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万里行-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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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水至刚忽然拍案大笑:“来呀,笔墨伺候!”
小江的确没有吹牛。
他的拿捏按摩术的确非常妙,冯大娘浑身上下都软乎乎麻酥酥的,她觉得自己像正在云端那么快活。
她微微张开迷濛的眼睛,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小江,嘶哑着声音道:“看你这么卖力气,就赏了你罢!”
小江喘着粗气,兴奋地道:“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呸!”冯大娘笑牌啐道:“你愿做狗做马,我还不愿和犬马…··”
小江涎着脸笑道:“舵主岂不知世上有‘驴马货”一说?”
冯大娘斜嫖着他,曼声道:“听说过,可没见过。”
小江嘻笑道;“舵主今儿就能大开眼界了。”
冯大娘还没来得及见识小江的“驴马货”;门外有人说话了:
“属下姚三,求见舵主。十万火急。”
冯大娘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小江很乖觉地躲到屏风后面去了。冯大娘懒洋洋地坐起身,披起件大氅下了床。
“进来。”
一个蛮精神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满面惊恐:“舵主,大事不妙。”
冯大娘冷冷道:“姚三,慌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就是了。”
姚三道:“是。……舵主,据跟踪任至愚的兄弟回报,任至愚在察干淖地被人捉住了。”
冯大娘一惊:“被谁捉住了?”
姚三战战兢兢道:“山……山……山月儿。”
冯大娘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小江已忍不住大叫着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
“山月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冯大娘居然也忘了去责备小江,一把抓住姚三的衣襟,急问道:“真是山月儿?你看清了真是她?”
姚三只好点头。虽说他并没有亲眼看见,但在眼下这种情形下,他也只好点头。
小江也在一旁追问:“山月儿抓了任至愚?她抓任至愚做什么?她是一个人还是带了许多人?那些人是哪儿的?”
姚三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
冯大娘松开姚三,冷冷喝道:“小江,别乱吵吵!”
小江住口。
姚三刚松了口气,冯大娘的问题又来了。“任至愚被捉这件事,那些狐狸们知不知道?”
姚三不知该如何回答。
冯大娘皱眉道:“看见任至愚被擒的人,除了我们的人外,还有没有狐狸窝的人?”
姚三还是无法回答。
碰到这样的废物,冯大娘也没有办法。她转头瞪着小江,低叱道:“还不快到外面去探探风声?”
小江悚然领命而去。虽说刚才他还和舵主打得火热,可那是私情。遇上公事,冯大娘就从来不讲任何情面了。
姚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那种茫然的样子让冯大娘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气:
“还不快去把那几个看见的人叫来?”
她实在有理由生气。
强大如野王旗这样的组织,其主要成员却大多是姚三和小江这种办不了大事、成不了大器的废物,这不是很奇怪吗?
冯大娘叹了口气,退回床上坐下,开始穿衣裳。
她的思绪,已完全转移到山月儿擒拿任至愚这件事上去了。
——水无声为什么没有杀山月儿?
——山月儿的实力究竟怎样?
——山月儿会怎么发落任至愚?
——她冯大娘该怎么办?
这许许多多的新问题,她都必须认认真真想一想,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没人能替她分忧解难,没人可以帮她拿拿主意。
唉,有时候一个女人要领导一群废物男人,实在是很累啊!
“消息”这种东西实在很奇怪,它虽没有长脚,却比所有长脚的东西跑得都快。
冯大娘知道山月儿生擒任至愚的消息的那一刻,水无声也已听到了他的属下的汇报。
水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在他放她一条生路的时候,他已经预计到她会报复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估计是正确的。她终于出现了,她终于开始实施报复了。
水无声仰躺在床上,静静地想象着他和她再次相会时的情景,…··
他的心中,充满了悲哀。
任至愚感到欣慰的是,他并没有受到任何虐待。
山月儿并没有点他的穴道,也没有捆绑他,更没有废他的武功。他只不过被人在眼睛上蒙了块黑布而已。
这块黑布也在半个时辰之后扯下来了。-.
