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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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必须去西部!”男人说。
“你在说什么?我们才刚刚到这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这个研究所的科学家吗?”
“不要老做些奇怪的事好不好,给我们个解释先啊!”
“我的名字叫姜一衡,是903所的研究员。”男人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开口,他用手抚了抚戴着防尘帽的头,面部表情有些疲倦,“如果你们是为刚才被隔离的事生气,我感到抱歉。你们以前一直在外界环境里,而这里有很多需要悉心维护的精密仪器,进入之前必须经过除尘隔离,这是进入所里必须强制执行的章程。希望你们不要再介怀。”
“那你就不能事先告诉我们一下啊……”卫胖子小声地嘟嘟囔囔着。
“我……一个人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有点忘了该怎么说话。那边有凳子,你们可以拿来坐下。”
姜一衡给他们指了指方向,自己也坐下来,同客人们隔着一层玻璃正面相对。玻璃上设有与外界沟通的扬声孔,所以虽然两方相隔,但他们彼此间都能听清楚对方的话。从站立到坐在桌旁,这时候,他的脸正好从照明灯的影子部分移到最明亮处,于是他的长相便清晰地显露在七个人面前。
这是一张看起来有点奇怪的脸。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甚为英朗,却处处透出疲惫;他的皮肤在荧光灯下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弱的苍白,或许就如他所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太久,所以皮肤变得没有血色;他的嗓音虽属于青年人,但从脸上看去,他的年龄却并不好判断,因为不知为什么,他的眉毛全部掉光了,这就像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身上才会发生的一样,可他的皮肤却还是青年人的紧致和富于弹性。面貌里透露出来的年轻与气质上散发出来的疲惫沧桑,在姜一衡的脸上融合得十分紧密,这使他的脸很容易给人留下一种过目难忘的深刻印象。
“你们……有什么问题先问我吧。”
“这里是不是真的是国家机密?”
“丧尸病毒是你们这儿泄漏出去的吗?”
“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别人都逃跑了?”
“你研究出解药了吗?丧尸要多久才能全部死光呢?”
……
众人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加重了穿白大褂男子眉宇间的疲惫神情,他拿拇指和食指在印堂处用力搓了搓,才以眼神向大家示意开讲。“你们还是听我慢慢讲吧。”
“不错,这里就是中国军事最高级别的生化研究所。研究对象包括民间所有已知的、未知的、最尖端科技前沿的应用,包括各种病毒、疫情、生化武器……你们能想到和想不到的任何生化科技。这里属于我国军事最高安全等级级别,负责预防和处理国土上发生的任何生化事故——不要对生化武器感到惊奇,世界上每个国家都在研究,不求用以战争,但要在国土受到生化威胁的时候能做到有防无患。这里在以前是不为一般人所知的,你们既然找到这儿,看起来又不像内部人士,所以我猜测,有人给了你们这个地址——”
“是的。”张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感到他们的谈话正在渐渐深入问题的核心,“我们的消息来源是一个叫吴功的核工程师,身份是随阳核电站地下军方离心反应堆的负责人——我想他的安全级别已经足够了?”
“我个人与你说的这位并不认识。但安徽随阳核电站早在去年大入侵开始不久后爆炸,那时,这里还有很多同事与我并肩战斗。此后,我们借助卫星观察,却并没有在那一区域发现辐射云——所以我们的假设是,随阳核电站暨离心反应堆并没有发生泄漏。既然你知道那件事故,能跟我讲讲吗?”
姜一衡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城,看得出来他对离心反应堆里超浓缩铀和钚的担心。就着对方的目光,张城这才突然发现,他不但没有眉毛,就连眼睫毛都也都掉光了。
“爆炸的是氢气和液化、汽化煤,离心反应堆早在爆炸以前就被吴功关掉了,他也因受到辐射牺牲。”
“氢气爆炸?那说明核电反应堆还是有泄漏吗?”
“反应堆在发生大规模泄漏前被关闭了,并和离心堆一起永久性沉入地下封存。当时有一队俄国人在电站里,他们目的就是引发大规模核泄漏,据那个军官所说的原因是,这样就可以杀光中国国土上的丧尸,从而不会通过相连的边境威胁到俄国。确实有这种可能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全世界性的灾难,即使没有从中国来的扩散,俄罗斯也没法自保。丧尸,这是电影里的说法。它们应该被叫做寄生体才对。”
“那你们研究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的确,我们在事发以前就开始研究了。但即便竭尽了最大的努力,却还是没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第45章 冯索伦寄生菌(1)
“吴功临死前对我说,这种情况是一种远古微生物引起的,是这么回事吗?”
