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勿负之汉如颜-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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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此处，我乃年长，你见着我却未向我行礼，第二，此时，我在主位，你为后来者，却大声呵斥，岂不是失了尊卑？”
太子一愣，憋红了一张脸，不知如何作答。
“殿下，别听她的，她在骗您给她行礼呢。”小宦人忙提醒太子，可惜小太子正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不能不从，否则，他就是冒充的太子了。
“刘据向您问安。”无奈之下，太子俯身向如颜行礼。
哎呦，这个小太监真真是机灵，如颜心想着，多亏了他的从旁指点啊。此时，她心里整个儿都雀跃起来了。还要皱眉摇头，装作不信。
“我还是不信你是太子。”
“那你要如何才相信本殿下就是太子呢？”
太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简直让如颜憋不住笑了，可是这戏还得演下去。
“太子智慧，你我比试比试，若是你赢了我，我就承认你是太子。”
“一言为定！”太子志得意满。
“你今日学习的什么？”如颜看着小宦人背着一个书箱，料定必是太子下学而来，便问起。
“算术。”太子回答。
“好，我们就比这个！”如颜一口咬定。
“可有笔墨？”
“有，赵毅，把笔墨拿出来。”太子吩咐着，小宦人应了一声诺，便打开了书箱，取出笔墨来。
“好，就由你来出题，以个十百千不同数字加减乘除组合，写下十组数字，不许教我们看见，我说开始，你再打开来。”如颜吩咐小宦人，他想了想，觉得此法公平，便连连点头答应。
太子取了两只算盘，比较了一下，递给如颜一个较好使的。
“我不用这个。”如颜摇摇头。
“不用算盘，那你如何计数？”太子惊奇。
“有这两样就成了！”如颜拿过一张纸取了一支笔，自信异常。
“本殿下不能胜之不武！”太子不相信，硬塞给她一个算盘。如颜便不再多说，接了过来，心想，这个太子还挺有品的。
另一边，小宦人写好十组数字，对折了，确定看不见才拿过来。
如颜一声开始，小宦人打开纸张，置于二人之间，如颜飞快开始书写，太子也不甘示弱，啪啪啪连连拨动着算珠。
不大一会，如颜就做完了，还差一个数字未填写，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只见他埋头苦算，额头上出了一溜儿的汗，小宦人在旁着急得催个没完。
“殿下，快些，她要写完了。”
如颜真心好笑，慢悠悠填上最后一笔，伸了个懒腰。
“太子，你也太慢了吧？我都写完了。”
太子闻声这才抬头，惊讶不能言语。
“不可能，你连算盘都没碰过，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完？”
太子始终不信，如颜也不多说，把自己得的数据誊了一份，却是写成了汉字，递给太子，示意他验算核对，太子接过，不甘心地又啪啪啪敲起算盘来。
如颜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吃起了小点心。
一会儿，太子算完，更加不敢相信了，不仅算得快，而且居然全是正确的，题是赵毅出的，连自个儿都不会提前知晓，她不可能作弊，那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究竟如何算得？据儿恳请您教授一二。”太子朝如颜拜礼。
如颜笑笑，举着手中的玲珑栗子酥，问道：“吃吗？”
太子一愣，摇摇头。
“很好吃的，你吃我就教你。”如颜循循善诱。
太子接过，一口塞进嘴里。
“殿下，中宫嘱咐过……”小宦人连忙阻止。
“多嘴！”太子不悦，截了他后半句话。
如颜一愣，立时明白过来，皇后真是太用心了。
“好吃么？”
“好吃。”
“还要吗？其他的也很好吃哦。”
如颜继续引诱他，早就看出小太子馋得厉害了，只怕是闻着她食奁里的香味而来的，他只是不说，她也不揭穿。谁知，太子却摇了摇头。
“不要了。”
“怎么？吃了第一块，还怕其他的有问题？”
一句话激得小宦人脸色惨青，如颜则好笑，明明就看到太子偷偷咽口水了，摆明了想吃来着。
太子仍是摇头，道：“阿母说过，君子尝食味，小人撑死不足。”
如颜有些无法言说的酸涩和无奈，他才是八岁的孩子呀，何必如此扼杀他的童真呢？不能享受世间的美好，凡是谨慎、克制、律己，如此活着，何来乐趣可言？
“是啊，君子尝食味，每样都试试。”如颜端起碟盏，布到太子面前。
“真的吗？可以吗？”太子惊喜。
如颜点点头，朝他眨巴眨巴眼道：“我绝不告诉旁人。”
太子一喜，便开吃了，想来克制许久，又是爱吃爱玩的年纪，吃得可欢了，连一旁的小宦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生生咽着口水。