任至愚被带到一处四面点着蜡烛的黑屋子里,在这里只有山月儿和他两个人对面而坐。
山月儿问了他许多问题。
这些问题对任至愚来说,都很容易回答——说实话就行了。
这种时候说假话,不仅于事无补,还极有可能会害了他宝贵的生命,任至愚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他知道他也根本骗不了山月儿。
他从那天晚上水至刚父子叛乱说起,一直说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为止,能想起来的该说的事情他全说了。
当然了,有些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的。这些事情中,最最不能说的是他如何秘密与野王旗的人合谋夺取天马堂的领导权。
除了这件事之外,任至愚的确没什么大的罪过。
谋反是水至刚父子和野王旗的主意;杀害山至轻是水至刚亲自下的手;在大漠上追击山月儿和花深深及海姬,那是水无声奉冯大娘之命作的恶。
如果要说任至愚有什么过失,那也不过是未能在那场叛乱中制止水氏父子,未能保护好山至轻,仅此而已。
所以山月儿并没有把任至愚怎么样。她审完之后,低着头沉吟了许久,才展颜起身,很有礼貌地将“任叔父”
送了出去,吩咐她的手下兄弟为任至愚备马,然后和任至愚很客气地道了别。
只不过山月儿虽没有把任至思怎么样,那匹马却要了任至愚的性命。
任至愚打马狂奔,不及数里,马鞍里的机关发动,藏着火镰火石的铁蹬终于进出了火花,引发了炸药。
任至愚被炸得尸骨无存。
第二十五章 惨烈的胜利
决战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爆发了。
虽说水氏父子和野王旗都已对事发作了周密的预防,狐狸窝已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但决战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却仍令人感到诧异,并因此而惊慌失措。
连山月儿自己也没料到。
任至愚“失踪”后的第二天,狐狸窝的气氛相当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水氏父子已派遣得力人手将新近迁来定居的外地人严密监视起来了。在这种“唇亡齿寒”的紧要关头,冯大娘也将异心收起,吩咐所有野王旗在狐狸窝中的部属全力相助水氏父子。
当然有一大部分精锐铁骑分成四部开出镇外去。水氏父子和冯大娘都坚信山月儿的主要力量就呆在镇外的什么地方。
至于那些新近迁来的外地人,就算全部都是山月儿派来作内应的,也不过才六七十人而且。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要他们敢作乱,就将迅速被镇压。
谁也没料到,决战的第一滴血是水至刚流的。
决战的序幕从水至刚的一句话拉开。
水至刚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句玩笑话。
水至刚近来不仅酒量长了,姬妾的队伍也扩大了。他新收了两名波斯舞女,这两名舞女擅长的波斯肚皮舞令他倾倒不已。
他特别宠爱她们,离不开她们。
今天水至刚的心情很不好,也就特别想找点乐子开开心,于是他就吩咐拉下帷慢,点上红烛,奏起胡乐,吩咐她们跳一回肚皮舞给他解个闷儿。
水至刚喜欢欣赏烛光里的肚皮舞,他最感痴迷的莫过于在烛光下颤动闪烁着的涂着茉莉花油的肌肤。
一曲终了,她们泛着红光的肌肤上已沾满了汗水。
水至刚大笑着将她们拎到自己身边坐下,贪婪地抚摸着她们,吮着她们肌肤上的汗珠。
她们吃吃笑着,喘息着,扭动着。
水至刚喃喃道:小娼妇儿,看我怎么弄死你们,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想怎么整治我。”
这些很肉麻的话水至刚以前也说过,可在今天这种气氛下,他的这句话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那两名舞女忽然就发动了。
其中的一个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勒得水至刚喘不过气来;另一个跳起身,从弹琵琶的胡人手中接过一把匕首,冲向水至刚。
这时水至刚已摆脱了勒住他脖子的舞女,但还没来得及发声呼救。
持匕首的舞女一刀扎在水至刚心口上,水至刚奋起神威,一脚踢破了她的肚皮。
水至刚在倒地前,凄厉地嘶吼了一声。
“拿刺客——”
场面顿时混乱。
狐狸窝并不大,水至刚的内力惊人,又兼死命呼救,那一声“拿刺客”的喊叫全狐狸窝的人都听见了。
连亲自率铁骑镇守镇外的水无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无声回首,就听见“啪啪”几声响,几朵烟花从镇中升起。
山月几本来是呆在帐篷里的,听见手下禀报说狐狸窝已发生变故时,吃惊得要命。
她钻出帐篷时,看见了远处烟花。
这种烟花她派到狐狸窝作内应的人每人都有一个。烟花升起的时候,就是进攻狐狸窝的行动全面展开的时候。
山月儿预定半个月后进攻的,她还联络了一些强有力的助手,她希望等这些人到齐之后再行动。
现在她该怎么办?。
山月儿一咬牙,提身上了战马,大声道:“发总攻信号,全线出击!”
