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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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卿懒得理会这个女人,她一把解下兵油子身上的酒袋,一首拔出了地上的火把,顺着打开的囚车走到了圆圈中间:“不想死的就跟我过来。”
火把移开的瞬间,步步紧逼的狼群便顿时现出规模来。
它们饿了半个冬天,早已经饥肠辘辘,每一匹狼的肋骨都清晰可见,皮毛暗淡,瘦骨嶙峋,只有那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在这个时候,鲜血的味道无疑就是一通战鼓。它们饥饿的,小心翼翼的逼近。小小的火光阻挡不了它们的脚步。
饥饿战胜了恐惧。
几乎没人催促,囚车里面的人全部都跟着宁卿爬了下去。
就像是某种约定俗成憎恶,她们全部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点意外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对这些心狠手辣的兵差来说,如果提前发现,她们将会被毫不犹豫的投向狼口,只要能换的他们的生存,他们会不惜任何代价。
按照宁卿的吩咐,兵油子的尸体被扔在了囚车外面。
宁卿握着酒袋沿着囚车走了一圈,酒香渗入被冻裂的木头,她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珠儿从另一个囚车爬过来,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将剩下的酒袋扔在了兵油子身上。
终于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兵油子熟悉的同伙叫他:“老六,老六。”没有人应。
“刘三狗!”还是没有人应。
李德林停止了喝酒,竖着耳朵:“你们可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停下推杯就盏,侧耳聆听,一种让人脊背发寒的撕裂和咀嚼声传过来,那是肌肉和鲜血喷溅的声音。
就算是惯常见惯杀戮的兵差也寒了心窝,冷汗沁出额角。他们纷纷抽出长刀,缓缓逼近囚车。
突然,有人叫道:“啊,人都跑了!”
空荡荡的囚车尽在咫尺。
然而,更大声恐惧的尖叫打破了众人的疑虑:“狼!狼!!”下一秒,叫声的主人停止了恐惧,一匹饿狼咬断了他的喉咙。
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换来其他饿狼更加疯狂的攻击。
整个营地瞬间陷入死战。夜色凄迷,惨叫不绝于耳。
李德林等且战且走,几乎背靠在囚车上,一个兵士逮着机会爬上了囚车,他看见了囚车围城的圈子里面,一柄小小的火把插在正中间,无数的女子只着贴身衣衫,背靠背站在一起。
“啊!她们在这里,她们都躲在里面!”兵士疯狂的叫着,“大家快到囚车上面来。劈开囚车,让狼群引进去!”
朱新城手上的长刀已经翻卷,在这绝望瞬间,忽然听的这个消息,简直不睇于天外之音,他一阵狂喜,接连砍翻两只饿狼,直直往囚车扑去。
而就在那瞬间,他看见宁卿嘴角噙着一丝不可方物的冷笑,将手上的火把扔向了囚车,呼啦一声,烈焰缭绕一圈,扑天而起,狼群顿时退了两尺,那原本还在囚车上狂叫的士兵身上着了火,惨叫着跌落下来。
她站在囚车中,如盛放的曼陀罗,妖冶,沉默,带着冷冷的观望和怡然的冷眼旁观。
分明就是在看一群死人。
一匹饿狼扑上来,一口咬在朱新城手臂上,他咬牙回身一个反劈,狼头半耷拉下来,但是更多的饿狼蜂拥而至。
他绝望的踉跄后退,然而狼群速度何其快,他终于被一匹饿狼扑倒,腥臭的獠牙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精准务必的射进了狼头,贯穿双目。
朱新城回头,一队沉默的军队出现在面前,至多不过五十人,全部都是玄色铠甲,同色斗篷,衣襟和袖口绣着金色曼陀罗,人人都带着黑金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凌厉的眼睛。
他们的马也是黑色的,即使面对狼群,马匹也是训练有素,毫无慌乱。
他心头闪过北境的传闻,这……这是北营最神秘的修罗暗部,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的修罗暗部!专职秘密任务的修罗暗部!
他抱着最微弱的希望,扑向为首之人,额头抢地:“将军,将军,求您救救我们吧!将军!我是三王爷下面宣节校尉虞大人部下,求将军援手。”
黑马喷着鼻息,男子沉静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看向那饕餮饱餐的狼群,再看向那烈火灼灼的囚车,他的目光微微一凛,他看见火光中站着一个女人,安静沉默而又璀璨,她只穿着薄薄的亵衣,美好的身形纤毫毕现。
“她们是谁。”
“回将军,她们是这次奉命押解的营~妓。”朱新城只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淡定无视的暗部杀手拖下马,问问问,人都要死完了,问问问!
