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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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二日一进礼部的议事厅,只见除了自己顶头上司以外的人,全都齐集一堂,却又出奇的安静,全都看着她不做声响。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人怎么到的这般齐备,还都这般的早。”秦亦笑吟吟地进屋。
“启禀大人,这齐国使臣对于昨日的接待极其不满,我等以为……”一个老臣起身慷慨道,还未说完便被秦亦噎了回去。
“恩,我对他们不告而来的做法也极其不满,他们不高而来再先。我疏于接待在后,所以应该我先不满,他们还要排在后面。”一番胡搅蛮缠的话顶的那老臣半天没以为出来后面的内容。
此时一个年轻男子出列,拱手道:“大人,正所谓国之交者,以礼待人,以德服人,以善感人,以宽容人,如此才是大国风范。”
“恩,书背得挺熟,却不知可曾背过,欲人待己诚须待人以诚,欲人敬之以礼须敬人以礼?”
便又有人出列道:“大人,齐国近年国力日盛,若使其不满回国来攻,会令百姓涂炭,兵士枉死。”
“哼!”秦亦冷哼一声,这类人最是讨厌,本来是欺软怕硬的嘴脸,却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众人见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发表意见,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正如今责任全在秦亦肩上,即便是有什么差错,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而秦亦为何能如此笃定地对待齐国,一方面她不喜这种对邻国的态度,第二方面,近几年顺康帝对齐国的态度一直是不结交、不进犯,如若来侵必然予以痛击的策略,所以她才敢如此态度强硬,按照她与云沛鑫私下的推演,顺康帝如果身体无虞,五年内必对齐国用兵。
齐国这个比邻与其他国家不同,其他国家基本连鸡肋都够不上,全都是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的所在,唯有齐国却好似一根喷香油亮的鸡大腿,它广袤肥美的草原,孕育了绝好的战马,正是璟朝所缺乏的。
秦亦倒也坐得住,说不去见齐国使臣便真的不去,自己在条案前端坐理事,尉迟晞成亲的各种仪仗、器皿,全都要再次理好收归入库,她现在便是对照前后的清点书册查看有没有缺失。
直到时近中午,齐国使臣终于在驿馆内坐不住,便大中午的前来求见,秦亦倒也不拿架子,请人进来后看看墙边的滴漏说:“这位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是午饭时间,你我一同移步如何?”
那使臣左右张望了一下,方才点头用生硬的中原话道:“客随主便,听凭大人安排。”
礼部官员忙过来悄声请示,这也没提前安排,该去哪家酒楼,秦亦微微一笑道:“京城有家酒楼,南方菜做得极好,今日我做东,请大人前去赏评一番。”
说罢带人径直去了西陵居,老板娘漠云离正好在柜台盘账,见有贵客来忙笑着出来支应:“秦大人,可真是稀客,您若再不过来,奴家都要以为是您吃腻了我们这儿的菜品,这两天正惦念着换个厨子呢!”
“好啊,你换个厨子,然后这个给我送家里去。”秦亦笑着跟她玩笑道。
“哎呦,您瞧瞧我,我这人竟是不长记性,每次跟您嘴下都讨不到便宜,却还每次都自个儿往上撞。”漠云离巧笑嫣然地道。
“好了,也别抱怨了。我借你的宝地招待一下贵客,把楼上最大的雅间给我清扫出来,捡着能拿的出手的菜品给我置办一桌,酒要最好的,其余不拘,你看着上如何?”秦亦在这里绝对的熟门熟路,所以也不客气。但她嘴上说的热闹,眼睛却一直观察着漠云离的表情,没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不仅让她有些疑惑。
直到那齐国官员一说话,漠云离的眼神才微微一闪。快得简直让人觉得是自己眼花,但早已经被秦亦捕捉在心。
“好了,我们便赶紧上的楼去,不要杵在这里影响老板娘的生意。”秦亦招呼众人上楼,还不忘敲打道,“今日可是在下有幸请诸位大人吃饭,不过俸禄低微,就来吃个特色罢了。”
来使明白她的意思,便是说这是我私人请你们吃饭,我可不跟你们谈公事,也笑着拱手道:“秦大人真是说笑了,名阳城繁华热闹,看得我都眼花缭乱,您常来的酒楼,定是有可取之处,我看那老板娘便风姿绰约,很有一番味道。”
前面看似恭维,后面却又暗示秦亦之所以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来这家店,不过是为了这里有个风骚美丽的掌柜。
秦亦不置可否,在雅间内推搪一番落座后,秦亦忽然指着那人身后立着的近侍道:“也请坐下吧。”
那来使一惊,问:“你怎么……”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那近侍按住了肩膀,情知自己失言,脸色有些难看地不再言语。
那近侍身高与李铮相仿,长眉入鬓、凤目炯炯,脸颊的线条棱角分明、犹如削成,贴身的武服绷得紧紧,像是快要裹不住那涨鼓的肌肉,随时都要崩裂开来一般。整个人犹如一张满弓,充满着蓬勃的张力与蓄势待发的霸气。
