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勿负之汉如颜-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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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你夸我呢，原来夸的是你自己啊！”霍去病撑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带我出来玩儿？”如颜突然想到，今上已经下旨发兵攻打匈奴了，过完正月他就要出征，眼见着日子逼了，长安城的各将军统领士兵都忙着整装待发，霍去病绝不可能有空陪她的。
“我如今可是将军，想偷懒还不就是一句话儿？再说，怎么可以冷落娇妻呢？”霍去病一副痞样，任谁看了都不相信他就是皇上新封的骠骑将军。
如颜拿眼挪揄他，“将军不带兵，只知道陪女子游山玩水，不是好将军呐￣”
她心里十分清楚，他肯定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的，这次出征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分别，两人心中虽是不舍，但谁也没说过离别之愁。
霍去病想在走之前好好陪陪她，战场上风云变幻，纵使自信满满，可是谁又能保证这样两人出游的机会不是最后一次？如颜虽然知道结果，可是上一次的梦，总是让她不安，疑心历史改变。而霍去病虽然壮志满怀，但也深知，意外总是让人无法预料。
“主君，到了。”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霍去病扶着如颜下了马车，眼前出现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向何方，只是显然他有心，早派人清扫了出来，不然现在他们只怕是茫茫白雪，不知去路了。
霍去病领着如颜行了一段子小路，在林子里穿行了好一会才走出来。路两边的雪足有一二十公分，幸而今日穿着毛毡靴子，不然早已湿透了。
“你看~”霍去病指着前方道。
“哇！”如颜立马松了他的手上前去，眼前是完全没有被破坏的冰雪天地。厚厚的白雪踩上去“吱嘎”作响，不远处是一个结满了冰的小湖泊，冰面光洁如镜，湖边的树上挂着一串一串的冰晶，莹莹闪亮，惹人怜爱。
如颜欢悦着，一步一步走向湖边。
“真的是冰面呀！”从没见过湖面结冰的她忍不住一声惊叹。
“好美哦~”如颜陶醉，冰面上重重叠叠倒映着四周的美景，纯美亮丽。
霍去病笑着越过她的身旁，踏上冰面。
“诶，小心呐，这冰面不会碎吧？”如颜惊心，叫住他。
“应该不会碎吧，我幼时立在上面可没碎。”霍去病故意唬她，就见她想要过来拉他，忙大笑后退。
“这冰足有一尺厚，怎会碎呢？你也上来，可好玩儿啦。”霍去病唤她上去。
如颜连连摇头，“我不上去，摔着可疼啦。”
霍去病大笑，“你还会怕啊？平时那股子冒失劲到哪去了？”
他忍不住出声打趣她，见她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伸手一把把她拽了过来，顺势后移。
“啊！”如颜惊呼，朝他倒过去。
待站定以后从他怀里出来才惊觉自己离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现在正是进退两难，想上岸都上不去了。遂，气呼呼地看着一脸开心的霍去病，伸出手就想打他。
谁知，霍去病早就料到她会出手，往后一挪，大笑着挑逗她：“看你如何打得着我？”
如颜又气又急，无奈心里害怕得狠，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总疑心会摔倒，霍去病则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总是隔着她挨不着的距离，她则恼得厉害。
“好啦，滑滑看，可好玩儿啦！我牵着你，不怕！”霍去病向她伸手。
如颜将信将疑地接过他的手，慢慢滑动，原来今日的毛毡靴子还有这种妙用。
霍去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如颜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也可以随着他缓缓滑行了，心中乐乎起来。
忽而眼睛珠子一转悠，朝霍去病倒去。他急急撑住，她却故意狠狠压下去。随即“噗通”一声，两人坠倒在冰面上。不同的是，霍去病被如颜压着，是重重摔下去的，而如颜则因身下有个软垫，一点儿也没事。
