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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代娴妃-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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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微的心凉了一大半,是啊,以前纵使自己身份低微,可还是个清白之身,总想着自己这点要好过贵妃,可现下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她眼前浮现出子乔清朗温柔的声音,“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你便叫落微吧!”她痛苦的咬着双唇,豆大的泪珠像是纷纷而落的花瓣,铺洒在锦被上,留下了她痛之一生的沉沦。

朴素的布衣变成了华丽的锦衣,简单的银钗换成了耀眼的鬓花,晕红的腮边像是她心内干涸的血迹,她不自在的踏着花盆底摇摇晃晃向大狱走去。看守的侍卫因她是新晋位的妃嫔,怕惹了麻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进了牢中。

沁雪听着清脆的花盆鞋底敲打着潮湿的青砖,便慢慢抬起头,看着落微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挪开目光。

落微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做了亏心事般喘了口气,“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

“若我说是为了他们你信吗?”

沁雪扫了一眼她的着装,问道:“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

落微无奈抖肩一笑,向前走了几步,“嘉妃欲陷害你与子乔师父有染,而主子与你形影不离,借此诬陷主子包庇,我并未想害你们,只是没有我,也会有旁人,更何况,你与他……是纸里包不住火的,我不想让主子任人摆布,更不想他……总要有一个去承担的,不是吗?”

“从我第一次去空灵寺起,我便知晓了你对他的情意,而你几乎不再来往于翊坤宫,更让我肯定了你对他已愈陷愈深。”沁雪缓缓起身,从牢门的空隙望着她红肿的眼睛,温柔的声音与这情景十分不相衬,“落微,其实……你很好,无须与人对比,也无须羡慕旁人。”

轻柔的话语像是宫门上的铜铃,轻悠缓慢的回响在耳旁。落微语塞,她知晓贵妃的性子温婉,她一直以为她会对她不理不睬,视若不见。可未想到,命悬一线的她竟然安慰起了自己。

沁雪知道嘉妃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就算躲过了这次,也难逃下次,她这辈子已经对不住子乔了,若是连累了他的性命,她一辈子也不得安生,她缓了口气, “嘉妃要铲除路上的绊脚石,你说的对,总要有个人出来承受一切的,娴儿曾因我而失去了一个孩子,我说过我会保护她一辈子。”她顿了顿,泪水含在眼眶中,“你……若有机会,替我好生照顾子乔。”

落微靠近牢门前,急呼出口:“贵妃……”

沁雪淡淡抿唇,像是阳春白雪般纯净,“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微,你过来。”她悄悄趴在落微的耳旁窃窃私语,随后像是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次日,织锦端着一碗清粥放在静娴的面前,担忧的宽慰:“主子,喝一点吧,好歹暖暖胃。”

“主子这几日都未吃过什么,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奴婢知晓主子心里难过,可主子何须为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伤心?”子衿垂头,满是心疼的话语却如刀子般勾起静娴的记忆。

“本宫哪里吃的下?雪姐姐被关在牢中,本宫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静娴捶了下头,右手杵在桌子上。

“庆贵人到。”小信子奸细的嗓音直穿进内殿。

静娴向门口望了望,见庆贵人的面色有些焦急,她心里更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迎上去,免了庆贵人的礼,问道:“贵人为何如此焦急?”

“娘娘还不知吗?也不知怎么了,一大早臣妾去御花园采露水时便听见许多奴才传言,说是……说是贵妃曾怀过李将军的孩子。”

静娴怒气难平,沁雪不能生育,只有她知晓,她愤愤的拍了下桌子,“竟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想,贵妃每日去长春宫晨昏定省,难道旁人都没长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庆贵人抚了抚静娴的肩膀,“娘娘先别动气,听那些人传,娘娘去空灵寺的那几年,贵妃有一段时日身在病中,是被免了晨昏定省的,所以才能让旁人嚼口舌。现下宫中想必人人皆知了,看来事情的确不好办了。”

静娴紧紧攒着手中的丝帕,皇后,她可是知晓沁雪不能有身孕的啊!

不知所措的恐惧刺激着静娴的每个毛孔,她尽量保持着一份冷静去思考,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十分不好。






第84章 (八十三)不负如来不负卿
天空乌蒙蒙的飘着雪花,干净的青砖上已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静娴哈了哈手,站在窗前怅然落寞,那温暖的呵气凝结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水雾。五天了,她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到,弘历已有五天未踏进永寿宫,不知是另有新宠,还是心有愧疚。

静娴沉沉吐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系上了脖子上的锦裘带子,织锦忙问:“主子这是要去哪儿?”

