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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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然烟静静地听着，不知说什么好。
“你真的认定了宇文浩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段骁问，“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一直默默守护着你，即便你爱的是别人，还这样为你着想的人，是谁？”
玉然烟哑口无言，是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苏墨寒，是啊，苏墨寒。他曾经在她极度失意的时候，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答应她要带她取走海角逛天涯。这承诺，他一直没有忘，但她呢？
“我不想干涉你们之间的事，不过作为你们俩的朋友，我希望你们都好。”段骁语气缓和下来，“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强，还是要看你爱谁。不过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一点，别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
“知道了，八王爷，您真该去当媒婆。”玉然烟故作轻松地说道。
“过奖了，可惜我不是个满脸麻子的老大妈。”段骁刻薄地说。
玉然烟捶了他一下：“好了好了，这下什么都交代清楚，我可以走了。”
“好吧，我送你。”段骁也不再挽留，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边装模作样地说：“我们的玉美人，请走。”
玉然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少来了，我可不敢当。”
“你有什么不敢当的，你连裴昭烈的**都敢踹。”段骁取笑道。
“我那是为天下百姓踹的，谁叫他要谋反？”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支持你谋反，不支持他。我有改变主意的权利。”
……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走到骁王府门口。
玉然烟忍着笑冲段骁拱手道：“能得八王爷这般相送，小女子是在受宠若惊。”
“能送你，是本王的荣幸。”段骁给足了玉然烟面子，门口几个守卫心里颤的跟什么似的，八王爷什么时候对人那么客气过？再看玉然烟的目光，就有福哦了几分敬畏之情，几乎要跪下欢送了。
玉然烟看着那几个守卫的表情，心中更是畅快，冲段骁挥了挥手，便潇洒离去。
段骁站在门口，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平静而淡然。
长安城的大街，依旧熙熙攘攘，玉然烟正想着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再回客栈，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踪上来。
眼珠子一转，玉然烟计上心来。她刻意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走去，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才走到巷弄中间，果然有四个人窜了出来，前后各两人，把玉然烟的前路、后路都给堵住了。
玉然烟装作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们是谁，劫财还是劫色？”
“劫人！”其中一个说着，领着另外几个人就冲了上来，玉然烟秀了一下花拳绣腿，假作不敌，被他们擒住，嘴里还细声细气地嚷嚷道：“救命啊，来人呐，这是什么人啊？”喊着喊着，声音就越发小了起来，索性还很给面子地“晕”了过去。
“不是说她武功高强，让我们万分小心么？怎么这么好抓？”
“哼，城主府的那些饭桶。”
“别说了，快带回去，跟府主领赏。”
……
玉然烟一点听他们议论，一边想着会是谁来捉她。府主？又跟城主府有关，莫非是……罢了，也不胡乱揣测了，反正待会就知道。
几个自以为把玉然烟打晕了、洋洋得意想着邀功的家伙，没发现玉然烟嘴边那抹嘲讽的笑。一路上，她还安安稳稳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只不过路程不远，没多久就好像到了目的地。
玉然烟被其中一个人扛在肩上，悠闲自在地听他们对话。
“禀报府主，弟子不辱使命，把玉然烟顺利捉来。”说话的应该是四人中的一个人。
接着响起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真的？”
“这就是玉然烟，我等将其拦截，并顺利擒拿！”那人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意，玉然烟感觉扛着她的这个家伙好像要把她摔下去了，连忙一掌拍在他背上，自己从他身上跃了下来，回头一看，那所谓的府主买不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杨放吗？