“哦。”司马无情点点头,勒转马头,向着营地方向走去。
“将军!”朱新城看着毫无表示就要离开的司马无情,几乎要哭出来,“将军!”
人群没有停下,朱新城恨不得骂娘,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最后的一个修罗杀手停下了马,单人拍马前行,就在他疑虑未出的瞬间,无数的狼头随着剑花摧枯拉朽一般掉落。
局势顿时扭转过来。
宁卿一直看着司马无情,那精致的乌金面具下,是一张冰冷无情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似乎是看到自己了。
看着他的离开,她低下身,将一件破旧的羊皮袄子披在身上,珠儿不解的问道:“小姐,这些不烧了吗?狼群还没退。我看这些囚车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用了。”她低声道,“救兵马上来了。”
那个人!即使化成灰她也记得!
她如何能忘记,前生,她满心期待的,带着最隐秘的媚药,穿着她辛苦积攒银两购买的最贵重的衣衫,由那个侍卫带着,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进到三王爷的帐篷,从此获得君恩,结果却是上了这个修罗暗部最可怕的剑客司马无情的床。
她费尽心思的调制的媚药几乎要了她自己的命。
那样可怕的记忆,让她拼命忘记那一夜是怎么过去的。
司马无情,她眼底浮现冷酷的光芒,没想到,前一生的我们这么早就见过面了。
第4章 女闾新奴
北营北望胭脂山,守御北狄,与镇守西疆的四王慕容恪隔江相望。
宁卿坐在囚车里,闭目养神,周围的女子带着隐隐的敬畏群聚着,为她空出大片的空地。风雪洗尽她的疲惫,病态的嫣红藏在唇间,平添几分我见犹怜。
行至胭脂山,她侧目望向西边那一片苍茫,白雪堆积,数米不止。奔腾的江水潜伏在遥远的地下,隔着那条江,在西营的军奴营寨,有她年仅九岁的幼弟宁幼今。也是,如今仅有的亲人了。
年幼的贵族公子,失去一切恩荫,在世代为奴的蛮荒之地,能有的命运,几乎昭然若揭。
想到这个弟弟,她心口一阵抽搐,这一世,只愿来得及。
军宠营寨唤作女闾,在大营西北角。
北营营寨掌事女官早早率众等在外面,欧妈妈凤眼薄唇,年约四十,眼角虽是细细的纹路,脸上风情万种,眼神深沉冰凉,总让同类生不出亲近之心。
她远远一看见朱新城等带着囚车近来,便敛眉扬唇迎了上去。
“朱副官,辛苦一路,姑娘们还有劳您的照看。内有薄酒,还请赏妈妈一个薄面,多少喝盏吧。”
她的笑容温和妥帖,对朱新城一身斑斑血迹,零落的兵士和触目惊心的伤口恍若无睹。
“不敢。”朱新城粗鲁汉子,对欧妈妈也有几分客气,连连摆手。他眼角余光瞟到宁卿的身影,腰不由自主弓了几分,脸上也不自然现出笑容,双腿仍然有些发僵,他哑着嗓子,“标下还要前去复命,谢妈妈好意。”
他每每一想到昨夜,腿肚子就开始打颤,当时劫后余生,他本是攒足了恨意和怒火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即使虞大人问起,这样的饿狼袭击为借口,不过一句死在狼腹罢了。谁能怪得了他。
他一巴掌迎面而下,面前的女子竟然后退一步避开了去,朱新城怒火滔天,随手抽出身旁兵士的长刀,步步紧逼,而面前的女子没有丝毫胆怯,她迎着他的目光,沉静的眸子是冷笑和嘲弄:“朱大人。可是打算杀了我给他们报仇?”
朱新城咬牙:“贱人,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杀你真算便宜了你。”
“朱大人,您做一个副官已经过十年了吧。”宁卿淡淡道,“这次,顺利完成任务,虽然李大人等为了保护我等,不幸惨死狼腹。但是好歹有您力挽狂澜。奴等铭感五内,将来进了女闾,必定好好讲讲朱大人的英雄事迹。”
她的话说完,朱新城的刀也没有劈下去。是啊,李德林死了,是他朱新城拼死力战,最后保护这些贱婢,做一个军械库的副官十年,资历已够,所差的可不就是这么一件战功吗?