“咳咳，”如颜咳嗽两声，朝他道：“你也来当一回君子吧。”
那小宦人眼睛一亮，乐坏了，却眼巴巴看着太子。
“赵毅，你也来尝尝，真好吃！”太子回头朝他点头表示许可，他这才凑过来，吃得卖力。
如颜看着他们，心中欢喜，顿觉世事美好，温暖一片。
“你真教我算术吗？”吃着吃着，太子抬头问如颜，疑心她只是问了让他吃食才故意诓他，那么好的方法，她当真会授予自己吗？
“嗯，”如颜点点头，“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太子放下食物，连忙问道。
“第一，这个方法你不许让外人知道，也不能跟他人提起，连说见过我都不成，这是你我的小秘密，谁都不许告诉，阿翁阿母也不许。”
“嗯嗯，”太子谨慎地点头，保证道：“我答应，绝对谁也不说。”
“第二嘛，今个儿太晚了，就不教了，至于哪日教授嘛，就看你何时得了师傅的称赞，皇上的奖赏，如何？”
“嗯，”太子重重点头，自信道：“我一定会得到的！只是，到时你如何得知呢？我又到哪儿寻你去呢？”
“到时，你下学了，我就在这儿等你，至于如何得知嘛，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知道。”
“那好，一言既定！”太子郑重其事道。
“好，一言既定！”如颜回他。
太子咧嘴笑开了，有了如这个年纪般的天真。
“那，今日，我就先行告退了。”太子见事已定论，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便开口告辞。
小宦人听说，便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食物，开始收拾书箱。
“赵毅。”
“有！”
如颜忽然唤道，小宦人直觉性回答，她一笑，把食奁里还剩下的东西用纸包好，交给他。
“怎么好又吃又拿？”宦人连连摆手。
“拿着吧！”如颜往他手里一塞，故意道：“你们吃剩下的，还想让我吃啊？”
“嘿嘿。”宦人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一把接过，欢喜道：“那我就收下了！”
如颜看着他的模样好笑不已，连一旁的太子看得都笑了起来。
“快去吧，再晚，该有人来寻了。”如颜嘱咐。
太子点点头，拜礼退了出来，走出几步，忽而想起什么，回头朝如颜道。
“阿母说，越是漂亮的女子，心眼越坏，可你很好。”
如颜嫣然一笑，太子顿时觉得沧池的风光都逊色不少，顿了顿，不做多留，颌首离去。
越是漂亮的女子，心眼越坏？你阿母真是不一般，今日所闻所见，她究竟都教了你些什么啊？我可怜的太子，未来大汉江山的继承人。
如颜摇头苦笑，拿起那张写满算术的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陷入了沉思。有些东西，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她始终记得，而另一些东西，她明明很想知道，却偏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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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耐滴太子殿下，你们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帝王之家的孩子
“皇上驾到！”
“恭迎主上！”
“让我瞧瞧，”主上扶起如颜，看了看，道：“嗯，今儿个气色不错，看样子，身子是大好了。”
“是呢，身子是好了，就是闲得慌。”如颜回说。
“你又想如何？”主上好笑。
“我想出宫去走走。”如颜试探性地说。
“胡闹，这又是哪个宫人教坏了你啊？”主上虽笑说着，却一眼扫过众人，众人皆惊。
“不准就不准呗，干嘛来我宫里吓唬人。”如颜说罢，朝他吐了吐舌头。
主上一笑，没做追究。
“今儿个皇上倒是看着心情甚好啊，可是有何喜事？能否告知与我，让我等也分享一二啊？”如颜见主上面露喜色，便转而问他。
“这一连十来日，太傅都向朕禀告，说是太子学习十分刻苦，骑射大有长进，就是文章也越发有建树了，今日，我抽空去瞅了瞅，太子确实争气，便赏了些文宝给他。太子大了，真是懂事了不少，如此一来，我这个做阿翁的，深感欣慰啊。”主上感慨。
好家伙，小太子你果然做到了，真是不枉我框你啊，看样子，我这个师傅是当定了！
可是，当如颜这个师傅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等了太子许久，他也未出现。自个儿没来就算了，连赵毅也没使来通传一声，让她疑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眼见着天色不早，看样子是不会来了，如颜便提着食奁预备回宫，此时，忽然跑进来一个人，唬了她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满脸泪痕的太子，神情呆滞，不发一言。