狐狸窝里杀声震天,火光四起。
那些新迁来的外地人一个一个都拎起了武器,杀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杀出屋子前,他们已点着了屋子里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他们的武功有高有低,高的可以所向披靡,低的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们的斗志却都非常旺盛。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喝了不少酒。他们的脸都烧得通红,他们的眼睛也都已血红。
他们野兽般地吼叫着,敞着胸光着膀子,抡圆了胳膊挥舞他们的马刀。
他们本来就是些无恶不作的流浪汉、亡命徒。他们眼睛里只认得金钱和女人。他们渴望看见别人的鲜血。
他们都是山月儿雇来的。山月儿并没有花许多钱。但许诺一旦拿下狐狸窝,天马堂库存的金银财富任他们掠夺,狐狸窝的女人任他们糟蹋。
他们怎么会不肯来?
监视他们的人只稍稍低抗了片刻,就被他们冲得土崩瓦解,狼奔豕突。
他们已杀得起性,他们挥刀追赶着那些逃命的人。弄得狐狸窝里乱成一团。
“水至刚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识相的,赶紧投降!”
“杀呀——”
冯大娘一冲出门,迎面就碰上了两个醉熏熏的外地人,他们正狂笑着将手中的马刀舞得呜呜响。
他们一看见冯大娘,就涎着脸冲了过去,“美人儿,让大爷们玩玩!”
“要不俺们就活劈了你!”
冯大娘双眉倒坚,双手捉住他们的腕脉,一下就将他们的胳膊拧碎了。
小江拎着铁枪仓皇奔了过来,大声说:“舵主,怎么办?”
冯大娘冷冷道:“告诉弟兄们,豁出命去,给我往死里打!先把镇子里安宁下来再说!”
小江喘着粗气,哭丧着脸道:“弟兄已死了七八个,其他人也都挂了彩。舵主,这么拚下去不是办法啊!”
冯大娘怒吼起来:“现在还讲什么办法不办法?镇子守不住,大家都是个死!!”
小江似已被她的话激发了野性,一绰铁枪转身就走。
冯大娘身于一旋,已跃上了房顶,狐狸窝四下里的情形,她已看得一清二楚。
冯大娘仗剑屹立,运足内力,朗声叫道:“狐狸窝。
天马堂的众位兄弟们,大家不要惊慌。作乱的好细已只剩下三十多人,他们已经不行了。大家不要乱跑,拿起刀剑,把他们全部杀掉。”
她这一叫。效果竟意想不到的好,狐狸窝的人们开始镇定下来了。
“大家听我指挥——东面那十几位兄弟。请立即增援刘家酒店后面,那里有三名奸细。
“海市蜃楼里的弟兄们,请马上杀出东门,请马上杀出东门——”
水无声在看见烟花的那一刹那,就已决定先带一批精兵杀回镇中。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先清除镇内的奸细,不组织人手扑灭大火,势必会使他的部下涣散斗志,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
就算地击败了山月儿的主力,如果狐狸窝被烧成一堆瓦砾,那也是他绝对失败。
他刚安排好杀回去的人手,就已很清楚地听见了冯大娘的声音:
“弟兄们,好细已经只剩下十七个,全部都在南面,请大家赶紧扑灭东面、北面和西面的大火——”
“大家不要惊慌,先把火源附近的东西搬走,“把房屋推掉……”
水无声放心了,他知道自己已勿须回镇,有冯大娘指挥,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后路。
他也知道水至刚肯定已经死了。
他一点都没觉很悲痛,当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可高兴的。
对他来说,水至刚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如果硬要说他和水至刚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是水至刚名义上的儿子。
实际上他不是水至刚的儿子,他和水至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水至刚恰巧娶了他母亲做第八房姬妾而已。
这秘密只有三个人晓得——水至刚、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早已死了。现在水至刚也完蛋了。世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了。
水无声回头远眺着西天的落日。
他听见了低沉的号角,他听见了远远的喊杀声,他看见了敌人的马队卷起的飞雪狂沙。
决战就要开始了。
山月儿的人马分四面进行攻击。这四队人马全都是天马堂的宿敌。
他们都曾隶属于天马堂,不过那已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在那之前他们都彼此仇杀不断,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因曾做过一回“兄弟”而减轻多少。
现在,为了争夺狐狸窝这块地盘,为了掠夺狐狸窝的财富,他们又走到一起来了。