“去养心殿。”她坚定的向殿外走去。

“主子,主子……等等……”织锦撑着伞忙追了上去。

空荡荡的宫道只有一排排凌乱的脚印,孤寂而凄然,她脑中突然浮现那样一幕,曾几何时,她踩着他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前行,他温柔的转头一笑,像是白云蔽日留下的最后一丝日光。那日,亦是漫天飘散着纯净的雪花,很美很美……

养心殿外的奴才通传后,静娴低头迈入殿中,却见舒嫔在弘历身旁研墨,她温婉行礼后,也免了舒嫔的礼。

舒嫔先开了口:“皇上知晓臣妾喜武,偏偏问些臣妾不懂的诗词,现下娘娘来了,臣妾可得逃之夭夭了。”

弘历轻哼了声,“你倒是会找借口。”

静娴也跟着挤出了一丝笑意,她看舒嫔跪安,才时不时的用余光瞟着弘历的神态,反复斟酌后,便硬着头皮说道:“皇上……”

“娴儿,落常在的事情,朕也未想到。”弘历并未抬头,略带无奈的话语竟有丝厌烦。

静娴一僵,闭口不提,掀起裙摆跪在冰冷的砖上,哽咽的声音飘在殿内:“贵妃伴驾十年有余,其性情品行毫无过失,宫中人人称赞,皇上圣明,莫要被流言蒙蔽于心,臣妾求皇上还贵妃清白。”

弘历想起了太后的话,望了眼案桌上的圣旨,只有按照原本的意思封沁雪为皇贵妃,才可堵住悠悠众口,否则旁人只会以未晋封她为由将谣言信以为真,到时天家颜面定会荡然无存。

静娴见弘历默不作声,心中紧紧揪成一团。

轻轻扬扬的雪越下越大,尖尖的琉璃瓦只露出了明黄的一角,它不似往日般庄严宏伟,片片苍茫倒显得纯洁无暇。

钟情怕到相思路,今生情难守,来世化作天边雨,伴君入梦里。沁雪淡淡的望了望棚顶,像是要看看那湛蓝的天际,她悠远的思绪载着这份不了情飞入了空灵寺。

“春花秋月夏杜鹃,冬雪寂寂溢清寒。”沁雪理了理松垮垮的发髻,依旧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缓缓起身后,她将领巾抛向了房棱,雪媛仿佛在向她招手,她看见了那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色,溪水潺潺而流,小院依傍青山旁,蝴蝶成群飞舞,花香四溢,温暖如春的季节竟然有片片的梅林,她知道,那是他所栽,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在。

她笑容甜蜜的漾在唇边,“子乔,那是我们的日子……”

吴书来轻轻趴在门前,虽是缓慢打开了高大的扇门,却仍旧掩饰不住急促的话语,“皇上,侍卫通传,说是……”他偷偷抬眼瞄了下不安的静娴,“贵妃在狱中……自缢了。”

一股阴风透过门缝穿进静娴的脖间,她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中轰然炸裂,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吴书来。

“什么?”弘历一惊,手中的圣旨“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奴才已让人将贵妃抬回了翊坤宫。”

静娴模糊的看见圣旨上乍眼的字“晋封高氏为皇贵妃”,她踉跄的站起,吴书来忙上前几步要扶起她,却被她甩开,她倔强的推开门,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摇摇晃晃的向翊坤宫奔去。

那年,他们同为四阿哥的侧福晋,相交甚密。那年,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她陪她一路走过。那年,她被指去寺中守灵,她日夜惦念。那年,她失宠受冷落,她寝食难安。岁月如流,她以为她会一直在身旁,可她却因被人诬陷而香消玉殒。

鹅毛般的雪花如烟般轻柔,如云般纯净,像是沁雪云淡风轻的笑靥。地上的雪渐渐厚了,静娴脚上的花盆底打着滑,奔跑中像是一位滑稽的小丑,她急的想哭,紫禁城这么大,大到连见一个人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静娴踉跄着迈进翊坤宫,看着沁雪淤紫的脖颈,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啊……姐姐……你走了……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主子……”溪薇跪地哀嚎。

静娴握紧了沁雪冰冷的手,像是想捂热她冷却僵硬的身姿。

“主子,贵妃已经……”织锦扶着静娴。

“不要说……不要再提醒我,织锦,不要说。”哽咽断续的话语衔着唇边的泪颤动的让人心疼。
织锦眸间闪入一道明黄的身影,便与其余的奴才慢慢退出了殿内。

清冷的影子似乎带着一股寒意,灼伤了静娴的心,她沉重的抬起头,红肿的眼睛装满了痛苦与懊悔,“皇上,既然已经晋封贵妃,为何不早早宣读旨意?若是再早一些……再早一些,便不会如此。”

“你是在怪朕啊!”弘历面色沉沉,那曾经笑靥如花的人是他的枕边人,可现下,却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这些,也许可以说是拜他所赐,他眼中满是哀伤,话语间满是沉痛的哀叹。

静娴低头,额头刚好触及她冰冷僵硬的手,在她的面前,她不能让她看见他们再起冲突,她不能让她与皇上的争执最后充斥在她耳畔,“皇上……臣妾……只是心疼姐姐。”

弘历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躯体一直颤抖,一时百味交集,忙握紧了她的双手,又转头对着那具苍白的遗体轻语,“你安心去吧,朕会还你清白,更不会让人欺负娴儿,是谁对不住谁,朕不想追究了。”

静娴靠在弘历的怀中,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得五脏六肺剧痛难忍。难道只有死亡才可以让他不再追究与多疑?她们争先恐后的侍奉在旁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为了这个男人吝啬的一句“爱”还是多余的一份“情”?