“太子，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如颜看到他的模样，不禁紧张问起。
正是这一句“谁欺负你啦？”让失魂落魄的太子一下子暖化了，直直扑到如颜怀里，大哭出声。
如颜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敢问，只得忙边轻抚着他，边安慰着。
“太子，乖，不哭了啊，有什么事同我讲，我帮你想法子，若是哪个敢欺负你，我们就找他算账去。”
太子在她怀里只是摇头，越哭越汹涌，似乎把这些年来隐忍的泪一次性都落了下来。
“太子，莫哭，你最是坚强了的，你最棒了，今儿个你阿翁还在我面前夸你呢，说起你来，又得意又骄傲，可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你呢。”
听到此处，太子止住了哭意，抬头看着如颜，问：“真的吗？”
“当然啦，我可骗不了你，皇上直说你争气，给他长脸呢。”
太子擦擦眼泪，从如颜怀中起来，黯然地摇摇头。
“没用的，阿母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
“怎么会呢？”如颜惊讶。
“阿母说，我近来好大喜功，不懂得内敛藏拙，迟早有一天被人扳倒。”
“这是什么话？”如颜更加惊讶了，这卫子夫怎么跟太子说这种话？还有母亲不希望孩子长进的？还有人时时刻刻警醒着一个八岁的孩子防着被人取代的？
“阿母还说，我如此，定是被人教唆的，”太子说完，吸吸鼻子，看了看如颜。
得，显然，这个教唆者就是自己无疑了，如颜无语。
“你说过，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连阿母也不许，我不说，阿母便认定是赵毅教坏了我，打了他一顿板子，如今下不来床了。”说着说着，太子的眼泪又来了。
怪不得太子一个人来了，她今日又等了这么许久。
“那你呢？你阿母可有罚你？”如颜真是有气无处撒，怎么就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母亲了。
“没！”太子连连摇头，却把双手背到身后去了。
“给我看看！”如颜看到他的动作，起了疑心。
太子摇摇头，继续往后缩了缩。
如颜一把拽过他的双手，疼得他一阵抽气。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手掌心被打得肿的老高，整个手掌通红一片，隐隐发紫，看得如颜都红了眼眶。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呀，是犯了多大的错，为人父母的，要下这样的狠手？他争气，他努力学习，他想要做得更好，让他的阿翁重视他难道这也错了吗？
如颜心疼，吹了吹他的掌心。
“疼不疼？”
“现在不怎么疼了，你别哭，我没事，真的。”
如颜赶紧背过身去擦眼泪，这算什么事啊？还让他来安慰你，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啊？无奈泪水却越来越多，好一会才止住势头。
“回头赶紧让人给你上药，不要耽搁了，啊！”如颜嘱咐道，太子点点头，她又接着说：“我明儿个偷偷藏些治伤药在这儿，你下学偷偷拿回去。你的手伤，你阿母肯定会找人治，她只是一时之气，消了便好，毕竟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可赵毅恐怕就没人管了，是我连累了他，所以，你算是帮我也好，去顾着他，把伤药着人给他上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太子重重点头。
“太子，真是抱歉，我不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心以为是为了你好……”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猛摇头，“你待我很好，我知道，而且，今日阿翁特意来看我，还赐了我文宝，我心里可高兴啦，可感谢你了，真的！只是，只是，我是太子……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太子……”
太子喃喃重复，如颜心头阵阵心酸。
“太子，你听好了！”如颜握住太子的胳膊，盯着他的眼，正色道：“你没有说错，你是太子，是大汉江山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太子闻言，内心充满勇气，重重点头应是。