原本扛着玉然烟的人倒下去了，邀功的人呆了，杨放也讶然地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这情形颇有些诡异。
“哟，这不是赤府府主杨放大流氓吗？”玉然烟率先出声道。
杨放脸一白，怒道：“你们这几个饭桶，还不给我拿下！”
那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去捉玉然烟。玉然烟嘲讽一笑，道：“怎么着，赤府就剩这么几个笨蛋了？”不等那三人怒气冲冲地围上来，玉然烟抬脚就是结结实实的飞踢，没一点花哨，甚至没有什么玄机，谁都知道要闪躲开去，但谁也没能躲开。
不过是转眼之间，三人就捧着脸，悲悲戚戚地倒在了地上。
玉然烟又狡黠一笑，刺激杨放道：“府主不会比他们还菜吧？”一边挑衅，一边飞出正堂，落在外面的院子里。
杨放被这般羞辱，怎敢示弱，立刻也追了出来，大怒道：“以前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看看我杨放也不是好惹的！”
“那就尽管来。”玉然烟一早就没看他顺眼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本来经过骁王府那一战之后，赤府跟玉然烟、苏墨寒等人也算是有了交情，但自打杨放莫名其妙成了赤府的府主，他们就再也交情不起来了。
真不知道萧冶前辈在想什么！玉然烟一边想着，一边抱着替萧冶教训杨放的念头，下一刻，便是拔剑而出。
这是玉然烟离开雍王府之后，第一次拔剑，用两仪剑对付这样的小人，也是他的荣幸了。
杨放瞥见两仪剑，严重瞬时放出精光，贪婪之情溢于言表，他不知向哪里大喝道：“四堂五使！务必拿下玉然烟，夺得两仪剑！”
真是小人！玉然烟更加不屑地看着他，也完全不打算再有什么留手。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03章 似这般无可奈何
将近十道影子跃出来，分别穿着黑白两色长袍，想必就是杨放所说的四堂五使。玉然烟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一个是眼熟的，莫非杨放当上府主之后，就把所有人都换光了？赤府之事，一定另有内情。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得先把这些小杂碎解决。
“捉住她，或者杀了她，得到两仪剑，我杨放就扬名立万！哈哈哈。”杨放猖狂地笑看着被包围在中间的玉然烟，贪婪之色溢于言表，搞得玉然烟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赤府的实力其实还是不错的，它表现在中层弟子的武艺较高，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表现极为突出的，所以属于基础好、不突出。这对一个门派来说，足以让他成为二流甚至一流的势力，但永远难以成为顶尖的势力。以杨放的天赋，若能勤学苦练，或许这能成为带领赤府的新一代首领。不过此人品行不端，习武不勤勉又总想着走捷径，这就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哼。”玉然烟冷冷的看着外围的九个人，他们接连不断地对玉然烟使出狠招，看样子是要将她置诸死地。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玉然烟也没什么好仁慈的，兵来将敌水来土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算杀了他们，也没什么不妥。
谁知道她这两年经历了什么？那可不光是在雍王府享福，不光是司马封雍指导练剑，不光是承受着来自血玉之气的压迫，更多的，是见识杀戮。见识七玄门的杀戮，也学会自己杀戮。不杀戮，就被杀，那般地狱式厮杀。
玉然烟还记得，那些猛地溅在自己脸上的温热鲜血，几乎要灼伤整张脸。还有的避不可及，喷洒在眼睛上，一瞬间，整个世界通红，骇人的红。她躺在地上，周围满是尸体，有人，也有野兽。勉强睁开眼去看灰白色的天空，好像也染上了血红。两仪剑玉一般的剑身，被浸泡在鲜血中，玉然烟觉得，它和自己一样脏了。
她看见司马封雍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不，他至少还有一双温和而悲悯的眼静静地注视着她。然后她对他笑起来，他也对她笑起来，蹲下身将她抱回雍王殿。
风过时，所有黏腻的悲怆，都只能学会放开。
一次次死里逃生之后，才明白要活下来，需要用多少鲜血来弄脏自己。
玉然烟绝口不提。在雍王殿的时候，从不跟司马封雍说她的感受，是恨他，还是感激他。出了雍王殿，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起那段遭遇，即便是玉晚镜、宇文浩、苏墨寒等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了下来，这是一个对她来说完美的结局。
她也更加深刻地明白，仁慈是对待朋友的，残酷是对待敌人的，她也更能体会宇文浩当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即便用仁慈来对待敌人，他也会还以残酷，不改变自己的初衷。
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需要慈悲。剑和剑碰在一起的声音着实好听，只是也许并不好看。如果不是因为萧冶当初对她也算有恩情，至少有交情，今日这些人，恐怕通通都活不了。