他见秦亦一双黑亮的眸子平静地望着自己,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似乎是个在等待老友入座的东道。他哈哈一笑,便也没有推辞就坐在那使者左手边,目光微露激赏地道:“璟朝果然卧虎藏龙,秦大人好眼光。”
秦亦心中也微微点头,这倒是个人物,他不问秦亦是如何认出他来。也不做无谓的介绍,只一句话便将自己的问题全数堵了回来。不过她倒也不急着问,反正无论他是什么高官还是皇亲,来璟朝必是有所图谋,只要顺藤摸瓜便可,无需打草惊蛇。
午饭便在众人的闲话声中度过,秦亦与那不知名的近侍看上去详谈甚欢,实际上却各自暗含机锋,唇枪舌战,往来不绝。
秦亦总是扯写没边儿没沿儿的事情,上天入地的乱侃一通,让对方只顾接招拆招,硬是找不到提起话题的插入点。直到酒足饭饱后回到礼部衙门,这才似乎刚想起来地问:“各位大人在我朝住的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抑或是有什么短缺,便同驿馆的主事交代,定不会亏待了贵客。名阳现在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诸位便安心住下,不急着回去。”
齐国的使者心下着急,现在却又不是自己掌又发言权,只好不住地拿眼光飘那近侍,那近侍思忖片刻道:“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此次前来,我们还有另一要事需要督办,便是……”
还不等他说完,外面传来通报声:“秦大人,晞亲王殿下宣您进宫。”
“真是不巧,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便也不耽搁二位贵客的时间,若有机会定然去叨唠拜访。”秦亦那口气好像是在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在应付乡下来的穷亲戚似的,客气中透着疏离,礼貌中还含着不屑。
那近侍俨然是首领之人,却风度极佳,只一拱手跟秦亦道别后,便当先走出了礼部衙门。
入得宫后,便看见尉迟晞早已经在御道旁等着她,见人来了忙不迭地上前抓住便朝昭阳殿走去。秦亦一头雾水,只好打趣他道:“殿下,圣上不是给了您十日的假,不在家陪着二位娘娘,怎么有空来找微臣。”
“你别跟我耍嘴,要耍等下进殿去耍。”尉迟晞撇嘴道。
“进殿?是圣上传我觐见?”秦亦面露狐疑。
“那是当然,你打量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尉迟晞催促她快走,“赶紧吧,都等你半天了。”
她来不及多想,忙加快脚步朝殿内走去。昭阳宫是个极大的宫殿,除了正殿做上朝之用,其余偏殿后殿,都被多宝格抑或窗格、纱幔分割成多个暖阁内室,供顺康帝平日办公、休憩或是消遣。
此时便是在东侧殿的某个暖阁内召见秦亦,他正在塌上批阅奏折,见尉迟晞领进来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便放下手中的折子,细细打量起来。
“微臣秦亦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亦倒头便拜,尉迟晞也行了个常礼。
“恩,云爱卿和晞儿总在我跟前夸赞你,此番给晞儿挑选侧妃,连皇后都对你赞不绝口,朕便也来了兴趣,想见见是何等人物。”顺康帝今天心情似乎极好。
“承蒙错爱,微臣愧不敢领。”秦亦忙谦虚道,能以二十的年纪,在朝中任六部少卿,已经几乎是连升三极的上来,幸好礼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清水衙门,不然光是嫉妒的目光,都早已经把秦亦杀死几百几千回了。
“听说你今天中午与齐国使臣一同用膳?”顺康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回禀陛下,午间臣的确与人共进午餐,但不知哪个是齐国使者,臣愚钝。”秦亦取巧道。
顺康帝抬头眯眼看她,半晌才笑道:“应对的不错。”也不知是夸她对待齐国来使的应对,该是刚才的回答。
秦亦也不能一直谦虚推脱,只好道:“不过是尽臣下的本分罢了。”
“那你且说说看,臣下的本分是何?”顺康帝却就着这句客套的万金油回复考较起她来。
“不媚上、不压下,不贪财、不恋权,不欺善、不助恶,不讳言、不死谏。臣以为此乃臣下只本分也。”秦亦略一思索答道。
“唔,有点儿意思,最后两句作何解?”顺康帝此时已经完全放下自己手中的事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亦。
“回陛下,为臣者,应敢于直言进谏,却更应识轻重、懂变通,一味凭己之意以死谏君,其实并不是为忠。”
“你觉得,齐国此番来使,有何所图?”顺康帝突然转变话题。
“臣私自揣摩,今年冬日比往年更冷,且时日更久,齐国去年储存的冬粮应该早已告罄,而回春较晚,所以牧草长势缓慢,没有牛羊可以换取粮食,此番前来最大的事宜便是借粮,而所谓借,便就业没打算还了。”秦亦联系着一些细琐的情况,将其串联成前因后果,向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果然顺康帝赞许的点点头,又道:“那高个的近侍,便是齐国国君——齐渊铭。”
秦亦先是想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是这般俗套的戏码,第二念头便是感慨于顺康帝的情报网络快速准确。
果然他又问:“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是齐主,但似乎又看出了他与众不同,是何缘故?”