“可以这么说。”姜一衡慎重地点了一下头,他双手交握,肘部撑在桌上,由于眉毛掉光,眼眶以上的部分皱成两个突起,说明眉头有些锁。他像是在总结思考,该如何将复杂的事情解释给他们听。
“这是一种寄生型真菌,它的孢子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简而言之就是,这种真菌的孢子在人体内寄居,它们靠攻击特定环境下的人体细胞来汲取养料并大量繁殖,成熟以后的真菌会长出特殊的菌丝,能够自动搜索并附着于人体的神经系统之上,并且相互间形成传动的联系。当这种情况蔓延至整个大脑的时候,寄生菌就会通过菌丝与宿主的神经系统融为一体——这时候通常就是你们所看到,死去的人‘复生’的那一刻。”
研究员概况性地说完以后,便定定地观察起自己听众的反应来。
“我大概明白你所说的过程,”田璐说,“那么这以后,这种真菌,在控制了人体后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神经系统,变成另一种复合型高等生物吗?”
“你想说它们变成了智慧生物?”
“嗯,我是这个意思。不然它们怎么知道要吃人?并且对声音、图像,还有气味都作出反应呢?”
“你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这也是我们一开始所认定的研究方向。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它们还是最原始的真菌,并没有高阶的智慧,也不需要形成完善如人类的神经系统。寄生菌会这么做是受唯一本能的驱使。”
“本能?”
“繁殖。”
“繁殖?你是说,丧尸……哦不,这种寄生体吃活人的肉是为了自身能够繁殖?”
“是的。攻击人体细胞也好,与人体神经系统结合也好,以及依靠神经系统的生物电反射操纵寄生体攻击活人……这一切都是在寄生菌唯一的繁殖本能驱使下进行的。而能够使它们达成这一目的的媒介,就是人体。”
“你知道那个《丧尸生存手册》吗?那上面的内容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不过那个理论是,丧尸吃人肉不是为了吸取能量。”范剑歪着脑袋,把他的黑框眼镜往上托了托。
姜一衡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样的话支撑人体行动所需的能量从何而来呢?我们在中学物理时就学过,只要做功,就需要能量。寄生体的确不是通过消化人肉的碳水化合物来获得补给——这种寄生菌生物采取的是一种与已知情况完全不同的代谢方式:人类通过消化道吸收养分,而这种寄生真菌则是依靠繁殖新个体过程中产生的能量。”
他停下来,扫视着隔离玻璃以外的听众,当看到他们中有些人脸上已经浮起一片茫然的神色时,便暗地里叹了口气。
“这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事实上,在我真正发现它们的秘密以前,我也认为这种形态的生命是不可能存在的。与它们超强繁殖性的生命形态相对照的是,寄生菌的繁殖条件却有着相当苛刻的环境要求。我们健康的人体本身时时刻刻都保持在一个平衡状态里,呼吸,血液循环,淋巴循环,体内酸碱程度,细胞内含氧量……但在这种我们称之为‘生’的状态里,寄生菌却无法繁殖——也就是说,通过空气进入健康人体内的寄生菌孢子无法致人于死地。这就是我们都还活着的原因。”
“我们果然都被感染了。”张城说。
姜一衡点了点头:“当人死去以后,体内原有的平衡状态被打破,这时候,尸体内的孢子就被‘激活’,它们开始长出孢芽,向成株发展,并开始释放能量和一些特殊的化学物质。你们高中生物都学过,人体细胞内可以储存一定的能量,那么人体细胞的储能与这种寄生菌细胞的情况相比,就好像普通的单组电池遇上了超高能蓄电瓶——关于这一点,我只是通过实验室分析得出了结论,却无法揭示它背后的原因。”
他有些遗憾地垂下眼帘,双手不停地揉着各个指关节,好像那里让他感到很不适似的。
“人体的能量消耗,最大的一部分是用于维持‘活着’的状态本身。当人体死去,不再需要维持这种状态时,能量消耗就会减少很多;另一方面,寄生体内的真菌不但不需要随时消耗能量用以维持‘存活’的状态,恰恰相反,只要没有繁殖的条件,也就是活人及刚死去的人肉,它们就能迅速把能量存储起来,进入‘休眠’状态,也就是寄生体的外在表现为蜷缩不动。没有浪费,直到下一个捕猎目标的出现,它们可以自动探知并被重新激活。甚至在细胞内所有能量最终耗尽时,还能够牺牲一部分老的寄生菌来支持新菌的生长。所以这些寄生体能够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存活长度相当惊人的时间。”
“怪可怕的。但是不管它多难搞,总得有个最初的传染源吧?是哪个研究所之类的地方泄漏出去的么?”马青海问道。
“你们还记得去年五月爆发全球、几乎所有人都染上的那场新型流感吗?”研究员反问众人,“那时候你们是不是都感冒过?”