“你没事吧？说了会摔着的。”如颜赶紧坐起来，憋着笑演戏。
霍去病疼得龇牙咧嘴，起身不顾其他，先检查如颜，见她没事才放心。
如颜微一挑眉，双手扶住他，趁他注意力分散，又偷偷使了一把力，想要将他推倒。
霍去病迅速往后一闪，如颜使出的力收不回来，自个儿直直扑到了冰面上，好在本身是坐在冰面上的，也没有摔多重。
“哈哈，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霍去病开怀大笑。
如颜坐在冰面上揉着手肘，气愤不已，“你个坏蛋，故意陷害我。”
“你要是不害我，自己怎么会摔着呢？”
过了一会，见她不起来，疑心真的摔疼了，急急蹲下身来。
“没事吧？真摔疼啦？”霍去病关切询问。
“哼！”如颜别过头去不理他。
“你别生气啦，我给你拉冰车当做赔罪成不？”霍去病说着，就朝岸边一处树下去了。
如颜偷偷瞄他，只见他从树下拖出一个古怪的木头椅子，说是车却没有轮子，形状有些像雪橇，感到十分好奇。
霍去病把车子拖到如颜身前，笑对她说：“你坐上去，我来拉你。”
如颜假意不看他，忽然感觉整个人凌空而起，瞬间就坐到了冰车的椅子里，摇了摇，还挺结实，背后有靠子，于是舒服地坐好了。
霍去病一见，飞快地在鞋底绑了两根布条，才高兴地拉过连接车子的绳索，如颜身子向后一仰，感觉耳边风声呼啦而过，那座椅小车就在冰面上滑动了。
“呵呵~”如颜顿觉好玩，不禁笑了出来。
“好玩吗？”霍去病一边拉，一边回头笑问她。
如颜笑着点头，他就拉得更起劲了。
她感觉有冰凉的风触碰她的耳朵，很是刺激。他在前方兴奋地奔跑，她坐在车上随着他滑行，冰面上晃动着两人青春似火的身影，在这片纯白的冰雪世界里，燃烧，盛放。
“皇上，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呀？”春陀急急追上突然下车朝树林子里跑去的主上，隐隐约约传来女子欢畅淋漓的笑声，荡漾在这漫天遍野的冰雪之中。
“皇上……”春陀见主上停下脚步，迅速跟上前去，喘着粗气，正想说什么，忽然见到主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迷了眼，不禁转头望去，心里瞬间有大石下坠，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骠骑将军也太放肆了，如今大战在即，居然……”春陀愣了半晌才开口说话，不料话还没说，就被主上打断。
“摆驾回宫~”说完，主上转身原路返回。
春陀看着他的背影，顿觉孤单，在这白雪皑皑的山野中更显凄凉。不禁回望了一眼冰上玩耍的两人，若是她身边的人是皇上该有多好啊？摇头，心中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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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小君初妊赴军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颜端详着新刻的木牍，轻声吟诵，满意一笑，熟练地将它串入窗前的简册中。霍去病出征已经半个月，如颜又开始雕刻木牍了，将对他思念一一倾注在几曲弯弯绕绕的字里行间。
“小君，莫要守着你那些木头痴笑了，吃些肉羹暖暖身吧。”素珑端了一只云龙纹的小鼎进来，用竹勺舀了羹汤到一个云龙纹的陶盘之中，递给如颜。
“我不吃，”如颜摇头，“油腻腻的，还一股子膻味，我闻着作呕。”说着连连摆手。
素珑疑惑，这虽是羊肉，可是厨房已经处理过，没有膻味了呀，自己又闻了闻，确实没有。小君最近是怎么啦？挑嘴得厉害。
“小君，你好歹吃些吧，最近进食本就少，若是主君回来见你消瘦了，婢子们都得受罚呀。”素珑劝食。
如颜想了想，这些日子时常没有胃口，自己不吃就算了，可让底下人担心为难总是不好，于是伸手接过，舀了一小勺，刚放进嘴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不止。
“小君，您这是怎么啦？请大夫来看看吧？”素珑连忙帮她抚背，屋内下人忙碌起来，取了盂盆，又拿水给如颜净口，另一边则有小丫头递上帕子给她擦嘴。
“我不吃了，实在没胃口。大夫就不用请了，我歇歇就好。”如颜唤退了屋内众人，自己躺在塌子上休息。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听到屋外语音窸窣。
“谁在外面？”
