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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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说:“那娘亲给晓君喝点水水好不好?”
宁卿闭上了眼睛,酸涩和一种强烈的痛楚在心口涌动,她可以怪自己的姐姐心狠吗?还是怪皇帝的狠辣决断?她不知道该去怪谁。或许最该怪的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进宫,那阿锦也不会稀里糊涂的闯进来。
她转身走向墙边,那里有一个现在还光滑的地方——只有经常出入才可能带来的痕迹,而围在陶然轩外面的,除了皇后派来的侍卫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从这里可以悄无声息的出去,她跳上墙头,今日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阿锦在寻找宁卿的时候,或许是走错了路,或许是被指错了方向,稀里糊涂走到这里,然后看到了那个似乎眼熟的耳环,在捡耳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许是翻墙而进的侍卫,或许是其他,然后她就被卷了进去,因为获知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时,留给她的下场便很明显了。
她离开的瞬间,宁妃猛地转过了头,看向那空荡荡的窗外。仿佛外面还站着人一般。
今日这一刻,她早已经想象了无数次,在那个侍卫敲昏她拿着割断脐带的剪刀走向她哇哇哭叫的女儿时,在他带着她厌恶的笑容关心她的时候,在他无数次跳上墙头翻下来的时候。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然而她不能。
她等了多少日夜,却在今日突然送来了让人惊喜的消息,她先是见到了她的妹妹,然后又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她几乎没有犹豫,在侍卫跳下墙头去追那个婢女的时候,她飞快跑进了后殿,将一大把揉碎的狗肝草喂到了晓君的嘴巴里,苦涩的汁液引发了晓君剧烈的呕吐,她将绳子系在脖颈上和身后的殿柱上,玩命一扯,巨大的窒息让她几乎要昏过去,然而她不能,她抱着晓君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跑到了陶然轩的门口,猛地拍门,门打开的瞬间,她抱着已经哭不出声的孩子倒在地上,远远的,她看见抓住了婢女的侍卫呆呆的站在原地。
宁妃仰头,几乎嘶吼:“快去告诉陛下,有人要谋害小公主。”
门口的侍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他们的同伴,手里抓着一个陌生的宫娥。
那个侍卫僵立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滚在地上的宁妃和她怀里的孩子,那一刻,如同雷击一般。
侍卫们都是在皇后身旁做事,皇后的指令自然是清楚的,眼下看见同伴已经出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怀疑,简单的交换眼神后,一个人去了宫宴,他们自然想见得是皇后。
可是到了宫宴上,皇帝在场,便不是能私下报给皇后那么简单了,经过太监层层通报,最后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场景。
宁妃在皇帝身旁多少年,她知道他的脾性,她当然不怕那个宫娥说什么,她只是看到有人跳上墙头,而这个跳上墙头的人半个家族都在长安,他就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她这一生已经毁了,不在乎豪赌一场,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当然,最后她赢了。
皇帝护短,事关宫中颜面,又有长公主和皇后牵涉其中,他下令杖毙了那个无辜的宫女,宁妃躺在大殿中,有最好的御医为她诊治,她听见外面凄厉的闷哼,也没有觉得多么刺耳。
只是那个侍卫,好像再也没见过,可能被送到大理寺去了吧,也可能——也被皇帝杀了。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决不允许。
至于她自己,宁妃笑了,她还要在床上虚弱的待上一段时间,希望皇帝的愧疚不会走的那么快才好。
倒是那个侍卫,他叫什么名字?宁妃想了想,似乎他说了几次,可是她,却是记不得了。
宁妃吹灭了蜡烛,和晓君和衣躺在床上,第一次,在陶然轩又有了这样柔软的被褥,她将被子拉到脖子上,那上面的伤口在柔软的棉花触觉上,仍然隐隐作痛。
再柔软的被子,来的也迟了。宁妃闭上眼睛,她需要养精蓄锐,明天早上,还要从她的菜畦里面为皇帝亲手熬制一份菜羹。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被俗世生活打动,皇帝也不例外。
宁卿跳下城墙,缓缓沿着城墙向外走着,幽森的小径,仿佛无数阴森的鬼怪张牙舞爪,她仰面看着天,长安幽暗的天空,乌云蔽日,不见星空。
有无声的泪水从脸上淌下,她缓缓走到和阿华约定的地点,抱腿蹲下。
忽然想起那日所见的那个世外般的棠园,她想,如果能在里面好好喝上一壶酒,海棠相陪,忘掉这一切世间诸事,该是多好的事情。
她忽的站起来,看向掖庭的方向,永生井那里永远安安静静,她刚刚想走,忽然前方一阵喧哗,却是夜宴后的阿布勒等和慕容恪齐齐从未央宫外过来。
宁卿立刻站好,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一行人几乎就要从她身旁走过了,阿布勒忽的停下脚步,他嗅了嗅鼻子,转头看向小径后的阴影处:“谁在那里?”