山月儿把这群“狼”招来,是为了和那群狐狸厮杀。
她要的只是报仇,其它的一切,她都可以不管。
她只要看见水氏父子的人头就足够了。至于狐狸窝会不会变成一堆瓦砾,天马堂会不会因此而烟消云散,她根本就没考虑过。
反正她已拿定了主意——仇一日不报,她一日不离开瀚海;一旦大仇得报,她绝不想再在大漠上多呆一刻。
现在,她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山月儿打马疾驰,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光:
“杀呀——”
数千匹战马嘶鸣着冲到了一起,交织在一起,卷起漫天的狂沙,环绕着浓烟滚滚的狐狸窝。
数千名健儿嘶吼着冲到了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屠戮着敌人的生命。
刀在挥舞。血在飞溅。马在悲鸣。
水无声抛下了自己的剑,抢过敌人的一杆铁枪,扫荡着敌方的铁骑。
他没有大喊大叫,他的嘴一直抿得很紧。
墨至白骑着匹骏马乘乱冲出了乱人的包围,向大漠深处疾弛。
现在该是他逃脱的时候了。
以后该是他安安心心享受属于他的那一大笔财富的时候了。
夜幕已在杀声中不知不觉降下了。
事情乱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想走也已不可能了。
吴至俏也走了。
她也是单人独骑逃走的。和墨至白不同的是,吴至俏并没有带走狐狸窝的任何财宝,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依然两手空空。
但她却把青春埋葬在这里了。
有什么财宝,比青春更可贵呢?
吴至俏跑出老远,才勒住奔马,回首远眺狐狸窝。
她已看不清狐狸窝的面容,但她还听得见狐狸窝在血与火中挣扎时发出的呻吟。
吴至俏潸然泪下。
山月儿亲自指挥的,是血刀会的人马。
“要入血刀会,刀上先见血。”这是瀚海上人人皆知的一句话。
血刀会只招收那些曾经杀过人的人,那些刀上沾过血的人。
在瀚海的几股悍匪中,血刀会的实力是除狐狸窝之外最强的,就因为血刀会的每个人都不怕杀人,都喜欢杀人。
他们更喜欢金钱、喜欢女人。
所以他们才会帮山月儿拚命。
山月儿很相信血刀会的实力。她相信凭血刀会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一定可以顺利地冲破狐狸窝的防线。
然而她想错了。
血刀会的实力虽然很强,由水无声亲自指挥的狐狸窝铁骑战斗力更强。
第一次冲突,血刀会伤亡就已数十;第二个回合,血刀会的精锐损失过半。
好在狐狸窝的损失也不小,血刀会元气虽然大伤,狐狸窝的日子也不好过。
几番冲杀过后,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血刀会人马所剩无几,水无声手下也不多了。
血刀会无力攻破防线,水无声的手下也已无力反抗。
但他们还是在拚命厮杀,只不过喘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搏杀的气力越来越弱。
留下来的,已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杀人的本领更高强,自保的手段也更巧妙。他们要杀死对方,已十分费劲了。
她在战斗的间隙,骑马巡视了四面的战况,她发现己方处于相当不利的境地。
但只要还没有到失败的地步,她就决不轻言失败,她就一定还要努力争取胜利。
天明的时候,山月儿才发现自己彻底失败了。
她没有报得成仇。
厮杀声已在她四周渐渐消沉,尸体却一直在激增,到处都是残肢,到处都是凝血。
山月儿住马默立,凝视着黎明中的狐狸窝。
她的确是失败了。但仅仅是这一次。
她还会再回来。
木踏平狐狸窝,她绝不罢休!
她带转马头,慢慢走开了,走向远方。
失败并没有使她悲伤,更没有使她气馁,她还有下次。
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一滴泪。
自始至终,她没有对她那些部下的死流露出一丝伤感,流露出半点怜悯。
她还会再找到许多和他们一样肯为钱为女人而拚命的人。这种人天下有许多许多,数都数不清。
一如这瀚海的沙砾。
天明的时候,水无声发现,他胜利了。
可这胜利的代价也实在太大。
水无声已换了四次马,现在他又换了匹好马,骑着它绕镇一周,巡视战场。
数千具尸体“拱卫”着被烧焦的狐狸窝,那景象说不出有多凄凉惨烈。
幸好时令正是隆冬,酷寒难耐,否则的话,这数干具尸体散发出的气味,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消除。
就算是这样,寒风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仍使他想呕吐。
狐狸窝的伤号们凄惨的号叫声、狐狸窝的妇女们痛悼亲人的哀嚎声,都使水无声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控,用尽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