宁卿下一句话说完,朱新城的杀意全部灰飞烟灭:“司马上官问起,奴也是要好好谢谢朱大人的。”
她竟然认识司马无情。她果然认识司马无情。
朱新城脊背一凉,难怪司马无情会问上那么一句,难怪他会出手援救。
毕竟她是宁庄臣的女儿,而大烮关于这位丞相覆灭,诸多传言都是因为他不满太子,勾结其他皇子谋立储君,这才被皇后发难,将宁妃一族尽数铲除,要不是因为宁妃算是得宠,只怕早就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了。
皇帝的儿子就只有那么多,太子倒下,受益的可不就是老二和老三吗?
二王爷毕竟是一个宫娥庶出,虽是庶长子,名不正言不顺,三王爷就不同了,母家高族大户,盘根错节。宁庄臣倒过去,其实是最正确不过的事。
朱新城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冷汗。再看向宁卿的眼神就有了些些畏惧。但是到底算个将官,他还得维护自己的尊严,当下冷哼一声:“你到是会说话,今日就留着你的小命,看你到了女闾是不是也能这么伶牙俐齿。”
他声音压低:“女闾的欧妈妈那可是拔牙的第一能手。”
宁卿微微一笑,颔首谢过:“多谢朱大人提醒。”
拔牙第一能手?宁卿眸子微眯,可不就是吗?前一世,慌乱无措的她和众女被扔在了女闾,任由欧妈妈买卖猪狗一般品头论足,珠儿不忍小姐受苦,多说了那么一句话,竟然被欧妈妈命人活生生拔掉了满口瓷牙。
女闾的第一掌事女官,从来都不用花架子的下马威。
朱新城客套两句,自去了。他和欧妈妈没有什么过硬的交情,自然也不会花时间来提醒她宁卿的“特殊”身份。
甚至带着隐隐一份恶毒,他到是希望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能耐,可以翻出一片天来。
欧妈妈轻轻一拍手,自有一群女婢和健壮的妇人前来,打开囚车。
车中女子胆战心惊的渐次下车,她们惊恐的目光像是猎人面前的羚羊,欧妈妈一个个默默评估每个女子的资质,通过她的目测第一轮筛选,大概哪些是需要等待将官侍奉,哪些是可以直接扔到最低等的营房中填充数目的便一目了然。
宁卿在珠儿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旁边的女眷不自觉的退了半步,立刻显出她们的突兀来。
宁卿敛眉屏气,低眉顺目的垂下脖颈,形状美好的肌肤在寒风中显出红润的手感。
一块细小的绘制刺青露出来,这是澶州女子特有习俗,未出嫁的女儿大多会在耳背脖颈处用特制胭脂绘成各种花朵,比喻含苞待放。宁卿的是一朵海棠,想是因为路途风尘,已经污浊变黑,只能隐隐看出形状。
欧妈妈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滑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她偏偏头,挡住了自己脖颈的刺青,多少年的习惯了,很难一下改变呢。
澶州,这次是哪个高族坏事了呢?
“所有人在忘忧池净身后,到新莲房来见我。”她方才还有的半分笑意,在朱新城等离开后,都化作冷酷的霜雪。
“哼,几个破房子,取个名字不伦不类,还新莲房。”浅梨在宁卿身后嘟囔。
她胆子大,早已接受身为营妓这个事实,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心有戚戚,加上和宁卿狼群合作那夜,自认也算交上了了不得的朋友,因此难免放纵些。
宁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这个女子本来还以为可以收做己用,如此看来不分形势难堪大用。
她努力搜寻着记忆,但是上一世,实在没有关于浅梨的记忆。
两个粗使妇人带路,迅速往忘忧池去了。旁边两排小房子里,都有好奇的女子隔着门帘张望。
目光中有的叹息有的伤感,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是麻木。冷冰冰的麻木。
宁卿大略扫过四周。一模一样,和记忆里面一模一样。
摇摇晃晃的简易栅栏围住一地狼狈,地上的积雪简单推出几条通道,几排简陋的木板房林立其间。因为军中行军不能携带女眷,所以女闾变成了军士唯一可以得到慰藉的地方。
而就是这小小的女闾也分了三六九等。
三个木房群里,左边是巨大的通铺,里面用各种草帘子隔成一个个小间,倘有军士前来寻欢作乐,掌事女官会命婢女点一支小小红烛,以红烛计时,一根红烛点完,一百文钱。称为烛乐房。
中间一排叫做新莲房,分为前后两隔断,前面是将官挑选女子,也是简单饮酒行乐的地方,后面是训练新人的场馆;而右面是这些营妓休息的寝房,按照恩主不同,从单间到二十几个人的通铺全部都有,名字叫做曲眠房。
在大烮,不同于有自己身份官牒的官妓,也不同于完全归属于主人的私婢,营妓大多都是犯官女眷,罪犯妻女和女俘来充当。
