏拿丈夫无可奈何,于是也是私底下拿李氏的那两个女儿出气,而且还不能做在明面上给人把柄。该给她们的还是半点都没有少。
端午那天定要出门看竞舟,就算是女眷也是要出门。
黄氏还恨不得那两个窦家娘子赶紧的混在人群里见不着了才好。
出门观舟那日,窦湄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窦约曾经在扬州一带做过官,见过几场浩大的赛舟。扬州一到五月十五这等恶日,反而是桥上人头攒动的时候。吴越水乡之地的竞舟,难道还会比关中差了气势?
说出去恐怕都要遭到耻笑。
不过芸娘还是不想她日日呆在屋内。
“二娘还是去看看吧,虽然关中的塞舟不比吴越,但还是能看。在外头走一走心情也舒畅不是?”
“嗯,那就照芸娘说的办。”窦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自从她跟随父亲从长安到扬州,从扬州到长安。如今寄住在舅家,在舅父家住下之后她就很少外出。
五月乃是恶日,恶日自然是少不了驱邪除恶的东西。门上都挂着五彩的长命缕,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艾草味。
女眷出行,女眷们戴上轻纱的帷帽进了牛车,才大门打开让女眷们出去。男人们不必和女眷一样,自然是骑马。
窦湄是清早起来穿衣打扮,头上都还被簪上了壁虎驱邪。她戴上帷帽,帷帽垂下的细纱将面容遮住。
走到庭中,窦湄听得熟悉的嗓音,“阿湄。”帷帽垂下来的轻纱将她全身都给笼罩在其中,窦湄隔着一层轻纱朝着那个长身而立的少年,轻轻道“从兄。”
“阿兄。”一个还含着稚气的声音传来。窦湄立刻就闭了嘴,退避在一边沉默不做声。
来的少女身着条纹襦裙弧领半臂,她将帷帽垂下的轻纱撩上去,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的冲着面前的兄长笑。
“二娘,快把帷帽戴好。”李孝谨似有不悦。
可惜李襄并不将李孝谨的话多当一回事,“还在家中呢,这样又何妨。阿兄又不是外男,等到出去了儿会戴好的。”
说着李襄不满的皱着鼻子,这时她转过头像似才看到窦湄似的,“阿窦,你也来了。”
话听在耳里似是亲密但是又觉着有些不是味道。
李襄看到帷帽下那张丽色的容貌被垂下的细纱衬的越发模糊,“阿窦。”窦家二娘子倒是越发姝丽了,帷帽垂下的白纱下,精致的容颜似是被笼罩在轻雾中。看着就像是隔着云端观赏着妍丽的花卉。
“二娘。”窦湄双手在小腹处握拳微微弯下身去见礼。
李襄不管平日里多看不起和不忿窦湄,窦湄行礼她也要规规矩矩的还礼。
两女见礼过后,窦湄微微朝李襄上前半步,“今日二娘装扮真好。”她话语里笑语盈盈,语声清脆婉转,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一股暗香在自己身为浮动不止。
“这披帛色将脸色衬托的……比桃华还要好看上几分。”窦湄眼角眉梢的笑即使隔着一层轻纱都能见着那满满的笑意。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还是称赞着她貌美。没有女子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的。
窦湄动了动鼻头,“二娘这用的是什么香?真是好闻。”
“儿用的也不是什么珍贵香料……”李襄不禁有些得意,她知道窦二娘除了驱蚊之外,不在屋中熏香。“不过是阿娘从胡商那里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啊,竟然是水呢!”李襄乐得朝窦湄炫耀,“装在和琉璃一样的瓶子里,可好看了!听说是从大秦那边来的。”
“这得好几百钱吧?”