太后在慈宁宫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内也是微微一震,她是最了解真相的人,对于这朵香消玉殒的花朵,她只能扼腕叹息。

染秋精明说道:“贵妃是个聪明人,若是奴婢未猜错,那个谣言便是贵妃自行传出去的。”

太后抚了抚怀中的暖手炉,怅然道:“的确,她一直以为是皇后给她的安神香,所以定会认为皇后心知肚明她不能怀有身孕。这样一来,皇后在皇上身边说些好话儿,她以死明志,更显得清白无辜。可她到死都不明白,是哀家将安神香给了皇后,又嘱托皇后赠给她,哀家的确是怕她与人苟且,混淆皇室血脉,可另一方面,未免富察氏一族功高盖主,哀家是要留些把柄在手,必要时作为废后的证据。”

染秋抿唇问道:“主子,还是心疼贵妃吧。”

太后望着窗外那雪花翻飞的天空,低低了叹了句:“可惜了那样云淡风轻的女子。”

“太后的心里是万里河山的安危,一切是该从大局着想,这样的结局,对贵妃而言,孰知不是了断呢?”

太后的心内沉闷着一股难言的痛楚,是啊,为不爱的人倾尽一生,换来的不过是薄薄的金册与冷冰冰的封号,生命的终结对于她而言也许才是幸福。下辈子,定要做一个紫禁城外的女子,去爱爱自己的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皇上着礼部拟了旨意,早在正月二十三便大封六宫,因国事繁忙,正月二十五下诏时,未想到贵妃旧疾发作而殁。圣旨载明:晋封高氏沁雪为皇贵妃,谥号“慧贤”,晋乌拉那拉氏为娴贵妃,苏佳氏为纯贵妃,海氏为愉妃,林氏为林嫔,魏氏为魏贵人,而以哲妃诞育皇长子,追晋为皇贵妃。

嘉妃在心里谩骂着沁雪,那日她去牢中羞辱沁雪,她却缄默不语。她离开时,却见沁雪的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皇上对她声声质问,在她探望沁雪的第二日,她便自缢了,这怎能不叫皇上起疑,而这样的疑虑让皇上并未加封于她。

嘉妃的的面旁冷若冰霜,她转了下手指上的玉戒,蹙眉冥想,“娴贵妃”,这样的称号她早晚有一天要比她当的光彩。她初入府时因家世不如她,便处处低人一等,受尽冤枉气,仰仗裕太妃的那些时日亦是没少看她的脸色,现下爬到了这样的地位,她怎可就此罢休。

每年的正月都是晴朗和煦,今年已经飘了好几场淅淅沥沥的雪,像哭诉着挽留不舍的亡灵。沁雪的灵堂上素雅洁白,灵牌旁插着几束粉嫩盛开的寒梅,宛若女子粉白面上的一丝红晕。

静娴几次哭晕了过去,她苍白的脸庞日渐消瘦,弘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在后冲着灵牌深深鞠了一躬,好不容易待人渐渐散去了,才有时机与静娴讲了句话:“贵妃最放心不下你,你要爱惜自己。”

静娴怎会不知,若是没有沁雪,嘉妃怕是会与她地位相当,她用尽心思帮她削弱了嘉妃的嚣张气馅,只为自己可以在宫中安稳度日。

静娴轻轻点了点头,四目相对,却被他闪闪发亮的眸光搅得心头乱颤。弘轩左右环顾,见是无人,偷偷塞给了静娴一封信,小声说:“子乔让我带给你的。”

静娴煞白的面色瞬间涨红了一片,她将信掩在袖口下,充斥着泪水的眼睛如波光般潋滟,弘轩懂她,他知道她这个时候更想知道子乔的安慰。他的细心他的用心,她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两个简单的“谢谢”出口,他便乐的开了花。

弘轩忽而皱了下眉,不忍的开口:“子乔,今日剃度。”

静娴握着信的手一紧,如千丝万缕的银针穿过心头。空灵寺后的梅花定是开的凄美绝艳,那里曾经有子乔和沁雪相依相偎的影子,一直以来,常伴他的只有那片梅林,如今,他更是心无留恋,才可一心向佛了吧。