宁卿不能再藏,只得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珠儿,仓促之间,只用手胡乱一抹。
阿布勒微眯着眼睛看她:“谁欺负这个小美人了,躲在这里哭呢?”
宁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好带着面具,她便压着声音委委屈屈的低声说:“奴婢是长公主府里的婢女,今日出宫,阿华姐姐让我在这里暂等,却不想没有见到人来接奴婢。”
“哟,原来是迷路了?来来,长公主府和我的去路相同,我顺带带你一路可好?”
慕容恪皱着眉头看着宁卿:“既然是公主府里的奴婢,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下去去随意问个宫娥太监便可。怎么还傻在这里?”
宁卿慌忙故作惶恐的低头:“是,奴婢这就去。”
“慢着。”阿布勒倒是责怪的看了眼慕容恪,“四王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这么晚出门,如何回去?”
第20章 相遇
宁卿眼睛弯起来,紧抿着双唇,本来应该很紧张的,在这个时候,却只是全身冷冷,仿佛整个深宫的寒意笼罩,她垂着头,看似不知所措的模样,袖中却是拢了尖利的发簪,那么一刻,她反而在祈祷,最好被他们认出来,然后可以痛痛快快的在此来一场了断。
不知心恨谁,不知该恨谁。
但是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事情偏偏不按她的想法走。
慕容恪听了那话,看着阿布勒,缓缓笑道:“大当户如此怜香惜玉,本王怎好不成人之美?”他转头吩咐身旁之人,“将本王的车备好,一并送贵使回去。”
阿布勒一双兽类般盈亮的双目紧紧看着他,闻言却似乎有点意外,他探究的目光从慕容恪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再看向宁卿,他便缓缓笑了。
“一个婢女,到底不好劳烦王爷的大驾。”他转头看向宁卿,“我认得你。”
宁卿面色不动,脸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阿布勒便一句一句往外说:“今天你在场上接我妹妹那一箭,很是利落。不过身形倒是和我的一位故人有点想象。”
宁卿心道,故人?真是不要命也不要脸的人——仇人倒是差不多。
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大人见笑,奴婢侍奉长公主,并未出过长安。”
“唔,这倒是巧了。”阿布勒道,“我这是第一次来长安。竟然会有如此感觉,兴许不是现在,是上辈子咱们见过呢?”他说着自顾自笑起来。
宁卿的厌恶到底极致,她真真是服了这个无法用常人度之的阿布勒,他可是在北境活捉了慕容源,逼着皇帝的亲弟弟吃了人肉搞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是在北境屠杀了无数兵士平民的人,现在竟然能这么谈笑风生的站在那些兵将拼死守卫的皇土上,堂而皇之的当着大烮王爷的面,调戏长公主身旁的婢女。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看了慕容恪一眼,这浅浅的一眼露出的复杂意味让慕容恪目光冷起来。
“大当户,夜宴已结束,宫禁森严,不宜久留。”
宁卿行礼告退。
阿布勒走了两步,忽的转头,看向宁卿:“后日城西上林苑有春狩,你也一并来吧,我妹妹不和你比一场不会甘心的。”他转头看慕容恪,“此事,还要劳烦四王爷周旋。”
宁卿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一行人,只觉得心里仿佛吞了一只苍蝇。
还好夜宴时宫中出入没有平日森严,宁卿用长公主府的腰牌顺利出了宫门,签章核对走出宫城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走出了一个巨大的坟墓。
回过头去,巍峨的宫城在夜色中静谧庄严,却如同沉睡的恶鬼,悄无声息的吞噬着人的善良和人性。
她在夜色中站了很久,仿佛已经和黑夜融合,很久,她伸手抚上自己胸口的那一对耳环,最后一滴沉默的眼泪流下,然后,她转身离开。
城中虽有宵禁,但是只要到了坊间,酒馆酒楼和温柔乡都是一片欢声浅笑,仿佛才刚刚苏醒。
她走过城中的小巷,沉静的夜色被脚步踏碎,有风缓缓吹上发梢,在这偏安一隅的平民坊间,温柔的夜色格外沉静,缓缓流淌在长安城中的俗世温暖顺着河水和街角的馄饨摊贩的热气扬起。