在得到对面七个人一致的肯定答复以后,他不慌不忙地抛出了又一个震撼当场的事实。“寄生菌的孢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大家每个人体内的。可以说,我们在去年五月就都被感染了。但那却与世界上任何一个生化研究所都无关。”
“我和爸妈,还有旅行社里的同事都有几天感冒,但大多数人都不严重,很快就好了,连医院都没去,只在电视上听说有些人尤其严重,当时还感觉幸运来着。全球人都感染么?那一定得要很多孢子才够……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没开口的袁茵脸上显出紧张的神情。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研究员叹息道,“二战时期,纳粹德国进行过很多违背常伦的科学实验,其中就有一项对‘起死回生’的研究。”
第45章 冯索伦寄生菌(2)
“而且,这并不是简单的迷信神秘主义那么荒谬,纳粹的的确确地在这方面取得了进展。这场研究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纳粹党内的著名化学家亨德里克·冯·索伦博士。在一九四五年春天的时候,冯·索伦在盟军俘虏纳粹党卫队队长希姆莱的过程中被击毙,死前将其所有研究与实验成果付之一炬。英国军队只在一片废墟里找到冯·索伦博士所记载只言片语的工作笔记残骸。其中就有一种全新的真菌结构图样,伴随着一系列复杂的推演化学反应方程式。不久德国战败,冯·索伦‘起死回生术’的相关研究人员与资料便再不见踪影。当时的盟国科学家认为,军方在那本工作笔记中发现的真菌结构图和相关化学方程式,就是冯·索伦研究的核心内容,却由于缺少那种真菌确实存在的证据,于是对这项技术的追究便不了了之——”
“直到去年五月的南极火山大喷发。”众人从姜一衡严肃的眼神中得知,故事的内容到了最核心的部分,“在火山口附近的熔冰中采集远古冰层样本的多国科学家,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真菌类微生物,以及大量覆裹在一层特殊硬壳内的该菌类孢子——没错,这种远古生物,就是大名鼎鼎的冯索伦寄生菌,它们以难以想象的巨大数量存在于被熔岩翻起并带到地表的地下远古冰层里。而爆发时,火山灰散播高度到达数千米高空的大气圈,这些尘埃和微粒,早已顺着地球自转和季风循环加入大气环流,从而扩散到地表大气层的每一个角落。连同冯索伦寄生菌的大量孢子,其在空气中的分布密度,已足够伴随呼吸进入地球上每个人的体内。”
“可是……既然我们五月份就感染了,咳,那孢子,可中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世界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为什么从没听说过那些死人活动的事呢?”
听完这一段追溯的故事,众人都有点发懵。一直以来,他们对整个事件的看法,都是极个别偶然事件造成的事故大爆发。却不曾想象过,原来宿命早已绵绵密密地将全人类一网打尽。郑卫国这一句话讲得很慢,他有一半心思还放在回味这个故事上面。
“因为那段时间,冯氏菌造成的成熟寄生体数量极少——也就是你们说的丧尸、僵尸,尚在各国政府机构掌控能力范围内。我刚才说过,从远古冰层下熔出的孢子被覆裹在一层特殊的硬壳内——不得不提一点,冯索伦寄生菌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甚至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一直到新第三纪,它们在地球上还非常活跃。这是科学家在那次南极地层考察时得出的结论;到了第四纪,却不知什么原因,这种真菌在地球大陆上消失了——那正是人类出现的前夕,就好像这种对人类来说致命的微生物,由于某种外力因素,在为我们的生存让道。”
说到这里,隔离间里的研究员停下来,从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中喝了口水,然后向外面一个方向指了指,以眼神示意客人们可以从他们左手桌子上的纸箱内取用瓶装水。