静娴在无人时偷偷打开了那封信,素雅的白纸上只有一行简单的字迹“红尘阡陌,我应劫而来”。

红尘深处两茫茫,道是情深缘浅,只化为一句无言。






第85章 (八十四)可怜之人亦可恨
轻雪纷飞,宝象庄严,子乔跪站在空灵寺大殿外,低头看着手中的字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命,早已注定。他撕碎了满纸的荒唐,回手扬向天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子乔转身进了殿中,决绝的跪在团垫上,心悸空空一片。

“你的法号便是义净。”

“是,师父。”

人生太匆匆,来不及看清一切,便已错过了一切。这世间,再也没有大清才子慕清寒,也再也没有子乔,有的只是空空静静的义净僧人。

自灵堂回来,静娴就发了高烧,几日几夜胡言乱语,永寿宫中到处飘着草药的味道。弘历焦急万分,每日下朝便直奔永寿宫,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竟这样害怕失去,想起皇后担忧的脸庞,他又纠结万分,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静娴的思绪越来越乱,越陷越沉,她看见沁雪娇美的容颜瞬间变成了雪媛苍白的面庞,那深深的眼眸又像是秀贵人满含怨怒的无奈。她挣扎着大喊“皇上”,回应她的只有空静阴森的乌鸦啼鸣,她莫名的恐惧,却猛然想起每每在他身旁相护的弘轩,便大喊着“弘轩……弘轩……”

听人说,相爱的人都会有心灵感应,弘轩在府中喝茶时茶盖砰然落地,心内阵阵疼痛,他可以感受到静娴的声声呼唤,他慌忙冲向府外,一跃到马背,直奔宫内,“娴儿,我在,我一直都在。”

弘轩去了养心殿面圣,他知道自己不能见到静娴,见皇上愁云满面,便寻了个理由,为皇上吹奏了一曲。永寿宫离养心殿甚近,轻悠的箫声随着空气跳跃到永寿宫,像是枕边人的轻声呼唤。

静娴迷惘中只觉得前方有丝光亮,她听着那熟悉韵律便向前走着走着……一直看到了宽敞的栾花锦棚,看到了织锦担忧憔悴的面庞,还有,窗前那已然泛旧的宫灯,弘轩,还好有你在。

慧贤皇贵妃的金棺暂安于静安庄殡宫,皇上亲自执笔写了多首挽诗,以示悲悯惋惜之情。翊坤宫虽是陈设犹在,却空空荡荡的失了人气,静娴向皇上要了溪薇来永寿宫侍奉,这也定是沁雪所愿。

阳光明丽,一扫往日阴霾。静娴大病初愈,站在院中痴痴望着浩渺苍穹,女人,这样一段绝美的年华便瞬间陨落。

“主子,落常在来了。”小信子从旁禀报。

静娴蓦然回首,望着那张“陌生”的娇颜,精致的妆面楚楚动人,静娴望着她躲闪的眼眸,扬起手,毫不犹豫的扇在了落微的左脸旁,“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落微身子一颤,火辣辣的脸庞有些发麻。

“这一巴掌,我是替贵妃所打,打你吃里扒外。”

静娴扬起手,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这一巴掌,我替你自己所打,打你攀附权贵。”

织锦忙伸手拦住了静娴再次举起的手臂,“主子,仔细手疼。”

静娴咳嗽了几声,怒目圆睁,掏出袖中的信甩在了落微的面上,“他剃度了。”

落微沉着头,红肿的脸上满是清泪,她弯腰颤抖着拾起了信笺,看着那两行苍劲的字,“红尘阡陌,我应劫而来”,她苦苦一笑,粘在双睫上的晶莹决绝的滴在纸上,心疼又无奈的哽咽道:“他便是我的劫。”

“贵妃的仇,本宫会记得。”

落微紧紧将信护在胸前,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宫门处,丢了魂儿似的走了出去。

乾隆十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年,府中着人禀报,说是有不知名的人给府中送了几封信笺,那些信笺送到静娴手中的时候,她也大吃一惊,那分明是嘉妃与裕太妃暗自往来的信笺,虽只有几封,但言语中尽是机关算尽。静娴不知此人意欲何为,只好按兵不动,小心翼翼的让织锦收了起来。

这宫中与嘉妃是死对头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呢?她冷笑一声,宫中的女人无形之间便早已成了死对头,再想下去,怕是多余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本是可以游湖赏花,临亭对诗,未想到一代朝臣鄂尔泰竟在这乱红纷飞的四月驾鹤西游,皇上悲痛万分,辍朝二日,又遵从先帝的遗诏,给鄂尔泰配飨太庙的尊荣。

鄂尔泰的逝世,朝中瞬时风云诡谲,以张廷玉为首的张党独占上风,有些大臣如墙头草般投靠了张党,弘历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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