“回小君，是婢子素珑、梧桐。”门外回声。
“什么事儿？”
“婢子们实在不放心，私自请了大夫来。”素珑低声应答。
“你进来吧。”如颜起身，清浅一笑。
“诺~”素珑应声，进屋给如颜挽衣袖、浣手，放下帘子才让梧桐领了大夫进来。
如颜仍是昏沉欲睡，任大夫细细凝神把脉。
“恭喜小君，贺喜小君，此乃喜脉呀！”大夫突然躬身拜首，连声道喜。
“什么？”如颜坐起，惊讶得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已近三月，小君大喜啊！”大夫又重复了一遍。
屋内素珑梧桐欢天喜地，互相激动得握着手。
如颜迷迷蒙蒙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感慨，霍去病，我们的孩子，快三个月了。
“大夫，小君近来食不知味、体乏疲累、多有不爽，可是身子虚弱？”素珑连忙询问起来。
“娘子莫担心，此为初妊之症，好生休养就是。有身子的人要补食，断不可缺失营养，若是吃不下东西，可用山楂酸梅作引。老夫开几贴安胎养神的方子，要按时服用，一应禁忌，老夫也写下，小君，还得多加注意才是。”
“太谢谢你了，大夫，我会遵循医嘱的。”如颜感激，“梧桐，带大夫下去写方子，派人跟他回去取药，重重赏他。”
“诺！”梧桐语音高涨，很是兴奋。
“老夫告退，望小君好好将养。”大夫施礼下去了，心里也很是高兴。
“素珑，你也下去吧，我再躺会。”如颜又吩咐素珑。
“诺，那婢子就先下去给小君备些酸梅，调调口味。”素珑也喜着走了。
如颜痴痴坐在塌子上，轻抚着小腹，两个多月怎么一点都没有迹象呢？她疑惑不已。回想起最近的日子，年前忙着给霍去病做吃的，年后忙着给他准备出征，自己早前就身子不爽了，只是怕他担心，一直没敢说。没胃口也一定陪他吃些，没精神在他面前也强撑着，至于月事，从她到汉朝起就没有准过，所以也没在意，没想到，居然是有孩子了。
我要当妈妈了，霍去病要当爸爸啦！呵呵，如颜傻笑，心中满足。他一直就想要个孩子，好想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晓得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是他现在还在打仗，想见他只怕还得好些日子。
如颜就这么坐在塌子上一会喜一会叹，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主君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呢？”如颜掌着脑袋坐在案前问素珑和梧桐。
“不会等到孩子出生了他才打完仗吧？”没等她们回答，她又直起了身子，自顾自说话，“那万一他回来，突然看到一个孩子，不相信是他的怎么办？”如颜惊恐。
素珑梧桐纷纷笑起来。
“婢子常听人家道：有妊的女子最是容易胡想，起先还不信，如今看到小君就明白了。”梧桐出声笑话她。
“哎呀，可是他都不知道我怀孩子了呀，我好想立马告诉他。”如颜又趴下去，嘀嘀咕咕。
“小君，先把药喝了吧，凉了就没效力了。”素珑好笑地看着她，端起案上的药给她。
“我不喝，这药可苦啦，简直能把人苦死。”如颜转过头去。
“小君，这可是为了主君和您的孩子好。”素珑敛眉。
“呵呵，梧桐，你快看，素珑像不像主事的老妈子？”如颜笑朝梧桐说话，梧桐一见素珑的表情也笑了起来。
“婢子这是为了谁变成这样？偏小君还不体谅婢子们的苦心。”素珑又是无奈又是委屈。
如颜只得接过药，“好啦，好啦，再不喝，素珑要生气啦。”打趣一声，摇头看着手中的碗，“早知道这药这么苦，我就直接不让大夫开了，得了我的赏钱，还想把我苦没了。”说完抬头将药饮尽，素珑随即递上备好的酸梅，如颜放进嘴中吮吸，仍觉苦涩。
“小君，鸿翎特使替主君送家书来了。”此时，主事前来禀报。
“鸿翎特使？”如颜疑惑，那是给皇上报捷的人，也就是说霍去病打了胜仗，他还给她捎了信来，如颜欣喜。
“快，信呢？”如颜急急询问，主事奉上一封加了检印的信。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万没想到，我居然真会遇上这种光景，”如颜并未马上拆信，感慨一声，转而问询，“鸿翎特使呢？”
“回小君，大使有事，已经走了，只是仆央大使留下一名小使，以备小君问话。”主事回答。
如颜点头，这才打开信来看。
颜儿：
近来可好？日夜甚念。
我已夺下祁连山，正受你吹过之清风，踏你走过之土地，品你饮过之甘泉。
甚好，勿念，不久当还归。
霍去病
寥寥数语，字字情深，把他的挂念、他的感情以及她的担忧一一述出。如颜读完，把信拽入怀中，眼中莹润，心潮澎湃。
“主事，我不用问什么了，你好好打赏小使，让他去吧。”如颜吩咐，主事称诺外退。