“你的阿翁是天子，他寄予你厚望，希冀你成才，所以，你得争气，努力，成为令他骄傲的太子！而你的阿母是皇后，她希望你稳坐太子之位，更加希望你平安康健，所以，若是你孝顺，就不要忤逆她的心意，承欢膝下，让她安心！而对于你自己，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我希望你懂得，人无法做到两全其美，若是既要令阿翁骄傲，又要让阿母顺心，那你势必会很累，因为你要游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之间。无论如何，在于你自个儿的心思，你想成为怎样的自己，那便去做吧！当然，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太子快快乐乐地去做自己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事，吃想吃的食物，和想交往的人往来。人这一辈子，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谁也无法随心所欲，但最重要的，是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你的良心！太子，我希望无论日后如何，你都能记得我今日跟你说的话。”
“我记得了，我会遵循自个儿的良心，不会愧对自己！”
如颜点头，把太子抱进怀里，如此幼小的太子，肩上有这样沉重的担子，如此懂事，又懂事到令人心疼。多好的孩子呀，为什么偏偏生在帝王家？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来这儿看你了？你是不是再也不能教我算术了？”太子脆生生问道。
如颜笑笑，没有作答，有时候，聪慧是一件残忍的事，有时候，离开才是一种保护。
“太子，太子……”
看着远处灯火点点，如颜凄惨一笑，今夜，她就要把这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亲手推往残酷的道路上去了。
“他们来寻了。”
“快去吧，仔细看着脚下的路，要一步一步好好走，往亮堂的地方走，知道吗？”如颜叮嘱。
“嗯。”太子乖巧地点头，朝她拜礼，转身离去。
如颜阖眼，两行清泪淌下。
好一会，她才悠悠起身，沿着沧池慢慢朝飞翔宫的方向走去，越走心中越发的寒凉，怎么这么冷呢？到底是入了秋了，晚风也这样让人觉着刺骨。如颜抬眼看了看永巷的夜，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第一次认真来看，却让她有一种会被吞噬的无望。
黑暗中，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响，如颜顿时回过神来，看到不远的树下，似乎有个人影，黑漆漆的眼，在夜色下闪烁着明亮的光，她凑过去想要看清楚，谁知那人看到她靠近，转身就要走。
“慢着，什么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消失人影八月宴
“妹妹！”
如颜回头，看到如烟打着灯朝自己而来。
“姐姐，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照那树下藏着什么人。”
如烟一听，有些惊讶，举灯望去，四周哪来的什么人，连人影都没有。
“妹妹，此处无人，莫不是你眼花，看错了？”
“我适才明明见着了。”如颜确信无疑。
如烟又照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算了，有大概也走了，许是哪个殿的宫人。”如颜无奈，转而问：“这么晚了，你如何到这儿来了？”
“你也知道晚了？再不回去，飞翔殿的宫人只怕就要通报皇上，叫人来寻你了。”
“沧池边舒适宜人，一会子便睡沉了，不想醒来竟到了这个时辰。”如颜解释。
“你也真是的，太贪图凉快了，如今虽说刚入的秋，可夜里还是有些凉了，仔细伤风。怎么就是不让人跟着呢？自个儿偷偷跑来独自快活，身旁也没个什么人，若是出了事如何是好？”如烟一连声教训如颜。
如颜一听，反而笑了，走过去轻抱住如烟。
“姐姐，我原不知道，有人惦念，有人说教，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你这是怎么啦？”如烟疑惑。
“无事。”如颜摇摇头，又道：“走吧，回宫去，否则，真要闹到皇上那去了，可没我好果子吃。”
“你呀，原来还有怕的时候……”
两人相携着，往飞翔殿的方向去了。见人影走远，树上的人才跳下来，看着莹莹灯火下的俏丽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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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八月十五，长乐未央处处张灯结彩，齐齐庆贺。
此前，匈奴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