她走在人群中,看见周围面容平和行色匆匆的人群,只觉得心口有酸软的情绪涌动,一阵醇厚浓郁的香味穿过混沌和烧饼铺子传到她的鼻尖,这样的夜,正适合这样的美酒。
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小巷子,就像她曾经在禁宫中走过的一样,一直走到尽头,有一家很小的酒馆,酒馆门口随意摆着树墩做成的酒桌,在酒馆里面分为上下两部分,踏着几层竹阶走上去,有细密如银丝的竹篾编成的门帘,竹篾新编不久,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之让人心醉。
宁卿掀开竹帘,里面是不同的小几,小几四周是竹编成的小软垫,只能跪坐在边上,每张小几上面都有一只粗陋的近乎原始模样的陶瓷瓶,里面斜斜插着两朵海棠,遥遥相对。
雅间安静,那层薄薄的竹帘将外面的一切喧嚣都隔离开来,有隐约而模糊的谈话声劝酒声传来,明灭的灯火闪烁不定,她站在那里,心口涌动着柔软而脆弱的情绪。
宁卿忽然就想坐下来。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跛脚,看样子年轻时候倒是个读书人,他推荐酒馆的招牌陈酿,然后又上了熬制了数个时辰,一片片切的几乎透明的牛肉干。
“姑娘,请慢用。”他留下酒壶和两个酒杯。
“我一个人,只要一个酒杯就够了。”宁卿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酒壶和酒杯是配对的,一个酒壶对应一对酒杯,都是配着上,免得混掉。”掌柜解释。
宁卿看着那酒杯,果真是配成一对的模样,一边是玉环,一边是石锤。
“所以,这对酒杯的意思是——玉石俱焚。”
掌柜笑道:“本意是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又有新的客人到,掌柜便去招呼,宁卿倒了一杯酒,然后缓缓摇着,醇厚的味道顺着酒杯飘洒出来,她微眯着眼睛深深嗅上一口,酒中画面沉浮,她闭上眼睛,一杯饮尽,香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落下,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小二转头看她,又看看掌柜,掌柜却摆摆手。
一杯饮尽,再续上一杯,然而头脑却是越发清楚,前尘往事,连细致细节都清晰,她甚至能记得当日在宫中阿姐端给她的桂花糕上洒落的金桂颜色。
夜色深沉起来,有湿润的露水落下,门外的酒客们换了位置,都开始转移到酒馆里面,本来狭窄的下堂顿时有些拥挤。
而围着竹帘的上堂因是另外收费的雅间,不为这些只喝好酒的下层苦力喜好。
终于,一个穿着马褂脖子上搭着汗巾的汉子忍不住了,喊来小二,指着下堂角落一个位置:“小二,我们都是花一样的钱,凭什么我们要几个人挤在一个桌子上,他就可以一个人一桌。”他说的是下堂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俊逸穿着普通的男子。
男子一脸惨白,倘若不是他举杯的动作,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喘气。
小二面有难色:“那个位置,客官还是不去的好。”
“凭啥?”汉子擦了一把汗。
“那位客官虽然一个人坐着,但是付了四个人的钱,他常月包着这张桌子。就算他没来,我们也是不动的。”
汉子顺着小二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位置着实普通,斜对着窗口,夏天还可以说凉快,冬日却是漏风的。他眨巴着豆子眼,只能模糊看到窗外一丛丛黑压压的树枝。
“窗外是什么?”汉子皱眉,“难道哪家闺女的绣房不成?”
小二顿时笑了:“瞧客官说的,窗外呐,就是一丛海棠花。”
门外突然响起了梆子声,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众人精神一振,那汉子也顾不得位置的事情,慌忙扯了扯衣领,然后几步回到靠门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一个老瞎子先出现,他背着一把二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搀扶着他,埋头进了酒馆。
酒馆掌柜和他们很熟,起身便招呼那个老瞎子:“梳方兄,今天来的晚了点。”他又转头看瞎子旁边那个乖巧的少女:“浅夏,可用过晚膳了?”