“等等。”如颜突然出声，主事回身。
“让小使问问鸿翎特使，回营时可否带上我？”
“小君！”身旁两人同时出声。
“小君，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禁得起车马劳顿？”素珑又皱了眉头。
“正是，何况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您或者胎儿有个什么闪失，您让我们如何向主君交代？”梧桐也是劝，情绪激动起来。
如颜见这左右的架势，明白她们不可能会纵了自己的作为。
“好啦，我知道了，主事，不用问了，打赏完让小使去吧。”
主事称诺退出，才见身边两人松懈，放下心来。
“是不是小君有事？”霍去病急急掀帘，大跨步而入，紧声询问帐内身著霍府家仆服饰的人。
鸿翎特使回来，告诉他，霍府一名家仆说是受小君之命跟随他到前线找将军。他心中担心如颜有事，连忙回了营帐。
那人回头对他一笑，明媚如宸。
“你怎么来啦？”霍去病震惊，“谁让你来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不知这里是战场吗？”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责备。
那人不怒反笑，“不是我要我来的。”
霍去病疑惑，“那是谁？”
那人指着自己的肚子，歪头咧嘴，“是他让我来的！”
霍去病再一次震惊，惊疑不定地凑过去，情绪激动，颤微微地伸出手轻轻笼上她的腹部，忽而咧嘴笑出来，喜不自胜。
“大夫说，快三个月了，我特意带他来看看他那个威风八面的阿翁。”
霍去病小心翼翼把她抱入怀中，情绪激动，喜难自制，语无伦次。
“颜儿，你，我，”最终满足道：“我们的孩子！”
“你捎封信来告诉我不也一样，怎的偏要自己跑来？”好一会，霍去病才平复了情绪。
“我就是想亲口告诉你。”如颜执着，甚是得意。
霍去病又问她身子可有不适，路上可有吃苦，府上可有交代之类的话，免不了又是一番责备。
如颜则看着他一个劲傻笑，最终霍去病也是无奈，终究思念多过担忧，喜悦胜于责备。只是仍是不放心，第二日，携着她出了军营，易装到附近的小集市找大夫。
此时，鸿翎特使已经带来了天子新的军令，责骠骑将军率领全军整顿数日回朝。所以短期内，霍去病不用再为战事忙碌了。
“近段时日，多有劳损，好在母子安好，仍须戒劳精食，注意修养。”大夫沉声。
“多谢！”如颜微微一笑，和霍去病走出小摊，两人向前徐行。
“这下你放心了吧，大夫说一切都好。”如颜轻语，却见霍去病一脸木讷。
“可是，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懂。”
如颜大惊，这才忆起之前霍去病跟大夫说的是匈奴话，可是刚刚那大夫跟她说的却不是匈奴语，更加不是汉语。而她，居然能够听懂，而且顺其自然地回了话。莫非，是本身的母语，月氏语？
如颜不可置信，但是这却是唯一成立的解释，语言这种技能，除非损伤相应的神经中枢，否则不会失去。可是，她戴着面纱，那大夫却能她的眉眼辨出她是月氏人，更何况，她还是混血。这太玄了，除非，那个人认识她。
如颜一顿，回头朝摊位跑去，霍去病急急跟上。可是等两人回到原地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竟消失得如此迅速。如颜心中更加沉重起来。
“别想啦，过来尝尝好东西。”霍去病转过漆木屏风，看到如颜拽着随身携带的玉牍愣神，忍不住唤醒她。
如颜回头一笑，“行军作战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你就唬我。”
“那你好好看看，这些是不是好东西。”
说话间，霍去病已经扶了如颜走到外间，如颜看到案上的食物，炖鲍鱼、烤鹿肉、爆熊掌、野雉羹、煎鹄肉……各种珍贵食材，摆了满满一案，她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
“皇上觉着我精贵，特地派了六个庖厨随军，又赏了十车珍稀食材，打战的日子无暇顾及，等闲下来又没得胃口，现如今你来了最好，补补身子尝尝鲜。”说着，他就扶如颜小心翼翼坐下。
如颜这才见识到了别人口中所说的，皇上对霍去病的恩泽。记得史料中也有记载，汉武帝对霍去病是十分纵容的，这个长安公子被他称为天生福贵命，任由他放纵，他那放荡不羁的性子应该也是被惯出来的，毕竟除了他，全汉朝，还有谁有这样的待遇？
“我们吃这些，那将士们吃什么？”如颜突然问，始终觉得这样不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