“那可不知道,不过那次的确是挑了好多钱出去……”
李孝谨站在那里见着两个少女亲密把臂前行,虽然是窦湄开的话头,倒是李襄说的话多。而且大部分是炫耀黄氏为她置办的那些妆奁上。
按照风俗,未出嫁的小姑不得在脸上施加妆粉,黄氏也不可能让女儿顶着一脸的粉,那么就从其他的地方着手了。
不过这两个的对话传来,李孝谨的心里苦笑一声,阿娘委实对阿襄是花了大心思。不过也太偏了。
虽说还是亲女要贴心,不过相比较于姑母那边。差的还是太大了。
那边黄氏已经踩着几上了车,她将女儿打扮的美美让大儿子看着出门去观舟游玩,她在乳母张氏的搀扶下靠上车内的凭几,她面带讥诮,“那窦家二娘自有李氏照料,与我有何干系?”
窦二娘有自己阿娘,她来操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写的很烂么
☆、端午
此时还并不是端午正日,五月是恶月,五月十五那更是恶日。但是端午节前面几天江滨里是要有盛大的赛舟的。
端午前后数日,这样的盛事少不了。
大河两岸早已经搭起了席棚彩楼等物,李家早就遣奴仆在河边一处地方搭起席棚,让娘子郎君们观舟。因为正在恶月里,窦涴和窦湛年纪都小,怕沾了邪魅都拘束在家不准随意进出。
李孝谨骑在马上跟在两辆牛车的前头。
大道两边人来人往,还可以见到替主人驾车的胡儿。胡儿碧眼高鼻深目,手持竹策。这样的胡儿在长安常常遇见,窦湄在牛车中隔着竹帘望一眼也松了手指让牛车的竹帘垂下来。
“这胡人在长安倒是比在扬州的时候看的多多了。”芸娘笑着瞟了一眼竹帘外面。
扬州是个好地方,是富庶之地。不过京都长安汇集了各方的人,见到几个高鼻深目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些胡儿有什么好看的。”出了门车内就自己和芸娘两个,窦涴倒是恢复一些少女的娇憨。她眨着眼,粉色的唇被脸颊上雪白的肌肤映衬着格外好看。外面马蹄声响不绝于耳,她知道是李孝谨,她眼眸朝外头转了转,最终还是俯下身子趴在芸娘的腿上,原本跪坐着的双腿也伸了出来。也因为是在车内,所以她才这样。
芸娘爱怜的摸了摸窦湄的丫髻。
今日也是躲不了李家郎君了。芸娘也叹了一口气,黄娘子不喜二娘,李家郎君再倾心又如何?就算郎主肯让二娘入门为妇,可是阿家不喜新妇,这李家郎君再疼二娘,也抵挡不住阿家刁难啊。阿翁就算有意相护,又怎么可能管到婆媳之间去。
芸娘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不行,世间有几个阿家是真心对自家新妇好的?而且这还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二娘的呢!
“呆会观舟,芸娘你一定要跟着我。”窦湄闷声道。那声小,外头人可是听不了的。
芸娘笑着就答应了。
李孝谨在马上,手里拉着马缰,他的眼睛在那些行人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落到了身侧那边的一架牛车上。牛车附近都有仆役跟着,牛车上竹帘前还坐着一个做男童打扮的侍女。
她在李家的日子过得不好。李孝谨想道。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阿娘会不喜欢她。她出身清白,相貌也好脾气也好,怎么就……
少年抿了一下唇。
一行人行弛到河边,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窦湄等人先戴好帷帽,让轻纱垂下来。芸娘趋步跟在她身后。窦湄隔着一层差点垂到履面的轻纱望见了两岸便熙熙攘攘的人,她想的没错,长安的赛舟到底还是不如江淮一带,不过好歹也是出来走走,至于观舟倒是放在后面了。
侍女将她和李襄请到早已经备下的席帐中坐下。其实这个还真的不是什么多好的位置,因为好位置基本都是留给那些贵人的。所以等到那边船开动的时候,还是要戴着帷帽自己去看。
李襄笑嘻嘻的要李孝谨陪着一起看舟,李孝谨看了几眼窦湄那边,和妹妹一起去看。
窦湄见着少年颀长的身影越行越远,手里接过侍女递来的酸酪。酸酪是羊奶所制成,还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