“回禀陛下,其实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那使者在说话前,总是下意识地朝左右瞄上几眼,而与那近侍交换眼色的次数较多。二来便是在西陵居,在那使臣调侃微臣之时,那近侍露出了不悦与不满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人与旁人不同。”
“恩,听说你画功不错。”顺康帝再次转移了话题。
秦亦继续谦虚都是旁人谬赞,心下暗道,怪不得人家是皇帝,这跳跃和发散思维真是了得。
顺康帝忽然一指墙角道:“画的不错,可是有些笔法极为怪异。”
秦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自己原来给皇贵妃画的花园图,竟落在了顺康帝的手中。她和尉迟晞看着画都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那日自己本意是画一幅父严母慈子孝的画面,却不料一日内风云骤起,竟将这画上的关系尽数破怪殆尽。
果不其然,顺康帝沉声道:“想法是好的,但是画山画水却难画人心。”
“是啊,画作保存的都是瞬间的美好,而现实中那般如画的美好,都是很难得以长久的。正所谓盛极必衰,美好到能够入画的事物,便也立着衰败不远了。”秦亦也随口跟着感慨道。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却跟饱经沧桑一般。”顺康帝笑道。
“陛下见笑,微臣这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如若真是有了这番历练和城府,便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就这般一问一答,竟消磨进去大半个下午,尉迟晞等得无聊至极,早在顺康帝的允许下跑去胡乱翻着说看。
“说说你觉得该如何对待齐国来使?”顺康帝最后有吧问题转会到初衷上来。
“臣万死,臣窃以为,国之交如若商场之交,趋之以利,避之以害,既然他有所需,那我们便可待价而沽。”秦亦垂头答道。
“那如果朕想对齐国用兵,你如何看?”顺康帝竟问起这等机密国事。
天气并不热,但秦亦却觉得自己开始冒汗,尉迟晞也早扔下书本又过来旁听。
秦亦便将平日自己胡乱琢磨的思路拿出来说道:“对齐用兵,以目的论可分两种,其一是为了挫其锐气,保边关数年安宁,其二是为占其领土,为我朝蓄养战马。”
她见顺康帝频频颔首,便又大着胆子道:“若是前者,则应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若是后者,倒不如效仿前朝风国公,移居以分化之、婚配以同化之,虽见效缓慢,却是老成持重之措。”
顺康帝道:“年纪轻轻有此见识已是不凡,晞儿宅心仁厚,从小纯善,今后还要你多多帮衬于他。”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零八章 痰迷心窍
顺康帝突如其来的礼贤下士,让秦亦在惴惴不安中也稍稍夹杂着几份欣喜,大抵上人都是需要被认可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
从帝寝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余辉落在偌大的皇城,将原本的金璧辉煌映衬的更加耀眼,秦亦第一次觉得,原来名阳皇宫还是很美丽的。
尉迟晞似乎也兴致颇高,拉着秦亦谈笑风生,脸上挂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干净笑容,如同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年那般,讲着听来的笑话,高兴处更是连比带画。秦亦微笑着分享他这种纯粹的喜悦,春日的晚风吹拂着二人的发丝、衣角,让她忽然觉得心里十分安逸。
谁知二人穿过西花园朝寝宫走去之时,忽然从假山后闪出个人影,挡在他们身前。尉迟晞定睛一看,笑道:“昑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躲着?”