“冯氏真菌只有当时数量的一小部分存在于南极冰盖下被保存了下来,相隔数百万年,来完成它们消灭人类的使命。”姜一衡自我解嘲般笑了笑,“在自动休眠的这段时期里,孢子的外部被裹上了一层特殊的硬壳——可能是孢子本身制造出,也可能被环境作用,总之,这层外壳起到了阻止孢子被激活的作用,给了人类几个月的拖延时间。那时候,冯氏菌的感染率仅有几十万分之一,所有‘死而复生’的事例,都被各国政府的研究机构严密控制住,抗菌素的研制就在全球范围内紧锣密鼓且秘而不宣地进行着。”
“没错,全球范围的超级感染需要有外因的助力。去年北京时间十月二日爆发的太阳风,就是这个外因。那是自工业文明以来最强烈、持续性最强的大爆发。当时,无数的带电等离子穿过大气层,造成了极光,破坏了电力和通讯设施;当它们穿过人体的时候,便轻易地击垮了冯索伦寄生菌孢子外层的硬壳。同时,人体在磁暴的影响下,免疫力严重下降。可以说这才是冯氏寄生菌的全球性集中大爆发的导火索。”
聆听着研究员的朗声诉说,大伙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副巨大的画卷,人类的历史,造物的循环。一种沧桑的宿命感无比强烈地席卷了他们,就像亲眼目睹了一颗恒星的死亡一样既震撼,又无力改变。玻璃内外的人相对静默,久久无言。
“纳粹的起死回生术就是用这种菌造出丧尸吗?”范剑问。
“并不是利用冯氏菌本身,而是采取模拟其生命形态的方式。纳粹科学家使用化学药剂和电流刺激,维持机体的生命运转。据现在所知,他们曾经成功激活了机体某些组织部分,但‘起死回生’这件事本身,尚且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所以纳粹当时就已经知道这种菌能造成的后果了?”
“是的。冯索伦寄生菌只会杀死有机体,而无法维持生命。”
“被丧尸抓咬之后有解救的方法吗?”
“这种寄生菌特异的地方就在于,除了靠孢子繁殖,它们还可以直接进行细胞内的裂殖。真菌遍布已死亡的人体细胞内,病体口腔、指甲,不仅抓咬伤口,甚至破损皮肤沾到拥有活性的病原体组织,也会立即被感染。这相当于跳过从孢子生长的过程,由真菌成株直接开始裂殖。这时候,便是活体被裂殖产生的有毒物质攻击,组织层层失效……极为痛苦的死亡过程。”
“很可怕……”有人小声说道,话音颤抖。
“看来你们已经亲身见证这一过程了。的确是这样。毒素首先会攻击白细胞,如果是轻微抓伤,那么痛苦起初会不明显,伤口越大恶化得越快;然后是淋巴组织,这时候,菌丝已开始深入细胞之间与内部,人体的血液变得粘稠,流速减缓,伤者会高烧不退意识不清,局部血管阻塞破裂,皮肤上有深色的出血斑点;然后是消化系统的全面崩溃,消化道内壁粘膜脱落、液化,伴有内出血——这时候的情况同感染埃博拉病毒很相似;毒株开始侵袭脑部,阻塞它与神经系统的联系,使脑组织功能产生紊乱,这时就会产生多种症状。当一个伤者开始出现言语困难,神经性持续呕吐,甚至幻觉……”
“无法忍受颠簸和震动,局部痉挛,新陈代谢停止……”田璐小声喃喃自语着。
“是的,”姜一衡简略地停顿一下,“这说明他很快就要死了。最后一步,在菌丝的作用下完成与宿主神经系统的融合——这一过程需要的时间各不相同,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于是有的寄生体在死后立即‘复生’,而有的则需等很久,使他人出其不意地遭袭。”
第46章 自食其果
“就没有一种,哪怕一种已知的药物能够阻止这一过程吗?”田璐想起了她的病人胡小平,以及自己当时持续不断试图以医疗手段挽救他生命的努力,眼睛不由得有点发热。
“很遗憾。抗生素、抗菌剂、引导剂、解毒剂……甚至放疗化疗外科手术,所有可能的方式我们都尝试过了。”研究员毫无遮拦地将注视的目光投射在他的听众们身上,眼神深沉而坚决,仿佛风暴过后平静的大海。
“……”
“有了!动物呢?我们还没看见过一只动物丧尸,这是不是说明真菌不会感染动物?我们不能从动物身上提取抗体吗?”灵光乍现的希望使田璐脸上容光焕发。
“动物同样会被感染。动物的组织细胞受冯氏菌侵袭的方式同人类一模一样,只不过由于大脑构造的区别,形象地来讲,就像一个小伏度额定功率的变压器承载不了大功率的电流通过一样。动物死后,冯氏菌孢子同样会生长、攻击组织细胞、侵占大脑……却只能造成动物神经系统的全面崩溃,而无法使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