她们没有收入,没有自由,甚至没有赎身的可能,白日为奴为婢,夜里为娼为妓,唯一的可能便是被某个将官看中,付得赎身银两,纳为军中权宜之妾,稍得安宁,倘若这位将士移地驻防或者转为他职时,营妓不能跟随而去,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掌事女官不能放任被暂时赎身的营妓服侍他人,担心引来曾赎身将士的不满,也不可能放任其在营中养老闲住,这时候,“暴病生亡”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忘忧池里,脱掉衣衫草草清洗的女子们木木呆呆,有的人还不习惯这样赤~裸的“羞辱“,念及之后命运,不由嘤嘤哭泣。
宁卿不慌不忙的洗着,她知道,在北营,因为条件有限,忘忧池引来的温泉水必须先紧着大营的使用。
所以对她们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很多时候一年也只有几次这样畅快沐浴的机会。
洗漱完毕,到底是年轻女子,稍稍梳整,大多恢复了妍丽之态,珠儿帮着宁卿绞干长发,到她自己梳理时,宁卿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
经过狼群夜袭,珠儿对小姐更是言听计从,立刻住手。
在女闾,美丽的长相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经过第一轮筛选的女子,中等姿色的当夜便会送给营里的普通将官开荤,下等姿色的会在做好所有的防孕工作再投放到烛乐房。
而上等的女子,会暂时留下,她们是专门为上级军官准备的。
珠儿容色娇憨,稍作打扮,那今晚便逃不过噩运。
而宁卿,她抿着双唇,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为珠儿准备。
从她们起浴开始,一个女侍便拿着册子挨个圈点。
她记录的是这些女子的“身价”,用女闾里面标准的尺寸一一备案。
欧妈妈换了一身暗紫夹袄,端坐在新莲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进来的每一个女子都只裹了一件斗篷。慌乱的羊群。
众女战战兢兢的站好。
新莲房中烧着不知名的暗香,宁卿鼻尖一簇,立刻放缓了呼吸。这夹杂了软筋砂的秘香,是女闾中特有的,色味俱淡,闻了以后身子发软,除了让人没有防抗的力气,到是没有什么坏处。
女闾里面,这样的阴私之物稀松平常,对于不听话的女子,想自我了断的女子,经验丰富的掌事妈妈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你悔不当初,只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具随意操纵的木偶,生不出半点逆反之心。
欧妈妈声音不大,像凉风拂过花丛,偏偏不怒而威:“脱了。”
众女立刻一阵慌乱,本能的都捂住了自己胸口。
一个粗使妇人就近踢了旁边女子一脚:“叫你脱衣服,磨蹭什么!”女子惨叫一声,膝盖一软,当下跪倒在地。
欧妈妈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群。静默中,不知道从谁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缓缓解开了斗篷的细带。宁卿站着没动。
入了大狱的人会先挨上一顿杀威棍,入了女闾的人,总会先看一出杀鸡儆猴。
当年,是珠儿,现在,会是谁呢?
第5章 女奴本份
欧妈妈端起旁边女侍盘中的美酒,浅浅喝了一口,清冷的目光看向众女:“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官家小姐,富家千金,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今日进了女闾,前尘往事,全皆作罢,尔后全心为奴,全身为婢。皇恩浩荡,既然已经免除尔等性命之虞,更应当勤勉自身,将那贪懒之念抛之脑后才好。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进入女闾,守女闾规矩,那自然是万事皆好,不守女闾的规矩,可不要怪妈妈翻脸无情。”
她放下酒盏,轻轻一声钝响,却是压倒这帮新奴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女皆是一惊,心头大震,连本有几分不愿的浅梨也脱掉了衣衫。
堂中,合衣而立的便只剩下宁卿一人。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欧妈妈嘴角含笑说道,脸上却是毫无笑意。
旁边一个粗使婆子冷哼一声,立刻就要上前去拽宁卿。
珠儿小声的喊道:“小姐。”这个时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啊。
眼看婆子快到了面前,宁卿神色如常,却是屈身跪下,言辞恳切:“妈妈误会。宁卿不是忤逆,只是怕坏了妈妈眼睛。”
那婆子听了这话,冷笑骂道:“好你个贱皮,嘴里酸溜醋滑没一句实话——脱个衣服也能坏妈妈的眼睛?真该让你好生知道规矩!”
宁卿并不反驳,她仰脸看向欧妈妈,缓缓解开了斗篷,从脖子开始往下滑动,已经新画好的海棠花片花只叶从耳背下面的脖颈露出来。下一秒,众人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