尉迟昑默不作声地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秦亦唬了一跳。忙上前拦在他们兄妹之间,却见尉迟晞还挂着刚才的笑意未褪,面颊上却已经印有红红的五道指痕,更被尉迟昑的指甲划了道红痕出来。她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照看尉迟晞那些时日,真可谓是细致周全,连被蚊虫叮咬都觉得不舍,此番竟眼看着被人甩了一记耳光。
秦亦一把抓住还要欺身上前的尉迟昑,冷冷地看她挣扎怒斥:“你放开我,你不过是个外臣,竟敢如此对我。”
“公主殿下,微臣得罪了。”秦亦口中虽是如此说道,却丝毫没有惶恐的神色,更没有要放手的念头。
尉迟昑小嘴一瘪,忽然哭道:“其他的姐妹欺负我,宫里的嬷嬷内官挤兑我,你竟也是同她们一般无二的。”
刚想到她母亲和弟弟被打入冷宫之事,秦亦这心里还没等生出怜惜,却听她指着尉迟晞哭骂道:“都是你的错,你若不与昕儿争,母妃又如何会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更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转头对秦亦道,“秦大哥,你如此钟灵毓秀般的人物,为何就魔怔一般地追随于他?表舅也是,不知受了他何等蛊惑,竟也站在他那一边。我知道了。他定然是那妖魅脱胎幻化而来,就是为了害人而来的!”
秦亦气不打一处来,却又觉得十分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3uww)怪,他们兄妹的感情平时似乎尚好,而文氏被贬入冷宫也不是今时今日的事情,二人还时常一同去探望,今天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就在她这思索的空档,尉迟昑又口不择言地指着尉迟晞尖叫道:“你就是吸人生气的妖魔,你生下来就害死娘亲,我母妃养你成人却还是没能逃过你的魔爪,你说,你下一个还要害谁?哦,对了,父皇近日身体不好,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离得你越远越好,不然也会被夺去性命的。”
这一番话听得周围诸人全都面色惨白,秦亦忙回头去看尉迟晞,只见他面如金纸,眼神呆滞,竟是毫无反应地杵着。秦亦恼怒地将尉迟昑甩到一旁。正撞在假山的棱角上,她痛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盯着秦亦:“你、你居然为了他打我,你……”
此时秦亦根本顾不上理她,见假山后远远站着两名女官,便喝道:“你们家主子疯障,难道你们也都傻了不成,劝不住难道还不会拖回去吗?如今已经是满嘴胡吣,再下去还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混话来。”
两个已经被吓呆了的年**官闻言,忙上前来扶起尉迟昑,一个声音隐隐都带着哭腔地道:“殿下,咱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快落山,等下宫门落匙,便不好办了。”
另一个也跟着劝道:“殿下,今晚要给庶人文……给娘娘守灵,咱们还是赶紧回吧。”她话说到一半被尉迟昑瞪着,忙又改口。
而此时秦亦急着查探尉迟晞的情况,根本没有听到那两名女官的言语,尉迟昑哭着冲她凄厉地喊了声:“我恨你!”便甩头朝后宫方向跑去。
尉迟晞此时人就像是被点穴定住一般,身子僵直、眼神迷离,秦亦如何唤他都只是不应,扯他他便跟你走几步,放手他便又自己站定,最后喉头呼噜了几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秦亦被他吓得三魂少了两魂,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状况,两人又没带随从,她跪在地上探了呼吸心跳。只是觉得略快倒也没有骤停,于是便死命地掐人中,却丝毫不见效果。
折腾了大半晌身旁竟没一个宫人路过,秦亦只好摸了把眼泪,用力背起尉迟晞朝寝宫走去,还未进正门便一叠声地喊:“人都死哪里去了,赶紧去请太医,把床拾掇出来。”
她这一嗓子喊出十几个宫人来,跑出来一见这般情形,忙请太医的请太医,过来帮忙的帮忙,还有机灵的急忙跑去后殿告诉两位新晋的侧妃娘娘,于是呼啦啦又出来一堆女官丫鬟的,一时间瑞安殿内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秦亦也不去管别人,只咬牙将尉迟晞背到床上放平躺好,这才倚在床边喘着粗气问:“太医怎么还没请来。”
话音未落外面便有人挑起帘子道:“御医正大人到。”
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随着话语声进的屋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侍拎着诊箱药匣,秦亦忙起身见礼,催促着赶紧诊治。
因为有外臣在此,两位侧妃都不敢出来,便各派身边得力的女官在屋内候着,随时通传消息。
御医正拈须诊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