待那八人全部倒在地上，两仪剑又架在了第九人的脖颈上。玉然烟知道他的感受，两仪剑的寒芒几乎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只要她轻轻一动，那鲜血就会喷涌而出。玉然烟忽然有点渴望这感受，犹豫着要不要用他来滋润一下两仪剑。
杨放没想到转瞬之间九个人就被全部放倒，任他对两仪剑有多少不规矩的念头，也不敢再继续留在此地。所以他堂堂赤府府主，果断选择了逃跑。玉然烟讥诮地看着他，寒意弥漫了瞳孔，正要追上，突然有两人飞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一个是老熟人，在清风镇时，柳家请去主婚的长老李中元。还有一个不认识，不过看那白胡子，应该也是个长老什么的。
玉然烟没有强行追出去，看着李中元，一言不发。在听雪楼帮沐雪主持公道时，她敬重他是个正人君子，而现在，赤府怎么了，他李中元又怎么了。
李中元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抱歉而又愧疚地说：“玉姑娘，我知道你对赤府很失望，但这……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玉然烟冷冷地看着他，“萧冶前辈呢？让他出来看看，他推举的这个好弟子，把赤府搞成了什么鬼样子！”
“他被杨放囚禁了。”李中元长叹一声。
玉然烟并不意外：“所以现在整个赤府都被他掌控了？”
“杨放一开始给萧师兄下药，受了他的控制，然后推举他为府主。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心里想着即便他当得不好，也有萧师兄和我们的辅佐，不会错到哪里去。是在不行还可以再换府主。没想到他一当上府主，就把萧师兄囚禁起来，我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可是为时已晚，他囚禁了赤府好几位长老，如果我们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们的性命就不保了。现在赤府被搞得乌烟瘴气，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连我都……这条老命都不想要了！”李中元心力交瘁地说，“我愧对老府主，我愧对赤府！”
玉然烟平静地看着他：“萧冶前辈呗囚禁在哪里？”
〃东侧厢房的地下室里。〃李中元担心的看着她，道，“玉姑娘，我知道你今时以非往日，但要是想救出萧师兄，还不可轻举妄动，下面那些机关和毒气……”
“知道了。”玉然烟打断他的话，“我可不希望赤府再做什么丢人的事情，连带苏墨寒的脸也丢了。所以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救出萧冶前辈的，先走了，回见。”
说罢，也不等李中元再说什么，迅速转身离去。
玉然烟回到龙门客栈，正准备休息休息，却发现屋里有一张字条，娟秀的笔记似曾相识。
“今夜城主府有大事发生，望助我一臂之力。蓝。”玉然烟喃喃地念叨着。
蓝琉璃？玉然烟把那钉在桌上的蓝色花朵暗器拿在手中，细细思付片刻，人就不得要领。难道琉璃宫要有说行动了么？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她去助她一臂之力？突然涌出不安的感觉，玉然烟只觉得像要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心中更加惴惴不安，玉然烟拿起两仪剑就要出屋，先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能干什么。
今晚，会发生什么？
玉然烟想不出什么，只好又坐回去，看着那字条发愣。
长安城的另一处，也一样有一个人在静静地发愣，她目光迷茫，又好似没有方向。
平日里她总是带着面纱，但现在没有，露出一张素颜朝天的脸。她很美，只是她的美已经过了季节。如果仔细看的话，那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皮肤也不似少女那般光滑如绸缎。便是再怎么风韵犹存的少妇，已然是已经开始衰老了，并且这样的衰老是无法抗拒的。这就是她戴面纱的原因，无法面对衰老，正如无法面对那个人的离开。
“宫主，真的决定了吗？”蓝琉璃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当然。”琳诚有些恍惚，这话说得很轻，配合着她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很不坚定。但蓝琉璃明白，此时她的心中，是很坚定的，甚至不需要她来问那句“真的决定了吗”，她比谁都清楚，晚上那一次行动的重要性。
蓝琉璃点点头：“宫主，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吧。”琳诚低低地说，一向强势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柔弱和平易近人的一面，就好像他们现在不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而是一对知心好姐妹。
“宫主真的很爱……他吗？”蓝琉璃的声音几不可闻，但琳诚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她立刻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激动，甚至控制不住地高声说道：“怎么可能！你忘了琉璃宫的宫规了吗？”