瞎子笑道:“可不就是吃饭耽误了点时间。”
小二便带着两人往上堂走,上堂的左前方,有个小小的角落,有两张小凳子,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老瞎子将二胡取下来,在身前试了试音,便要准备开始卖艺。
“有人点曲儿吗?”小二刚刚一问,几个人便抢着回答。
这对爷孙常年在这个小酒馆卖唱,随着小孙女的长大,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在有着酒馆掌柜明里暗里的帮忙,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情。
少女长着圆圆的脸庞,一双杏眼,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倒是难掩丽质天生。
下堂的人合起来点了五首小曲儿,少女一副黄莺般的嗓子,唱的婉转动听,竟有几人痴了。
宁卿本来喝了一壶,面庞滚烫,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恍惚中听见一阵阵仙乐般的声音,隔着重重竹帘,她听见外面的拍手和叫好声,这声音不知怎的忽然又低下去,然后变成一片异样的沉默。
就像是滚烫的沸水中突然落尽了冰块,她听的兴起,只得抬起头来看是出了什么事情,却看见一个少女躲在雅间旁,扒拉着珠帘往外看,过了一会,便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锭银子都给你,小娘子,出来唱曲儿吧。”
掌柜笑道:“公子真是客气,十文铜钱一首曲儿,浅夏姑娘就是唱到嗓子哑,今晚也挣不到这一锭银子的。”
“哦?既然如此,本公子倒是有个挣钱快的好办法。”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宁卿听到这里,便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她侧头去看那个小姑娘,她此刻深深埋着头。
宁卿心头不由一丝触动,她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竹叶茶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利落很多,眼睛也定焦的更准确了:“你怎么了?”
小姑娘没说话。
“你怎么了?”她走上一步,那个小姑娘头也没有抬起来。
“喂。”她蹲下身,拍了拍那个小姑娘的肩膀。
透过酒馆晕黄的灯光,她看见少女的脸庞绯红一片,从脸颊红到了脖子间。
宁卿忽的笑起来,她仰起头,看见酒馆的上方,那纵横交错的横梁木架,恍若交错的伤口,她伸手抓住那道小小的竹帘,带着酒意的声音憨甜慵懒,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原来,是羞的脸都红了。”
少女双手按住脸颊,有种心事被拆穿的尴尬和薄怒。
“也是,这样的男子,和下面那些人是不同的。或许,很久才能遇见这样一个人呢。”她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既然如此,不如,我帮帮你。”
什么事情都是一样,什么人又有什么不同?宁卿抓住珠帘的手收紧,尖利的竹帘割伤了她的手,但是她却似乎没有感觉,这一日,所有汹涌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她一扬手,整张竹帘被扯了下来。
那个原本还在下面叫嚣无意闯入到这个酒馆的贵公子便目瞪口呆的看着上堂的就这么暴露出来,然后,他看见那个声音黄鹂般的卖唱女木鸡般呆滞在原地,下一刻,随着被扯落的竹帘整个人滚了下来,正好落在他面前。
和刚刚的感觉完全不同,眼睛虽然大,却少了明动,皮肤蜡黄,紧绷有余,滑腻不足。
所有的想象被破坏了,他忽的失去了兴致,然后那个扯掉竹帘的始作俑者此刻眼波如水,踩着虚晃的步子走下来,她只有一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脸庞,但是一双剪水秋瞳波光潋滟,看在谁身上,就像小鼓在敲一般,明明已经酒至半酣,偏偏一张脸皮还是那般的白皙。
白的那样不正常。
她走过贵公子旁边时,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你好像喝多了?”
手上的触觉那般细腻,他的声音顿时柔了两分:“不如,我送你回家?”
卖唱的少女气的在地上一蹬脚。
“好啊。”宁卿转头看他,她的眼睛缓缓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有鄙视,有羡慕,有沉默,还有更多的不屑一顾。
然后,她的目光顿下来,停在下堂那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沉默的身影,正在默默的浅酌,仿佛周遭一切,和他丝毫无关。
于是,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是,要先问过我相公才行。”
“他?!”贵公子诧异的转过头去,手却没有放松。
宁卿无辜的点点头。
角落的人没有说话,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站起来,桌上放了一块碎银,然后他缓缓向门外走去,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众人。
贵公子的随从拦住他,司马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我不认识她。”
然后他便抬脚踏出了酒馆,任由连个弱女子留下。
宁卿哼了一声,酒意模糊了她紧绷的情绪,有淡淡的娇嗔:“所以,是阿恒自作多情吗?”
门口的人猛然顿住,整个人仿佛被雷击,僵立了片刻,他转过身,苍白的脸看着宁卿,宁卿缓缓笑了笑。
他的眼睛一瞬间仿佛