蓝琉璃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狐假虎威，那双眼能够洞察人心，也让一切的可以掩饰昭然若揭。琳诚就在这样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忽然冷静得可怕：“蓝，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你当做亲身女儿一样地疼爱。跟你，我没什么好掩饰的。你也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为什么。”
“宫主，可是我不明白。”蓝琉璃叹了一口气，“他们夫妻情深意笃，仗剑江湖、浪迹天涯，又有了一个处处完美的儿子，生活不可谓不幸福。您这又是何必呢……若有朝一日，您权倾天下、号令江湖，试图把这天下江山摆在他面前，又有何用，他根本……不稀罕吧？”
琳诚被激怒了，十几年来的怒气全部聚集起来在此刻爆发，她就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我就是要把这天下、把这江湖，都捏在自己手中，然后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后悔！他不后悔，我就折磨他，折磨他的妻子、儿子，我让他们幸福！幸福！他只知道自己逍遥快活，他就那么安心踏实地过着舒坦日子么，他怎么能够那么毫无愧疚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尊崇和景仰，而把我抛之脑后！我呢，我的孩子呢！”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04章 琉璃宫对城主府
月明星稀，比起昨日能看清的范围却是大了许多。玉然烟自嘲地笑笑，一出来就多管了那么多闲事，还连续两天蹲在城主府，早知如此，不如直接杀了裴昭烈，看还有什么好纠葛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玉然烟坐在城主府外一棵大树上，俯瞰整个城主府，还有那来来往往的侍卫，哥哥行色匆匆，看上去很严肃。
就在玉然烟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的时候，八道破风声让情绪舒缓了很多。难道是琳诚带着七琉璃来了？不，应该是九道，那么远远落在后面的一个人，是谁？虽说有些疑惑，但玉然烟还是打算先看看情况，毕竟也不知道城主府跟琉璃宫的冲突倒什么程度了。
“有刺客！”
“快保护城主！”
……
城主府里很快就炸开了锅，视为匆匆汇聚到一处，那是裴昭烈的房间。玉然烟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既然琉璃宫倾巢而出，那就摆明是要跟城主府血拼了。那么多人也是在隐蔽不起来，所以那么早暴露也很正常。
玉然烟看着城主府里的打斗，觉得有些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其实最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的是城主府的反应，那感觉就好像……在等着琉璃宫送上门来。所以不管怎么说，琉璃宫这样的方式，还是有点鲁莽，总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拼个鱼死网破好了。”玉然烟打定主意，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救下蓝琉璃就行。别的什么人，要死就死，要活救活吧。
“交出霖焕，否则，我今日就血洗城主府！”琳诚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看样子很是愤恨。这话一出口，玉然烟没顾上城主府那些人的表情，自己先愣了一下，霖焕？不就是当今太子吗？琳诚是来找太子的？哦不，这个前提是……劫持太子的人是裴昭烈？
信息量太大了，需要消化一下。玉然烟继续关注下面的情况，才看见裴昭烈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的不会是当今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失踪，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太子不在我这里，我堂堂长安城城主，怎么可能劫持太子殿下？”
“裴昭烈，在我面前你还演什么戏！我不想跟你废话，今天霖焕我是一定要带走，你要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毁了你这城主府！”琳诚怒道。
裴昭烈不知是真无奈还是装无奈：“我说了，太子真的不在城主府，不过，这也无需跟你解释、让你相信。你带着这些人擅闯城主府，就是死罪一条！来人，全部给我拿下，杀无赦！”
城主府的侍卫全部冲上去，七琉璃各显神通，把他们全部拦下来。寻常侍卫怎么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七琉璃应付得还是很轻松。
“呵，裴昭烈，你当真以为长齐了牙齿的狗，就能咬死主人吗？若不是我让你们兄弟档长安和殷芷的城主，你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